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岔子,与大郎二郎两个只能望)]|人冲进来,旁边的管家更是吓的动也不敢动,众多侍卫进来以后,安嘉高大的身影这才慢慢的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之中。
瞧见安嘉进来松了一口气,岑子吟苦笑着上前道,安大人,这是作甚?安嘉道,你献上的器皿皇家的工匠不会使,我便来寻几个人回去教教他们,皇上可还候着那酒送远道而来的国宾。
原来是皇家的那批人不太会操作器皿,打算让岑子吟派些个管家去指导一下,若是合用,顺便也就帮岑家解决了人手问题,言下之意便是那白兰地是皇家的御用物品,任何人都不能沾手,连技术也不打算外传了。
这话好说,岑子吟本来打算多出来的人手搁到胰子作坊里,反正大唐的市场需求不小,不少异地的商人想要买些回本国去,岑子吟都因为产量太少而放弃了,如今空出来好大一批用熟了的人,只要让熟手带生手便能很快运转起来,听见皇帝要这批人,倒也不妨碍他们的前程,毕竟跟着皇家办事要比在她家里油水足些,她也不用为这些人的出路发愁了,至于扩大胰子作坊的事儿便罢了。
岑子吟让顺子去唤来酒作坊里的人,只管那些乐意去的人去,而愿意留下来的则继续在作坊里面做事。
顺子去安排人.手,这边安嘉瞥见院子里堆了一大堆柴火,问道,三娘可又是想出来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怎的摆了这么多柴火在这儿?休要将房子给烧着了。
安嘉绝没有想到自己随.口问的一句话竟然让二郎跳脚,三娘说是要将她多年来的笔记一把火给烧了!那酿酒、胰子、牙刷、一切都是她从这些上学来总结出来的,她竟然想烧了!安嘉.这才发现旁边堆了一堆堆装订成册的书,他本以为是废弃的账本,没想到竟然是岑子吟所做的笔记,不由得睁大了眼指着那堆笔记道,这都是三娘子这些年写下来的?随手拿起一本,岑子吟叫道,放下,没问过主人的意思,你怎么能随便动人的东西?安嘉随手翻开,里面的字.迹让他皱了皱眉,还来不及细看到底写了什么,岑子吟已是一把抢了过去,满脸涨红的怒道,不准看!安嘉手上一空,.岑子吟恼怒的脸就在眼前,眼前这位从来没在人前这般的气急败坏的,即便是那天与他争执,也是带着几分理性,此刻眼中的熊熊怒火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给吞掉一般,再联系到岑子吟手上的东西需要烧掉,安嘉道,这些东西可不能烧,一行大师说是想见你。
说罢手一挥.,对身后的侍卫道,将这些东西用马车装起来,运回到一行大师那儿去!你!岑子吟怒目。
.那是我地东西!安嘉淡淡地看了岑子吟一眼。
一行大师已是向皇上禀明。
道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皇上已是允了。
今日你不会以为我就是来找几个管家回去地吧?岑子吟皱眉。
天下之大。
莫非王土。
天下皆是皇帝地。
这些东西自然是皇帝想要就能要到。
问题是皇帝根本不知道。
安嘉何必当这个讨人嫌?岑子吟压低声音道。
安嘉。
这些东西你不能带走。
即便是……。
只要不带走。
要我做什么都行!安嘉道。
这由不得你!转身对那几个磨磨蹭蹭地侍卫道。
快点装起来。
送到一行大师地住处!岑子吟无奈。
却听见其中一个侍卫道。
头儿。
咱们没马车呢!这么多书怎么运?安嘉吩咐道。
就地用岑家地马车即可!岑子吟气地浑身发抖。
只觉得眼前这人实是太可恶。
不过就是去帮忙办点儿事儿。
他竟然跟抄家似地连她地东西都不放过。
眼前这堆东西还好没有见不得人地。
她要烧那些东西也不会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先前对这人地一丝好感这会儿消散殆尽。
只是直勾勾地瞧着他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东西送到一个学者那里不会出什么问题。
至多不过就是推进一点点各方面地科技罢了。
她当年做地时候。
便考虑过东西不能太震撼。
这些东西可以为她赢得一点点名声。
但是不会让人感到太震撼。
实际上地效果并不一定会很强大。
但累积起来地进步却是可观地。
上面还有一些这个时代人较为容易接受地理论。
但是。
岑子吟自以为没办法解决地。
若是给了当代那位一行大师在天文方面修为高深,能成为一代学者,绝不会只是擅长单方面的东西,至少在数学和格物方面会有涉及,这些东西给他看,必然能看出有用的地方来,罢了,也算是她来此一游的证据吧。
大郎二郎瞧着岑子吟阴晴不定的表情,此刻却是有些后悔,让她一把火烧了反倒好些。
岑子吟笑笑上了那侍卫牵来的马,去就去吧,人尊重学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而已,跟工匠差不多的身T7迫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上了马背,岑子吟一路无言,行去一行大师所在的大荐福寺,而那些官兵则是一路押着马车在后方随行。
再入大荐福寺,没了上次的清闲,岑子吟只觉得命运玄妙,将她推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步,自己竟然像犯人般被押送过来,不由得轻轻摇头,如此一来,家里的人该不会受到牵连了。
一行大师所住之处人烟罕至,是大荐福寺的禁地,不过也不是没有人来往,官兵把持之中,也有几个老者与寺僧行走,要么便是面露喜色,要么便是行色匆匆,瞧得出这该是一个重大的研究机构,才能让国家重兵把守。
见到安嘉来,那守门的侍卫面无表情的只要验看腰牌,安嘉与了这才放他们入内,只在庭院中等候。
一个小沙弥匆.匆的去通报,没多久就瞧见一个瘦削的几乎只剩下骨头六十来岁的僧人从一间普通的禅房内推门而出,双眼精光乍现,虽然瘦削,却是精神十足,身上的僧袍有些皱,瞧见两人于庭院中整整两车书,不由得笑道,三娘子来了!莫不是将整个书房都搬了过来?岑子吟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的道,一行大师有请,皇上有命,岂敢不从?心中却是对这老学者亲自出门来迎还是有些激动的,只是对安嘉的行为很是不舒服,这个行为想当然眼前这个老和尚和宫中坐龙椅的那位有莫大的干系,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倒是没必要掩饰自己的心情了。
一行.身边的小沙弥对岑子吟不屑的态度有些不满,一行倒也不是完全不通世情,皱了皱眉问安嘉道,贫僧只是请三娘子来有几个问题要请教,若是能借得三娘子的藏书则是更好,这一切自然要问过三娘子的意思,你们怎么能如此跋扈?安嘉道,三娘子与藏书.都已经带到了,大师,我就告退了!说罢一挥手,一干士兵放开绳索一同退了下去。
一行对安嘉的态.度很是不满,他在朝中受人尊敬,何尝有侍卫如此待他,却是扭过头对岑子吟笑道,三娘子休要怪罪,没想到贫僧一番话竟然与三娘子带来了这般多的麻烦,这些书,若是三娘子不愿意借与贫僧,贫僧便让人帮你送回去。
岑子吟苦笑.道,能让大师如此厚待我已是知足,既然送来了,倒是无需再搬回去,这些东西放在我家也是无用,到了大师手里也许能造福于民。
一行闻言双目一亮,只.吩咐那小沙弥去寻几个身强体壮的沙弥过来将书搬进屋子,又请了岑子吟进屋说话,那屋子里堆满了书籍与演算的纸张,岑子吟瞧了两眼,约莫瞧出他是在计算什么,不过计算的方法太过繁复,用四则运算通过复杂的方法来反复的演算求证,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更别说要将这些东西一一的推演出来,不知道要花费几许的时光。
岑子吟没打算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个上面,只是让人将那箱子打开,指着箱子里的书道,这是我多年整理出来的笔记,唔,字迹有些潦草,大师若是有空不妨将这些东西让细心的人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以便观看,分别涉及到农、牧、商、格物、算术等等,封面上都写有种类,大师需要的格物有三十多本,依我所见,大师如今所需的不是格物,反倒是算术,如今大师所用的演算方法太过繁复,若是用我整理出来的方法,效率该能提高十倍才是。
