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手下一用力,害得华裳一阵惊呼,门外听着的刘公公顿时身上一抖,这果然不是个好差事,那位偏要这个时候找茬。
一阵低哑压抑怒气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惊得刘公公冷汗直流,身子不舒服就该去找太医!不是来找朕。
刘公公迭声应是,退了下来,交代门前守门的人好好看着,自己这才去回禀。
华裳被弄得神识模糊,只听得门外公公说的是小公主的事,不是说公主是他最宠爱的吗,怎么一点不见焦急呢?才刚一分神,就被他手下一掐,疼得泪水一下子就凝聚在眼眶,他不知道女人那里都很脆弱的吗,怎么还这么用劲,好疼呢。
宣德帝借着外头的亮光往华裳脸上看去,朦朦胧胧似乎瞧见了丝亮光,便松了劲道,轻轻地揉了揉之前使劲的地方,嘴里却说道:莫非卿也不甚舒服,需要唤个太医?华裳被揉得越加疼痛,一点都没觉得舒缓,很想脱口而出是,我就是不舒服,我要找太医可想想心里终究还是怕,只能微微摇了摇头。
嗯,卿这小身子太瘦了些,以后得好好养养,这样……繁……子嗣后面的华裳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一瞬间便置身于水深火热中,逃也逃不开。
一番折腾过后,华裳疲惫地躺在宣德帝身旁,转头瞧了瞧身旁这位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主,此刻正一脸惬意,看得华裳心中暗恨不已,却也无法,只好敛了双目数羊睡觉。
正睡得迷糊间,突闻耳畔传来声响,顿时清醒几分,侧耳倾听,才听得这皇帝在说:卿的大哥任职已满,就快回京述职了吧?卿不想给你大哥求个恩典?华裳心下一思量,的确三年已满,大哥连续三次外放,一次比一次远,自己的确曾想过有没有办法能让大哥不再出去了,可现在……这恩典,说的好听是恩典,给不给哪是需要自己求的,人家高兴就给,不高兴任是你再求也不给。
华裳心中一定,就有些云淡风轻道:大哥常年在外,的确让家人想念,但也是一种锻炼,想必大哥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臣妾还是不擅自替大哥做主了。
哦?宣德帝一手绕着华裳的头发,一手拉着华裳的手轻轻摩挲,若是你大哥想留在宣都呢,你也不求?华裳被抚弄的身子发麻,极力克制不适,大哥若是真想呆在京城,自会向皇上请求,不需要我这妹妹出面。
而大哥能不能留京,皇上也自有考量,臣妾不敢也不能干涉。
嗯,这样啊……拍了拍华裳的背,快睡吧,明儿还早起呢!华裳不知道这皇帝发什么神经,人家睡得好好的,非要叫醒聊这些不知所谓的事,不知道这时该体恤人家也不用故意折腾吧。
怨念了几句,只好闭着眼,继续数羊睡觉。
次日卯时一刻,刘公公在外间叫起。
华裳迷瞪瞪地睁眼,掀开床帏一丝,外头还黑着呢,又看了看身侧的人,伸手在床周搜索了起来,好不容易找着衣裳穿上。
这才伸手推了推宣德帝,又在宣德帝耳边轻声喊道:皇上醒醒,该上早朝了。
宣德帝猛得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站在地上,这才回望华裳,几时了?华裳掩下惊色,轻声答道:应该已经卯初了!刘德全!宣德帝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吓得刘公公脚下一个趔踞滚了进来。
皇上,皇上,不是奴才不叫起啊,是,是,是……刘公公看着这皇上的神色,渐渐没了辩驳的声音,只一个劲的请罪。
自个儿准备着领罚吧,明苑那的草似乎长得挺茂盛的。
