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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受伤的小鱼

2025-04-03 08:06:29

7宋青谷撑着胳膊摸摸苗绿鸣软软的头发,苗绿鸣往被子里缩一缩,一会儿大概是太气闷,又往外伸伸头,然后又缩一缩,特别象某种小小的甲壳类小动物。

宋青谷看着他身心无比舒坦,含笑说:我告诉你啊绿绿,世界上,哪有强奸这回事啊,要是真的反抗,根本进不去,所以说,全是顺奸哪!苗绿鸣听了,掀开被子有点儿艰难地坐起来,也不说话,开始一件一件地套衣服。

宋青谷说:绿绿,上个卫生间要穿这么齐整干什么?一会儿还要脱。

苗绿鸣也不答话,笑笑。

直到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之后,宋青谷也才意识到,这小鱼儿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宋青谷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咦,就算是419的对象也总还要说一声吧,这小鱼,还真有点儿别扭。

回神想一想,笑了,一定是刚才那番言论惹毛了小鱼啦。

苗绿鸣一拐一拐地走在路上,气得呼哧呼哧。

这个宋苞谷,真真是混账!这种罪,那种痛,是人受的吗?没有这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若不是,若不是什么?苗绿鸣在街边的长椅子上坐了下来,撑着下巴发起呆来。

宋青谷心里也有点儿后悔,他知道苗绿鸣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也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只是,宋青谷的心与他的嘴巴是脱节的。

这个,苗绿鸣要过很多年很多年才能适应。

于是,第二天,宋青谷就打电话给苗绿鸣,说是要请他去吃滋奇火锅。

宋青谷的语气有点哄人的意思,但是他从来没有哄过人,所以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以为苗绿鸣多少会拧一下。

谁知苗绿鸣爽快地答:行。

几点?宋青谷觉得这小鱼儿真不错。

其实,苗绿鸣心里经历了一番自我验讨。

他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别扭。

象那著名的甲壳类动物。

又贪看外边的风景,又怕潜伏的危险。

苗绿鸣想,即便是甲壳类动物,也要大胆一些,有阳光的时候就晒一晒,等阳光没有了再缩起头来也不迟。

宋青谷的那张嘴啊,他想,惯于杀风景,随他去吧。

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会甜言蜜语的,又怎么样呢?顺奸就顺奸吧,苗绿鸣安慰自己,大姑娘小媳妇儿都不怕,一条汉子怕什么?两个人的这顿饭,直到十点钟才吃上。

原本说好了八点半,可是宋青谷临出门时责编叫他把今天采访的带子倒出来,明天又派了他新活儿,宋青谷打电话给苗绿鸣抱歉地说要等到九点半。

苗绿鸣说:行。

反正我还没有出门。

我在学校上会儿网。

其实他已经出门了。

一个人在街上乱逛。

那一带是美食街,除了饭店没有好玩的地方,倒是靠近总统府与梅园新村,可是人家晚上又不开门,苗绿鸣走过来走过去,无聊地找了一块空地开始跳房子玩儿。

到了十点才见到宋青谷。

宋青谷惭愧极了,说:绿绿,你饿坏了吧?苗绿鸣点头:饿死啦。

卷起袖子,露出一段细胳膊,拍着桌子道:拿酒来!又问:你的钱带够了吗?宋青谷微笑道:带够了带够了。

语气居然是对咩咩的那种柔和。

苗绿鸣有点儿脸红。

宋青谷看他选的那些菜,素的多,荤的少,只要了一盘海螺肉,红兮兮的鸭血倒要了两盘。

宋青谷说:你不是喜欢吃腥气的东西吗?要点儿鱿鱼之类的。

苗绿鸣凑过头来小声说:那些太贵。

再说海鲜河鲜放到火锅里涮也是浪费。

宋青谷呵呵笑:你挺会省钱。

苗绿鸣操着不太标准的南京腔说:一分二分,省下来结婚。

宋青谷大笑:省下来办嫁妆。

那我岂不是赚到了?苗绿鸣送过去一个白眼。

一顿饭吃到十一点半。

这里离宋青谷家近,他说:绿绿,这么晚了,今晚住我那儿吧。

苗绿鸣略想一想说:行。

两个人进门时各自脱鞋子,宋青谷抱怨:这系带的鞋子样子好看,真是麻烦。

苗绿鸣很自然地蹲下去替他去解那纠成一团的鞋带。

低头间露出一段细脖子,发根处有一个小小的窝。

宋青谷把他抱在怀中,手从外套伸进去,隔了厚毛衣捏他细细的腰,在他耳边说:绿绿,想你啦。

苗绿鸣被温情击中,措不及防,只得埋头在他的肩上,闷闷地说:昨天才见过的。

以前也听过情话,那个人曾说:小绿,我想,老了以后,还是让你先死吧,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你一定会受不了。

