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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2025-04-03 08:07:32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留言,就放在上面,免得破坏大家留言的质量,随着读者有话说走。

上一章的留言,挨个看了,哭了七八次,眼睛肿若核桃,鼻水都快流进嘴巴里了。

谢谢大家,给予我自信。

给予我理解。

我还求什么呢,只有把这个文写好,才能报答大家的厚爱。

鞠躬五十次,谢谢!活着就是一首由大小和弦搭配得当的曲目,有低音区,有高音区,有序曲,有混合跳进,有低潮沉闷,也有结束之前的最高点,有时候一生就是一首不断重复的曲子。

即便两世有时候也重复的弹奏。

当然,随着命运弹拨的技艺精湛,一些微妙的改动发生后,即便重复,那感觉也不同。

当1984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庆祝日,盛大游行队伍通过天-安-门时,北京大学游行队伍中展现出一条小平您好的醒目横幅,赵学军觉得依旧是那么的温暖,温馨。

感动的酸楚。

上辈子,兄弟三个又脏又臭,看大阅兵的时候叽叽喳喳,被大人们提前赶了出去。

赵学文着急看电视,就把脑袋卡在人家窗户铁栅栏哪里看。

他看电视看得如醉如痴,过于贪婪,最后生生把一个大头卡进人家窗户里拔不出来了。

那天晚上,别人家吃饭,赵家三兄弟罚跪。

父亲因为赵学文太丢人,骂他是:不知道羞丑狗X的狗东西。

这辈子,赵家的孩子,早早的被接到王家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吃着洗干净的葡萄苹果。

王妈妈给包了三鲜馅的饺子。

孩子们吃的肚皮溜圆。

王希今日有些脆弱,他被电视上的气氛渲染的有些激荡。

他一直在掉眼泪,又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每每借着挠头的机会,悄悄用衣袖抹眼睛。

侧过头,赵学军上下打量努力隐藏眼泪的少年王希,十四岁的王希,个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向上蹦着一截子,一截子的窜。

去年的他身上也许还有些儿童的味儿,天真,玩性大。

畏惧父亲,相信一切鬼怪故事传说。

今年的王希已经踏着赵学文的脚步,开始做梦,做有关于今后长大了,要如何,如何牛逼的梦想。

他开始批判世界,否定自己的父亲。

每当说起一件事,他总能拐弯抹角的说到自己的父亲,说到他的死脑筋,说到他们之间无奈的代沟。

他说他不屑与父亲辩解,总有一天,他会做出一件大事,令全世界对他刮目相看。

王希的睫毛很长,因为哭过,那些睫毛一撮一撮的粘在一起。

他常年晒在阳光下的皮肤黑黑的,嘴巴从侧面看上下厚度倒是很均匀,只是露出的牙齿有些歪。

很显然,王希吃糖多了,睡前还不爱刷牙。

他更像他的母亲,而王希的母亲,那是一位秀美委婉的南方妇女。

听说,以前貌似是位十里八乡都闻名的小村之花。

你看我做什么?大概觉得不对劲,王希扭头瞪了赵学军一眼。

下嘴唇略微嘟嘟,嘴角轻轻上牵,赵学军笑笑,指指他的眼睛:看你哭啊!哭?你才哭呢!哼,留级生!王希讥讽了一句,说完立刻知道错了,他扭头看下赵学军,赵学军扭头毫不在意的继续盯着电视看,只是不再理他。

今年暑假结束开学,赵学军应去初中,可由于病了半年多,家里人觉得,还是再上一次小学五年级的对,于是,高橘子根本没问孩子的意见,直接就把他的手续办了。

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留级这事发生在重生人身上,大概赵学军是独一份的。

无法反抗的赵学军只好背着书包,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只有驼铃声的被迫留在了小学。

留级对赵学军来说真的无所谓,他只是讨厌最近总是围绕在他身边的那首儿歌:赵学军!留级生,卖花生,卖不了花生给医生,医生说他是好学生,谁知道他是个留级生。

赵学军真想仰天大吼一声:老子只是出车祸!他找过母亲谈过,甚至,他愿意参加上初中的考试,奈何这是一个没有人权的年纪,父母不会问你愿意不愿意,你听安排就对了。

总之他们就是为你好。

你不听你就是大逆不道!大哥今年上高一了,没有住校,还是住在家里。

原本家里人是希望大哥上中专,八四年的中专那是很牛逼的。

就在大哥与全家很犹豫的当口,一向不明白这些的奶奶突然爆发了一下,非要孙孙上高中考大学。

赵建国是个孝子,虽然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孙孙上大学如此执着。

在关键的那当口,他还是尊重了自己母亲的意见,来信叫儿子报考了万林一中。

赵学军不会告诉家里人,一直以来,他在奶奶耳朵边唠叨了某种概念:中专相当于秀才,高中毕业上大学那是举人老爷。

哎,随你说什么文凭分配什么的,老太太是一概不明白。

可你一说秀才举人,老太太门清着呢。

二哥赵学兵初二了,学习与大哥一般好,依旧是全年级第一,这家伙有些小滑头,校内他跟老师们混得好,校外无论是街痞子,还是大一点的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这家伙天生就是一个会看眼色,会混事儿的家伙。

