3这两天苗绿鸣常常想,那顿茶怎么办呢?也许他不一定会当真吧。
拖了一个星期,两个人也没有联系。
宋青谷那边想,上次是把意思表达到了,可也把那条小鱼吓着了吧,好吧好吧,让他闲两天,好好体会体会。
一个星期以后,星期一,苗绿鸣难得下班早,说好了跟苏剑一起去网吧打连网游戏。
虽然在学校每人都有电脑,但要是被抓到用公家电脑玩这个是要倒大霉的。
两个人向校门走,身边开过一辆黑色轿车。
苗绿鸣说:咦,校长坐里面。
是他的车?苏剑做惊讶状:不是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苗绿鸣说:我每天早上七点钟就来了,晚上一般都到六点钟以后才走,我怎么能有幸瞻仰到校长大人的车。
苏剑搂住他的肩道:可是这在我们学校大大地有名啊,某老板送给校长的,‘蒙的窝’哦,还雇了专职司机呢。
苗绿鸣说:真的哦?苏剑拍拍他的肩说:当然了。
要关心时事,快快成长啊年青人。
两个人正说着,苏剑的小灵通响了,他看看那号码,眉眼全甜蜜起来:喂,子莹,是,下班了,真的?行,好喂,喂,喂,操。
苗绿鸣哑然失笑。
苏剑说:嘿嘿,今天打不成游戏了。
苗绿鸣道:知道啦知道啦。
吾未见好友如好色者。
这当口,他自己的小灵通也响了。
闪烁的名字是:苞谷。
这是苗绿鸣给宋青谷起的绰号,他自己觉得很是形象。
宋青谷懒洋洋似含着笑的声音传过来:喂,小恩人,不是说喝茶的吗?怎么没动静啦?苗绿鸣说:嗯,行啊。
哪天?宋青谷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没事儿吧?苗绿鸣说,嗯。
心里暗自不服,你怎么知道我就没事儿?宋青谷说:那还是六点,在天水雅集,N大那边儿的,认得路吧?苗绿鸣说:六点?那是吃饭啊不是喝茶的钟点。
宋青谷说:那里也有简餐的,我请你吃饭,你请我喝茶。
苗绿鸣心下打打小算盘,觉得也不亏,说,行。
这一次,迟到的是宋青谷。
差不多迟了一刻钟。
坐下来先是道歉,接着却又说:不过干我们这一行的,没个钟点,以后会经常迟到,要早一点习惯啊小恩人。
苗绿鸣暗暗翻一个白眼。
两个人吃了饭,服务小姐送上他们点的茶来。
茶是苗绿鸣点的,水果茶。
就看见宋青谷喝了一口后,往里面加了三勺糖。
苗绿鸣用杯子挡住脸暗笑。
喝茶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们的座位靠墙,墙上很讲究地贴着文化石做成墙裙,上面,正有一只油光水滑的蟑螂在漫步。
宋青谷眼尖,一下就看到了。
举手叫来了服务小姐,指给她看。
苗绿鸣微微有些近视,到这会儿才看见。
苗绿鸣从小就怕这些小爬虫,强自镇定,看看宋青谷,象是很从容的样子。
到后来,他才知道,完全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回事。
那服务生是一个长得挺甜美的小姑娘,看样子还没有苗绿鸣大。
只见她一句话也不说,从围裙的口袋里抽出一张餐巾纸,伸手过去,轻轻一捏,便把蟑螂捏起,装进口袋,怡怡然走了。
苗绿鸣惊得目瞪口呆,离得近,他亲眼看见那蟑螂被小姐捏起来的时候,那触须还微微地颤动着呢。
宋青谷看着他吓得青白的脸,悠然道:你看,女性就是这样一种非常奇妙的生物,令人费解。
两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不早,这一带多是小巷,曲折拐弯,巷巷相连。
走到某一条小巷时,宋青谷突然伸手握住苗绿鸣的手。
苗绿鸣微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算了。
他闻到宋青谷身上有淡的古龙水的香味,他其实不喜欢男人用香水,但是这一次,这味道并不讨厌。
原本是挺纯洁的一幕,比较温馨的,宋青谷一开口,感觉就不对了。
宋青谷说:你看啊,从古自今,人们都是把屁股遮上,把手露在外面。
所以大家都急于脱人的裤子看人的屁股。
要是从一开始人们都是把手遮着而把屁股露在外面,现在是不是大家都要想方设法把手上的手套脱下来看人的手?一边说一边端了苗绿鸣的手细看。
苗绿鸣愕然,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把手抽回来。
那天回家以后,苗绿鸣上了MSN。
自从确认了自己的性向以后,苗绿鸣甚少与人交往,上网上得勤,有意无意地闯进同志吧,里面的氛围让他吓了一跳,从此不敢点击。
倒是无意间进了一些女孩子发表所谓耽美小说的网站,看那些小说看得倒也有趣,遇到的确合自己心意的,常常回个贴子。
一来二去的,苗绿鸣认识了一个耽美写手,网名叫做栀子花香。
