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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长成 第十六章 花朝

2025-04-03 08:06:40

且说那日媒人走了之后,小刘氏给陈徇定了药材商莫家的七姑娘。

小刘氏心中盘算过,真正有背景的书香官宦人家自持身份,联姻对象也是要门第相当。

有些能与富商联姻的,多半也是看重财力。

三房在陈家势微,大的官宦人家看不上,小的呢,小刘氏又不屑攀亲。

再者小刘氏存了私心,她不想看陈徇以后受制于外家,所以选中了莫家,莫家在业内小有名气,但比起陈家却是高攀。

另外听说莫家的七姑娘生得貌美,有几分才气,与陈徇匹配,问了儿子意见,也觉尚可,便最终选了素与陈家有生意往来的莫家的七闺女。

而陈恕与周氏则给陈行订了城东张侍郎的孙女。

张侍郎曾在前朝吏部当职,如今早已退职归乡,在杭州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名流。

其独子做到个县令,便再无寸进。

他家相上陈行,除了看在陈家财力的面上,更重要的一层就是周氏的哥哥去年已经从扬州知州升任正四品的鸿胪寺卿。

各家有各家打算,总之经过一番挑选,陈徇、陈行媳妇的人选算是初步定下了。

花朝乃是百花生辰之日,又叫挑菜节、扑蝶会,顾名思义,除了赏花扑蝶外,还是吃新菜的日子。

依各地风俗不同,东京花朝定在二月十二,洛阳是二月初二,而杭州等地则是二月十五。

而二月十五这天正是沐清的生日,也是陈徇、陈行相看新妇的日子。

北宋这时候相亲多是男方家长出面,由媒人领着去女方相看。

一大早,陈启正、陈恕夫妇与小刘氏由媒人领着出门去女方家了。

沐清初听到樱宁回报说可以相亲之时,直道这时代竟有避免盲婚哑嫁的习俗,还暗暗惊奇了一番。

等后来细听,才知道还是家长制,男女本人并不见面。

说到底,只是男方去看女方,这样看来还是不平等,单方面由男方意志来决定是否婚配。

她想想,日后若自己碰上这般事,定要找个认识的人。

白日晴空万里,是出外游玩的好日子。

因寿筵定在晚上,白天无事。

沐清给老太君知会了一声,便拉陈徇出门踏青去了。

元宵一过,陈意一家启程回京了,陈徥也跟着走了,所以这次出门只剩陈徇和沐清两人。

两人定好步行出游,临到府门口,却站了半响,没个目标,往日里多话的陈徇今天也比较沉默,最后沐清建议步行绕西湖走走,往钱塘门外玉壶园去了。

春光潋滟,花开正好之时,游园者甚多,熙熙攘攘。

男子着应节的锦服华衣,戴各色头冠纶巾,女子剪彩为花簪于发髻之上,以贺百花。

奈何陈徇心中忐忑,没心思赏玩,美景美人不知欣赏,沐清一人看着无聊,无人搭话,没看一会儿,便扯着神游太虚的陈徇回家了。

西湖边上垂柳依依,青色枝条上发出鹅黄的嫩芽,风动摇曳,一派生机盎然。

芳菲盛开,绿枝红葩,春光正好!奈何某人无心欣赏,可惜可惜。

我说三哥,你愁眉不展莫非惦记着未来嫂子,听后那可是位美人!沐清折了一枝嫩柳,拿在手里把玩,一面打趣道:也不知我这位未来嫂嫂会是花中哪位仙子所化?竟搅得哥哥无心赏花,只盼一晤,呵呵——手里的柳条被弯成小圈,沐清猛地松开弹向陈徇,轻飘飘扫过陈徇的脖颈,一阵麻痒,陈徇这才醒过神来。

是美人又如何?万一性情不好,或者是个闷葫芦,日后怎么相处?陈徇扫开挠人的柳条,况且一个人惯了,突然房里添了一口人,有些别扭,日后你也不能随便出入我那院子,想来好生无趣……再说了,我也不是以貌取人之辈。

仅凭面相哪里知道品性。

这院子事情哪里少了,再回来个惹事生非的,岂不得头疼死了。

陈徇担心不无道理,沐清本就与他亲厚,她也怕陈徇娶回来个事精或是母大虫,日后日子不好过。

看他这般忐忑,沐清只好劝慰道:三哥,我相信六婶婶的眼光。

六婶婶外表温婉和善,可内里却是极有主见的厉害人儿。

你就莫在这里杞人忧天,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春色,嗯?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

