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躺在椅子上,天气已经热气来了,呼啦啦地摇着扇子。
抬眼,看见艳花如花和浅苏揉着腰捶着背,呲牙咧嘴地过来,不由道: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你们去打群架了么?真是的,这殿宇里本来奴婢就少得可怜,她一个公主连个打扇的下人都没有,而她们三个却不知道逍遥去了哪里。
夫人昨天不是叫我们去整理一下衣裳的么?如花奇道。
自从夫人走后,原来放在衣橱里的衣裳就一直没人管了,有发了霉长了毛的,有成了蟑螂窝的,有被老鼠咬了个洞的。
如今夫人回来了,暂时不好去内务府要求添置新衣,而夏季又到了急需衣裳,便说去整理整理原来的那些衣裳,看哪些缝缝补补还能穿。
哦,我忘了……夫人掩饰地咳了一下,那你们都具体做什么了?如花道:我负责找线、穿针。
浅苏道:我负责缝补。
夫人挑眉,好像不相信浅苏会做这些。
我只是想试一下。
浅苏干笑。
天知道她才不愿意做这些,但是如花艳花说昨天的瓷器全是她们擦的,浅苏什么都没做,因此今天的缝补得由浅苏来完成。
夫人点点头,扫向艳花:那你呢?如花穿针,苏四缝补,你是不是什么都没干?没干还敢不过来打扇!夫人转动着酸痛的手腕。
我……?我做了的……艳花瑟缩了一下道,我负责……止血……夫人顿时无语地看向浅苏。
我以前又没怎么做过嘛,所以……浅苏摊开自己血迹斑斑地手指头。
她在这宫廷,怎么看都是个异数,像缝补刺绣这些人人都会的活计她却不会。
很担心哪,怕自己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大家看不起。
行了行了,夫人哀叹一句,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脑子发热,回宫里来,这里的生活条件甚至还比不上我当人质的时候!人质?!剩下的三个侍女齐声问。
夫人挥动扇子,拍上了浅苏脑袋:你也好意思发问!我被抓为人质的那会儿,你夏浅苏不是也在旁边么?哦……愣了愣,总算明白过来,原来管家他们是挟持了你啊!怪不得那时候不怎么让我和你接触,甚至我弟弟也来相救。
恩,一开始是想挟持我的,后来发现我怀了孕,就想让我生下来。
然后杀了我,只挟持我儿子。
那公主的儿子现在在哪里啊?艳花问道,话刚说完方知失言。
夫人烦躁地起身:就在京城,但是为了他的安危,我却不能和他相见。
其实我并不想拿我儿去换取什么,可是总有些人不信!深知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继续下去的话题,浅苏她们都沉默了。
倒是门口忽然传来一串银铃般地女声,笑着道:什么信不信的,公主在说谁哪?难道是哪个奴才如此胆大,惹了公主,要不要本宫来帮着教训?原来是贵妃娘娘!夫人嘴微微瘪了瘪,您掌管六宫,日理万机,不像我,天天就跟这几个人打交道,这点小事就不劳操心了!哎呀,公主可是怪本宫给你拨发的下人不够用?贵妃踏入殿宇,浅苏顿觉眼前一片珠光宝气,果然是贵气逼人。
仔细看看,的确也是福相美女一名,跟她一比,自己这点颜色可以被叫做庸脂俗粉了。
好吧,俗就俗,反正不会是皇上消费的,大众点也无所谓。
本来以为夫人会谦逊一番,没想到她头一抬,看着贵妃道:对极!贵妃也没想到公主如此直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是本宫不派,而且派了几次他们都不肯真心实意的来。
本宫想,公主也不需要那种口是心非的下人吧?明明是自己不愿给人手还编造如此烂理由,如花她们几个心里都鄙视了一下。
这不是明摆着讽刺我们公主在宫里没有人脉人缘么?夫人耸耸肩,笑得灿烂:没关系。
只要是人,没缺胳膊少腿儿的,都行。
我这个公主呀,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单纯直爽了点。
我心里头想了什么,大家都看得见。
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因此——哪怕来一千个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口是心非的下人,对我又能有什么影响?把玩着扇子,停了停又道,不过,既然贵妃你是管着整座宫廷的,我也好心提醒一句。
虽然我是不怕那些居心叵测的下人呆在身边,但难保某些人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们很怕。
贵妃还是请多多操劳,挖出那些蛀虫为上。
贵妃被夫人抢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某些人,当然是拐着弯儿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贵妃来此也不是要和夫人纠缠这些的。
动了动脸上僵硬的肌肉,也不再开口,径直往椅子上走去。
还不去给贵妃泡茶!夫人话音刚落,如花就端了杯茶规规矩矩地递给了贵妃。
贵妃接过,饮了一口,转了一圈问道:这茶,是谁泡的?浅苏看贵妃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嫌弃这茶味道不正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是奴婢泡的。
名字?夏……苏四!贵妃不语。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浅苏却得这房子里怎么突然就低气压了,压得她不敢喘气。
很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贵妃轻启樱唇,说了两个字:好茶!浅苏微愣。
这茶叶本来就不算好,自己泡茶的功夫更说不上好,怎么就让贵妃夸赞了呢?然而,接下来贵妃更是道:赏!即刻便有下人捧来半匹丝绸,浅苏磕头谢恩接过,觉得这丝绸在手里沉甸甸地重得慌。
本宫…..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公主你需要什么不。
下人我也会尽快再派来的。
以后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尽管来宫里找我就是。
贵妃随即起身,离开。
谁信她是过来看望我们公主的呀?艳花嘟嚷。
夫人眯着眼看了看那丝绸,问浅苏:得了贵妃赏赐,什么感觉,说来听听?呃……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浅苏想了想,斩钉截铁地道,感觉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