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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2025-04-03 08:07:57

这声音有些耳熟,话还带着嘲讽,刘如蕴都不用去看这人的脸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偌大一个武昌城,能说出自己是刘三姑娘的人只有一个,王家二爷王慕瞻,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王二爷又何需说出这样的话,我既能想到,自然也会做到。

王慕瞻没料到刘如蕴并没有像自己料想到的发怒,还愣了一下,却见刘如蕴已和仆人走了,正欲追上去,柳子亮从店里出来喊住他:慕瞻怎么还不进来?难道不认识了不成?王慕瞻一笑:方才我只是在这里见子亮的铺子人来人往,生意十分兴旺,难怪武昌城里说柳家是一个时辰滚个元宝进来。

话虽然这般说,王慕瞻的眼还是看着刘如蕴背影消失的地方,这个女子,倒越来越和别人不同了。

柳子亮好奇的随着他的眼神去看,自然什么也没看到:慕瞻在望什么,难道是瞧中了哪家姑娘不成,可托房下去说媒,就算做不了正室,做妾也是有人肯的。

做妾?王慕瞻肚内暗笑一声,听旁人说,她连夫君纳妾都不肯,执意下堂求去了,怎么还肯自己做妾,真有人有这个胆子去说媒,也只怕会被哄了出来。

珍儿默默的随着刘如蕴走了一段才一脸惊诧的看着刘如蕴:姑娘,你和原先真的不一样了。

刘如蕴侧头去看她:怎么不一样了?珍儿笑了:姑娘原先性子是容不得人这样说的。

说着叹息:姑娘若早这样,当初和潘家也不会。

说着珍儿急忙用手掩住嘴,潘家?刘如蕴轻轻一笑:珍儿,就算如此,我也不会似她们一样的,我要的,定是别人不肯给的。

珍儿听的糊里糊涂,刘如蕴推她一下:好了,路都走过了,客栈在那边,我们要转回去。

珍儿越发惊诧的看着刘如蕴:哎呀,奴婢怎么忘了,姑娘反倒记得?刘如蕴只是一笑,两人转身往来路去。

客栈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陈妈妈手里抱着个包裹,正在交代着小婉什么,小婉频频点头,陈妈妈的装扮又和平时一样了,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身上的衣裳浆洗的平平整整,除了双眼的赤红,没人能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刘如蕴她们进来,陈妈妈急忙迎上前,嘴里还有些嗔怪的道:姑娘你出门怎能不。

话没说完,陈妈妈急忙止住,自嘲的道:惯了,改不了了。

刘如蕴心里又有些不好受,不过没说出来:妈妈,不管在哪里,妈妈都是喂我长大的,等回了松江,妈妈好生过晚年。

陈妈妈一听这话,张张嘴,泪又有些想流下来,用手紧紧捂住嘴没有说话,刘如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进房去了。

陈妈妈拉过小婉继续絮絮叨叨的说些怎么照顾刘如蕴的事情,这些话虽然在小婉初来刘如蕴身边的时候已经讲过,但陈妈妈这次说的十分之细,刘如蕴站在窗前,看着这一老一少,珍儿看了半响,终于开口问道:姑娘,既舍不得,又何必?刘如蕴转过身:忍一时总好过一世。

这话一出口,刘如蕴触动前情,手微微的握住,自然什么也握不住,珍儿依旧糊涂,只是沉默的侍立在旁。

送走了陈妈妈,武昌城的风光自然也领略一下,少了陈妈妈在旁,刘如蕴的举动也稍大胆些,最少,能出门上街也无需坐轿了,只是去成都的船还是没有找到,寻来寻去总是没有合适的。

这日刘如蕴方从黄鹤楼回来,老板娘笑嘻嘻的迎上来:刘奶奶回来了,厨房里有新得的鲥鱼,奶奶可喜欢,老妇人吩咐厨子烧上一尾如何?刘如蕴点一点头,老板娘喜颠颠的正欲下去,珍儿叫住她:可要告诉厨子,别再放那红红的东西,辣的不成。

老板娘转身:宋嫂子你不知道,那是从外洋传来的番椒,吃一口能提神,只有大家才有这些东西,要不是本店厨子和楚王府里的厨子师出一门,还寻不到这东西呢?奶奶既不喜欢,就吩咐他们不放。

说着老板娘自去厨房,珍儿替刘如蕴卸着首饰,笑着道:不是没有的东西就稀罕,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刘如蕴拿下一根金簪在手里把玩,想起寻船的事,抬头问珍儿:宋管家船寻的怎么样?我们来这里都快十天了,也该往蜀中去了,不然闻姐姐久等我们不至,会焦心的。

珍儿答应了,刚要说话,门被敲了两下,小婉上前开门,见是客栈老板娘手里端着些饭菜,小婉忙接过谢了老板娘放到桌上,回身正欲关门,却见老板娘还站在门口,小婉正欲开口说话,老板娘已经笑眯眯的问道:方才恍惚听见奶奶要寻船?珍儿点头:是,老板娘可知道哪里有合适的船去蜀中,这武昌虽说是个大码头,那些大船却要装货,小船又不够舒适。