那女孩挺诚恳,文章也属细腻温情型的,感觉也敏锐,一下子便猜中苗绿鸣是个男孩子。
两个人互加了MSN号,晚间常常聊聊天,一直相处得蛮愉快。
苗绿鸣觉得女孩子很良善,关心自己,女孩子觉得苗绿鸣简直地就是一头令人心痛的小绵羊。
慢慢地,苗绿鸣开始跟她说一些自己的事情,说着顺了,忍不住把自己过去与阿国的一段都说出来了。
这些事,连苗绿鸣最亲近的师兄也没告诉过。
栀子花香了解了苗绿鸣的故事后据她自己说哭得第二天眼睛肿得不能见人。
苗绿鸣想,其实这种故事也平常得很,到底是女孩子,稍有点儿夸张,而且可能她还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想象,自己的小绵羊形象更加鲜明了。
无论如何,苗绿鸣挺感谢人家能这样关怀自己的。
以后的交往中,有意无意间,苗绿鸣会讨好她。
并不造作明显,一种混合着感激的讨好。
今晚,苗绿鸣一看,栀子花香在呢。
他打招呼:栀子姐。
那边送过来一个大大的吻。
一直都是这样,栀子花香动不动就口头来吃一点儿苗绿鸣的豆腐。
什么,过来,送给姐姐调戏下,什么捏捏,摸摸,压压,什么姐姐我要吃一口你这把小嫩草等等。
苗绿鸣想,她也就是知道我是个GAY才敢这样的,她,她们,多多少少对自己这样身份的人有些好奇吧。
反正也不会少块肉,苗绿鸣并不介意被口头调戏。
栀子花香:宝贝,这两天好吗?挺想你的。
小苗(苗绿鸣的网名):还行。
我也想你。
栀子花香: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事?苗绿鸣略一犹豫,慢慢地把字打上去。
小苗:我碰到一个人。
那边立刻送过来一个星星眼的脸谱。
栀子花香:尖叫ING。
说说,说说。
小苗:大个子,有一定的幽默感。
不讨厌。
栀子花香: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疼不疼你?小苗:还行吧。
还不算开始呢。
栀子花香:长得如何?高大威猛型的还是斯文儒雅型的?小苗:算是高大威猛的吧,哈哈。
栀子花香:(一个上窜下跳的小人儿)宝贝,觉得合适就快快下手抓住,啊?小苗:(一个脸红的脸谱),八字还不见一撇呢。
栀子花香:宝贝,你不下笔永远也成不了撇捺。
小苗:我不行,下不去手。
我发怵。
栀子花香:宝贝,我支持你!别怕别怕。
小苗:我要有他那么皮厚就好了。
栀子花香:他皮厚吗?小苗:是啊,厚得来。
栀子花香:哈哈哈哈,好好好。
小苗:好什么。
烦人!栀子花香:真的烦?小苗:其实也不是。
栀子花香:宝贝,我看你喜欢上他了。
栀子花香一语点醒梦中人。
接下去的一个多月,苗绿鸣又和宋青谷出去了几次,也无非是吃个饭,喝喝茶,还一起爬过一回紫金山。
其实苗绿鸣最想干的是一起去看电影,可是,想想两个男人一起走进电影院,怎么说都有些奇怪扎眼,也就算了。
晚上,苗绍鸣照常上网,也常遇见栀子花香,她每次也都会问一问他两人发展得如何。
后来经不住她问,除了姓名,他把宋青谷的自然情况,在哪里工作,什么部门,什么职业,统统说了个底儿掉,连自己私底下给他起的绰号苞谷都告诉了她。
苗绿鸣还告诉她,其实自己还是有点儿感激这个人的,至少,他肯耐下性子来交往一下,他不急色。
栀子花香说,连我也挺为此感动的。
不容易啊。
苗绿鸣说,其实我也知道,象我们这样的,怎么样也不能上得了台盘,但还是想尝尝恋爱的滋味。
栀子花香说,抱抱,宝贝,我明白的,你,你们,也该有这样的权利。
总之,苗绿鸣最近的心情挺不错,虽然工作依旧忙得要死,虽然压力依旧沉重,但是,苗绿鸣的眼角眉梢都染上淡淡喜色,连苏剑都说,我看你面上春情泛滥,是不是红鸾星动?又过了一个月,天开始渐渐地凉起来,满城的梧桐树也开始落叶了。
有一天,栀子花香在MSN上说:宝贝儿,姐姐想见一见你。
反正在一个城市,见吧,好不好?苗绿鸣想一想答:好。
栀子花香说约在陶然雨亭吧,到时候我拿一本当月的读者,我坐七号桌,那儿的老板我熟,叫她给我留位子,姐姐请你吃饭去。
苗绿鸣答:该我请你呢。
这一次,苗绿鸣没有迟到,对方也没有。
当看到七号桌上坐着的人,看着他笑嘻嘻地对自己挥着杂志,苗绿鸣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虽然之后知道远不是那么回事,但是当时,苗绿鸣真的真的是吓傻了。
他说:怎怎么是你完了完了,大好青年,人民教师,向往恋爱的小GAY苗绿鸣,生生被宋苞谷吓成了小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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