宣德帝由着宫人们服侍,间或瞄了眼在地上请罪的刘公公,觉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地开口刘德全哪顾得这么多,听皇上发落了,赶紧谢了恩,候在了一旁。
在一片慌乱之中,各宫人各司其职,迅速地伺候皇上梳洗、穿戴、饮食。
等到宣德帝出了门,这冠带还未扎好,玉带未扣。
这些宫人们只得追着皇上出门,一路疾行,誓要在上朝之前整理完毕。
宣德帝倒是耐着性子,由着他们侍弄,别碍了他的事就成,一手拿着折子,一手从侍从手里拿过包子,一口一个往嘴里塞。
等到了侧殿,众宫人累瘫了身子软到在地,宣德帝则意气风发地走进了前殿。
……华裳见这折腾人的走了,一回头钻进被子里补眠。
睡到近晌午,这人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一旁的琥珀早候着了,服侍了华裳沐浴。
看着华裳疲惫不堪的身子,有些担心,小小姐可是身子不适,那药用了吗?华裳闻言抬头瞪了琥珀一眼,见其低了头,才吐了句我饿了!琥珀知道华裳心里不高兴,虽不知是因何不高兴,但也不敢冲撞,顺着华裳的意说:小小姐,知道您起来一定会饿,早备上了!华裳略有些满意的点点头,随着琥珀到了外间,看着一桌子的吃食,突然没了胃口,想起昨天,皇上来的时候,饭食似乎也没丰盛多少,莫非这还是个勤俭的主?随意吃了两口,喝了半碗粥,便让琥珀拿下去。
琥珀瞅着华裳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华裳心情不好,连带着态度也不好。
是嬷嬷来了,说是……收元帕的琥珀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到了最后竟是近不可闻。
华裳面色狐疑地瞅着琥珀,没有丝毫犹豫就说道:你让嬷嬷进去拿就是了。
嗯,奴婢已经让嬷嬷进去了,只是和姑娘回禀声。
话虽说完,却有些欲言又止。
华裳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嗯,既然嬷嬷已经拿了,那就没事了,你下去吧。
小小姐……华裳抬头好笑地看着琥珀,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了?琥珀脸上疑似出现了丝红晕,没有的事,瞧姑娘说的,语气一转,是华姑娘和其他几位姑娘说要来探望姑娘,奴婢以小小姐要休息,让她们先回去了,不过她们说待会会再来。
你看着办吧,你也算是我身边的得力人,有些事你看着做主便可,不用什么事都来请示我,只要最后回禀我声就行。
对了,香雪呢,让她进来,我有事问她。
华裳摆摆手让琥珀赶紧去叫人,自己懒懒地躺在榻上。
姑娘,你找我?香雪疑惑不解地看着华裳。
嗯,这宫里也就你熟点,有些事也只能让你办了。
华裳说着便认真瞧着香雪。
香雪知道姑娘这是要说正事了,遂慎重地点点头,姑娘,哦不,娘娘吩咐了就是,奴婢定会竭尽所能完成娘娘所托。
看香雪一副凛然的样子,华裳便笑了笑,没多严重,只不过就是让你去问问,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什么时候能出宫,怎么与家人联系,就这些。
娘娘?怎么?做不到?华裳略有些生气,连这都不行?不是的,娘娘,这娘娘们出宫都是皇上恩准的,即便是出巡祭祀什么的,也是皇上点名了,娘娘们才能出宫去。
至于娘娘说的和家人联系,只有娘娘的娘家人从外头递东西进来,娘娘要递东西到宫外,也只能得皇上批准。