刘如蕴从镜子前转过身:珍儿,请这位嫂子进来坐。

刘如蕴的话音刚落,老板娘已经挤进了房门,走到刘如蕴身边:奶奶,方才老妇人听隔壁院子的王二爷说,他也要买舟前去蜀中,已经定下了船,只坐的一个两个舱口,还剩下两个舱口空着,船家说舱空着就不走,不然船太轻往上面走的时候风浪太大,装货的话,王二爷又不肯,奶奶何不和王二爷合船而上?合船?刘如蕴手里拿着的簪子在梳妆台上画来画去,珍儿是做不了主的,老板娘等了些时,笑着道:奶奶,这时机也是凑巧的,两位都是从南京来的,又往一个地方去,同乘一舟也是缘分。

缘分?又是缘分,刘如蕴心里叹了一口气,珍儿想起南京城当日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自然更不敢说话,只是垂手侍立,刘如蕴手里的簪子只在梳妆台上乱画,罢了,看这个情形,大船非要装货,小船又不是很安全,就算自己肯坐,珍儿他们也不让的。

合舟的话,和王二爷总也算认识,好过陌生男子,就算要等个一般的女子合舟,也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

主意定了,起身道:既如此,就和王二爷合舟也可。

珍儿方要阻止,刘如蕴的眼睛看向她,珍儿垂手:是,既这样,等会奴婢去和管家说了姑娘的意思就可。

老板娘见刘如蕴肯了,站在那里还是没走,刘如蕴正坐回桌边,预备拿起筷子吃饭,看见老板娘还站在那里,笑着吩咐小婉:小婉,拿串钱给嫂子买酒吃,谢她来报信。

老板娘连连的福了下去:谢过奶奶了。

小婉已经取了钱出来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拿了钱,又福了一福,这才走了。

珍儿给刘如蕴打了碗汤,轻轻吹凉才放到刘如蕴面前:姑娘,你又何必答应和王二爷同舟,孤男寡女的?刘如蕴喝了一勺汤:珍儿,身正不怕影斜,旁人要说,总是能找出说的理由。

合舟的建议自然也得到了王慕瞻的首肯,听到王慕瞻和一个女子同舟,柳子亮笑了:慕瞻真是艳福不浅,此次蜀中之行,还有这样一个女子为伴,我听的客栈的人说,这女子生的花容月貌,家私富饶,又是个寡妇,若慕瞻有意。

慕瞻有意?王慕瞻呵呵笑了一下,拍一拍柳子亮的肩:听得子亮又看中一女子,嫂子已择了日子,子亮才是艳福不浅。

柳子亮用手抚一抚自己唇边的胡子,笑得十分得意:慕瞻也不喝了我这杯喜酒再走?王慕瞻哈哈大笑:子亮的喜酒,只怕不会少喝,等下次罢。

柳子亮放声大笑,王慕瞻瞧着他的笑脸,想起前几日柳子亮的醉后呓语,醇酒美人,终究只能得了一时,自己也不想做子亮这样的人,但是做什么样的人呢?王慕瞻摊开双手,自己也不知道,想起隔壁院子里住着的刘如蕴,她虽是女子,却执意做自己想做的事,什么时候,自己也可如此?虽说是男女各包了两个舱口,但每家带的下人都不少,上船四五日了,王慕瞻都没得见刘如蕴的芳踪,每日只能见到她的丫鬟出入,出入之时,还把舱门关的紧紧的,船上的窗都是开往江这方的,自然也看不到她开窗。

珍儿端着茶走进舱里,笑着对刘如蕴道:姑娘,你瞧那位王二爷,成日只在船上走来走去,难道是一窥姑娘的芳容?刘如蕴放下手里的笔,接过珍儿手里的茶,白她一眼:这船上狭小,他又不是女子,坐不住也是有的,说什么窥不窥芳容?珍儿上前给刘如蕴捶着肩膀:姑娘成日只在这里写些什么?难道还掂着书坊的生意,我瞧吴爷也是个老实头,定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姑娘又怕什么?刘如蕴放下茶杯,拿起自己写的东西,笑道:不是写书坊的生意,只是筹划日后的事情。

筹划日后的事情?珍儿愣了一下,刘如蕴已经低头重新写了,嘴里还道:那日你说的对,我连行走江湖的规矩都不知道,又怎么行走呢?总也要多看些书,多明白一些,日后遇到事情,才好应付。

珍儿冲口而出:姑娘又何必应付,什么事都有大爷在后面。

刘如蕴的笔停一停:若大哥不肯管呢?珍儿摇头:姑娘,大爷是绝不会不管姑娘的。

刘如蕴继续往下写,没有再说话,只怕有些事情,大哥是永远管不到的。

直到船快到了重庆,王慕瞻都没见到刘如蕴出舱门一步,从初时的好奇到现时,王慕瞻已经习惯了,船上生活日复一日,除了看些账目,也没有别的消遣,长江上的风光领略数日,不过就是那些,当船家进来报还有一日就到重庆的时候,连下人们的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这坐了许多日子的船,总算能上岸了。