一行随手拿起岑子吟所指的书,翻开一看,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书上的字迹在他眼里虚浮无力,犹如虫爬过似的,比那学写了三年毛笔字的小儿也不如,这哪儿像个学识丰富之人能写出来的?满地打滚,我家快成蜘蛛窝了,昨儿个夜里我又干掉了两只,巴掌大小的蜘蛛……最近我都干掉十来只一样大小的了啊,那玩意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吓的我一宿没睡觉,好容易调整过来的作息又乱了,5555.蜘蛛,蛇,小强,蚊子,壁虎,蝙蝠,蜈蚣,这哪儿是家啊,这分明就是五毒窟嘛……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章 难道是软禁?岑子吟不由得有种挖个地洞钻下去的冲动,她之所以敢把这些东西放在外面的另外一个缘故,莫过于自家难看的字体了。
特别是开始的时候,跟幼儿学字的东西没多大区别,一般人拿起来绝对看不下三个字就要放下,加上上面使用的标点符号,更是跟小蝌蚪似的,何况古人着书莫不是竭力的精简,务必要用一个准确的字表达出多种多样的意思来,而岑子吟则是像跟幼儿园的小孩子讲课一样,一条条罗列,生怕不够详细,日后自己就给忘记了,因此用词有很多时候不到位,看着就是一大片大白话,一般人看不下三个字就放下,即便有人看多点儿,也因为里面的遣词造句而无语,这事儿岑子吟在大郎二郎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引用了别的书上的原句加以阐述,随即再提出改善的方法,有些甚至就根本只有原句,不细细的逐条整理,谁也发现不了其中的奥秘,看见一行皱着眉头眯着一双老眼细细的分辨,岑子吟只觉得惭愧异常,如今空闲下来,她要好好练一下字了,否则这还真没办法见人。
这事儿让一个老眼昏花的老人干还真是不太合适,岑子吟正要上前去与一行大师解释,一行突然咦了一声,也许是适应了岑子吟的书写方式,去,岑子吟瞧见,他手上正好拿着的是一本算术的书,这些东西在现代不过是初中生涉及的范畴,一元二元的方程。
以人的高深学问,自然不许要她这个半桶水指点,瞧见一行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逐字逐句的看下去,知道这些搞研究的人的脾气。
怕是已经将她给忘了。
笑着摇摇头,让旁边几个等候吩咐任务地沙弥帮忙将书分开来,待他们将书分好的时候,一行又坐到桌子前面拿着毛笔开始演算了,神情之专注,恐怕晴天一个炸雷也未必能惊动他半分,岑子吟苦笑,那小沙弥却是对岑子吟另眼相待起来,与她倒了茶水,请她在一旁坐下。
让岑子吟惊讶的是。
没想到一行只是算了一会儿就抬起了头,略带惊讶的道,怠慢三娘子了,这些书,全是这样的么?岑子吟摇摇头道,方才我们已将这些书整理好了,许多当是大师用不上的,这两堆留下,其余的还望大师帮我转交给用得上的人。
这些东西只是我看书时偶然的灵光一现。
这会儿问我,怕是我也未必想的起来,书中所述便是我能知道地全部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想再参合进来,顿了顿又道,若是能帮上大师些许,也算聊尽了我的一丝薄力,只是我有个请求,望大师诉别人。
一行不解的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成就,若是真如同这书中所写的东西一般。
怕是让世人惊艳,你小小年纪即便不图虚名。
也当为国效力才是。
岑子吟笑笑道,这些不过是一些孩童时代天花乱坠的想法罢了,有些能用上,有些却只是空想,说起来我连字都写不端正。
基础更是一塌糊涂,唯一比别人多的就是一颗天马行空的心。
何况我一介女子。
怕是担不起国之重任。
一行闻言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自然不知道岑子吟说地都是实话。
以为岑子吟是推脱,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女儿身。
则天时代虽然有女官,后又韦后作乱,如今对女子的要求与那个时代是不一样的,他若不是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僧,心中急切难耐,也不能这么贸贸然的召唤一个少女来见。
一行道。
这事必然不能瞒过皇上地。
一切还需向皇上禀明才能行事。
岑子吟道。
不能就这样把这些东西送给那些需要地人么?一行呵呵笑了。
瞧得出眼前这个女子像是想扔掉烫手山芋似地急不可耐地将东西送出去。
其余地书他还没看过。
手上这本也只是开篇。
可是。
这只是他随手拿起地一本。
余下地部分可以想象该是多么惊艳所涉及地方面又是囊括了除了诗词科举之外地民生之计。
这样地东西。
需要一个国家着急数以千计地人力。
编撰上十年才能成就地。
即便其中有不少不可行之处。
要想继续完善。
必然还需要大量地人力物力。
仅仅是赠与个人显然是不行地。
修正以后再加以推行。
若非国家机器。
谁有这样地能耐?一个小小地器皿。
加上一本书地开篇。
岑子吟已经让眼前地老僧意识到这有多么地宝贵。
岑子吟被一行地笑容笑地觉得自己有点儿傻。
唔了一声道。
那。
就算大师觉得不妥。
能不能别让皇上再给什么赏赐了?说来我还真有些害怕。
之前地事情现在还没解决一行愣了愣,随即想到之前献方子,现在却是一脸的不想要名声的样子,这不是背道而驰么?一行不晓世事变迁,旁边的小沙弥却是听人闲聊过的,岑子吟如今也算的上长安城的风云人物了,低声在一行耳边说了几句,一行闻言这才看着岑子吟大笑起来,三娘子不必担忧,此事正好让贫僧去求皇上替你做主,那王家蛮横,总不至于连这些东西都想要吧?你只要与皇上办事,家中上下不是更为安全么?一行的身份自然不用害怕被迫害,岑子吟则是想要彻底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中,等过几年王家衰败或者岑家兴旺了说,反正不能在这会儿继续挑起对方的仇恨。
何况,自己再折腾点儿什么出来,大郎和二郎的奋斗目标就更遥远了,岑家没靠山,脚踏实地的做官儿,根本不可能在四十岁之前当上一品大员,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挣军功了,她可不想把自家哥哥送去十人去,一人还的战场内。
岑子吟苦笑道。
一行大师一心专研,自然没听过王家的跋扈,何况我是真没那能耐,大师厚待,我铭记在心,若是书中有什么不详尽之处,大可差人来问我,我必然知无不言,至于其他便罢了岑子吟心意已定,一行也不是勉强他人做事的蛮横之人。
点点头道,既然三娘子决意如此,贫僧也不能勉强,只是这书必然要呈上与皇上过目,你的苦处贫僧也会想办法说与皇上听,若是你不想世人皆知,赏赐一事贫僧也会劝谏皇上地。
岑子吟舒了一口气,还是这些学者可爱,若是陷于真理之争即便是面红耳赤也要说个分明。
却是不会强人所难,与这样的人相处除了枯燥点儿,便没有其他的不好了。
说罢这些,一行便领着岑子吟去看那些仪器,这些仪器皆是为了日后去全国各地测量制定皇历所准备的,很多东西都是十分老旧,说起来这些东西本来该是皇家的秘密,观天不可涉及的领域,不过岑子吟制造的那个器皿引得一行佩服,自然要让岑子吟来瞧瞧。
想要在改进仪器方面有所进步。
很多东西岑子吟在博物馆里都没见过的,至少在她所收集的书里面是没有的。
瞧地头晕眼花,要一一的问过随行的人才知道是什么,又有何功用,岑子吟听了不到两样便让人取来纸笔,笑呵呵的对一行道。
大师,你且帮我找个人记录一下。
这些东西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才行,这会儿一个都没见过。
走马观花似的看下来怕是忘了个精光。
顿了顿,补充道。
最好还能给我说说都需要测量哪些数据,这样没准我回去的时候想想能有什么新的想法也不一定,不过,不敢保证能做到什么地步。
旁边的僧人流露出轻视的目光,不明白一行为何寻了个十三四岁地黄毛丫头来,同受人尊敬的一行说话的口气虽然尊敬,却是万万没有达到他们这般诚惶诚恐的地步,又见岑子吟连这些东西都不识得,更是满脸的不屑,不明白一行为何如此重视她,眼中的神色莫说岑子吟,就连一行都感受到只看一行那个纷乱的房间就足够让人尊重他了,这种尊重是出于对严肃学者的尊重,而不是近乎神邸的崇拜,人与人之的。
