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意外之后的两日,本有次宴客。
可如此一来,谁都把那两日后的宴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些下人们有几个还记得,可是上面没个人提,自己如果趁这时提,一下子惹个不高兴,不是找死。
于是,在这些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了今天还有个宴会的。
等到老太爷差人来问,宴席准备得怎么样的时候,锦大夫人还晕着,锦大老爷一个愣神,硬是没明白今天自己好不容易从朝堂上回来,看自己的宝贝女儿醒来,怎么好不好的还有这一回事。
想问问自己的夫人,可人都晕了,还怎么问啊。
本来自己的大女儿在的话,也可以知道点事,毕竟这些事都是女人家在管的。
可女儿前两天就回去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不好再娘家久待,当晚安顿好自己的母亲,锦大姐就回了诚亲王府。
自己的两个儿子,得了,甭指望了,有啥宴会都只顾着吃的份。
锦大老爷没法,只好招来自己的管家,询问相关事宜。
一问,懵了,这是啥都没准备啊。
赶紧问句,请帖可有发出去?管家说道:小小姐出事的时候,夫人正在审核最后的名单。
所以这请帖也没法。
锦大老爷缓了口气,还好,还好,要不然,得闹多大的笑话了,咱锦家可丢不起这个脸!顿了顿,对管家道:你去回他们,就说,近来朝中繁忙,不宜宴会,所以推迟了,日后有机会再宴请。
管家忠叔应了声,就下去回那老太爷派来询问的人。
锦大老爷一想到这几天朝堂上的事,就眉头紧锁,看来皇上真的开始行动了,年前就关了几位亲王,现在又开始对那些旧臣们动手了。
那个顾尚书也是倒霉,好死不死地就被皇上捉着拿来杀鸡儆猴了。
不过也算皇上仁慈,利用完不至于就杀了,贬了官,外放到地方了。
如此,对顾尚书来讲也算是好事,远离朝堂,起码可保自身平安。
当初皇上要顾尚书想清楚的不过是当时和几位亲王交好的大臣罢了,如今大概也已经拿到手了,接下来就是清算了吧,毕竟压了六年的怨气总是要发出来的,就看有些人承受得了了。
想到这里,锦大老爷的眉头就更皱紧了几分,这皇帝还真是个不好相处的,以后……难说啊,好在锦家如今也没被牵扯进去,应该不会拿来示警。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想来想去,锦大老爷只觉得心烦,还不如去看看自己的小女儿去,虽说自己的女儿现在不言不语的,也不看人,但是能看着她睁着眼睛活着也好过之前躺着的好。
刚准备前往流香苑,下人又来禀告说,诚亲王府来人了。
今日真是多事之秋啊,就让下人请了进来。
见来人是诚亲王府的大总管,锦大老爷心里奇怪,啥事要劳动大总管出马啊。
不多说,先让人上茶,好好招待了一番,互相寒暄了几句。
几番下来,来者还是不说来意,锦大老爷火了,我这还急着看我那病中的女儿呢,你来凑什么热闹。
就在锦大老爷忍不住要起来赶客之时,大总管隐隐地透露了几句。
原来今天的宴会突然取消,给了现在宣都的几家都不小的惊动。
如此敏感的现在,也难怪大家都这么防备,见风就是雨,闻风而动,有点小动作就要揣测个半天。
一听是这个事,锦大老爷心里乐了,原来你家老王爷还担心这事,呵呵,这老狐狸终于也紧张了。
心里乐归乐,那好歹还是自己的老亲家,所以就直接告之,没那回事,只是家里出了点意外,来不及办而已。
叫老王爷安心,上面还没什么动静,您老记就继续每天喝喝酒逗逗小鸟就是了。
送走了这诚亲王府的大总管,锦大老爷怕待会还有其他人过来询问,干脆交代管家,谁来了,就说,锦大老爷的小女儿病重,暂时不方便接待贵客。
如此,锦大老爷才安心地走向流香苑,不用担心谁又来干扰自己看女儿。
进了流香苑,只见自己的小妹,呆呆地任人摆弄,啥表情都没。
锦大老爷走进挥了挥手,让几个下人退下,自己接过小丫鬟手中的梳子,轻轻地替自己的女儿梳起了头。
锦大老爷其实不会梳头,只不过他想借此靠近自己的女儿,好和自己的女儿好好说说话。
只见锦大老爷稍显笨拙的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握着发丝,轻轻地从头梳起,看着自己的女儿还是没啥反应,就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了。
小妹啊,我是你爹爹,你还记得不,这院子啊,还是爹爹亲手布置的呢。
你懂事不久,爹就带你来看这院子,当时你别提多高兴了,早早地就想搬过来,也不想想爹爹舍不舍得。
梳顺了一边就换另一边。
你六岁了,爹爹留不住你了,就让你住进了这流香苑,好在也近,爹爹每日也能过来看看你。
可你啊,总是不让人放心,仗着没人管束你,哪个角落都敢钻敢爬。
以前没出意外,爹娘也疼你,不忍心罚你。
尝到苦果了吧,摔下来那会,疼吧。
看了眼还是没反应的女儿,只好再次说道:那柳树下的秋千还是小妹你缠着爹爹做的呢,爹爹不是木匠,做不来秋千,可你不依,非要爹爹做。
爹爹被你缠得没法,就只好让木匠教了爹爹做。
爹爹可是花了好大的劲,好些功夫才把这秋千做好的呢。
可是你这小没良心的,说着,就用一只手点了下小妹的鼻头,笑笑,继续道:才没高兴几天,你就不喜欢了,整天又缠着要风筝。
爹爹也是有公事的,不能每天都陪着你玩,也不好一整天都学着做这做那。
没答应,你就大哭,哭的可凶了。
本不想理你,想想你哭久了,自会停了。
没想到你这小妮子够能耐,竟然把你老太爷给哭来了。
把爹好一顿教训,你这小妮子当时一定得意极了吧,看这爹爹挨训,最后还得熬夜帮你做风筝。
顿了顿手,拿了头绳,绑了最简单的两条小辫子。
可是你这小妮子就是个不知好歹的,竟然把你爹爹做的风筝给放没了,也不想想你爹爹我有多辛苦,夜夜熬夜看书上怎么说做风筝。
你这妮子竟然这么一点都不珍惜,哎!弄好了小妹的头发,感觉还颇有成就感,越看越满意,咱家女儿就是可爱。
无意中一瞥,让他发现自己刚才说的时候,小妹眼神似乎不在那么迷茫无神了,似乎她真的在听自己说话。
这可把锦大老爷高兴坏了,连连把小妹从小到大的趣事一件件的搬出来,还别说,小妹还真的在听,说的时候,那眼神再也不涣散了。
不过,问她问题还是什么都不回答。
但是这也已经让锦大老爷很欣慰了,自己的小女儿终于有治愈的征兆了,相信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常。
以后自己一定多来和女儿说说话,让其他人也多说说女儿以前的事,一定可以唤醒自己的宝贝女儿的。
这一日,锦大老爷就在和女儿絮絮叨叨的说话中度过。
锦大夫人依然躺在自己屋里,虽是醒了,可是一时也无力再过来。
两位爷,自然是惩治那个神医去了。
神医么,自然是被整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