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妹妹好才情——好诗好诗——沐清有感,随口剽窃了一首清人咏花朝的诗,结果引来两声赞叹,一声是身旁的陈徇,而另一声来自身后。

二人一回头,却见陈行、陈徒和李牧三人。

陈徇见到这不待见三人,没什么表情,随意打了声招呼。

沐清瞧见李牧,顿时脸色一黯,冲着他们随意叉手行了个礼,算作打了招呼。

李牧目光落在沐清身上,有些烫人:张兄弟好才情,今日我包了一艘画舫,不知可否有幸邀陈三哥与张兄弟同游?春光无限,泛舟湖上,品茶论诗,岂不妙哉?瞧见李牧瞬间点亮的目光,沐清大为光火,暗地里在后面扯着陈徇的衣衫,示意他赶紧走人。

多谢李公子盛情!今日妹妹生辰,也该早些回去。

大翁翁他们午间回来,四弟、五弟你们也莫在外面游荡。

陈徇拽了拽沐清衣袖,又冲着李牧拱拱手:我与清弟先告辞了!李牧见挽留不住,碍着陈徇,又不好再说,眼睁睁地看着沐清随着陈徇走了,长叹一口气,怅然若失。

李兄为何叹气?陈行笑着问道。

李牧眼望着沐清离去的方向,叹道:没想到你家这表弟相貌出众,文采也是一流,真真是个风流人物。

只是可惜,元宵那夜,我灌了几杯黄汤,唐突于他。

令他印象不佳,惟恐避之不及。

唉,也是我无福,不能与之深交,故而惋惜。

哈哈——陈行听罢,笑得前仰后合,看得李牧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陈四哥,你这是?陈行撇撇嘴,揶揄道:我说李三公子,你一向自诩纵横花丛,风流倜傥,怎么独独没看出我那清弟弟的真身?李牧一惊,反复咀嚼陈行话里之意:你的意思说,张兄弟是女儿家?陈行点点头。

哥——陈徒听出陈行要说什么,只觉得揭破沐清的身份,有损妹妹清誉,急忙出声阻止。

陈行只当没听见,笑嘻嘻地看着一脸吃惊的李牧:自然。

她可是我家老太君的掌上明珠,我四叔的女儿。

今年十二,今日便是她的生辰。

前些日子,给我提亲的时候,老太君还张罗着要早些给我这个妹妹订户好人家呢——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第一次见面时,还与陈大哥诓骗与我?小妹男装出行,本就有失体统,我怕李兄见怪,故而不敢如实相告。

今日见李兄欣赏小妹,有惺惺相惜之意,所以才放胆说了出来。

小弟也是相信李兄人品,不会将此事告于他人。

那是自然。

不知令妹的亲事可说成了?李牧一听,心花怒放,他虽男女不忌,可对沐清一直看得到吃不着,一听沐清是女子,陈家还要给她说亲,心里冒出个念头:陈家家大业大,沐清生得好,又是老太君的心肝宝贝,若能娶回家,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行一笑,摇摇头。

李牧心喜,随意聊了两句,便推说家中有事,急忙告辞。

李牧走了,陈徒问陈行:哥,你为何与那厮讲小妹的事。

难不成让他去提亲?是又如何?陈行不以为意。

你明知老太君疼爱清儿,怎么可能许配给他?陈行扯下一枝柳条,作势往地上甩了两下,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事在人为,有些事情,难说……哼!第二卷 初长成 第十七章 生日后面的麻烦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话正好反映了沐清与陈徇此时的心情。

大门上看门的小厮看见主子回来,笑着迎上去的时候,回应他的是两张冷脸。

陈徇一面在心里喜悦地憧憬着,另一面又迷茫、困惑,连遇到他最厌烦的陈行之事,也如过眼云烟一样好似没发生过。

他一直纠结于未来媳妇到底什么样子,心中忐忑是不是该去母亲那边探探口风,又觉得此举不够稳重。

脑海里各种想法胡乱翻腾,面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沐清因为见到了该死的李牧,所以不爽。

那赤果果追随自己的目光,让沐清想到了某种皮肤湿漉漉有疙瘩的两栖动物,被盯上的感觉真是不好。

虽然自认为不是天鹅,好歹也是只清秀的小鸭。

若不是顾忌家里人,兼之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倒是真想上去比划一下,暴打某人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沐清脸像冰山,要过生日的好心情,全部被某些人破坏了。