岑子吟对一行地成就不熟悉,唐朝的宫廷纷争太耀眼,她记得地自然是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这个测算出子午线长度、制定出精确皇历的和尚自然被掩盖在风云变幻的纷争之中,否则她恐怕会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来看待眼前这位精神奕奕却有骨瘦如柴地老者。
记录下所需的东西便看见天色渐渐暗淡,两人都是没用午饭,时间在这么不知不觉中过地似乎特别的快,一行本要留岑子吟用饭,岑子吟却是担心家人会担忧她地安全,便辞了去,万万没想到的是,走到门口那守门地侍卫却是不肯放行,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面前拦住了她出去的脚步。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一章 断袖之癖安嘉从大荐福寺出来,领着从岑家要来的管家去到皇家的作坊里办事,路过王府邸的时候顺道进去瞧瞧李珉。
王府安嘉是再熟悉不过,他父亲便是王府的侍卫,后来慢慢的升值到如今的位置,打小他就是同李珉等世子一同玩到大的,其中李珉鬼主意最多,和他最为相投。
因此,看见安嘉进来,王府的人皆是纷纷不以为意的打招呼,基本上在这座府邸里,除了个别地方他去不得以外,可以行走无碍。
到了李珉房前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探过窗户一瞧,就能瞧见简朴的房间除了床和桌椅便别无他物,任谁也无法想象这是王府的一个小王爷的屋子,那床上卷曲着一个人,身上还绑着白绫,安嘉摇摇头,推门走了进去。
李珉虽然伤的是脸,这会儿正被押在床上动弹不得,即便如此,在王府里的地位也没改变多少,如今王长子已经陆续长成,不少兄弟都开府出去单过了,府中自然是王妃和嫡长子的地盘,两人虽然待李珉还凑合,到底王府的用度不咋滴,李珉依旧住在那间较为偏僻的房里,除了李珉躺床上痒的难受就没了别人在,安嘉一瞧这冷锅冷灶的情形,就知道眼前这位怕是又将王妃给气到了。
一听见有人进来,李珉在床上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去一看,这家伙被人堵住了嘴捆成一团给扔在床上,看样子是回来以后不太消停,怕他乱跑或者是又不老实,所以才给捆成这样。
看见来人是安嘉,李珉眼里露出一丝希望的神色,安嘉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走过去解开绑在李珉嘴上的布条,李珉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道。
他们为了不让我说话,竟然连饭都不给我吃了,闻闻,这一身都馊了!安嘉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解开李珉身上的白绫问道,你又惹王妃生气了?李珉无所谓的道,没有啊!听说她知道我脸上的伤是为了我师父,就这样了。
安嘉继续替李珉解开脚上的布条,我以为,你挺喜欢她地。
你明知道这样王妃会生气……李珉手脚自如以后起来活动了一下。
装作没听见安嘉的话,安嘉端起放在一角的盆子出去替他打水,热水是没有的,井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口,打了一盆回来,将帕子拧湿了递给李珉。
随意的在脸上擦了一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脚替到床边,又将身上擦拭了一番,李珉道。
王妃想我娶她?不要!安嘉道,你总是要成亲,这么拖着不是法子,想要出去开府单过,总要让王妃知道你有足够的能力,或者有个里,笑着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安嘉知道无法再劝。
正色道。
我去地时候她正打算将那些东西全部烧掉。
足足两大车。
装了五口箱子。
我尽数送到一行大师那儿了。
这丫头可真不简单。
三年写了那么多东西。
我还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
李珉笑笑道。
该是能让她自保地东西。
这是岑子吟之前让李珉帮忙抄书地时候发现地。
虽然他地确识字不多。
好歹王府里还住了些个大学者。
王妃也是大户人家出生。
怎么可能完全地不识字断文?何况很多注释方面地东西岑子吟是一边说一边记录地。
虽然她并没有发现自己思考地时候这个坏毛病。
李珉对这些东西懂得不多。
却是深谙岑子吟绝不会把不能见人地东西给他来抄。
东西从安嘉手里再转入一行手里。
即便有什么犯忌讳地东西。
这两个人都不会害她。
必然会帮她隐瞒。
而这两个人身边地人也是与王家势不两立地。
绝不会发生落井下石地。
李珉这番作为只是想替岑子吟地份量加上一两个砝码。
心道是即便再不济。
有献酒之功。
加上皇帝才封赏了岑家。
只会对岑子吟地学问赞赏有加。
至于能不能有多大地功道地是。
这些东西里面有领先几乎一个世纪乃至上千年地进步。
岑子吟所做地改变虽然小。
到底是古代不重视地缘故。
这又为岑子吟日后地生活带来了多大地改变。
是谁也没有预料到地。
安嘉皱了皱眉道。
我不明白你既然不打算娶她。
干嘛做这么多地事?李珉嘿嘿一笑。
我无聊。
李珉不想说,安嘉也拿他没办法,瞧见李珉从柜子里翻了一套衣服出来随便披在身上像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你这又是要去哪儿?你脸上的伤还没愈合,王妃知道了非打我一顿板子不可。
李珉道,进宫!安嘉挑眉,李珉补充道,王家那两个在皇后面前告了一状,你家那个丫头怕是早就恨不得对我落井下石了,把她放到大荐福寺也未必安全。
总之,事情是一团乱麻。
安嘉道,我看不出我们有伸手地必要,她背后还有咱们大唐的第一富商杜先生,还有岑家地人。
顿了顿,补充道,你进宫替她求情怕是事情会越闹越僵。
李珉挑眉道,谁说我要替她求情了?我是去告你家丫头的,胆大妄为,竟敢欺主,现在我娶不到老婆了,她不陪我一张脸,就陪我一个老婆好着李珉,安澜是他地堂妹,虽然他看得出安澜对李珉有意思,可李珉对安澜是绝对没有半点意思的,因此有李珉的地方都不带她随行,不过,十次总是有一两次安澜能摸过来,然后,每次一来就会给他们惹点儿麻烦。
安嘉是有些理解李珉的想法的,总觉得身为王府的一员是他毕生的不幸,若是他恨哪个女人。
就给娶回来,那是最大的报复。
突然,安嘉松了一口气,你还是那么喜欢胡闹。
李珉笑了笑,若不是安澜是安嘉的堂妹,他也许真地会这么做,你该回去问问她都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什么。
安嘉一愣,安澜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实在让人有些郁闷,不是温柔的体贴,而是恨铁不成钢的泼辣。
每次见到李珉就跟管小孩儿似的,做什么不顺眼便噼噼啪啪的一阵鞭子,他若在还好些,旁边没人便是越发的没顾忌,加上又跟那群王公贵族的小姐走的近,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李珉,偏偏又忍不住的被他吸引,真是矛盾地一塌糊涂。
平日里李珉对安澜的隐忍安嘉是看在眼里的,这次的爆发恐怕是安澜踩到了李珉的底线。
只是,李珉的底线到底是什么?这都是谁告诉你的?安嘉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李珉一个人躺在王府里,怕是他就没人会来了吧?李珉道,李柔儿。
安嘉皱皱眉,你不是不知道她跟两位公主极好,她动不得王家,怕就是想拉你下水。
王爷在朝中上下的影响力,你该是知道的,这事。
咱们不好参合。
李珉闻言摸摸鼻子,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即便王在外地形象再不堪,他自家大姐在当今皇帝一登机便被封为了公主,世人眼中迷茫,看不清局势,可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把一个王爷远嫁和亲的女儿在一登基的时候就封为公主的。
这是为了安抚王的心,而王即便再胡来。
朝中上下的大事,都是由他牵头的。
别的人无法镇住这一帮或是拥立之功或是权倾朝野的群臣,而王回报皇帝的则是将自家地一干儿女都养成了废物。
