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瑶并不喜欢小孩子,对秋泽很不待见。
秋泽想去拉她的衣袖,她虽然没躲开,但表情很不快。
而秋泽见春瑶不理他,也不像其他孩子一般地死缠烂打,只是脸上没了笑容,扭过头不再看春瑶。
如此年纪,就会察言观色,对别人的思绪这般敏感。
浅苏暗叹,自己都活了两辈子了,这看人脸色的功夫还是一直没到家,竟然还赶不上秋泽。
思虑间,沈煜天和秋上白回来了。
浅苏盈盈站起,迎上去,低声问道:如何?毫无破绽。
秋上白皱眉,苦笑道。
沈煜天也轻轻一叹,表明自己也没有任何进展。
刚刚他们是出去跟妓院和附近的人打听春瑶的一些往事去了,但根据其他人的描述,春瑶的确是被殷家送到妓院的,很多细节也相符合,可谓是滴水不漏。
要知道,沈煜天和秋上白,都算是极会套话之人,但还是没发现有假。
他们不知道,绝色女在被商家收养之时,就清楚,皇帝爹爹将来总有一天会找过来。
但是,她很满意自己在商家的生活——商家夫妇没有别的子女,就绝色女一人。
她在这里,得到了无尽的关爱。
所以,早在几年前,绝色女就开始着手布置防范自己身份暴露的事宜,暗中联系春满楼的老鸨,培养出春瑶这样一号人物,替她打造出和自己完全契合的背景。
至于为什么找了个妓女,而没选择别的女孩?那是因为绝色女长得很好看,春瑶同样长得很好看。
而且挑挑拣拣,春瑶在年纪啊身高啊经历啊上头,也算合适。
当然,春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上次她才在绝色女面前做出伤害浅苏的事情来。
春瑶只是有些奇怪,除了普通高级妓女的要求以外,老鸨还很重视培养她的谈吐举止,让她学习诗词歌赋,使得她看起来不像其他妓女一样俗。
记得有一次学习床上功夫,她做得很不错。
原以为这样老鸨就满意了,所以当天下午的诗词课程,她就逃课逛街去了。
哪知道逛街回来,发现老鸨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狠狠地打了春瑶一顿。
当时很委屈,身为以色事人的妓女,能勾引男人就是了,又不是大家小姐,在诗词上要求这么严格干什么?甚至把诗词上升到了比床上功夫更高的地位来,又是何苦?其实,这些都不过是用心良苦地为了让春瑶气质不太平民,以后万一成了公主,能尽快融入宫中罢了。
总而言之,绝色女几年精心设计的局,岂能这么容易让人破了?但是,绝色女没考虑过的是,越是看起来完美,越是让人,不可相信。
正如后来沈煜天对浅苏说的:这明显就是以假乱真。
要知道,当初殷家换走公主,是为了取血。
这件事,一旦被揭开,很可能会挑起皇家和武林的血雨腥风,所以殷家一直保密。
连殷修晏这个殷家小少爷,也被死死瞒着,不大知道内情。
而如今,春瑶却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这里,讲述自己的往事,给出自己是公主的种种证据。
而殷家,明知道春瑶如此,却没见动作——这只能证明,一定有人做了手脚,暂时瞒下了殷家!不错。
而有这个实力瞒过殷家,让春瑶在我们面前说出种种的,唯有商家!他们和殷家交好,殷家不去怀疑。
秋上白接口。
浅苏点点头。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绝色女啊,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此地无银三百两!作为朋友,我能理解你的苦心,但是,我还不够无私,做不到为了你的自由,而放弃我的自由——就像你也做不到放弃你的自由,来换取我的解放一样。
商姬,莫要怪我。
现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让商姬自己承认自己的身份。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浅苏的药铺,沈煜天闻者药香,心头微静,道。
秋上白不同意:她自己站出来承认?怎么可能?浅苏,你说呢?浅苏却笑道:怎么不可能?她的后面,是搞情报的商家,如果我们很被动地去探索,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证据。