谁会照顾你疼你?这话听起来很狗屁,而后来事实证明也的确是狗屁,可是,说的时候,总有两分真心。

苗绿鸣并不认为自己从那以后便刀枪不入,但依然这样地不堪一击,真是让自己无奈。

宋青谷突然把苗绿鸣横抱起来,一个弓步,做了一个象是海底捞月的动作。

苗绿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攀住他的肩背,叫道:宋苞谷你干什么?宋青谷哈哈笑着说:今天去省歌(江苏省歌舞剧院)采访。

看他们排练节目做这个动作,就想回来拿你试试。

当时宋青谷看那男演员与那小巧的女演员表演,很是眼热,那女孩子,竟然与苗绿鸣眉目间有两分相象。

宋青谷好奇地问男演员,这样抱来抱去不累吗?倒底也是八九十斤呢。

男演员告诉他,其实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女演员自己要有一股子引体向上的吸力,并不是象块木头似把重量全放在舞伴身上。

宋青谷于是想试试。

一个好的零号,宋青谷想,应该柔韧与轻盈兼备。

苗绿鸣的柔韧度他已经试过了,相当不错,相当不错。

这么一试,轻盈也显出来了,引体向上的吸力,果然具备。

宋青谷心头柔情万丈,把苗绿鸣放下来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

多好的一条小鱼啊。

小鱼说:宋苞谷,我也挺想你的。

苞谷说:真的?小鱼说:真的。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你?苞谷问:为什么?小鱼曲起膝盖,对着苞谷的小肚子用力一顶,为了这个!小鱼变成了泥鳅,一下子就滑开了。

苞谷开始发现了,轻盈也是有它的坏处的。

苞谷说:过来。

小鱼说:不过来怎么样?苞谷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过来。

二,等我捉住整死你。

小鱼今晚多喝了两杯,嚣张得很:我也给你两个选择。

一,catchmeifyoucan。

二,捉不住我笨死你!事实证明,人高马大是比较笨一点。

事实也证明,在家里的客厅里安放一个木架子是很不利于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的。

苗绿鸣在那木架角上绊了一下,被宋青谷扑个正着。

小鱼叫: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苞谷说:事实证明,我是君子。

小鱼痛叫:哎哟哎哟,别咬别咬。

啊!救命!从那以后,两个人的约会进入了崭新的阶段。

他们基本上停止了户外活动。

宋青谷怕动。

苗绿鸣怕费钱。

有时苗绿鸣上宋青谷这儿来,有时宋青谷也上苗绿鸣那儿去。

时值年底,苗绿鸣忙,宋青谷更忙,有时一连一两个星期见不了面。

所以,宋青谷有两次中午有时间也会打电话叫苗绿鸣到他的家里去,两个人从楼下的小饭店里炒两个菜一起吃个饭,然后嘛,做一做运动。

苗绿鸣学校抓得严,他不敢迟到,有时为了多一点相聚的时间,小鱼儿会狠狠心打个的,一路跑着上楼。

宋青谷摸摸小鱼儿汗湿的额发,觉得挺感动的。

苗绿鸣发现,宋青谷的房子卧室,冬天挺冷。

客厅里却有很好的阳光,所以他买了一床厚的床垫,铺好了,以便在运动完了之后可以晒一晒太阳聊聊天。

苗绿鸣知道了宋青谷居然是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的,惊喜道:真的啊?我以为你是哪个野鸡学校出来的呢。

宋青谷说:我的老师,教过张艺谋。

XXX,还有XX知道吧?我同界的同学。

苗绿鸣裹着被子跳起来:给我要签名,给我要签名。

宋青谷躺在那儿看着这兴奋的小鱼,心里暖洋洋的。

行,有机会见着了一定给你要。

苗绿鸣展开被子把两个人裹在一处,趴在宋青谷身上说:我从小就喜欢电影。

没想到认识一个电影人。

宋青谷枕着胳膊,更能证明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我们的名字,爱好,都很合拍,唯有一样还需要磨合。