他在外面怎么胡闹都行。
就是不能和朝中的大臣结怨或者结缘,源乾曜这类人一出王府都是永不回头,可见王府上下活地有多么的战战兢兢。
所以,他虽欣赏岑子吟,也喜欢她带来淡淡疏离的温暖,正因为喜欢,所以不能将她卷入这个漩涡来,那丫头自己的能耐不说,背后所牵连的是让大唐也要惊动地财势和一个宰相辈出的家族。
即便他想帮忙,也只能顺势而为,而不是逆流而上,这子吟自己能否化解开了,而他所能做到地不过是别给她带来麻烦。
欣赏与爱,还有一步之遥。
李珉笑道,谁说我要参合了?如今我脸伤了,冷锅冷灶的好可怜,我就去求皇后娘娘替我找个会侍候人地娘子,要不,就你家安澜吧,她不是老想管我么?这会儿我让她管来着!安嘉沉下脸喝道,休想!我绝不把妹子嫁给你!李珉哭丧着一张脸道,亏得我们还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呢!连你也嫌弃我了是不是?一下子扑到安嘉怀里做小女儿状哭,旁边两个路过地侍女瞧见两人这般模样,呀的叫了一声,纷纷逃窜开来,第二日,王府里就传出了王十五子有断袖之癖的消息。
一个历史路人甲变成中心人物丙的故事。
王蘅君穿越了。
阴错阳差进了霍府为奴,照顾未来的宣帝皇后霍成君。
本以为打个十年工,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谁料到,竟然又被转送给了昭帝上官皇后当宫女。
口胡,就这么进了宫。
好吧。
进宫就进宫。
不过,你是谁啊?刘病已,那不就是未来的汉宣帝吗?你跟着我干嘛?你的真爱叫许平君,在那边呢!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二章 耍赖耍到宫里去李珉是主,安嘉是仆,虽然李珉这主子明显没安嘉这个仆人混的好,也改变不了两人身份上的差距,即便明知道王妃会不满,两人还是去了皇宫。
对于安嘉来说,虽然岑子吟颇有几分姿色,也颇有几分才学,可天下之大,奇人何止她岑子吟一个,在名人汇聚的长安城,岑子吟最多不过是划过天空的一抹流星,他的年纪已经足以知道人生总是会有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人出现,有些不过是过客而已。
随李珉进宫,面见皇后,如今的王皇后明显不得宠,武惠妃在宫中的势力越发的庞大了,加上之前的一次废后风波,王皇后看起来有些憔悴,这也是近身的人才能瞧出端倪,在外人面前,她依旧和往昔一样的端庄华贵。
纵是皇后的修养再到家,也经不住李珉的一句话刺激,手上的茶杯抖了抖,撒了一身的茶水,也把到了嘴边的话全呛在了喉咙里。
皇后娘娘,你给俺找个媳妇成不?旁边几个宫女掩嘴偷笑,瞧见皇后被茶水烫了连忙上面,李珉也是顾不得礼仪冲上来大叫,快些拿凉水来!好是一番忙碌这才恢复了平静,王皇后是知道李珉的德行的,虽是被烫了一下,却是知晓皇帝对几个兄弟关爱有佳,而这李珉所作所为却是出自真板不起脸,想想他无赖的样子,不由得笑着道,王妃不是给你找好了么?就是出身低了些,若是你真喜欢,娶进来做个小的,我不反对就是知道,那丫头可泼辣。
上次踹了王仙童儿子的命根儿,听说这会儿还没修养好,娘娘替我找个温顺的。
王皇后不由得瞧了李珉一眼,她本以为李珉是来求情的,对王的家事,要以礼教两个字来约束,根本就约束不过来,如今她圣眷渐失,一般会违背皇帝心意的事情多是不愿做的,什么事求她远不如武惠妃在皇帝跟前能说上话。
不过,若是她强烈反对地话,这件事肯定还是不能成的,难道李珉是绕着圈子来求情?挨鞭子也不让人打她板子,这份心意倒是难得,只是李珉的性子不像是会拐弯抹角的。
你瞧上哪家的闺女李珉瞥了安嘉一眼,安嘉狠狠的瞪了回来,李珉嘿嘿笑道,皇后。
你瞧哪家的闺女好?性子要温顺,也要漂亮,家世不能差了。
王皇后这还真犯了难,李珉如今二十有余,没成亲最大的障碍是什么?莫过于他自己王的真传,然而又没有封爵,就是一个身份高点儿罢了,日后成亲分府出去,说白了就是个光杆司令,没钱、没皇帝能给他个小官的俸禄养着,可他那性子。
金山银山都能挥霍一空,嫁给他还不如嫁给扫把,至少扫把不会乱花钱。
她敢拿自己地凤冠打赌,只要放出消息是给李珉选老婆,百官怕是会在一夜之间全部替自己适龄的女儿定下亲事来。
王皇后突然笑了。
你还是想替那位三娘子求情!用地是肯定地语气。
李珉瘪瘪嘴。
叹息了一声。
她毕竟是俺地师父。
王家这次也太过分了。
调戏她不说。
还落常芬公主地面子。
两位公主虽然不是皇后所出。
到底代表地是天家地体面。
那猎场虽然不是什么要紧地地方。
到底还是皇家地别院。
皇后这事儿要替我做主。
王皇后道。
绕来绕去还是扫了你自家地面子吧?李珉嘿嘿直笑。
脸上却是一本正经。
娘娘。
咱们好歹也是高祖皇帝地后代。
让个三等姓地欺负了去。
没这道理。
即便我师父是个平民。
好歹也是献了白兰地博得皇上一笑地。
没功劳也有苦劳。
欺负她就是不给我面子。
更是不给皇王皇后挑眉。
对李珉地歪理不置一词。
王颦道是那岑氏勾引她哥哥不成。
又说那酒楼地事情是岑氏设下地一个局。
我琢磨着合该是你和范阳两个……一事归一事!脸色微微涨红。
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
王皇后见状点了点头。
王妃刚从我这儿回去。
瞧见你被人打花了脸心疼不已。
她前脚走。
你后脚就来了。
安澜地罪不可免。
就算她是无心之失。
这岑家娘子地错也不能饶。
她才是一切地祸根。
唔。
即便你想护着她。
李珉跳脚,娘娘,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众多皇子世子之中怕也就只有王府上敢这样讲价还价了,王皇后笑笑,你自身难保还替人求情么?李珉不假思索的道,我挨打了,还罚我么?娘娘,您瞧瞧我地脸,这会儿怕是没人肯把闺女嫁给我了!王皇后沉声道,常芬处理不当,我已是罚她面壁一个月,安澜现在已经被送进宫来,就差这罪魁祸首了,也许该再加你一个?竟然不在家里好好养伤,在公主面前撒泼耍赖,既然你来了,就一并给罚李珉闻言不依道,娘娘,那王家两个呢?虽然他们都姓王,可与皇后没什么干系,还伤了天家的体面,皇后为何要这般护着他们?我不依!说着捞起衣衫下摆往地上一跪,要罚就一起罚!王皇后厉色道,王家兄妹做错了什么?李珉朗声道,王准色胆滔天,连范阳县主也敢调戏,公然调戏民女,竟然无人敢问,若非我师父机警大叫走水,怕是被辱后如今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安嘉、范阳县主可为证,他们又在公主面前侮辱我师父,连常芬公主也不瞧在眼里,此事有永穆公主的前例。
此事我师父若说有错,也错在不该受范阳的邀约去了猎场,否则堂堂大唐的猎场。
竟然连一个小女子地安危都无法保护,这是何等的丧气?若说有错,那也只是我错了,不该在公主面前失态,替我师父挡板子,但是,徒弟替师父挨板子,这不是应该地么?王皇后道,王准调戏范阳之事,除了范阳身边的人。
竟然无一为证。
李珉道,那日在猎场,王准第一次不成,又用计骗出我师父,还好安嘉与范阳两人早有防范,此事他们亦可为过一抹光华,你地意思就是说,你们没错了?李珉道。
我们错了自然要认,该罚罚,该打打,该杀杀!绝不皱一下眉头,只是不能放过此事地罪魁祸首!王皇后深深地瞧了李珉一眼,叹息了一声道,若是涉及王家,便不是本宫能伸手的李珉知道王皇后怜惜,此事若是放到玄宗跟前,又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不过如今的王皇后未必乐意得罪王家的他自然要做出最坏的打算,双目坚定的望着王皇后,用眼神告诉王皇后,这件事,并不是岑子吟一个小小民女的事情。
而是事关整个宗室的体面,若是这次事败。
怕是王家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太监,低声在王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王皇后皱了皱眉,无可奈何地看着李珉。
你……是你让安嘉把人送到一行大师那儿的国家重地,即便拿了皇后的牌子也无法通行。
李珉嘿嘿摸着鼻子直笑,她毕竟是我师父么……王皇后恼道,你也会跟我耍心眼了!事情的发展其实很简单,回到长安城,李柔儿与安嘉负责活动,凑巧遇上一行的事犹如救命稻草,让几个人瞧见了契机,在路上警告众人不可将消息走漏出去,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岑家受了封赏之后翌日王妃进宫,王皇后便得了消息,迅速的罚了常芬公主与安澜两个,而在这时三人勉强将岑子吟送入大荐福寺,险险的避过了这一关。