外面有人说,赵家是奇怪的家庭,这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不是学习好的,而是常年卧病在床,还留了一级的赵学军。

赵家人对这一点全无反应,他们稀罕谁,不用跟全社会汇报吧?阅兵式完结后,王路叔叔开着部队里的吉普车来接孩子们,今天开始就是国庆长假,为了教育孩子们,令他们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赵建国与王路写信商量,给孩子们上一堂课,这堂课的名称就是:忆苦思甜。

带着出门的兴奋,五个猴崽子吵吵闹闹的上了车,座位却是不够了。

北京吉普后面是三人座,按理来说,放四个人没问题的,可是高橘子给丈夫乱七八糟带了一堆东西。

这不马上要变天吗,再加上六月下旬赵建国带着班子下了江关县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他的通讯员倒是回来了两次,一次带了五十斤土豆还有他剩下的粮票回来,还有一次叫媳妇给他把家里孩子们不穿的衣服整理几包带过去。

做媳妇的总归是不放心,借着机会,高橘子恨不得把家里好吃的给丈夫掏空了,她整理了满满三大包的东西,恨不得把自己也打包带过去。

就这样,行李占了一个人的位置。

后面挤不下四人了。

商量来,商量去,王路建议王希抱着赵学军坐前面。

赵学军郁闷坏了,卧床半年多,他又瘦又小,留级生的个子是全班倒数的,体重还没比他小的九岁王瑞重。

看样子,赵棉球的光辉岁月,那是一去不复返了。

王希抱着赵学军,倒是感觉无所谓,这小子轻飘的,压根对他没什么威胁。

再说,刚才他得罪他了,他也想找机会和好。

就这样他抱着赵学军的腰坐在前面。

江关县距离万林市五十多公里,该地区自然条件十分复杂,经济资源因该地常年干旱而异常贫瘠。

江关县的土地大部分都是褐土、草甸土,大部分山都是寸草不生的青石头山,还有黄土高坡多见的干荒子土山。

车自万林市出去,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地面开始颠颠簸簸,泊油路换成了狭窄的半柏油半土坡路。

因为无聊,孩子们从吵闹开始慢慢的变得平静。

无论万林市多么小,多么闭塞,它终归是个都市。

而江关县这个地方,它出乎意料的贫瘠,随着人烟消失,车里的气氛转向无趣。

那一望无垠的荒山赤地,唯一的一条公路上,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就看到两牛车。

叔,我爸就是在这里工作?老大赵学文觉得,爸爸可怜了。

王路开着车,倒是不在意的笑着解释:对啊,你们的父亲就是在这里工作,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修路吗?只有将大山穿透,才能将这里与外面连接起来。

山西是个穷地方,过去这里叫老区,出过不少革命先辈,解放后,许多南下的老干部对家乡一直很抱歉,觉得没给家乡人民做什么。

可是,一个省,因为地域的穷困,靠个人是不够的,这里需要你们好好学习,努力吸收知识,才能在今后建设好家乡,你们的父亲选择了最贫瘠的地方,你们应该向父亲学习。

哎,这王路叔叔吧,到底是带兵的,张嘴就是套话。

赵学军不敢开窗,今天有风,只要敢打开窗子,就着风,他能吃一口土。

王路叔叔把车开的并不快,慢慢悠悠的,有时候还要拿着一块布,下去擦玻璃上的土。

从下午二点半出发,一直到傍晚时分,这幸亏十月天长,天还略明,这群人才找到了江关县城。

一进县城,又惊了。

说是县城,这里就如电影上的某个贫瘠的旧村镇。

解放这么多年了,无论政治是什么风,江关县都执著的保持着它的原貌。

解放前啥样,现在还啥样。

在县城口入的平墙,墙上的口号是很多年前留下来过了时的: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我们伟大的导师,我们伟大的领袖,我们伟大的统帅,我们伟大的掌舵手,我们最最最最敬爱的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一条县城主要大街,从头到尾不到三公里。

