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您乘坐的GA796次航班,已开始登机了,请您迅速到五号门办理登机手续。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登机口。
一路上引来不少少女,熟女,中年妇女侧目。
没办法,人长得这么帅,国内国外男女老幼通通抵抗不了我魅力。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旁边是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妇人。
十分友好对我微笑。
飞机震动着升空,巨大的机身攀云而上。
摊开没有读完的《失乐园》开始读。
飞机从巴里岛经过一小时十五分钟的飞行在新加坡停留一个小时。
中间替我可恶的老姐去买DIOR的whiteningskinrepairingessence嫩白修护精华液。
真是的,非说什么机场免税的便宜……分明是诈我的零花钱。
再经过四个多小时就将返回上海。
想起我可爱的哈士奇,不知道是不是又被老姐虐待了。
老妈一定又烧一堆大鱼大肉,唉,早告诉过她我讨厌吃肉了……飞机轻轻摇晃了一下。
啊。
气流。
正常嘛。
然而不出几秒,机身猛然一阵,人群开始尖利的叫喊,迅速下降让人立刻失重,耳鸣恶心。
我用力捂住耳朵。
死亡。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一架巨大的飞机,带着两百人,永远陷入黑暗。
没有哭喊,没有呜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汹涌的海水将它吞没。
原来。
人类,以及人类的文明,在神看来,不过是小小的虫豸。
黑暗席卷。
连一个给人回忆的瞬间都没有留下。
紧逼的黑暗忽然透出一丝光亮,我睁开眼,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
米白色的床,窗帘,地毯。
阳光很暖,旧旧的,混合着灰尘。
一切都没有变。
好像我刚刚做了一个梦,醒来。
然后要洗漱,吃早餐,对老爸老妈说,早安。
雪熊和哈士奇窝在窗口,睡得正香。
我走过去,拍拍它们的脑袋。
房间里安静得不真实。
似乎,一切都睡着了。
我无措站在客厅,捂住嘴,无声蹲下。
房间里挂满了我的照片。
从小到大,大多安静的微笑着,松软的头发垂下来,无比安详。
他们都是彩色的,鲜活的。
好像,我从未离开过。
世界再次黑暗下来。
当一切再一次明晰时,我仍在原地。
照片全都不见了。
声音渐渐淡出,世界恢复了有声又色。
NND,站住!把我的鞋放下!老姐饿狼似的扑过来,哈士奇绕着沙发跑了一圈,钻进了书房。
雪熊打了个呵欠,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妈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另一只无聊得按着遥控器。
没有我的时间,仍然平缓不惊得流动。
在绵延无限的生命史诗中,死亡不过是小小的标点。
在朗诵时换气的位置。
死者安静消失,不劫持生者的缅怀,他希望生者的视线里依然欣欣向荣,而非满目疮痍。
这是他留给生者的最善意的辞呈,也是最后的祝福。
我微笑,眼泪却掉下来。
我可以安心的离开。
我知道,没有我得世界,你们依然安好。
颜色渐渐淡出,画面开始缩小,最后聚集成一点,消失。
再见。
我的世界。
再见。
我爱着的一切人。
画面重又古旧。
我抬手,手背抚上额头。
罗衾锦被。
画栋雕梁。
你连睡觉的时候都会哭。
我转头,一个青衣的男子坐在床边,目光柔和看着我。
我坐起来,却被他按下,喂喂,刚醒要干嘛啊?病人不可以乱动。
你是谁。
青衣男子不可置信滞了滞,转头对门外说,他真失忆?而后迅速转回来,我太伤心了。
居然连我都不记得了。
我甩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他看出我的不悦,于是识趣说,好吧。
我是玉虚宫第七位的王染之。
你现在身体很虚,所以要好好休养,不可以下床乱走动。
我把药交给丹青了,你按时吃就好。
我伸手摸摸胸口,金属仍然在那里。
王染之很泄气的叹气,抱歉了,那东西实在不敢拿。
钥匙只有魏重紫有,可惜他死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凤丹青他一根筋,不知道先留个活口。
啊。
对了,你也提醒凤丹青好好吃饭,你昏了七天,他也七天不吃不睡,吓死人了。
说完,他起身,走到门口忽然折回来。
递给我一个小瓶子。
凤丹青这事是做过分了,你要是想走,只要放一点在他茶里。
然后扬嘴一笑,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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