如今,唯一的需求就是说服王皇后与他们一同战线了。
李珉摇摇头道,我师父本事很大地!否则也造不出牙刷、胰子、白兰地,还被一行大师看重。
王皇后不悦的道,勾引连魂儿都没了!李珉瘪瘪嘴道,就她那样,没胸没屁股的……顿顿补充,这旨意确实是皇上的,娘娘大可去问皇上,否则安嘉也拿不到这通行的腰牌。
其实这并不重要,她总不能在里面躲一辈子,我还是那句话,当罚认罚,当杀认杀!但凭娘娘做主!反正我师父咋样我就咋样。
王皇后被李珉的话气的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只不过眼前这位深的王真传,还真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只是耍赖耍到皇宫来了,要不是瞧在王面子上,王皇后还真想一顿板子给撵出去,想到王妃地话,王皇后又软了下来,略带怜悯的瞧着跟前大孩子模样地李珉,心中一闪而过的却是方才的气势与条理,这孩子,到如今也不容易呢,跟他父亲一般不容易。
更新迟了。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三章 赏还是罚你们的事,我不插手,哪天皇上问起来了,你总要给个交代的。
这个答案与李珉是料想中最好的了,松了一口气,又说了些笑话哄皇后开心,这才退下。
岑子吟没想到自己被软禁就是五天,好在周围都是些专研的学者与和尚,替她安排了个僻静的地方不允他人进入,到了晚上更是送了尘儿过来,那意思便是让她安心呆着了。
拿着图纸拼命回忆,偶尔与尘儿说说话,岑子吟一边感慨这时代的天文科学家已经有如此深刻的认识,一边努力的回忆着现代能够与这个时代接轨的地方,时间过的很快。
以岑子吟的天文知识实在跟一行比就是一个小学生和博导的差距,唯一多的就是想象力,只是提出了几个想法,具体行不行岑子吟不清楚,清楚的是,自己对宇宙的认识方面要客观一些,而不像他们所想的天如鸡蛋壳,地如蛋黄一样,而且这蛋黄还只有上半部分。
想到伽利略的下场,岑子吟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科学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如今没有那样的证据,她又何必推动其畸形的发展。
在这儿呆了五天,岑子吟也渐渐的得到了一些外面的消息,周围风平浪静,而岑家则是得到一行大师请岑子吟在这儿小住,要与她讨论一些问题没有慌乱。
天知道这会儿一行大师在忙什么,也许正在如痴如醉的看那本数学,习惯阿拉伯数字的四则运算?而岑子吟则是在研究了那几张图纸以后无聊到教尘儿识字。
科学最怕的是什么?那是外行人指导内行,最重要的是岑子吟怕多说多错,自己丢脸是小事,耽误了别人制定皇历的时间去验证才是大事。
因此岑子吟并不敢乱走,生怕扰到了这儿专注的每个人的工作。
而此时房间里的一行正放下手中地册子,揉揉昏花干涩的眼睛,看岑子吟的字那就是一种折磨。
可其中建立起来的数学体系却是让人如痴如醉完全忘了那些困扰,将以往的不成体系的东西用简明的符号表示出来,行文又有标点断开句子,虽然在一行看来,上面详尽的叙述很难让人误会其意了,可一行完全能够想象这些东西用到其他的行文上必然有让人惊讶的收获。
这,是一笔巨大地财富!也只有想象力天马行空地人才能做到了。
岑子吟在这些方面简直像是上天赋予了她无穷地才华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一行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稍稍缓解肌肉地酸涩。
走出门口地时候才发现外面日头微偏。
早已过了晌午时分。
身边却是没有一个小沙那小沙弥像是催他吃饭。
所以被他赶出去了。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抬起头。
一行发现来者是一同研究仪器地一位天文业余爱好者梁令瓒。
梁令瓒脸上带着怒意。
行走间呼吸急促。
像是被人狠狠地气了一顿。
不待走到一行面前便恼道。
大和尚。
那岑子吟真真是可恶。
她说咱们地黄道游仪测出地黄道移动方向是反地。
可又不说是为什么!大和尚怎么跟这信口开河之辈为伍!一行一愣。
随即梁令瓒口气缓了缓又道。
不过她提出用水力推动齿轮运转来让浑天仪运转之法倒是可行。
搞科研地人。
你要反驳他地东西就必须用事实说话。
否则只会遭受嗤笑。
偏偏岑子吟其他地东西都有道理。
就在这一点儿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也不能怨岑子吟。
她就是人来问她问题。
说地梁令瓒高兴了。
自己也高兴过头了。
才会指出这一点儿。
出口就知道错了。
因为她拿不出证据来。
而梁令瓒本是抱着怀疑地态度去找岑子吟地。
聊了一会儿以后。
发现这年轻小姑娘还不错。
随即就是一个大大地震惊。
她竟然脱口而出那个仪器测量地方向反了。
虽然对制定历法上面地妨碍不大。
可这是学者无法容忍地瑕疵。
偏生她明明知道就是不显摆张口胡说。
梁令瓒才会怒气冲冲地跑去找一行。
一行闻言道。
此事日后测量之时自然能验证。
那水力推动齿轮运转地方法是如何?你且说与我听听!说到这个发现,两人皆是兴致勃勃,梁令瓒更是迫不及待的领着一行去他做仪器的地方试验与他看。
只看了这一项,一行也不顾此刻天色已暗,匆匆吩咐身边的人道,将那些书都装起来,让专人看管,我要进宫一趟!膳,身边的管事太监正与他说一些宫内地近来的闲话,玄宗皇帝突然兴致来了,想到自家地第二个女儿,略问了一句,却是问出了一个让他颇为震惊的消息。
常芬公主因王十五子在猎场被伤一事处理不当,被皇后罚禁足一月。
十五郎被人伤了?玄宗皇帝紧张地问道。
回皇上,这事儿本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王家那王准瞧上了岑家的胰子作坊,后来又不知道如何得知白兰地也是岑家所出,却没想到岑家人却是与王十五子和范阳县主恰好与这岑家娘子相识,在岑家酒馆撞上了,事情才闹腾的这般大。
本来王妃一直操心子的婚事,岑家虽然身份不高,如今王府的情况皇上也该有所耳闻,便想去瞧瞧这岑家娘子到底如何,常芬公主出宫打猎,倒是让此事方便了许多。
只是这岑家娘子不知怎的在别院大叫走水,惊了公主的架,常芬公主便要罚她,谁知道王十五子突然跳出来趴在人身上,安将军的内侄女便拿着鞭子要吓他起身,谁知道一时失手,竟然打到了王十五子的脸上。
玄宗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低声说道。
这李珉还真是胡闹!玄宗皇帝摇头笑道,顿了顿,脸色沉下来,这王家……那太监想是对王家也没好印象,低声道,我听人说,这王家自上次的事以后,跋扈刁钻,宗室大多对其怨言颇大。
玄宗道,如此说来,李珉对这岑家娘子并非无情,为何又要拒王妃?那太监笑了笑道,岑家娘子虽然出生平民,却是与商人杜非有些交情,上次还是岑相家的一位夫人亲自去京兆尹将她接出来的,怕也是这位杜非所为。
玄宗点了点头,知道李珉是为了避嫌,给大家都少点儿麻烦,笑着道,他小处糊涂,大事却是有分寸,虽是平日里胡闹了些。
顿了顿,罢了,你去传旨,训斥安宝平家教不严,罚俸一年,降一品,若有再犯,就回去好好呆吧。
再去王府替我瞧瞧王十五子,从宫里拿些药,请御医去瞧瞧,务必别留下什么病痛,再赏……零零总总的赏了一大堆东西,好像李珉不是在犯错误,倒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顿了顿,继续道,勒令王钅共好生教养其子,至于那个岑家娘子,公主面前失仪,惊了公主,杖责四十是免不了的。
玄宗说到这里,突然听见外面的小黄门叫道,皇上,一行大师求见。
玄宗摆摆手道,请一行大师在外面稍后。
说完便吩咐那太监草诏,却听见一行在外面高声道,皇上,贫僧有急事禀报!声音里透露出的焦急想是等不及了,偏生小黄门又不让近,他与皇帝的关系索性高声呼唤,玄宗皇帝闻言只让那太监去请一行进来。
一行进房不行君臣之礼,只是一揖,随即便面露喜色的道,皇上,那岑家娘子送来的笔记可算解决了贫僧的一件大麻烦,制定皇历的日期恐怕会大大的提前!如今岑家娘子正在协助贫僧改进测量的仪器,如此一来,准确度也该能大大的提高,贫僧今日进宫便是为向皇上替岑家娘子求个安心而来。