珍儿收拾着东西,嘴里不停念叨,刘如蕴放下笔,笑着道:珍儿,不过坐了这几日船你就这般,若像罗先生说的,要坐上数年的船,不知道你会唠叨成什么样子?坐数年的船?珍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走到刘如蕴身边好奇问道:姑娘是什么样的路,要坐数年的船?小婉已经插嘴了:珍儿姐姐,罗先生是个番邦来的和尚,他说从他们国家到我们这里,要坐数年的船,他还说。

刘如蕴本来已重新拿起笔来写,罗先生当日所说,只怕今生今世他都不能回转家乡了,只是他是为了传教而来,心中有他的耶稣,故此不能回转家乡也无甚遗憾,若是自己能游历到外邦,就不知能不能回了家乡?刘如蕴笔上的墨掉了一滴,墨立时晕了开来,染坏了自己方才所写的东西,游历外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游历外邦就没人知道自己是谁,就能开阔眼界,就能,刘如蕴顿感心中气血翻涌,恨不得大叫出声,她猛的站起身来,推开窗户,长江上的风带着水汽冲面而来,还能听到船工的歌声,和莺歌燕语的南音不同,船工唱的听起来豪气许多。

这样豪气的歌声正应了刘如蕴此时的心境,走出去,不仅是游历天下,而是游历外邦,长了见识,开阔眼界,再不是那个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的人,而是能自由翱翔的刘如蕴。

一阵大风吹了进来,吹起方才刘如蕴写的东西,纸往江上乱飞,犹如一群飞鸟,小婉啊的叫了一声,上前就要关窗,见刘如蕴只是站在那里,手又缩了回来。

珍儿对小婉摆一摆手。

拿出一件斗篷披上刘如蕴的肩头:姑娘,风大,你开窗怎么也不多披件衣服?刘如蕴用手拢一拢斗篷,若真是游历外邦,这些人都不能带着了,只是游历外邦,比蜀中之行受到的阻挠还多。

刘如蕴慢慢垂下眼帘,看着桌上的东西,雕花减妆,湖笔端砚,上好宣纸,自己出门时所带的东西和当日闺中的刘如蕴是一样的,甚至更加精美。

床帐更不消说,也是自己平时用惯的,真要游历外邦,这些东西自然也不能用了,自己真能抛开这一切吗?刘如蕴摇一摇头?但是自己既不甘心从这个院子到了那个院子,想游历天下的话,游历外邦也不是什么非分之想。

珍儿和小婉见刘如蕴只是站在窗前,脸上的神色变化不止,一会笑一会摇头,两人面面相觑,姑娘这是怎么了?珍儿年纪终究要大些暗自在想,难道是江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若真有脏东西,等上了岸,要悄悄的寻个法师来作法赶走。

次日就到了重庆,王慕瞻先上了船,等他走了许久,外面重新恢复平静,珍儿才对刘如蕴道:姑娘,王二爷已经上岸许久了,姑娘可以上岸了。

刘如蕴应了,用手抚一抚衣服,笑着问珍儿:客栈寻在哪里?可别又和他做了邻居。

珍儿抿着嘴上前再替她理一理妆容:姑娘,我特意叮嘱他了,让他寻客栈时可一定要仔细问过了。

那个他就是珍儿的夫君宋管家了,他们小夫妻倒十分要好,刘如蕴淡淡一笑,若知道的少,或者也能更快乐些,只是现在不同了,什么都不同了。

下了船,上了轿,刘如蕴从轿帘里往外看,重庆的路是高高低低的,不是那种一马平川的,和刘如蕴看过的路都不一样,两边街道倒也十分热闹,人的口音也和江南一带不一样了,坐在轿中,倒似坐山轿一般,刘如蕴看了些时,放下轿帘,总算不一样了。

到了客栈,轿子一路到了刘如蕴包下的院子里,老板娘也是笑着迎上来,刘如蕴一瞧这老板娘,虽说这里是重庆不是武昌,但老板娘的笑容和身材都似和武昌那个一摸一样的,同样的头上插花戴朵,脸上描的红红绿绿,通身的绫罗绸缎裹着一身肥肉。

同样殷勤的把刘如蕴搀到房里,上茶行礼这才走了,刘如蕴坐着喝茶,望一望这客栈,小婉把刘如蕴素日常用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到桌上枕边,刘如蕴笑道:不须如此着急,不过住数日罢了。

小婉连连摆手:奶奶,这些东西收拾起来,也十分便当,并不费什么工夫,只是奶奶要在这数日,何不去逛逛呢?刘如蕴把茶杯放下,笑着道:逛逛,怎么现在不说不许出去了?小婉羞红了脸,小声的道:奶奶,奴婢现在觉得,能出门逛逛总好过当日只在家里转来转去。

