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响起敲门声。
你瞧瞧,美女连敲门的声音都是悦耳的。
苏青双手抱着一把二十四股竹伞站在门口。
精致的五官经过仔细的描画,更加美丽。
今天天气晴朗不知道她拿伞干吗。
大概是女孩子骨子里都有那么些浪漫情节吧。
我们慢慢沿着白墙黑沿的小巷散步,墙角碧绿的青苔爬着,细瘦的情操在墙角轻摇。
意境太好了,古典小说里的如诗如画。
才子佳人,长街小巷。
真是像极了江南。
琅缳幻境实在太不可思议。
碎峰阁让我直想到长桥卧波的阿房宫,而海澜阁却是这样的江南温软景致。
碧绿的溪流两岸,墨黑色的吊脚楼架设于之上。
有小小的舟楫,船娘衣着朴素,歌声却妖娆。
我告诉苏青苏武牧羊的故事,与她讲诉那坚毅如磐石的男子对她妻子的那句承诺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那个手持汉节的男人十九年后终于得返。
他与妻子重逢了?我摇头。
她的妻子坚守不了十九年过长的,无望的等待。
改嫁了。
苏武放弃天子赐予自己的财产地位,独自苍老死去。
苏青长长叹了口气。
大概谁都会为这凄凉的故事动容吧。
就在这意境绝美,我都打算去亲吻她无暇的侧脸时,苏青突然抬头。
手里的竹伞撑开。
哗——一大盆水泼下来。
我呆若木鸡。
苏青没事人似的,优雅无比收伞。
原来这伞是这用途。
我佩服。
哈。
你似乎习以为常了嘛。
这里表面上人人清高淡然,其实,她回过头,笑了,谁没有欲念。
她说的是欲念。
俗欲。
对俗世的向往。
谁愿意在这样单调的地方终老一生?你们太年轻了。
人世间的复杂,何曾知道?我笑笑,不要想得太复杂了。
我认为这里很好,比我到过的世间任何繁华喧嚣的地方都好。
你也别把这里想象得太美好,不是所有人接近你都是因为对你的倾慕。
也是啊。
谁叫我跟三大祭司关系太好。
那你呢?因为什么接近我?我微笑着问她。
她转过身,没直接回答我。
只说,别太指望女人的真爱。
女人真爱起来,可是相当恐怖的。
我们去海澜阁当然不只是为了散步。
因为华音楼坐落在海澜阁不远的地方,听名字就知道是修习音律的地方。
我当然没有选瑶瑟。
非常郑重起誓,我的目的是学习知识,不是显摆。
所以选了琵琶。
弥补一下我作为炎黄子孙对传统文化的忽视的过错。
章小徊和苏青选得都是这一门。
当然我选琵琶也有她们原因。
老师是海澜阁的阁主,沧海。
淡雅的女子,抱一把琵琶话不太多,兀自演奏。
正在我沦陷在她如梦如幻的琴音中时,白玉石门开启。
(为了隔音所以用石头)一身浅蓝色的长发女人抱着瑶瑟站在门前。
身后跟了一屁股看热闹的人。
沧海停手,抱琴站起来。
碧奴?十二战将之一。
沧海的师姐,碧奴,教授瑶瑟的老师。
蓝衣女人笑,全身散发妖媚却透出英气。
曾经章小徊似乎说过,碧奴和我的气质很像。
我顿时萎顿。
难道我看上去是这样子?打扰了,沧海。
我忽然有错觉。
张曼玉和林青霞对决了……然后她们后面的对话有让我跳窗而逃的冲动。
我早听说论天下抚琴者,是北苏南殷。
我一直无缘相会,今日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实在手痒难耐,所以……她挑眉,看向我。
大姐……别拿你拿貌似林青霞的脸看着我……我要溃败了……呵。
若是为了这个而来,沧海征询的看了看学生们,各个是满脸兴奋,自然可以了。
抱着琴。
千年槐木,绝佳的工艺。
碧奴钩指,清越的清音跃出。
她的指法华丽至极,勾,抡,转,覆,颤,琴音随手指跌宕,如溪涧清流,泉声浅浅。
我于是一曲《高山流水》跟上,瞬间,山涧直落而下,另一股清冽的素流回转而来。
她忽然指风一转,丝毫停顿都没有就衔接上一曲疏豪的狂曲。
我也转,笑傲江湖里的《沧海一笑》没经思考就拨出来了。
她越发的高兴,衣袂飘飘,超绝的神韵流淌全身,琴音忽然进入超脱的境界,悠远宁静。
我停指。
《广陵散》。
一支随着嵇康一声轻叹永远遁世的曲子。
能与她匹敌的只有这首了。
可惜俺不会。
哈哈。
我重新把手覆在弦上,拨了几个音。
满脑子都是1994年EMI发行《badiohead》中的那首《streetspirit》因为这张碟前段时间比较受推崇,我好不容易才淘到正版的,所以听了太多遍。
也因为太喜欢那首歌。
听了让人有想飞的感觉……不过用瑶瑟来表现那首歌真的难度系数比较高。
所以专心沉浸于音乐中,不敢有丝毫分神。
我丝毫没有察觉,碧奴已经停下来了。
用极其怪异的神情看我。
我弹完。
发现所有人怪异的目光。
也难怪。
西方音乐和东方音乐本质上还是存在很大差异的。
这曲子……太怪异了。
沧海摇摇头,目光迷离,似乎还沉浸在音乐中,但是……如梦如幻。
让人欲罢不能。
碧奴起身,我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表达真直接,殷先生,碧奴自觉不如,认输了。
我非常真诚地对她鞠了一躬,前辈,请别这样说阿……从此。
我的声名更加远扬了。
那个啥,木秀于林,人必摧之。
可惜我生在一个个性张扬的时代,那里沾染的习气一时半会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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