苗绿鸣整个人趴在宋青谷身上说:心灵?宋青谷摸弄着苗绿鸣厚嘟嘟的耳朵,然后一个翻身压住他说:肉体!以后的日子证明,两个人的说法,都不全面哪。

又一天晚上,苗绿鸣加班改作文本,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他班上的两个男孩。

一个叫张锦辉,一个叫吴昀,苗绿鸣留他俩下来补作业,早一个小时以前他就让他们走了。

苗绿鸣说: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干什么啦?张锦辉哭兮兮地说:苗老师,吴昀拿我的钥匙扔着玩,给扔到树上去了。

拿不下来了。

苗绿鸣怒道:搞什么,在哪儿?你们要是早回家一点儿事都没有!为什么不走?等到了楼下才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妙。

那是一棵挺高的皂荚,冬天天黑得早,根本看不见有什么钥匙。

苗绿鸣更气: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怎么找?天都黑了。

回去吧回去吧,明早再说。

张锦辉哭出声来:不行,我爸妈今天晚上要到半夜才回来,我进不了家门。

苗绿鸣带的这个班有很多孩子的家庭挺特殊。

苗绿鸣说:要不,你跟我回去?张锦辉哭得越发大声,我要回家。

苗绿鸣只好叹气,等着。

跑到门房,问许师傅借手电与竹杆。

许师傅递给他一个大号手电,却说:我一个人,哪里用得着长竹杆,都是用绳子晒衣服。

苗绿鸣又匆匆跑回来,打开手电照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挂在枝上的钥匙。

苗绿鸣说:这怎么弄下来。

你可真会扔。

那个叫吴昀的孩子吸着鼻涕说:苗老师,你抱着树摇一摇。

苗绿鸣看着那粗粗的树身,没好气地说:在下苗绿鸣,不是鲁智深。

吴昀与张锦辉都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苗绿鸣想想实在没办法了,爬吧。

他叫张锦辉拿着手电照着那串钥匙,自己开始爬树。

这可是他平生第一回爬树,小时候,家里管得严,没有机会。

拿得倒挺顺利,可是下来的时候,因为太黑,苗绿鸣一脚踩空了。

从一人多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还好是左肩着地,没碰着脑袋。

两个小孩子吓坏了,赶过来扶,手电被摔在地上,骨碌滚出去老远。

苗绿鸣大叫:别拉我别拉我。

自己慢慢站起来,肩膀疼得厉害。

看看天也不早了,不放心两个小孩自己回家,只好忍着痛打了车,先送吴昀回家,再送张锦辉。

等终于回到自己家,肩都麻得动不了了。

第二天起床时忘了这事儿,猛得起身,痛得眼前一阵金星。

苗绿鸣想,坏了,不会伤了骨头吧。

苗绿鸣从小怕进医院,长大了,坚持小病扛扛算了,还是去上班了。

谁知这痛越来越严重,到了第三天,完全动不了,连着左胸都痛起来。

苗绿鸣这才有点儿怕。

对苏剑说了。

苏剑搞体育的,以前也常伤筋动骨,稍稍碰了他的肩一下,苗绿鸣就痛得缩起来,苏剑要他一定要去医院,八成是伤了骨头了。

下午就去,越拖越糟。

苗绿鸣苦着脸:我怕赶不回来送路队。

(就是每天放学,老师要送孩子出校门,需过街的孩子也要送过去才行。

)苏剑说:我替你送。

快点儿去。

苗绿鸣于是找年级组长请假,组长说,我可不敢答应你小苗,现在请假都要校长亲批。

苗绿鸣走进校长办公室,他是第一次到这个著名豪华的地方,一看之下,果然果然,虽然肩膀痛得要命,还是眼馋地好好看了看那肯特的书橱。

校长听他说要请假,说:你可不可以坚持?苗绿鸣期期艾艾地说:我其实是前天受的伤,今天动都不能动了,所以校长说:那好吧。

你下午送路队的事安排好了吗?苗绿鸣说:好了。

校长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随后又说:年青人,要加强锻炼。

苗绿鸣小声答:是,校长。

到医院一看,果然骨裂了。

医生看那肩膀肿起老高,摸上去滚烫,问他为什么才来,苗绿鸣无语。

打石膏时又痛了个半死,从医院出来,衣服都汗湿了,冷冰冰地贴在身上。

晚上,居然又烧了起来。

妈妈从苏州打来电话时,苗绿鸣想想没有告诉她,免得她又跑过来。

这种时候,以往,苗绿鸣最想的,会是师兄。

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想宋苞谷。

晚上苞谷打来电话时,苗绿鸣终于告诉他自己受了伤的事儿。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听见有人按响门铃。

苗绿鸣摇摇晃晃去开门。

门口,站着宋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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