我看过绝色女的手臂,她早就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隐去了那刺青了。
这个线索都断了,不迫使她自己承认,我们还能如何?秋上白沉默。
的确,浅苏的分析很有道理。
可是,逼迫二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相当之又难度了:绝色女有什么软肋吗?只有拿到她的软肋,才可以考虑去威胁。
就她本人来说,没有。
浅苏唇角一勾,笑意灿然,不过,就殷修晏来说,她有。
你的意思是,她喜欢殷修晏?秋上白也眼睛一亮。
浅苏点头:很喜欢。
她还曾经拜托过我,让皇上赐婚于他们。
那殷修晏呢,你问过他的想法没有?沈煜天不愿意无端伤害到殷修晏的感情,毕竟是终身大事。
如果殷修晏不愿意,他宁愿不拿这件事出来当威胁。
放心,问过了。
殷修晏反应很淡,说随便。
沈煜天以为是那时候浅苏拒绝了殷修晏,所以他一直感情上受伤,波及到现在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也漠不关心了,反正娶谁都一样,心中有些不安,便道:随便?这怎么行?殷修晏不是那种明明很不满但却刻意压抑自己,委曲求全的性子。
他要真的反对,是绝对会说的。
不过如果说他真的很很很喜欢绝色女,那也不见得。
我想,他现在的心理,只是对商姬有些感觉,但还不深。
他大约想,娶了商姬也不错,感情可以继续培养。
浅苏正色道,更重要的是,有了绝色女的支持,就等于有了商家和皇家的支持。
殷修晏对殷家家主之位,不是没有想法的。
能从他大哥手里抢过来,他也很乐意。
没有人是完全的超然世外的。
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追求权势财富,只是看痴迷俗世的程度罢了。
就像沈煜天,他也许可以不当皇上,但不可以不要沈家,一穷二白地带着浅苏浪迹天涯。
更好比她自己,虽然不愿意当皇后,但也不希望失去沈家家主夫人这个头衔,还想开男科赚钱。
她是人,她要吃饭,要生活,没有追求的神仙清修一样的人生,她不喜欢。
对殷修晏来说,从秋晚,到自己,再到绝色女。
感情一路颠簸,对爱情,已经没了太多的憧憬,更加的注重现实。
他毕竟是弱肉强食的殷家的人,好男儿,自然是想干出一番事业的。
殷家家主一提出,沈煜天也不再说什么了。
他也理解殷修晏。
浅苏柔声对秋上白道:那就拜托王爷即刻回京,帮我讨一张春瑶嫁给殷修晏为正妻的圣旨来。
秋泽就先在我这里玩儿会儿吧。
没问题。
我跟陛下说。
有这样的圣旨,不怕商姬不慌了手脚!秋上白抚掌大笑,好计策!我定当尽全力帮你们!*****沈煜天,我真的好羡慕你。
?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就算我有东西让你称羡了,我沈煜天,也是你夏浅苏的人,你需要什么,吩咐就是了。
沈煜天在院子树下摆了张软榻,倚靠着看书,好不惬意。
因为你会轻功,会飞呀!浅苏眼睛晶晶亮。
你想学轻功?嗯!呃……太迟了。
可是我真的想体会飞一般的感觉哪?我第一次在鹊桥城碰见你和绝色女的时候,你们不是跑得挺快嘛?那会儿绝色女肯定用轻功带了你的,所以你不是已经体会过什么是飞了么?那个不一样!毕竟是绝色女全力拉着我的,感觉是在快跑,但是不累,然而始终没有飞檐走壁的感觉。
沈煜天抽搐。
飞檐走壁?这对浅苏来说难度太大了吧?不过,分给她一点儿内力,让她上房顶跳跳的确可以。
长手一伸:来吧。
不过……?秋泽也很想跟我一起飞……别看秋泽这么小,都已经开始练功夫了。
而所有功夫中,内力和轻功最先开始。
所以,秋泽并不是对轻功一窍不通的。
他也努力向浅苏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在皇宫里,每天都有会轻功的侍卫叔叔带我飞檐走壁地晃悠。
这里没有侍卫叔叔,沈煜天哥哥又在忙着看书,就让姐姐你带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