刘如蕴只是浅浅一笑,小婉也和初来自己身边不一样了,人总是会变的,为什么陈妈妈不明白呢?在重庆住了数日,寻车等事自有管家们去操心,刘如蕴也带着珍儿她们领略下重庆的风光,重庆风光和江南风光自然也不一样,出门就是山,刘如蕴在这里走的路,倒觉得比原先二十年加起来的还多,珍儿她们虽然苦不堪言,不过看刘如蕴是兴致勃勃,自然也要跟随。

来到重庆也少不了应酬,刘如蕴手里端着杯茶,面上带着笑,和对面坐着的少妇在说话,这人是刘家在重庆熟识的商家裘家的当家奶奶裘奶奶,只见她先是问候了刘如蕴的大哥大嫂,知道他们一切安好,又嗔怪的对刘如蕴道:妹妹既来了重庆,就该去家下住下,哪有刘爷的妹妹到了重庆去住客栈的道理,传出去,刘爷该说我们没有尽到主人之责了。

裘奶奶声音清脆,说话也是快的不行,虽说她说的是官话,刘如蕴还是细听了才听懂她说的什么,笑着敷衍了几句,裘奶奶坐近一些,笑着拉起刘如蕴的手:妹妹长的真是花容月貌,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人,果然江南尽出美女。

虽说这话是应酬话,刘如蕴也笑一笑:裘奶奶谬赞了,岂不闻蜀中之秀色,不独钟于男,而更钟于女?裘奶奶用帕子掩口一笑:妹妹这话说的和我们就是不一样,文绉绉的,倒让我想起我们蜀中有名的才女杜夫人来了。

杜夫人?这不就是闻姐姐,刘如蕴不由坐直身子,听裘奶奶说闻蜚娥的事情,这旁人说的和闻蜚娥说的自然不同,中间多了许多添油加醋的东西,刘如蕴听的有些好笑,只是不肯说出,面上的笑变的有些古怪。

裘奶奶说完,喝了口茶,见刘如蕴面上的笑,摆了摆手道:我倒忘了,妹妹和杜夫人是熟识的,此次入蜀就是去寻她的,倒是我在这里啰里啰嗦了,实在该打。

刘如蕴见裘奶奶是个豪爽的人,并不似自己常见的女子一样,不由露齿一笑。

裘奶奶又坐了一会,方要告辞之时才笑道:我这么罗嗦,倒忘了正事了,我家老爷已经寻到了车,不过一个女子孤身入蜀,总是艰难,幸得有商户也要往成都去,老爷已经托了他在路上帮衬着妹妹一些。

这个?刘如蕴的脸色瞬时变了,裘奶奶见刘如蕴神色变了,坐到她身边:妹妹无须多虑,这人说来也是亲戚,就是妹妹大嫂的表弟。

大嫂的表弟,这不就是王二爷吗?刘如蕴想起在船上之时,就已经躲着他了,这一路上还要他陪,实在是?裘奶奶还当刘如蕴不好意思,又笑了:妹妹,这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家里,再说你坐车他骑马,不过是打尖投店时候能见的,身正不怕影斜,妹妹还怕别的不成?这个,裘奶奶说完也顿了顿,奇了,这王家和刘家既是亲戚,虽说男子和女子不好多见的,但这出门在外,有熟人照管总好过一个孤身女子,怎么瞧这刘姑娘对这有些不大高兴,难道是王二爷是登徒子不成?要真是登徒子,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托付给她,到时候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去见刘爷。

裘奶奶还在思忖,刘如蕴已经笑道:既如此,就劳裘爷费心了。

裘奶奶听到刘如蕴这样说,又瞧一瞧她的脸色,见她脸色如常,想来自己想错了罢,这也是,王二爷瞧来也是个翩翩君子,听的现时还没娶妻,这刘家妹妹也是丧了丈夫的,两人看来也是一对,到时说不定能成了姻缘呢?裘奶奶自己在盘算,自然不知道刘如蕴的想法,两人重新说了几句,裘奶奶告辞之时,还拉着刘如蕴道:妹妹难得到此,家下备了杯酒,明日妹妹辱临宅下,洗尘践行都到了一起。

刘如蕴忙推辞要整理行装,裘奶奶这才罢了,送她到了门口,看她上了轿,刘如蕴才转回房里。

怎么这个王二爷真是阴魂不散,虽说裘奶奶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想起王二爷曾说过刘如蕴一分银子也没赚过的话,刘如蕴还是有些生气,自己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赞誉,哪受过这样的嘲讽?赚银子,这个世间能许的女子自己出面去赚银子吗?就连文聚楼都要吴严出面,刘如蕴想起罗先生说的,就连在番邦,都不许女子出面做生意,刘如蕴叹气,顺手拿过枕边的一本书,若不允许,就请从自己起。

