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韵寒与安姑娘走了之后,华裳心下松了口气,总算不是太难缠,不过这华韵寒是怎么了,这般招数都使得出来?华裳心里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她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别人的,她还真操心不过来。
没看见嘛,这最大的主还等着她呢。
雨儿被华裳遣进内室,心下还有些许不安。
可终究华裳是主子,自己是奴婢,再怎般不愿,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雨儿忐忑进屋,小心的侍弄茶水,只听得在茶水奉上之时,上头传来还不错一声,再也无声响,这才把心放下,看来自家的主子还是怜惜自己的。
想至此,雨儿又有些唾弃自己,怎好这般想着自家主子呢,所以等华裳进来,就看见雨儿一脸的笑意望着自己,眼神里似乎有些愧疚有些感激。
华裳刚赶走了两个心怀叵测的女人,如今见自家奴婢这副情景,这心里就嘀咕开了。
瞅瞅一旁仍安静看书的正主,有瞧了瞧笑得有些复杂的雨儿,看着实在不像有什么事发生过的样子,难道是这个雨儿存了不该存的念头?想至此,看着雨儿的眼神便有些复杂,不过想到佛家说的各人因果,各人负责,便把这念头放一边去了,只款款走向宣德帝。
华裳近前,可这宣德帝愣是不给个眼神,连头偏都不偏一下,只把华裳当空气。
华裳索性放开了胆子,反正这屋里也没什么人,给宣德帝施了一礼,喊了声皇上就自顾自地站一旁去了。
宣德帝嗯了声,刚想抬手说起身,就发现这人已经站边上去了,手一顿就缩了回去,微微挑了下眉,手里翻了一页,张口吐了一字茶,便继续无视一旁站着的华裳。
雨儿一听茶,略有迟疑,这皇上不是才喝了一壶嘛,怎又要了?心下迟疑,这眼神就不住地往自家小小姐那瞟。
华裳哪知道他已经喝了一壶了,只当雨儿胆怯了,便对她眼神鼓励了下。
雨儿见此,便又忙着沏茶去了,心下还想,难道是自己的茶艺好,连皇上都爱喝自己泡的茶了,如此便有些雀跃,不一会就泡好了。
雨儿泡好本想直接递给皇上,可见华裳在边上,便想让华裳自个儿接过去,可华裳全然没在意,自然也没注意到雨儿的神色。
雨儿把茶递到皇上跟前,却赫然发现之前的茶杯还蓄满茶水,不动声色地把茶换下,便退了出去。
她可没忘记,刚才皇上那一抬头的眼神,凌厉的紧。
之前想面壁,如今想当柱子吗?华裳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望了望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心下一紧,有些结巴,不,不是。
宣德帝看着眼前的茶杯,眼神闪过无奈,最后只有叹了口气,坐着吧,那香包还等着你绣呢,若再这样站着,还不知到时你能拿什么交差。
交差?华裳惊呼出口,交什么差?宣德帝这是才勾了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华裳,卿莫非对朕情深意重?所以到时送朕的便是真情实意,不是交差?华裳一时语塞,看宣德帝那没有笑意的眼神,觉得身上发冷。
宣德帝笑了笑,似有丝失落划过,却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华裳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失落,就像他自己说的,自己并非对他情深意重,他对自己也定非一往情深,那怎还会失落。
两人一时无话,一室静谧,只听得偶尔的簌簌翻书声。
及至用完晚膳,两人都不曾有过一言一语。
底下的宫人只能战战兢兢,尽量不出错,不发声,无声无息地做着事情。
刘公公也想跟着众人一样躲外头去,可是有些事还真非他不可,他可被罚得怕了,如今还脱皮呢,指望着这次可不要又惹着这位主子了。
刘公公于宣德帝请示,宣德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也很平静,只是听在华裳耳里却是震耳欲聋。
就在这歇下吧。
一句很是平常的话,华裳却别扭个半天。
等两人梳洗完毕,宣德帝都躺床上了,华裳还在外面不想进。
宣德帝瞄了那身影一眼,裹了被子就背过身去。
华裳在外头走了半天,见里头没一丝动静,心里有些庆幸,便吁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却不知该怎么办。
宣德帝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心头火起,一把掀开床帏大踏步地朝华裳走来,打横抱起了一脸惊愕的华裳,扔进床里,拉了床被子倒在华裳身上,自己又裹了一床被子,就背转过身子闭眼睡觉。
华裳捧着手里的被子,望着某人的宽厚肩膀,无声地笑开了。
宣德帝一个翻身,怒目盯着华裳,却发现华裳在笑,这心里的火就真的烧开了。
一脸笑意地冲着华裳道:不想睡?华裳敛了笑意,一脸警惕地看着宣德帝,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摇了摇头。
真不想睡?宣德帝拉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就去扒华裳身上的,你要不想睡,朕不介意干点别的,或是卿折腾了这么久就是想干点其他的?宣德帝凭着力气拉开了华裳的被子,一脸笑意地看了看华裳的身子,怪朕不解风情,实在是朕的不是,美人在侧,朕实不该啊……说着便要上去解华裳的衣服。
华裳护住了这个护不住那个,最后被剥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凄凄惨惨地说道:臣妾知错了。
