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太爷动怒了,锦老爷也就暂时忍耐,老爷子能解决的,那么他这个儿子就不要擅自插手,省得老爷子找晦气找他身上,他可不想被罚。
岂有此理!我锦家的闺女是任由他们这些人胡说的吗?真是岂有此理!说了几个岂有此理之后,锦老太爷来回在房内踱了几个来回。
这些人整天没事就爱念叨是吧?好!让你们没事干!不把你们整的苦哈哈地说不出来,我还怎么当老太爷,哼!锦大老爷只顾低头看地板装沉思,绝对不发表任何意见。
老太爷自顾自地发了一通脾气,见没个人响应,不高兴了。
直接吩咐着几个在朝为官的,去把那几个散播谣言的都给他弄进牢里去,罪名很简单,扰乱治安,不利宣都稳定就行。
弄进去之后,刑罚也简单,不就是男的去矿山上做做劳工,女的么就下方个营房做那洗衣烧饭的活,干满一百日,自当刑满释放。
锦家权力也不大,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更没到徇私枉法的地步,只不过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多是那些平头百姓罢了,至于那些贵人们,即使心怀不轨的,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那么利用下手中的权利,疏通下关节,抓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为灵国做点贡献那也是不错的,上面也不会揪这点小事。
毕竟扰乱治安这罪名,实在是太容易了,有的也可以说成没有,没有的也可以说成有。
不过少有人利用这点来陷害人的,因为没什么实质性惩罚,多是教育一番就被放出来了,像老太爷吩咐的,一百日的劳工,那是要特殊交代过的最高惩罚。
平常关个一两天,最多做个十天半月的劳工,就都放出来了,所以少有人利用这点,毕竟花了大心思,却只罚了这么点,那怎么说也是不划算的。
说起来这也算灵国法制的一种完善吧。
老子吩咐,小子怎敢不做,于是锦大老爷、锦三老爷以及锦二爷都忙着去上下疏通关系去了,事是小,可在这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让人抓到把柄,那么上下疏通是必不可少的。
就连锦三爷也被捉去抓那几个造谣生事的人了。
锦三爷心里还是挺高兴地,终于可以出来放放风了,要知道他每天除了去小妹那一趟,其余时间都待在山上的寺里,这可苦了他。
就算如今让他抓这些不入流的人这么跌份的事,他也乐此不疲。
经过几天的努力,宣都终于明面上不见了流传锦家小小姐的病重不治得流言。
锦老太爷这心里终于舒服了点,可是他也明白,既然流言都传地这么厉害了,其他世家的耳朵里岂有传不到的道理?于是,锦老太爷又开始发愁了,这要是坏了自己亲亲孙女的名声就不好了,这天天被人念叨着病重,这好的人也得被他们说死。
而且万一以后自己孙女要嫁人了,曾经顶着这么个名声,还不被人嫌弃?他可不能委屈了这孙女,怎么着都要想办法消除这种影响。
其实锦老太爷自己也知道,要消除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说话,藏着掖着,别人更会瞎想,没的也会被说成有的。
可是自家孙女那状况,实在不宜见客呀。
这见着了人,一说话,谁都能发现自己的孙女呆了。
这倒是消除了病重的传言,可会多了个痴傻的传言,这传言可不比之前病重、邪魔入体的传言好。
想来想去没个办法,真是急坏了锦老太爷,头发都白了几根,整天对着小妹也是说着说着就皱着眉发起呆来了。
下人们经常看到这一老一少,各自坐在石桌两端,兀自发呆,真是很和谐的画面。
锦老太爷急,这锦大老爷焉有不急之理,他看这女儿就当眼珠子宝贝着,本就心疼极了,还要顶着这么个流言,真是心里又痛又怒又急,一时之间让他尝够了五味陈杂之感,什么味道都有。
这边众人在为小妹担忧,整天睡不着觉,就怕一个不小心给小妹个不好的流言害了她一辈子,那边流香苑内的小妹却日日睡的香甜。
流香苑,锦家小小姐的闺房内,几位贴身侍婢早早地下去休息了,留了一位在耳房内随时候命。
这位留在耳房内的丫鬟如今也是沉沉睡去,其间或可闻其轻微的呼吸声。
而本该早已熟睡的锦家小小姐,如今却睁开了她那紧闭的眼睛,一动也不一动,呆呆地望着床顶一会。
没多久就起身,轻轻地掀起还有点厚重的缎面棉被,缓缓拉开床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连鞋子都未穿,只着袜子就下得床来。
慢慢地走至窗前,吱一声推开窗户,淡淡的月光一下子撒了下来,映在那张小脸上,显得苍白凄冷。
小妹抬头望着那轮月亮,直到眼睛酸涩才闭了闭眼。
睁开眼就看着月光下的流香苑,从这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柳树下的秋千,如今上面有着斑驳的阴影,旁边正是那小池子,映着月色,微风一吹,波光粼粼。
这样静谧的夜晚,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小妹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静立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睛,里面不见一丝白天的呆滞,只有淡淡的迷茫和沉静,而后迷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那眼神透露出来的沉静气息一点都不似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所有的,更不像一个呆傻之人该有的,有不似这小妹意外之前的灵动。
