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天耗费了不少内力,终于能让浅苏能拉着秋泽在屋顶低低地飞了。
当然,在空中最多停留一两米,就必须再次脚尖点瓦片再次借力。
然而浅苏和秋泽已然很满足了,两个人脸上的笑都傻呵呵的。
浅苏带着秋泽,围着殷家绕圈子,反正殷家占地够大。
从高处往下看平日住的殷家,真的是不一般的感觉,人人都在你底下,都比你矮,你就这样登高望远似的看着他们嬉笑怒骂——这好比皇上,在高高的宝座上,一目了然地观察着他的子民的人生百态。
也许这就是为何,人人都想往上爬的原因吧。
来到一个院子,浅苏发现殷大少爷正坐在树枝上津津有味地看什么书。
那树挺高,殷大少坐的树枝,就差不多和屋顶平行了。
浅苏走过去,殷大少也没反应,估计是看得入迷。
秋泽被浅苏抱着,见状探出身体,肉嘟嘟的小手力气倒不小,一把将殷大少手里的书拖了过来。
正看得高兴,殷大少爷猛然没了书,心中郁闷。
抬眼看是浅苏手里那孩子的恶作剧,便板起脸,恶狠狠威胁道:把书快还给我!秋泽不吃这套,反而作势要撕书。
殷大少一急,劈手过来夺。
浅苏本来没打算配合秋泽,而要把书还给殷大少爷的。
哪知,书中一页彩色画闪过,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男女交合春宫图——就说殷大少爷看书为何不在屋子里,却干嘛要上树枝来?原来是躲在这里看这样的书啊!脑中恶作剧闪过,决定偏偏不让殷大少如愿。
要知道,弟弟想继承家主之位,多抓住殷大少爷把柄,就等于多一份胜算。
便带着秋泽一闪,飘然躲过。
殷大少爷冷着脸,问浅苏:姑娘不是不会轻功吗,怎么也上屋顶了?呵呵,有人给了我一些内力,让我能暂时在屋顶飞一会儿。
浅苏眨眨眼,难免有些兴奋的语气。
让秋泽把书还我。
秋泽是秋泽,我是我。
他拿了你的书,你找我干什么?你!——殷大少又伸手过来拉扯秋泽。
浅苏再闪开: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男人!便带着秋泽快速前行,还回头对气得脸色铁青的殷大少道,有本事你来追我呀!——如果是平时的殷大少,追浅苏那是小菜一碟。
但偏偏在昨天的追击一个采花大盗的行动中,他伤了脚,现在双脚都还又红又肿,多动一下都很痛。
浅苏就是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敢在他面前叫嚣。
但是,那是春宫图啊,偏偏浅苏又是支持殷修晏的。
万一其他殷家人知道他们的大少爷居然大白天的看春宫,而不去打理堆积如山的武林事务,那还得了?牙齿一咬。
浅苏怎么说也是没学过轻功的,仅仅凭着一股内力支撑,应该也不怎么行。
自己坚持一下,务必要把书抢回来,消灭一切证据!边想边忍痛追过去。
于是,殷家屋顶上就出现了这样戏剧性的一幕——浅苏带着秋泽在前面拼命地走,动作生涩而笨重,远没有正常轻功的飘逸之雅;后面紧紧跟着殷大少,更加艰难,走一步一个滑,狼狈不堪。
如果是不明内情的其他武林人士看到了,可能还会思考殷家这是怎么了,怎么里面的人个个轻功都退化到如此地步?这三个人,就围着殷家屋顶绕圈子,也不知疲累,一圈又一圈地。
终于,浅苏有些体力不支,内力快耗尽了。
暗恼殷大少,怎么这么执着,紧追不舍。
哎,殷大少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扫把星,每次碰见都没啥好事情。
看前面一片屋顶挺开阔的,浅苏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殷大少吼道:你要是再追,我就站在这里,对着殷家下面的人,大声地说你刚刚在看春宫!还会把证据扔下去!这屋顶下是一个院子,里面忙碌的人男男女女还真不少,是散播消息的好地方。