路途珍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姑娘,这是裘家派人送来的路菜。

何时起身?刘如蕴端坐在上方,含笑点头:再收拾一份土仪送到裘府。

裘家来的人上前插烛样的拜了几拜,起身笑道:刘姑娘真是端庄大方。

端庄大方?刘如蕴不由有些好笑,这倒许久没听到有人这般说自己,珍儿已拿出土仪递于裘家下人,来人又行一礼出门而去。

小婉已收拾好那些路菜,笑着对刘如蕴道:奶奶,不知是哪日动身?珍儿白她一眼:怎么,你还要在这里多待上几日吗?小婉摇头:珍儿姐姐,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山,这样的路,自然想多待几日了。

刘如蕴见小婉说话时候,眼睛一眨一眨,带有无限期盼,端起杯茶喝,只是不理她,小婉绷不住了,上前拉住刘如蕴的袖子:奶奶,再多待些日子,小婉还没看够。

珍儿利落的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进包袱里面:方才王二爷处已经遣人来了,说后日就是出行的好日子。

小婉听到珍儿这样说,叹了口气,放下拉着刘如蕴袖子的手,帮着珍儿去收拾东西。

刘如蕴忍俊不禁:好了,小婉,你难道不闻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你想要看山,这一路上就能看个够,只怕你会看腻了呢。

小婉的眼睛一下又睁大了:奶奶,真的如此吗?珍儿抿着嘴笑小婉:姑娘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小婉你快些帮我收拾。

小婉和珍儿一边收拾,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刘如蕴听了半响,悄悄的出了房门,依旧是天高云阔,鸟儿飞过,只是,刘如蕴伸手去摘了一朵花,自己还是似这朵花一样,众人捧着,出门上路都有无数人跟随。

刘如蕴的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双手轻轻一搓,那朵花就变成了花泥,如果自己真是这样的花,经不得风,淋不得雨,人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变成花泥。

刘如蕴叹气,把花丢到地上,手抚上了旁边的树木,若像这树就好了,但是不知道自己几时才能似这树木一般,根基是牢的,树荫是广的,风不怕雨也不怕。

姑娘,这里风大,怎么姑娘又穿的这么少?又是珍儿,她手里还是拿着斗篷,刘如蕴有些好笑,转过身道:好了,我又不是美人灯笼,吹吹就坏了,再说这都五月天了,又不冷。

珍儿还是依旧把斗篷披上刘如蕴的身上:姑娘,这是在路上,若出了点什么岔子,爷和奶奶都饶不了奴婢的。

这倒是实情,珍儿总是刘大爷那边的家人,刘如蕴把斗篷拿了下来:好了,别唠叨了,我们先进去吧。

五月十八,黄历上说此日大吉,适宜出行。

一大清早珍儿他们就起身,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放到雇来的车上,这才进去唤醒刘如蕴,却见刘如蕴已经收拾好了,正在对镜理着妆容,珍儿上前几步笑道:定是他们不小心,吵到姑娘了。

刘如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一摸脸才转身对珍儿道:珍儿,我们不能单独上路吗?珍儿把减妆收起来的手停了停:姑娘,你怎么又说这般的话?你单独上路,爷和奶□一个就不许,裘爷裘奶奶这里也难于和他们交代,姑娘。

刘如蕴苦笑一下,行动不得自专,若真想变成苍天大树,被人服侍的无微不至是不成的,罢了,自己下堂求去已经吓到过他们一次,总要慢慢来,时机总是会有的。

出了客栈门,两辆马车已经等候在那里,看见刘如蕴被珍儿扶着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急忙上前行礼:刘姑娘好,小的是王家的管家,家主人特意吩咐小的来伺候刘姑娘上车。

刘如蕴对珍儿点一点头,珍儿扶着刘如蕴上了车,才转身对王家的管家说了几句,王家的管家连连点头,见刘如蕴已经坐好,装行李的那车也捆扎好了,刘家的管家们都坐好了,这才上了前面的一个骡子,在前面带路。

一路迤逦出了重庆城,到了岔路口,已经等了一撮的人了,王慕瞻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样子闲适,刘如蕴透过车帘看到了,肚里哼了一声,这登徒子会骑马吗?说不定只是做做样子,等会就从马上下来进旁边的车上去了。

王家的管家见主人在那,早就下了骡子步行过去,对王慕瞻施礼说了几句,王慕瞻点点头,看向车内,车上的帘子早就放了下来,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王慕瞻的眼睛一扫,沉声道:男女有别,我们上路吧。

他这一声令下,那些等候着的仆人们都上了骡子,王慕瞻轻轻的勒一勒缰绳,在前面带路。

蜀道难果然是不虚传的,出城不久就上了山道,虽说这路已经比李白写诗的时候宽阔许多,但小婉从帘子里面看了一会,见这边是高高的悬崖,似随时都可以掉下去一样,吓的忙把帘子放下,眼睛闭的紧紧的对刘如蕴道:奶奶,外面的路很是可怕,你说他们骑马的,会不会被吓的掉下去?珍儿今日起的太早,上了车后就闭目养神,听到小婉的问话,睁眼笑道:小婉,你也太把他们想的弱了,虽说王二爷是富家子弟,却也是闯过江湖的,别说这样的山路,我听得他们说,连海路都闯过几遭,那海路听他们说,可比这山路险多了,时有风浪不说,还有海盗出没,听的他们说,王二爷还曾被抓到过海盗窝去。