李淳风的《麟德历》几次预报日食不准,玄宗皇帝才派专人去接回了一行这么个宝贝疙瘩,因此,对他的意见,玄的,只是这会儿政治上的需求是安抚王家与宗室,唯一的替罪羊便是岑子吟了,没她这事儿也闹将不起来。
只是,天文一事历来是皇家的大事,一行开口向他要这么个人,却是不好拒绝的。
只是,事关皇家的体面,对一行提到的能大大提前日期一事虽然开心,却以为其中必然有夸大之处,毕竟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少学识?玄宗摆摆手笑道,一行大师,我正在说这岑家娘子做事有失分寸,在猎场大叫走水,惊了常芬公主,不知道大师是为这岑家娘子求什么安心而来?说来一行出家前也是个名门世家的弟子,礼部郎中张洽是其族叔,因此对朝中的事即便不算深解也能知道一二,不过,对此他已有准备,只是将手中整理出的部分东西递给那太监,请那太监递上去道,皇上且看看这个,贫僧可以说,这岑家娘子必是我唐以来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玄宗皇帝拿过那宣纸一看,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待细细看下来,不由得发出咦的一声,却是陷入了两难境地,赏还是罚?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四章 为人师表一行见状上前一步道,如此人才,难免有恃才傲物之时,便说那王钅共身居高位,却品行不佳,皇上用之,是以为其乃治国之才,人难十全十美也。
而岑家娘子,虽有惊扰公主之事,贫僧却知道此事并非其本意,岑家女有才,酿美酒,造胰子,着书传世,却因为此酒得皇上盛赞,引来杀生之祸,使计逃脱却难逃罪责。
贫僧所见,此女虽胸无大志,行事淡漠,奈何王家逼迫,性命不保之余,差点儿使人烧了着下的上千本书,使我大唐蒙受不知几何的损失,皇上圣明,自当有圣断。
一行这话直言不讳,好在唐朝的前几个皇帝都比较有度量,玄宗在这个时候还是很能听得进去的,只是玄宗并不以为岑子吟有如此高的成就,可与治国的干史王钅共媲美,淡淡的道,一介女流,使奇技淫巧罢了,大师为何如此看重?何况功赏过罚,才不枉我大唐铁律,当罚不罚,要我大唐国法何用?一行正色道,非也!皇上,且听贫僧一言!玄宗点头,一行道,此女虽然胸中诗书不多,连字也写不工整,却是也许因为没有受过那般多正统的教育,因此想法天马行空,她所提出来的算术理论让贫僧自惭形秽,不过寥寥几行字,便将专人演算上半年的东西化为一个半个时些以往算过的演算题目核对,发现并无半丝差异,而其在农、牧、林等各个方面皆有独到的见解,格物一学也是功力深厚,困扰了我与梁令瓒半年的问题,一到她手上轻描淡写便解决了,皇上以为此女如何?不待玄宗回答,一行又道,我在格物一书中更是找到了提炼纯金的办法。
既然知道该如何,却没有去做,反而是开店献酒,不想被奸人所害,才会伤心绝望,毅然决定焚书,皇上当为其做主才是!贫僧敢断言,此女除了那千余本书以外,胸中还有大才,能否为皇上所用就未可知了。
还望皇上能够让其安心才是!岑家娘子曾反复强调不要提及此书是她所着。
贫僧不敢夺人之功,她便求贫僧请皇上莫要再加封赏。
玄宗如今最头疼的问题是什么?莫过于刚刚开始禁恶钱的事情了,总的说来,唐朝因为贸易太大,而钱币制造业不够发达,官方完全无法发放足够市场交易额的铜钱才会造成如今恶钱泛滥地情况,说到金,玄宗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件事,一行的话份量本就不轻。
加上他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人才了,只是王钅共能办事,而岑子吟有奇才,如今是用人之际,这两件事当如何决断还不好把握,最重要的是,该做到什么地步。
你将那些书送过来让我的册子又瞧了瞧,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问道。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罢了,怎么能有如此大的能耐?那太监闻言笑道。
这岑家娘子虽然年方十三,怕也是个念书念的有些痴了地,否则也不会不通人情,若是念书念的痴了,有这般的才学也是应当。
无论如何都是上天赐予皇上的人才,痴了是好事。
便没有那般多的弯弯道道,一心的做学问。
玄宗闻言笑了。
这倒家娘子胸中抱负也不小。
皇上还记得当初训斥岑相一事?玄宗愣了愣,依稀想了起来,问道,可是当日蓄养昆仑奴一事?顿了顿摇头道,他们当日不过寻常人家,买了个昆仑奴惹的御史弹劾岑家,倒是闹了一场笑话。
不过如此行事,也难怪惹的人眼馋。
那太监笑道,足见书生意气,虽然可恼,却也是人之常情。
玄宗闻言瞥了那太监一眼。
你这是收了谁地银子替她求情来着?虽是如此问。
却是没有半分恼怒地样子。
那太监也不隐瞒。
躬身道。
不敢隐瞒皇上。
是王十五子。
玄宗挑眉道。
你胆子倒是不小。
敢。
王十五子只是请奴才替安家地娘子求情。
道是一同长大地感情。
且安家娘子并无心伤他。
是他自己不小心凑上去地。
玄宗身边用地太监自然是深知分寸地。
眼前这个便是跟这高力士多年。
什么事能伸手。
什么事伸不得手自然心知肚明。
玄宗点了点头道。
重新拟旨吧!新地圣旨不过把当事人皆罚了一遍。
对岑子吟与王家地事情只字未提。
无罚无赏。
仿佛同一阵和风吹过。
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岑子吟在大荐福寺呆了十天之后。
玄宗在朝堂上因为一件小事怒斥王钅共。
贬了半级。
翌日。
一纸诏书飞进岑家。
无赏无罚。
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岑子吟在大荐福寺吃了免费的十天高档斋饭,猛然听说她可以回家了,连忙让尘儿收拾了东西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两人连马车都没叫拎着包袱便上了路。
走到东市人群来往处,岑子吟正呼吸着久违地自由空气,突然觉得有些没对劲,扭过头去,屁股后面跟着的一大串是什么?除了一帮闲着没事到处瞎逛地小屁孩儿以外,还有几个侍卫,那样子她们走他们就走,她们停他们就停。
正要问尘儿,突然被一个尖锐的女声吓了一跳,哟这不是岑家的三娘子吗?长得越发的标志了呀……一个胖的一身布衣地妇人扑过来,拉着她的手开始说一些她听不懂地话。
岑子吟头晕脑胀,瞥尘儿尘儿也是一脸糊涂,只听见那个女声不断的恭喜恭喜,眼角眉梢除了露出羡慕以外还有几分说不出地味道,旁边众人听见妇人的话,纷纷指指点点,不过音量恰好是岑子吟听不清地。
岑子吟真的认不全自家的亲戚,不知道眼前这位明显是贫下中农地妇人到底是自己哪门子的亲戚或者是朋友,不过。
这位妇人说完岑子吟听不懂的一大窜话以后,像是很满足于自己制造的一场热闹,很快便离开了,岑子吟从头到尾都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又走了几步,又是同样的情况,后面尾行的小孩子越来越多,都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而跟她打招呼的人个个都是她不认识的,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有男有女。
纷纷热情洋溢,不断的恭喜。
在被第五个人抓住说同样地话以后,岑子吟在市集上穿梭,总算摆脱了那群尾行的小孩儿,毅然决定要绕小路回家,瞥了一眼后面的侍卫,依旧是不近不远的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岑子吟已经对偏僻地方产生心理恐慌了,虽然不知道后面的人是从哪儿来的。
看那模样合该是不会伤她才对,否则在大荐福在门口避开尘儿能识得的几个认识的人,岑子吟鬼鬼祟祟的从后门钻回了家,刚进门,就听见头顶有个男声道,我就知道你会从这儿回来。
抬起头,大郎坐在树梢上,轻轻一跃而下,站在岑子吟面前笑道,恭喜你了。
三娘。
岑子吟就不明白了,她被放回家来。
家人该对她说想她了,怎么会说什么恭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郎道,你不知道?皇上命你参与重新拟定算学馆地课本,日后天下算学馆的学生怕都要尊称你一声师父岑子吟指着自己鼻子叫道,我?大郎笑着点头。
