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厉害吗?真不可思议。
想想一年前刚来琅?幻境还手无缚鸡之力呢。
当时看坎船跟折牙签一样轻松的未央不知道有多崇拜……温未凉在帮我包扎手臂,珍珠色的药粉撒在伤口上有一点尖锐的疼痛。
我叹了口气。
温未凉抬头,皱着眉,疼吗?未央那家伙下手也太重了。
搞不好会留疤呢……我摇头。
烛火跳动,心不自觉有些不舒服。
我握住他给我缠绷带的手。
他诧异地抬头,被我凑过去的唇吻住。
我贪恋他身上一生之水的味道,让我安心。
重新坐好,温未凉把我拉到他怀里,怎么了?我是不是太贪婪了?一下子什么都有了,让我太没有安全感。
我在他怀里眨眨眼睛,调整好姿势躺舒服,无端的害怕。
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可以无所畏惧,一旦什么都有了,就会畏首畏尾。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就是给予他一切,再夺走一切。
温未凉拍拍我的后背,你看重什么?地位?不。
武功?不。
那是什么?你。
温未凉的声音柔和的就好像快要消散了,那怕什么呢?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嗯。
我最担心的人,就是你啊……无邪。
嗯?你不是因为觉得亏欠我才和我在一起?废话。
那为什么?温未凉推开我,认真得问。
这一问倒是把我问住了。
长得漂亮?武功好?好像都很片面……我愣了一会,我喜欢吃你做的饭……没头没脑就说出来了,说得我直想咬舌头。
温未凉浅浅一笑,那我以后天天煮给你吃。
表情僵硬。
默了……那你呢?为什么喜欢我?这种话我平时打死也问不出口,今天肯定失血过度缺氧了。
温未凉别过脸,目光缥缈,从窗子望出去。
宿命,逃不掉……宿命?……我皱眉,一种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嘴上仍然开着玩笑,温祭祀什么时候变成宿命论者了。
无邪,你不觉得我们的相遇,冥冥之中是定数么?我愣住。
明明是最普通的调情的话,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让我如此难受。
有一种无端的绝望。
好像被一整块松胶包裹住的小虫,在透明的液体里停止了挣扎。
我缓过神,换了副英勇赴死的烈士表情,脸几乎贴上他的。
不管是不是宿命,我就认定你了。
吐气般说了这句话,然后忍不住覆上他温润的唇。
第二天西王母传唤。
我去时正好在桥上碰到未央。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神态急转,估计申正涣那张瞬息万变得脸也难以跟她媲美。
那女人拔剑就砍我,惊得岸边的白鹤都扑楞楞飞了起来。
我拿剑架住她,喂!你难道是螳螂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砍人!未央好歹杀气减弱了些,手上力道也减弱。
我趁势推开她,你师傅找我有事,改天陪你玩,螳螂女。
然后以光速冲过桥。
身后又传来她爆发的声音:你喊我什么!我要杀了你!!她大脑的反应还没有她的剑十分之一快……身边是黑绿色的植物,由于太过茂盛,遮天蔽日,竟一点阳光也透不出。
一路上有星星点点的红光一闪一灭。
曼殊沙华。
尽管只是残败的,也美得让人心颤。
穿过一片镜湖,到达对岸稍显光亮的地方。
西王母拿着一把剪刀,在仔细修剪花叶。
细碎的阳光把她寂寞的身影映得更加寂寞。
一天到晚一个人呆在这里,不会太孤独吗?未眠明明是她的女儿却只喊她师傅。
我曾问过未眠,她只说习惯这样喊。
她们的关系似乎也如这个称呼一般,习惯得如水一样淡,一样陌生。
西王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右手轻轻一点,一张精致的小八仙桌破土而出。
我回神,行礼,境主。
西王母走到桌边坐下,示意我坐过去,不是告诉过你,不用这么生疏么。
怎么不生啊,难道要我叫你小姑?你女儿都叫你师傅啊!我自动跳过称呼,说:您找我有什么事?西王母抬了抬食指,手里就多出一盏玉壶,桌上多出两盏玉杯。
碧绿的茶水涓涓从湖中斜出。
真神奇。
我忍不住赞叹。
不过是幻术。
既是幻,我拿起杯子,小啜一口,我怎么能感受到茶沁人的馨香?西王母笑,又给人感觉她明明没笑,这就是幻术的不可说之处。
西王母说:你也有好多事想问我。
是,都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最想知道的呢?我顿了一下,温未凉身上的蛊要怎么解。
没次都胆战心惊那个TMD鬼蛊不知道哪一天发作。
我解不了。
你去找下蛊的人吧。
大姐……您废话呢……下一个问题。
这就算回答完了?郁闷了……殷无邪以前的灵魂去哪了?这个,我就更不知了。
三生轮回,大概这个你只能去问鬼神了。
还有么?西王母双手捧杯,喝了一口茶。
三生轮回?那就是真死了?你为什么让我来这个世界,只是因为我在那一世身灭?西王母抬头,沉默了一会。
你弄错了,带你来这个世界的不是我。
大脑瞬间短路。
但是,上次我问你……我只是说,是我带你来琅缳幻境。
孩子,我不想骗你。
但是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努力整理自己的思路,毫无头绪。
既然不是她,当世又有谁有这种力量,开启链接两世之门?我与他又有何种瓜葛?这次我找你,就是关于出岛的事。
你们四祭祀去帮我做战前筹备。
战前?我感觉今天都快被SHOCK傻了,要打仗?告诉你也无妨,我要歼灭玉虚宫。
轰隆隆。
雷。
为什么?琅缳幻境数百年不涉足江湖,你这样做难道要打破这规矩?声音因为吃惊而变了一点。
这一仗不得不打。
二十年前,玉虚宫主背叛师门,弑师盗走本派镇派之宝。
我等这一刻,已经足足等了二十年。
不是吧……西王母语调平静,神情一如平常清淡,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在耍我。
所以。
我要让他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让他复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盯着她的眼睛,仍旧没有一丝一毫感情波澜。
一个如此孤独的人,如果数十年只剩下恨,这恨渗入血液流入骨髓,将是多么可怕。
当她毫无感情说出那番话,我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
从西王母那出来,心情忐忑,难以形容。
在大殿正好碰上未眠。
表妹。
我在她两米开外停住,因为她怀里抱着她那只猫。
我对其有过敏症。
嗯?未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知道攻打玉虚宫的事吗?知道。
我一时没了话,很没脑子来了句,劝劝你老妈,别打了……打仗多不好。
未眠冷冷一笑,‘我妈’她这是要报杀父之仇,你说我劝得住么。
杀父?搞半天西王母是老宫主的女儿……可是,一旦开战……一旦开战,整个江湖都在劫难逃。
未眠接着说下去,轻轻搂紧了怀里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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