小婉已经听的尖叫起来,刘如蕴正在想事,听到小婉尖叫,白珍儿一眼:富家子弟亲自出来料理生意的也多,走海路的也听过,只是哪有被海盗抓去了,还能全身而退的,只怕是他们乱说也不定。

珍儿忙挤到刘如蕴身边:姑娘,并不是乱说的,我是听他说的。

刘如蕴手屈起两指,在珍儿头上打了一下:好了,你只要宋管家说的就全是真的。

珍儿红了脸,嘴里嘟囔道:姑娘又取笑我。

小婉嘻嘻的笑了出来:珍儿姐姐,你和宋大哥真的就像是书上说的。

珍儿一巴掌打到小婉的头上:年纪这么小,净想这些。

小婉往刘如蕴身边躲了一下,刘如蕴见她们笑闹,自己也笑了起来。

王慕瞻本是走在马车前面的,听到刘如蕴的车里传出笑声,仔细看了看,原来一向端庄的刘三姑娘也会笑。

王慕瞻并没有像刘如蕴想的那样,骑不了一会的马就进马车里面,马蹄声一直不绝于耳,也没有听到王家的仆人请王慕瞻下马上车。

这山路好似怎么也走不完,又走了十多日,王慕瞻还是稳稳的骑在马上,并没有进马车歇息,看来那马车,确是他用来装行李的。

这日在客栈歇息的时候,小婉忍不住问跑堂的:这离成都还有多远?成日家坐着马车,直是腰酸背痛。

跑堂的利落的把茶倒了一碗,这才笑道:离成都说远也不远了,不过三四日的脚程,明日走不多远,就能进到个大坝子里了。

跑堂的说的一口生硬的官话,小婉听了数次才明白,听到不远,心里松了一口气,刘如蕴见小婉这样,笑着道:你坐车坐的腰酸背痛,明日就寻匹骡子,骑骡子可好?小婉摇头:奶奶,那可不成,奴婢听的珍儿姐姐说,他们骑骡子的,两条腿都不似自己的,宋大哥腿上已经起了几个血泡,珍儿姐姐心疼的不行。

哦?刘如蕴轻轻挑眉,原来骑马这样的不好受,那王二爷也是连骑了十数日的马,想必也会似他们一样,想不到这登徒子,并不似外面看起来的那么受不得苦。

小婉见刘如蕴只用笔管抵住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好奇的道:真奇了,连宋大哥都觉得腿不似自己的,怎么王二爷全没叫一声?刘如蕴回过神来:这有什么,他一个做主人的,难道要在下人面前叫声连天吗?小婉点点头,珍儿端着数样菜品进来,叹气道:这样的乡野村店,也没什么中吃的,奴婢借了他们厨房,切了裘家送的路菜,又熬了一碗粥,姑娘将就用吧。

小婉接过托盘,给刘如蕴打了一碗粥,夹了数样小菜。

刘如蕴接过慢慢喝了起来,珍儿环视一下这屋子,又抱怨起来:姑娘,你一个金尊玉贵的人,怎么学他们上路,他们是男人,皮粗肉厚的,姑娘可是。

刘如蕴放下筷子,正想说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喝声。

小婉吓得往刘如蕴身边一躲:奶奶,难道这个店是黑店?有强盗来了?刘如蕴拍拍她的身子:哪来的那么多黑店,况且这店虽不大,却不是开在那荒山野岭的,也是在镇上的。

珍儿虽有些打抖,只是这做下人的总要挡在主人面前,定一定神才道:姑娘说的有理,王二爷也是常走江湖的,想来不会把我们带到黑店。

那阵嘈杂的声音一会就过去了,代之而来的是有人的笑声,珍儿开了门道:姑娘,我出去瞧瞧。

珍儿这一去就去了好一些时,小婉不由坐立不安:奶奶,话虽这样说,但是谁也担保不了,珍儿姐姐出去了这许多时,难道是?刘如蕴一阵头疼,这小婉想些什么?若真是有强盗来了,哪还能让自己在这里坐的安稳,小婉的话还没落,珍儿已经掀开帘子进来,脸上笑嘻嘻的:姑娘,快出去瞧稀奇去。

瞧稀奇?刘如蕴不由抬头,小婉已经问道:是什么稀奇?珍儿笑嘻嘻道:外头来了个算命的野道人,掐算的可准了,方才还替我算了,姑娘也出去瞧瞧,看什么时候。

旧雨话还没说完,珍儿就被刘如蕴白了一眼:瞧什么瞧?难道还算我的姻缘不成?小婉早在珍儿说的时候已经睁大眼睛在听,等到珍儿说完,就上前拉着珍儿的衣衫道:珍儿姐姐,我也想去听听。