你这是狗急跳墙!殷大少爷也停下来,气喘吁吁道。
你竟敢骂我是狗?浅苏一扬下巴,拖长声音道,大少爷,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正说间,秋泽一动,浅苏本来一直抱着他,手早就酸了。
他这猛然的一动,浅苏不自觉的一松——心里一紧,浅苏赶紧前扑重新抱好秋泽,却在这拉扯之间,脚底打滑,竟然直直地往下面摔去。
彼时正好殷大少爷赶到屋檐边,伸手想拉住浅苏,但手指却划过她的衣袖。
浅苏只来得及借着最后一点内力,把秋泽往他怀里一推,自己便继续掉下去。
啊啊啊!——惨叫声响彻云霄。
院子里的人都抢过来,却都晚了一步——浅苏最终,摔得趴在地上,全身摆成一个大字型。
呜呜呜,身上好像每一块骨头都粉碎了,痛得钻心。
擦破皮的地方鲜血涌出,触目惊心。
浅苏哀叹,自己才和沈煜天和好,刚刚过了几天幸福生活,就遭天嫉了。
(老天抽搐中:我嫉妒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活不长了……浅苏艰难抬起脖子,地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心道。
既然快死了,那至少得把罪魁祸首——殷大少爷拖下水!因此,浅苏救命都不喊了,直接用尽全身力气道:大少爷刚刚在看春宫!现在那书在我袖袋里!……果然有个男人走过来,从浅苏手中袖袋里拿出书。
浅苏一脸感激地看着他,却见他面无表情道:把书拿去烧了。
还有,去叫大夫来。
囧……浅苏怨念罩顶,我待会儿做鬼了也不放过你们!殷大少被人从屋顶上接下来,蹲到浅苏面前,好整以暇地道:苏四啊,你说你方才在哪儿停下不行,偏偏在我自己的院子的屋顶上停下!而且还掉了下来!你这么热爱我的院子,让我说什么好呢?啧啧,要不伤好了嫁给我?浅苏顿时不仅身上痛,连心都痛了。
霉到家了,当时自己是看那块屋顶大,就停了,也没想这么多啊!怪不得书会被烧掉,原来这是殷大少的地盘,这院子里面的人都是殷大少爷的人。
殷大少还在继续打击浅苏:我知道,你是看这块屋顶大所以停的吧?我以为你在殷家住了这么久,早该知道,我现在,已经是殷家暂时代理家主了,所以殷家就数我最大。
既然我最大,我住的屋子,自然也最大。
屋子最大,屋顶自然也最大……浅苏突然有伸手自己捏死自己的冲动,可惜手臂也痛,动弹不得。
大夫很快过来了,及时对浅苏进行了医治。
学武功的,最常见的病症就是跌打损伤,子弟们学习轻功,从高处跌下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因此大夫是见怪不怪了,很熟练进行上药包扎。
姑娘你不会武功?大夫问道。
嗯。
姑娘果然命大。
不会武功也居然没摔死,难得。
大夫摇头感叹。
浅苏看着大夫,想想怎么说他也是来给自己看病的,忍了忍,挤出两个字道:谢谢。
不过其实是姑娘体内有一股精纯内力在起作用。
垫着你不至于太惨。
大夫手下白布不停翻飞,是别人输给你的吧?嗯。
浅苏忽然又觉得不对,可是我明明在摔下来之前,内力就耗尽了啊,哪里还剩下?那不一样。
最后的那点内力,是存在你心脉处,护住你内脏的,不是帮助你用轻功的。
哦。
浅苏眼泪汪汪,还是自家相公好。
沈煜天给了自己内力之后,就有事出门了,不能跟在自己身边陪自己飞,但他也晓得用手段护住自己。
而且,临走之前,他还殷切嘱咐自己,要安分,就在附近稍微走走看看,才不会出啥问题。
结果自己不听,得意忘形地跟殷大少比起来了,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大夫把浅苏混身上下都用带药的布条包扎得严严实实,浅苏勉强低头一看自己,只觉自己整个人成了一只被剥了粽叶的白白肉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