气压太低,压得小厮打了声招呼,就蹦得离他们两个老远,生怕一旦靠近,会产生雪上加霜的效果,于是识时务地遁走了,心中还暗道谁惹上这两位了。

冷空气一路蔓延,直到二人各回各院方才消散。

是夜,老太君领着一家媳妇、小辈们聚在一起给沐清做寿。

因为不是整寿也不是及笄,所以老太君也没让大操大办,沐清乐得轻松。

老太君身子不好,钱氏有孕,沐清白日里见了讨厌的人,晚上也没什么心情,于是众人说了些吉祥话又送上贺礼,吃了饭,又聚在一起说笑了一阵,没什么余兴节目,也就散了。

看着老太君歇息后,沐清回到自己房里。

夜很静,下人都睡下了,好梦正酣。

沐清对着圆盘似的满月,优哉游哉地欣赏着。

窗户大开,早春夜里微风拂面,带着几许轻寒,一吹之下皮肤上也站立起来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沐清抱了抱肩,抬手欲关窗,却见月色下一人立在廊下,清冷月光下一袭蓝衣,衣袂飘飘。

本是风姿绰约,奈何时辰不对。

作死啊,小白!一声不吭地跑来装鬼吓人……沐清猛地看见窗外的人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撞见鬼魅,后来发现竟是白钰。

这个送你。

白钰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下,伸手递进一只藕荷色的锦囊。

沐清面色沉静地接过锦囊,看了眼白钰,轻声唤道:小白——嗯?小白——何事?没事,就是想叫叫。

许久没捏你的脸了,不知还有没有过去那般能掐出水来手感。

唉!你越大越不好玩了。

姐姐好伤心——沐清胳膊肘撑着窗棂上,抽着头,眼巴巴地望着白钰。

白钰沉默,别过脸去。

暗淡的灯光投射过来,侧面玉颜微红。

没想到多年后冷面少年还有羞怯之时,想起多年前调戏粉嫩正太的青葱岁月,沐清心中大乐。

在洒着清冷月色背景下,白玉似的少年颔首垂目,双颊染春桃,如画里走出人物。

沐清暗叹一句,小白要是个女子,不得羞煞众芳。

盯着我看作甚?不看看我送你的物事你喜欢吗?白钰赶紧岔开话题,退了半步,半身融入廊下光线找不到死角的暗影中,掩饰他的窘迫。

沐清抽开锦囊,里面是一支白玉莲花簪,那白莲下还有一片荷叶,莲蓬上还落着一只蜻蜓,栩栩如生。

沐清摸着细细刻文,抬头冲着白钰笑道:呵呵,算你这个弟弟有良心,还记得我生辰。

这东西姐姐我喜欢,收了!多谢!莫再叫我弟弟。

愠怒,不容置疑。

白钰从暗影中跨出,脚轻轻点地,沐清只觉窗口一阵风过,白钰落在了屋里,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的那根玉簪已握在了他的手里。

明明有时就是孩子心性,偏要装大人。

白钰手执发簪,俯下身来,沐清整个人笼罩在他身躯投下的暗影里。

下一刻,白钰已挺直了腰身,退后了两步,拉开与自己的距离。

刚才那一下快得好像没有发生。

这发簪很配你——白钰唇角的笑容似春花绽放。

沐清摸了摸头发,白莲发簪已被白钰插在了发间,触手微凉。

清儿,等你再大些,我给你绾发可好?夜阑人静,月色撩人,容易发酵这种暧昧气息。

白钰终于说了许久要说的话,说完便垂下眼睑,不敢再看沐清,手握成拳背着身后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烛花爆响,沐清恍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绾发?天!这是表白吗?沐清有抓耳挠腮的冲动,这怎么回话啊?说重了,会伤了眼前少年的心,万一导致今后恋爱有心理阴影怎么办?可看不说清楚,日后这般暧昧的举动只怕少不了。

望天上明月,人家才十二。

这不是早恋吗?!叹气,虽然实际上,咱已经挺大的了……前世未经历恋爱的沐清,对爱情的敏感度不高,其程度堪比榆木,这一世,爱情来得太早,又让她接受不了。

于是乎,她决心长痛不如短痛。

那个,小白啊,虽然我四体不勤,可梳头这种事情还是会做的……沐清有种咬舌头的冲动,一张嘴竟然说出这话,锤地。

看来她真不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对着今晚如花似玉的小白。

趁着白钰额上青筋突跳之时,沐清当机立断,一把将他往窗口推:天色晚了,让人发现你在这里不好!你快些回去休息,我累了一天,也要睡了!多谢你的生辰礼物!白钰知道今夜无果,颇为无奈地翻身跳出窗户,临走时回头又深情地望了沐清一眼:你早些歇息,记得关窗,春寒料峭,莫冻病了。