珍儿在刘如蕴那里撞了一鼻子灰,听到小婉这样说,不去看她,只是看着刘如蕴道:姑娘,你就去算算罢,也好?刘如蕴不回头看她,依旧翻开书本,小婉闻言,转头看着刘如蕴,也是一脸恳切之色。

刘如蕴被这两双眼睛瞧的连书都瞧不进去放下书,摇头叹息:小婉,你和珍儿出去罢。

小婉脸上的神色立时变的雀跃,拉了珍儿的手就跑了出去,刘如蕴瞧着她们跑出去的身影,轻轻翻开书本,把自己的命运依托人手,这样的事情自己再不肯做了,既已经过这许多,何苦又做这样的事情,苦也好,累也好,都是自己选的,已经由不得自己回头,也容不得后悔。

看着窗口,外面繁星点点,刘如蕴轻轻呼出一口气暖暖手,人只活一世,任性一些也好,总比那么憋屈的在另一个院子过了一世好。

门又哐当一声被撞开了,小婉满脸喜滋滋的进来,顾不得礼仪就跑到刘如蕴身边,伸手出去拉她的袖子:奶奶,那人掐算的真准,奶奶也出去算算。

刘如蕴被她这样一扯,手里的笔没握稳,啪的掉了下来,小婉听到笔掉地的声音,哎呀了一声脸上的喜色变成了红色,低下身子去拾笔:奶奶,都是小婉不好。

接着抬起头来眨着眼睛再次肯定的说:奶奶,你还是出去算算,这道人算的极灵。

刘如蕴无可奈何的叹气:小婉,这些行走江湖的,总是有法子探听到旁人的事的,不然他们靠什么吃饭?再说他们左不过就是那么几句,为仆人者,就该忠心为主,为上人者,就要宽厚待人,是不是?小婉眨眨眼睛:奶奶,他说的果然是这般的,还说奴婢只要好好的服侍奶奶,就能得到好姻缘。

刘如蕴唇边露出浅浅的笑,低下头慢慢的说:以后的日子还长,你真要碰到个掐算的就去算一算的话,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花出多少冤枉钱去。

听刘如蕴这样说,此时的兴奋已全都不在了:奶奶,为什么奶奶和王二爷说的话都一般的,方才奴婢在外面遇到王二爷,他听的奴婢们要去掐算,也是这般说的。

王二爷,又听到他了,刘如蕴的眉毛不由一挑,没想到行走江湖的人,还有不信这个的,不过这也是,王二爷要照了他们所说,从小就闯荡的话,不信这个也不稀奇。

想到这,只是拿着毛笔的杆轻轻敲了敲小婉的额头:好了,别去想那些了,日后你闲着时候,也该学学写字算账。

小婉不由不好意思的一笑,只是歪着头不再说话。

次日上路,刘如蕴瞧见珍儿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昨晚不是去寻道人掐算了吗?还说他算的极准。

珍儿掀开车帘瞧瞧外面,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小婉憋不住了,开口道:奶奶,昨日珍儿姐姐后面去问,说她何时能有孕,结果道人说她命中无子,要给宋大哥另娶个小嫂子才成。

珍儿听小婉这样说,脸圈一下变的通红,想哭却也要忍着不能哭出来,珍儿嫁了宋管家也两年有余,一直没有身孕,这道人这般说话,确是戳中她的疼处,虽说是下人,但买个贫家女儿做妾的又不是没有听说过,到时若真是自己生不出儿子,恐怕。

刘如蕴的手渐渐在袖子里面握成拳,儿子儿子,世间女子活着的另一个目的,难道就是为男子生儿子吗?珍儿等到小婉说完,越想越难过,顾不得还是在主人面前,伏着桌子哭了起来,小婉忙拍着她的肩安慰:珍儿姐姐别难过了,有奶奶帮你做主,宋大哥是不会再纳一房的。

珍儿只是叹气:小婉你还小,不明白的。

刘如蕴瞧着珍儿她们,不由想起珠儿,吴严虽说老实可靠,可若珠儿真的无所出,到时,刘如蕴觉得胸口又气血翻腾,世上女子,难道真的如此可怜?辛劳一辈子,最后还要忍着为夫君纳妾生子,才能得到一个好字,不然就是不贤,即便是自己,不也被人说的不堪。

刘如蕴觉得胸口有些腥甜,觉得又要有血喷出,用手紧紧抓住衣服,珍儿发现了,忙把眼泪一擦,笑着道:姑娘,小婉真是不懂事,这些事情怎能告诉姑娘呢,况且。

珍儿的唇边现出一丝苦笑:若我真无所出,为夫君纳妾也是本分。

本分,刘如蕴抬头看着车顶,从没有过像如今这样恨这两个字,什么叫本分,谁定下的本分,混沌初开,女娲造人之际,也没人定下的本分,为何到了现如今,就成了男子禁锢女子的话呢?刘如蕴转头去看珍儿她们,轻轻叹气,自己也终究只能帮的了自己。