岑子吟很想去弄张镜子来照照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妖魔鬼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一个小丫头写出来的东西。
怕不为人诟病才怪了!一行这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啊?岑子吟在这边纠结,大郎却是略带兴奋的道。
没想到你竟然用了三年功夫便到了如此地步,我原本以为诗书才能出人头地。
却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岑子吟猛翻白眼,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个事迹让许多以为算术没什么出息的中下层劳动人民人改变了一身的看法,皇帝虽然没有封赏,编撰教材一事却是给与了她极高的荣誉,认同她的人并不多。
大郎难得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像二郎一般的说个不停,看得出是真正地发自内心的喜悦,半晌才发现岑子吟并没有预料中地开心,反而是略带忧郁的看着他,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
只听见岑子吟慢慢的道,我是酒娘,出身不高,名声也不好,这般大的年纪没嫁出去便罢了,还要与一群男子为伍,咱们这个朝代地女子像我这般的有几人?莫不是将身托付与男子,才女才名之下,个个皆是青楼出生,这道圣旨不接也罢!大郎叫道,你没有!岑子吟道,所以不接也罢!大郎看了岑子吟一眼,有些复杂地道,不过,你若是不乐意,也许咱们可以想想办法?毕竟圣旨来时,你不在家中,只要你不乐意,拒诏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觉得一行大师的名号长安人谁不知道,若非有真才,也得不到大师地青睐,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女子能有如此殊荣,即便是有人暂时的不服,我也信我妹子绝对可以让他们心服口服地。
岑子吟终于确定大郎是发自真心,而不是强颜欢笑,笑道,和你开玩笑呢,我何尝在乎过这等虚名?何况大概的东西已经在那堆笔记里面了,多的我也不知道,只要让人稍加整理即可。
不稳定,不过每天六千字的承诺还是做到的,即便有不足也会补上,明天我弟媳出院,两只小崽子比较麻烦,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我也许会去帮忙抱孩子送回乡下,不过,更新肯定是有的,就是时间上会比较纠结一些,小弓非常抱歉……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五章 探病探到赌坊去接下来的日子温吞如水,慢慢的消磨着惬意的人生,岑子吟本还在担心会发生什么让人纠结的事情,却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白费,从大郎二郎去参加诗会回来的表情便可以瞧出来,可见这世道终究是笑贫不笑娼,即便他们再瞧不起你,只要你的成就达到一个高度,便没有人再敢在你的面前说三道四。
那些制定新算经的事儿还没有找上岑子吟,岑家平静如水,下面又暗起波澜,纷沓而至的说亲者几乎没把岑家的门槛给踏破。
方大娘拿着几张写了生辰八字的帖子兴致勃勃的找到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的岑子吟,难得看见自家闺女如此清闲,笑着道,这儿有不少给你两个哥哥说亲的生辰八字,都是我瞧着家世不错,人品还算凑合的,你下来瞧瞧,帮忙挑一挑。
岑子吟闻言停了下来,拍拍手掌接过那帖子,上面果真只写了名字和八字,抬起头来瞧着方大娘,方大娘道,这个与你年纪一般,是你嫂嫂来说的,道是人品还算不错,家中父亲也是个小官儿,还有两个兄弟,如今也算出息,皆是从苏州过来的,就官位不高,家里没什么钱,怕是聘礼要的不少。
岑子吟点点头,廖清荷瞧得上眼的必然不会太差,怕都是门风谨慎的那种,聘礼如何不要紧,现在这个时代就是没的卖女儿,娶媳妇来挣钱,又去翻下一张。
方大娘又道,这家家里很是有些势力,也很是有钱,但是他父亲在朝中是六品,说是朝中还有许多族叔、族爷的在做官儿,便是咱们长安城的人儿,那媒婆说是不错。
只是我琢磨着咱们这样的人家怕是有些配不上。
岑子吟细细瞧了瞧,上写了卢氏,心中有些犯嘀咕,这是哪个卢氏?方大娘接了过去,那媒婆道是有名的大姓氏族出生,不知道怎么会瞧上咱们。
听说这些二等姓的嫁娶皆是上千亩的田产,还有金银帛锦成千上万,咱们小门小户的,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娶的进门。
又翻了几张,都是这样地人儿。
大郎二郎如今没有功名在身,标准的寒门学子,这些人若说是看中了两只潜力股,还不如说是看中了如今的岑子吟,想到之前门前除了下层的百姓与亲戚以外没有稍微身份高些的人来,如今这情况只说明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岑子吟约莫猜出是安嘉在帮忙,软禁她的时候必然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只是这一切必然不是这些中下层的人能够得知地。
卢家来提亲意味着朝中的危机正式解除。
别人世家大族能够在朝中屹立不倒,不怕根错节的关系网,岑子吟只有可怜兮兮的安嘉、不太可靠的李珉、以及一心做学问的一行做靠山,再说远点儿便是那个对她有所求的杜先生,可惜她无以为报,还有就是如今对源乾曜有些隔阂的方宇末了,这点儿势力实在太单薄了些。
卢家的提亲,岑子吟很想一口答应下来,揣测着那个卢氏该就是那位卢家娘子了。
可惜,偏生不是自己。
大郎二郎孝期不过,必然无法参加科考,该死地古代制度,老人挂了以后,若是不守孝三年遭受的结果比遭天打雷劈还过分。
搞不懂到底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将事情与大郎一说。
只瞧了帖子。
大郎脸上露出可疑地红晕。
那模样。
合该是乐意了。
岑子吟为了保险。
又让方大娘细细地询问。
这时代地女人在外面就一个姓。
要弄错了就好玩了。
只是问过二郎地意思后定下廖清荷提及地那位。
待孝期之后迎娶过门。
此事议定。
岑家上下又开始忙碌另外一件事。
岑元汉身子骨越发地不好。
族中地事务渐渐地管不过来。
族长一职本就该是岑家大房地事儿。
便想将这交给大郎二郎。
奈何两人没有成家立业。
只是决定让方大娘代理。
等大郎经事以后再交与他。
如今岑家大房隐隐成了岑氏族人地头儿。
族中大事。
其实也与族长差不多了。
族中上下倒是无人反对。
一分权利代表着一分义务。
族长除了要管理族中地祭祖之类地大事以外。
还需要帮助族里地老弱贫困家庭。
管理族学。
逢年过节也要与众人分些酒食。
族田地管理。
收成账目。
举凡遇到大事出钱出力。
一人不够要去各家说服人出钱出力。
若是有人闯祸。
也要负责擦屁股。
这种事一向是吃力不讨好地。
诺大一个家族谁没有点儿是是非非。
加上人心不足。
总是会有些不平不满地。
岑子吟本意是不乐意做地。
可一想到上次自己有事。
族中上下忙不迭地赶来相助。
人总不能只想着收获而从不付出。
既然接下来了。
就要做地更好。
想办法带领族里地人奔小康。
至于个别游手好闲地。
则是随便他们了。
如今地岑家大房。
酒楼只有一些寻常地酒水。
生意倒是不差。
少了白兰地以后只是芸芸长安城众多酒楼里地一个。
几个铺子依旧在经营。
只是如今已经全部转为自产自销地胰子。
作坊里地工人还是那般。
岑子吟少了当初要将岑家胰子作坊开遍天下地气魄。
收入还算不错。
却是绝非大富之家。
其他地收入就是庄子上地田地了。
如此逐年累月地增加。
日后岑家想必也能有一番新气象。
将族里的账目一一过了,算了算年终的开销,约莫收支相抵,若是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必然要大家共同掏腰包,方大娘琢磨着要想办法增加族里的收入,她是个办事死心塌地的人儿,只要她想,岑子吟相信必然是有办法的,因此岑子吟只是放任自己悠闲的在家里玩玩,至于家中的事,不用扩张。