这么说,若是没有皇上的恩准,我不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宫门了?华裳想至此便有些郁闷,自己后半生就困在这宫里了,四面墙就困死了,真是想想就不甘,怎么着也要出门玩个几趟才不亏啊,这大好河山,她还没见过了,就这样过一生?也不是……香雪看着华裳灰败的神情,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什么,还有办法?快说!华裳一听还有希望,顿时来了精神。
呃……那个……我们灵国……那个三年一次有个大考,到时会有很多学子汇集宣都参加考试,头名状元是皇上钦点的,皇上会赐一个游学宴,到时娘娘们都可参加。
若是……那个……状元郎看中了……那个哪个娘娘的话,可以……可以让皇上赐……赐……香雪看着华裳的脸色不敢再把最后几个字说出口,只能咽了回去。
华裳简直难以想象,竟然有人真的会赐臣子美人的,还是自己的美人。
挥了挥手,让香雪不用说了,直接问道:那我爹娘如何递东西?说到这个,香雪便轻松了,这个简单,交给内务府,内务府检查过后就可以了。
嗯,那你去看看,我爹娘可有东西递进来,还有好好跟内务府交道,以后若是有东西进来了,让他们及时通知。
若是需要什么,你只管问琥珀要就是了。
奴婢知道了,那奴婢这就去了。
与香雪说完,华裳便让人请了雾儿过来,为自己上药,于医药上,总是雾儿懂些的,这样也能用的安心。
刚过未时,华姑娘等人又来访了,华裳强打起精神来见人。
华韵寒领先进来,后头跟着两个,想来便是刚进宫的几位吧,应该还有一位,不过怎么没见人呢。
华韵寒看着率先介绍道:这是柳姑娘,这是安姑娘,都和我们同住一个宫殿。
前儿听妹妹身子不适,这不,都过来说要看看你呢。
华裳笑着与她们见了礼,让雨儿奉了茶,众位姑娘不要嫌弃,这茶啊还是家里带来的呢,只道尝尝鲜。
柳姑娘轻轻闻了闻,这位姑娘泡得倒是一手好茶了,这味闻着就清香,尝着必是甘甜醇厚。
雨儿笑着谦虚了几句,倒是和这柳姑娘聊起了茶道来。
安姑娘笑着冲华裳说:我是个粗人,这些事可说不来。
我听着妹妹是染了风寒,如今看来是大好了,脸色比常人还红润了几分呢,倒是让姐姐有些羡慕了。
华裳笑着道:托您的福,是好了。
哦,对了,听说皇上昨晚来过了,妹妹可是我们中的第一人呢,想来必是极得皇上心的,以后妹妹可不能忘了我们。
这安姑娘看华裳和和气气的,比较好说话,便一下把话都说了出来。
华裳心里厌烦,脸上却还得装出羞涩的模样,哪里,皇上也是顾念着我的身子,这才来瞧瞧的。
姐姐这容貌可是难得的,若是皇上见了,必定欢喜的。
真的?安姑娘难掩欣喜,又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华韵寒,而后又瞅了华裳一眼,黯然道:若论姿色,华姑娘的姿色才是好呢,妹妹也是个精致人,哪像姐姐……华韵寒一听,马上安慰道:各花入各眼,说不准皇上就喜欢你这样的呢。
一时间说的安姑娘心花怒放。
华裳有些疲于应付,华韵寒就主动提出回去了,柳姑娘和安姑娘也不好多待,便告辞了。
只是最后华韵寒在她们都走后,却留了下来,与华裳说起了话。
不知妹妹可还记得那天游园的事?华裳手上一顿,抬头瞅着华韵寒的神色,似乎只是探寻,便敛了眼睑,怎么不记得,我还因此而大病一场呢!那妹妹可知道自己是如何落水的?华韵寒一直紧盯着华裳的神色,可是她却失望地发现,华裳没有任何异色。
华裳心里一惊,却波澜不兴道:不就是失足落水嘛,都是我自个儿不小心。
华韵寒有些不甘心,接着说道:我记得那天,林安瑶可是和妹妹一起去的,她就没拉妹妹一把?这都是一瞬间的事,哪来的急呀!呵呵,妹妹若真如此想,那姐姐也不再问了,妹妹以后还是小心点,可别轻易再受人蛊惑去什么水边了。
妹妹歇着,姐姐先走了。
华裳心下大惊,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那天她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