看着蓝影消失在屋顶,沐清长吁了口气,刺激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脆弱的小神经不堪重负,快睡快睡!她取下白玉莲花簪,收在屉子的木盒里,转身上床睡了,一夜无梦。

俗话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很准。

往往怕什么来什么,有些人越不想见他偏偏越是阴魂不散。

李牧家里真让人来提亲了,就在沐清生辰第二天。

堂上坐着老太君、媳妇何氏、张氏,孙媳周氏、大小刘氏、秦氏,还有身怀有孕的钱氏也被请了过来。

一家子媳妇齐聚一堂。

李家请的媒人告明来意,又把李牧从头到脚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只等着陈家人回话。

大家显然没有预料到李家会贸然来提亲,钱氏自听了沐清所言,对李牧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不会同意,当即反对:我家清儿还小,未到及笄,李公子年届双十,与清儿年纪相差太大,并非良配。

是啊,这李家也是富户,他家公子这年岁还未娶妻,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秦氏本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一听见李牧马上就二十了,还要求娶自家聪明伶俐的小侄女,心里不愿,便刺了两句。

周氏摆弄着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甲,眉眼瞟了眼秦氏,轻笑道:瞧五娣妇这话说的。

咱们家大哥儿也二十了,到现在不也没娶妻?!李公子定然与徥儿一样,是率性洒脱的风流人物,不拘泥于这些凡俗之礼,存着想等缘份到了,求得一真心人共结连理的心思。

媒人本有些尴尬,一听周氏帮着解围,忙道:正是正是,陈二娘子说得对。

李公子一表人才,至今未娶皆因他未遇到命里注定的有缘人。

听李公子说,他与小娘子有两面之缘,倾慕小娘子才能,所以才动了心思。

李三爷特地请老妇来登门求亲。

还是不妥!张氏、钱氏婆媳俩俱是摇头。

哟——我说李公子从哪里得的消息,巴巴地就上门提亲来了,原来是咱们家清儿在外面抛头露面认识的啊?难怪——难怪——周氏惊诧道,那语气不阴不阳,听在耳中刺啦啦的。

何氏听罢,面露诧色,随即嘴角一撇,嘲讽似地望了张氏一眼,似乎坐等着看笑话。

张氏皱眉,看向钱氏的目光里满是询问。

钱氏有些茫然,沐清从未向她提及过此事,难不成这李牧在外面就惹了沐清不快,所以小妮子才会死活不依。

刘氏不动声色,对于李家暗地与丈夫陈念的关系,她不清楚,隐隐知道丈夫托李家倒卖些药材茶叶,平日里李家还与老二家走得比较近,这会儿李家来提亲,若能结亲对自己还是有利的。

她有心说和,但这种场合多说多错,反正有周氏在外面冲锋陷阵,她坐着静观其变好了。

小刘氏除了初听时眼中惊讶闪过外,再无异样。

倒是急脾气的秦氏又坐不住了,嘟囔道:清儿柔中带刚,虽不似一般女子行规矩步,却也紧守规矩。

再说,这出门游玩也是常有的事。

比那些闷在闺阁里无所事事嚼舌头的女子好上不知多少。

周氏听出秦氏意有所指,脸色大变,但感受到老太君扫过来的目光中的冷然,她还是明智地闭上了嘴,不再争辩。

堂上一时无人应声,目光都集中在了老太君身上,等着她老人家开口。

此事烦请回复李府,我家清儿年龄尚幼,与李家公子并非良配。

老太君沉声说道,一锤定音。

媒人又委婉地劝了几句,不过老太君心意已定,她只好惋惜生意没做成,悻悻而去。

周氏见事情没成,又吃了秦氏的挂落,恼恨二房不识抬举,便抓了刚才媒人的话头,说道:唉!我说四娣妇,你也该好好管管清儿。

她好歹也是府里唯一的女娃,一闺阁千金跑到大街上抛头露面,惹下这相思债,却有失体统。

老太君一向对她疼爱有加,该知道惜福,恃宠而骄断不可取。

周氏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钱氏面上挂不住,这边老太君也发话了:去把清儿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