车此时停了下来,珍儿掀开车帘望了望,伸手去扶刘如蕴:姑娘,晌午了,该打尖了。

刘如蕴收回思绪,随着珍儿下车,这不过是路中的一个大茶棚罢了,王刘两家的下人早把中间两张桌子围了起来,看见来了大客人,伶俐的小二已经把桌子又擦了一遍,珍儿扶着刘如蕴进来,见那桌子虽然擦过,仍然是油腻腻的,皱了皱眉,小婉已经铺上一块椅袱,珍儿这才扶着刘如蕴坐下。

小二泡上茶,珍儿把路菜取出来,到后面借了刀子切好两盘子,一盘放到刘如蕴面前,另一盘放到王慕瞻前面,小婉把茶杯用热水洗了两遍,这才给刘如蕴倒了杯茶,王慕瞻此时已经喝着茶,吃着东西了,瞧见刘如蕴这样,唇边又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小二见刘如蕴和王慕瞻是分开坐的,上来换茶时候,不由好奇问道:奶奶和爷为什么分开坐?难道是规矩太多,连夫妻都不能坐一张桌子?哐啷,王慕瞻那桌子掉下来个茶杯,刘如蕴也不由去看了他一眼,王家的仆人早上前捡起茶杯,刘如蕴抬头看一眼时,见王慕瞻脸色有些发红,心里不由在想,难道这登徒子也会脸红?小二说出这话,见情形不对头,呵呵乐了两声:两位不是夫妻,想来就是兄妹,不过就算是兄妹,难道也不能坐在一起?宋管家上前拍一拍他的肩膀:好了,别再多嘴,这是茶钱。

小二见宋管家递过来的银子瞧来有半两的样子,喜得点头哈腰的进去了。

喝完茶水,撒了水火,牲畜都喂饱了草,又上车再走,刘如蕴瞧着看起来一切正常的珍儿,心里叹息,千百年来,女子都是这样过的,却从没有人想过,为什么要这般?自己的举动也算是惊世骇俗的了,然只会让旁的女子越发侧目,究竟这样做有何所得?珍儿见刘如蕴皱眉,笑道:姑娘,奴婢和你是不一样的,姑娘做的事,奴婢只有羡慕的份,学不来的。

说着珍儿又低下头,轻声叹息。

学不来的,小婉听了,突然开口道:珍儿姐姐,你现时学不来,等过些时候,只怕就能学的来,如同。

小婉努力的在脑子里面搜寻,半日才笑着道:南京顾家出的顾绣,原先不也有人说学不来吗?现时南京城里学的还不是极多,所以奴婢想,姑娘做的事情,现时没人学,但过许多年后,就有人学的来了。

刘如蕴不由伸手推下小婉的脑袋:没想到你越来越会说了。

小婉低头一笑,脸上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现时没人学,等到日后总是有人学的,刘如蕴不由觉得心里好受许多,挑开车帘去看,正好看见王慕瞻依旧端坐在马上,想起方才那小二说自己和王慕瞻是夫妻时候,王慕瞻的脸有些发红,刘如蕴不由微微一笑,没想到这登徒子不光是能闯江湖,脸皮竟然这般薄?上车下车,打尖住店,终于在从重庆出来二十日后,见到了成都城的城门,刘如蕴的唇边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到了,终于到了,这里会有人明白自己的心意。

刚进了城门口,王慕瞻就转过身来,笑着对仆人说了几句,仆人听了这话,有些奇怪的看着王慕瞻,王慕瞻用鞭子敲了敲他的肩,再次重复,仆人这才应了,回身对宋管家说了几句,宋管家听的直皱眉。

敲了敲车,唤过珍儿说了几句,珍儿应了,回身对刘如蕴道:姑娘,王二爷说,成都既已到了,杜家也是极好寻的,就此分道扬镳。

刘如蕴一愣,想了想,定是那个登徒子一路上已经极厌倦自己,况且这锦官城也是个大去处,烟花柳巷之地不少,想早日撇了自己去寻欢作乐也好,点了点头道:替我谢过王二爷,等到了杜府,再派人去客栈致谢。

王慕瞻看着刘如蕴的马车往城里面去,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不看见她了,这些时日的心神不定也可以结束了,只是一想到再不能见到刘如蕴,心里怎么有点点的不开心,罢了,定是不习惯,还是去寻个客栈,住下再说。

成都杜府,一接到下人报信就接住刘如蕴的闻蜚娥瞧着刘如蕴,笑道:妹妹许多时不见,学问越发精进了。

刘如蕴正喝着茶,听到她这句,噗哧一声笑的连茶都喷了出来:姐姐这是和我客套呢,刚坐下不过一刻。

闻蜚娥握住她的手:妹妹,做姐姐的不是和你客套,而是方才见妹妹的举动都和三年前我们初识时候不同,故此才这般说。

刘如蕴不由低头一笑,闻蜚娥看着她的笑,想起刘如蕴信上所说,叹息道:如蕴,我有时会想,为什么我不是真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