宣德帝手上一顿,自华裳胸前抬了头,一脸平静地看着华裳委屈的样子,摸了摸华裳的头乖!翻身躺倒,盖好了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华裳眼神复杂地看着宣德帝,一时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有疑惑,但心下却对宣德帝有了不同的看法,也许他跟自己认为的帝王是不一样的吧。
次日,宣德帝走后,琥珀就对着华裳说七日后的七夕节。
七夕节,这灵国后宫里不同民间。
民间这一天张灯结彩,各种庆贺活动不知凡几。
少男少女在这一天都倾城出动,寻找心仪的对象,彼此有意者,互赠信物,以待他日迎娶。
华裳在锦府的时候,也央着几位哥哥带出去过,可是却不敢做那大胆之事。
世家女子,这方面管得甚严,怕的就是女子不自重,自降身份,下嫁于人。
这是世家不能容忍的,所以世家女子一般都不参加这种活动,来了也像华裳那般被自己的几位哥哥护得牢牢的。
如今又到一年七夕,可这过法不同往日。
宫里没那么多的少男少女,有的也只是皇上一个成年男子,还有一个病弱的小皇子,而这互赠信物就更要不得了,所以宫里的七夕,不过是后宫的女人给皇上送礼物罢了,表表自己的情义也就只七夕这一刻。
平常时日,谁人敢如此大胆地在公众面前对着皇上诉说自己的情义。
七夕之日却不同,谁人都只当这是件雅事,若是皇上垂怜,那岂不是个机会,所以现在宫里的女人们早就为即将到来的七夕忙开了。
华裳这时才想起宣德帝说的交差,原来是这个,自己还当是要讨好他被他看破了。
想来当时的失落也是有的吧,这宫里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呢。
小小姐,您看,我们要送什么好?琥珀一听其他宫人说东宫那边的娘娘们早忙开了,心下便又几分着急,这小小姐这边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呢。
急什么?不是有现成的嘛。
华裳瞄了眼绣了一半的香包,反正这皇帝当这就是自己的礼物,那正好,省得自己还要费心思准备。
琥珀顺着华裳的眼神看到了那香包,急急摇头,小小姐,这哪成呐,人家都精心准备的,奴婢还打听到那华妃早就遣人到家里通知准备礼物了,您哪能就这呀!说着还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华裳。
华妃?就是华韵寒的姐姐吧,那就是华韵寒也是知道的喽。
怪不得近来有些急切,是想知道皇上的喜好吗?还是只是单纯地想给皇上留个印象?不过,这次七夕应该是个机会吧。
华裳拿过香包,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不以为意道:怎就不行了,这可是你家小小姐我亲手绣的,一针一线那都是情义,懂吗?说着还冲着琥珀眨眨眼睛,别怪你家小小姐我没跟你说哦,这以后送情人东西啊,越是亲手做的,这情义越重,人家心下才会更感动。
知道了吗?小小姐!琥珀满脸通红地跺了跺脚,嘟着一张嘴。
别,别,华裳一手拦着,这姿态啊,男人受的,你家小小姐我可受不得。
小小姐是存心拿人取笑吗?琥珀倒是不跺脚了,却别过了脸,不过红红的脖子还是让人看出她的羞涩。
华裳笑了笑,我可是好心教你,送人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心意,买得到的东西,再华贵,那也是冷冰冰的,哪有自己做的东西好啊,那可暖人心呢。
那小小姐绣这香包也是这个理?琥珀迟疑着问道。
那是自然。
华裳见琥珀说通了,不再让她备其他礼物了,自然乐得回答。
哦,原来,小小姐这般喜欢皇上啊,倒是奴婢误会小小姐了。
之前还一直以为小小姐不喜进宫来着,如今看来小小姐还是很喜欢宫里的嘛,这样夫人也好放心了。
琥珀一副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道。
华裳则是一脸愕然,自己怎么就表现得喜欢皇上了?可也懒得纠正了,反正碍她不着,让所有人以为她对皇上死心塌地,那就更好了。
……这边厢也在讨论七夕送礼之事。
华姐姐,那天你怎么就拉着我走了,妹妹还没见着皇上呢。
安姑娘倒是一脸的怨怪。
妹妹着什么急呢,咱们都进宫了,见皇上不过就是迟早的事。
华韵寒一改华裳那的清冷,热情地对安姑娘笑着。
可姐姐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皇上一日不来,咱们就还不算正式的后宫女人,这七夕就没咱们的份,妹妹哪能不着急嘛。
安姑娘锁着眉头,绞了绞手里的帕子。
可这……哎!锦妹妹不肯帮忙,这……也是没办法啊……华韵寒脸上似乎颇无奈还带着丝丝埋怨。
这锦妹妹也真是的,我们拿她当妹妹看,她倒好,翻脸不认人,这般小事也不帮。
安姑娘心里想着差点就可以见着皇上了,却全被华裳拦了下来,这神色不免就有些怨恨。
华韵寒看在眼里,心里笑了,脸上却左右为难,妹妹也不好这么说,也许锦妹妹真是有为难的地方,咱们也不好……她有什么为难的,哼,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罢了。
安姑娘眼一翻,恨恨说道。
华韵寒无声叹息,只做为难模样。
安姑娘眼珠子一转,姐姐,华妃娘娘可有消息给姐姐你,她可是有办法?华韵寒眼神一凛,脸色一冷,随即有笑开了,姐姐如今在宫里也甚是艰难,前儿还因那事被罚了,如今更是说不上话了。
以前还有小公主,如今小公主都被抱走了,这……安姑娘眼神一黯,叹了口气。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若是妹妹真想见皇上的话,姐姐就有个办法。
安姑娘眼睛一刹那绽放光彩,姐姐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