满县城抬眼望去,竟是一目了然,没一栋二层以上的房屋。

街道倒是干净的,不过不是泊油路,是硬土跟旧砖铺的路。

王路把车开到江关县中学。

江关县县委与江关县中学就在一个旧庙翻盖的大院子里,有个半墙将这两个单位分开。

现在国庆了,学校正在放假。

王路喊了几声,县委大院一片安静,只有一只秃毛公鸡不慌不忙的从车前迈着太空步走过去。

大概觉得领地被侵犯,这只傻鸡回过头又狠狠啄了几下汽车轮胎。

王路又按了几声车喇叭。

过了一会,有个围着围裙的食堂大师傅模样的中年人,他颠颠的跑过来,看看车子,接着一脸惊喜:是万林来的客吧?是找俺们赵书记的吧?王路笑笑,拍拍车门:哎!哎!都下来,活动下啊,到了啊!这群孩子,几乎就是脚打着飘的下了车,这一路颠,骨头没散了。

赵学军扶着县委大门干呕了几声,王希走过来,扶着他,从兜里掏出一颗酸三色给他:嗯,甜甜嘴就好了。

赵学军笑笑,将糖块放进嘴巴里。

大师傅自称老段,他将这群人让进食堂,挺利落的将早就做好的杂粮面下了锅,没一会儿,粗瓷大碗满当当的六大碗面条就上了桌。

哨子是海带土豆茄子块加肉沫儿,闻上去就很香。

赵学文看着脸盆大的面碗,几乎要愁死,他扒拉了几口,对着蹲在一边吸着旱烟的大师傅老段问:叔,我爸爸呢?老段磕磕烟袋锅子,笑眯眯的解释:赵书记在小山头打井类,吃罢饭俺带你们去,先吃饱,吃饱了有力气,要走好远得嘞。

吃吧!吃吧么,俺和了好多面,赵书记给了半个月的细面饭票,一个月的肉票呢。

吃吧!有肉,都是肥肉!赵学军实在没胃口,但是还是吃了半碗,喝了一大碗面汤。

吃罢饭,王路跟孩子们告别,说四天后来接他们,他部队上也有事。

与王路叔叔告别后,老段带着他们一起顺着县城边的小路向县城外面走,他们走了一小段,天就黑了下来。

王瑞在哪里都是活泼的,他看大家不说话,就没话找话:哥,你说,把我卖到这个山里,我觉得吧,我就再也出不去了。

要说么,老段这人也有个意思,他嘿嘿笑着,扭头对孩子们说:可不是么,日本鬼子来都不敢来了么,进来就出不去了么。

哎?日本鬼子来过?赵学兵感兴趣了。

老段颠颠的走在前面,背着手得意洋洋的:来过么!又走了么!他们看着这地儿么(没)甚抢的,就吃了两口咱江关的土走了么……咱这地儿,美得勒,甚兵都留不住么,日本鬼子,匪兵强盗……宪兵……就连知青也走了么!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赵学军再也走不动了,他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学文走过来,蹲下背起弟弟,又背了大约三十分钟,远远的山坳坳那边有人招呼:那是老段么……这一声后,孩子们又听到了好多好多来自远山的回声。

老段大声回答:是的咧!那边大笑着又喊:么让狼叼去?!叼我作甚,俺又么有全国粮票!快些吧,娃们都累坏了么……咋不早点来!他说完,扭过头,冲着孩子们嘿嘿笑:娃,来接你们了么。

一位穿着记忆中姥爷那样的黑袄,黑褂子的老乡笑眯眯的走过来,伸手接过赵学文背上的赵学军,语气里遮盖不住的疼惜:上车,上车,车上舒坦嘞……可怜的,累坏咧。

老段就是个球东西,娃,咱家去!那之后,赵学军的记忆便散乱了,一场车祸,毁了他的根基。

几个小时的颠簸,外加坐在驴车上的两三个小时的上坡下坡,赶车的大叔一声一声的调子,听的他肝颤,那顿颠簸后。

他迷迷糊糊的感到,自己被人抱着,脱了衣服,脱了鞋子的被塞进一个暖洋洋的地儿,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他能感觉到,那是爸爸的怀抱,那怀抱令他无比安心。

第二天上午,几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夹杂着妇女的清脆笑声,一声带着山里汉子训羊的甩鞭喝斥。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追赶……赵学军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坐起来,他揉揉眼睛,吓得又缩进被窝。

笑声更加大了……茫然四顾,这一口山里人常住的老窑洞,窑洞是新掏的,窗户上窗棂纸上还粘着没褪色的大红双喜字。

看看身上盖的被子,那是大牡丹绿叶叶新喜被。

赵学军看看两边,原本应该睡在他身边的人看样子早就起来走了。

有些人没良心,就留下他一个,独自面对一群村里的老奶奶,老大娘,外加大姑子,大婶子的围观,那边连窗户上都趴满了看客……赵学军看拿被子遮掩着自己发冷的光肩膀,伸着脑袋四下找衣服。

这时,人群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先是摸摸他脑袋,然后特亲切的问:娃,睡醒么,么睡醒,再眯会么。

婶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