如今这双眼的主人,轻轻地关上了窗,如来时般悄悄的上了床,睡好。
谁也没发现锦家的小小姐曾经起夜推窗看月,那一夜几个下人睡的甚是安稳,几个该着急上火睡不着的人仍是睡不着。
一日好眠,睡在耳房的珍珠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睁着迷糊糊的眼睛走到一旁昨夜备好的盛着凉水的木盆边,简单的梳洗了下。
凉水一冰,打了个哆嗦,彻底赶走的睡虫。
见小小姐那里还没动静,便放轻手脚,小心翼翼地把盆子端了出去。
门外早就候着伺候小小姐梳洗的人了,只是里屋没传出声响,他们也不敢打扰,一个个垂首恭立在那。
珍珠一开门,就有个小丫鬟过来接了那盆子过去。
珍珠也没客气,伸手就给了,回头又对候在门口的几人道:再等会,小小姐还没起呢,我先进去看看,若是好了,自会叫你们的。
珍珠姐姐,小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平常都这时候起来的,今天怎的迟了?说话的是个与珍珠穿同样式衣服的姑娘,看着比珍珠要小那么几岁,脸蛋也不如珍珠般明丽,可是却有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可爱。
玳瑁!有些话不能乱说,尤其是主子的话,更不能乱说,好好候着,我先进去瞅瞅。
珍珠看着这个没什么心眼的玳瑁就有种无力感,不过傻人自有傻福,自己多替她担待着就是了。
说完,看着玳瑁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几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进了内屋。
玳瑁暗自撇撇嘴,倒不是她不以为意,实在是她不知道怎么说话,她真的只是关心小小姐,没有其他意思,可是看着珍珠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一定又说错话了。
那自己还是少开点口好了,多做事总会少出点错。
珍珠进得房里,仔细听听,似乎小小姐还在熟睡。
珍珠也纳闷,小小姐自醒来后,每天醒得都很及时,自己那边收拾完,就可以看到小小姐已经坐起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珍珠不免有些担心,就拉起了床帏,见小小姐真的是在睡,再轻轻用手碰了下小小姐的头,发现一切都正常,才放下心来。
不过天色已早,是该起床了,等下老爷下朝回来就要和夫人一起过来了,怎么着也得叫醒小小姐了。
珍珠并不是自小贴身伺候小小姐的,贴身伺候小小姐的都被老太爷降等了,她是从夫人那边调过来的,所以喊起这种活还真没干过,所以不免有些忐忑。
一开始轻轻地在小小姐床前叫了几声,看了会,没动静。
于是就贴近小小姐耳旁,轻声地叫了几声,小小姐只是翻了个身,还是没反应。
珍珠加大了声量,可是小小姐还是没反应,珍珠急了,一急这手就放在小小姐身上去了,那手刚碰了凉水,很冰,根本没暖和过来,于是小小姐就这么冰醒了。
见小小姐醒了,也顾不得之前冒犯的动作,赶忙把手搓暖伺候小姐穿衣。
等穿到外衣的时候,小小姐怎么都不伸手,珍珠不明白怎么了,抬头一看,只见小小姐那墨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自己。
小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怪我刚才冒犯了,这可了得,赶忙跪下请罪。
刚一跪下,还没开口恕罪,就觉得不对劲,于是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小小姐,果然小小姐还盯着自己,似乎有所不满。
珍珠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发现小小姐果然还在看自己,不过那眉毛似乎开始往中间靠拢了。
珍珠不知道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又很兴奋。
小小姐之前一直对任何事情都没反应,今天竟然会看人了,真是老天保佑。
高兴之余,珍珠就忘了那眉头皱在一起的小小姐了,径直跪在那里兴奋中。
锦华裳,也就是锦小妹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珍珠,实在不明白这人帮自己穿衣服怎穿着穿着就跪到地上了,而且好像地上有宝贝似的,还舍不得起来。
华裳没办法,只好自己穿衣,虽然有些许笨拙。
等华裳都穿好衣服了,珍珠才回过神来,看到小小姐连衣服都穿好了,确定自己外衣没替小小姐穿。
这下珍珠震惊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小姐。
小小姐这是,只是……,来不及细想,珍珠就慌忙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