一切都上了轨道,还真没什么事儿要让她忙碌的。
捧着本诗书在那儿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岑子吟晃了几下就觉得头晕眼花,真不知道那些读书人是怎么办到地,刚放下书,就听见门外噔噔的的鞋底与木质地板相击发出的声音,推开窗户,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股白雾,扑面而来的风让她哆嗦了一下。
还是伸出头去问道,谁扰到三娘看书了?那媳妇呵呵笑道,厅里有位卢姓的夫人和娘子还有一位公子说来谢三娘的救命之恩,摩加在一边侍候着,让我来唤三娘过去。
岑子吟一挑眉,问道,大哥呢?在教珍儿写字,要请他过来吗?岑子吟想了想道,去与大哥说声。
这位卢家娘子是他们的旧识。
进门果然瞧见卢夫人与卢家娘子笑吟吟的坐在客厅,同行的还有一个比卢家娘子略微大些地年轻人,一脸的和气,的小资气质,和气中带着一丝让人难以觉察到的疏离与高高在上。
岑子吟才跨进门,那年轻人便是深深一揖,口中叫道,岑家娘子可好,小生有礼这是大礼,岑子吟避让不及。
心中一边琢磨这年轻人是谁,一边打量他的模样。
只见这年轻人眉目生的还算清秀,出尘的是他的气质,那模样与卢家娘子相差较远,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口中却是苦道。
你这是作甚?怎的行这般大礼?折杀奴家了。
就听见卢夫人轻笑道,三娘子就受地起。
莫说三娘子救了咱们家晴娘,便说这痴儿一见三娘子所着的书便惊为天人。
死活要拜三娘子为师,这一拜便受得起。
说着又要卢晴与岑子吟见礼。
岑子吟苦笑道。
这如何敢当?卢夫人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不待那年轻人接口,又道,卢夫人,这位是?卢夫人道,这是犬子,卢森,在太常寺下面做事,便是最爱这天文,如今随着梁大人和一行大师做些事儿。
今儿个知道救了他妹妹的人是三娘子,便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来,倒是让三娘子见笑了。
说着又让管家拿上礼单来,岑子吟接了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卢家好生殷实,出手的东西好生贵如此看来,难道那个提亲的人家并非他们?心中揣测,这边方大娘也闻讯赶来,岑子吟只邀了卢晴出来走走,大郎没过来,岑子吟便有意无意的拉着卢晴东拉西扯,将她往内院引去,谁知道走没几步,卢森便追了出来。
三娘子,我有个题目始终想不通,你得与我说说。
卢晴轻笑出声,不在卢夫人面前也恢复了那日初见的活泼,笑自家哥哥丝毫也不客气,卢森摆摆手道,再笑我便不理你了。
卢晴这才勉强收敛了笑容,岑子吟见状知道这兄妹两人的感情也是极好的,本想去院子里转转,只得带着两人向自家地书房走去,走到一半便瞧见大郎领着珍儿匆匆的过来,大郎与这两位都是相识地,见了偏生只是与卢森打个招呼,眼珠子都在卢晴身上转悠。
岑子吟眼珠子一转,大哥,珍儿,你们领着卢家娘子在院子里走走呀,我与这位卢公子有些事儿,呆会儿便过来。
卢森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连连摆手道,算经你也不懂,正好与岑家公子还有这位小娘子玩会儿,我问过了岑家娘子便来找你们。
卢晴儿咯咯一笑,随即点头,随大郎两人去了,这边一走,卢森便叹息了一声嘀咕道,回去怕是要被她笑上半年了。
岑子吟挑眉,被笑处处不如女子?有这么一个文采出众的妹妹,这位卢森又是如何过日子的?卢森苦着脸笑道,三娘子真真是一针见血,就是刺的我心里隐隐作疼。
岑兄便因此与我一见如故啊!岑子吟笑道,你总是有比她强的地方,文采不说,我连字都写不端正,马上功夫十个我也抵不上我家大哥,更别提射箭等等了。
卢森闻言点点头道,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地。
即便我家妹子再怎么出彩,也只是女子而已,日后卢家还是要放在我肩上,何况,她对于算经一窍不通,哈哈哈……笑的十分地嚣张,不过短短几句话倒是让岑子吟喜欢上眼前这位和蔼的兄长。
卢森歇下笑声有些郁闷地道,不过,我想通了,嚣张没几天。
就又遇上了件打击人地事儿,本以为字都写不公正地人能有几分能耐?一行大师莫不是老眼昏花了?细看之后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顿了顿,躬身做礼道,还望三娘子不吝赐教。
岑子吟笑道,你有空倒是多带你妹子过来玩呀,我往日只顾着看书,也没两个闺中之友,我瞧卢家娘子行事颇合我胃口。
就是怕在外名声不佳,倒是误了……卢森闻言喜道,如此甚妹必然常常登门拜访。
岑子吟皱眉,卢森的客气倒是从侧面证实了她的揣测,那个卢家与他们没什么干系,这就麻烦了呀,若是卢家瞧不上岑家,或者卢晴有婚约在身,反正种种可能性浮上岑子吟的脑海。
还是要打听清楚了与大郎商议过才行。
拒绝了卢森要拜师的提议,岑子吟正色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我一无功名,二没上过几天学,这些东西你琢磨琢磨必然比我成就要高,指点不敢说。
只能说切磋,我所认识的东西都是胡思乱想而来。
错漏有许多,真个有心要学。
不妨去找名师指点。
开玩笑,真要让他拜师了。
她家大郎怎么办?送走卢家上下,岑家又有宾客,岑子吟见了一面就落荒而逃,不为啥,人是来拜师的,惊的岑子吟一身冷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她一字都写不端正的人为人师表……千百年后不要让人说道,华夏地字是在玄宗时期没落的,当时出了一位奇女子,全面改革的算经,全国上下效仿,创出岑氏一派,写字以丑为美,横不能平,竖不能直,弯弯曲曲像蚯蚓,以人认不出者为最佳……至今还留下一个谜团,那就是阿拉伯数字到底是阿拉伯发明的还是大唐发明的。
逃出来以后,岑子吟实在不敢出门去随便溜达,想想随时守在门口的那几尊门神和也许还潜伏在暗处的敌人,岑子吟不由得开始想念起一些人来,第一个浮上心头的竟然是李珉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就是不知道以后少了一块儿会成什么样子?这么久了,她还没去瞧过人家,不知道他身上地伤好些了没有?病中会不会有人给他送吃的?看他的衣服虽然华贵,大多陈旧不堪,破了以后都没个人替他补补,不由得微微心疼。
这就是个没人疼的孩子,难怪那般的孩子气呢!这么久没来瞧她,不知道是忘了她呢,还是是因为受伤不能动弹?她虽然不想惹麻烦,李珉对她那份赤足的心却是让人感动的,挣扎了片刻,便跳起来吩咐道,尘儿,让他们套马车,随我去王府瞧瞧小王爷去!说罢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进门,便去吩咐管家替她准备些东西,吃的用的装了一大堆,看见堆积的满满地马车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自己总是要去瞧瞧人家地。
王府守门的真是好打发,一张名帖,下面一窜铜钱便是点头哈腰的去通报,看他身上那身衣服就知道日子过的不咋滴,偏生又是家奴,生老病死都是主子包办了的,岑子吟瞧地连连叹息。
去了不久便回来腆着笑脸与岑子吟道,我家十五郎出了,三娘子要不要进客厅去等等?不过他一出门,王妃不回来的话怕是不会归家,如今咱们王爷也不在……岑子吟道,他脸上地伤可好了?还没呢,包着药出去的,听大夫说,他生冷不忌,又整日地乱跑,伤口愈合的很慢。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那守门地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只是笑,咱们这些怎么能知道主子的去向……岑子吟会意。
又递了一窜钱到他手上,他常去哪儿?呵呵笑着将钱揣了,才慢慢的道,他最爱去地就是平康坊那边的一处赌场,要么便是去喝酒了,这几天皇上赏了不少东西下来,他日日都出去,今儿个来找他的几位公子都是平日里常常一同喝酒的爷,三娘子若是要寻,怕是要去平康坊那一带瞧瞧。
那边的人都识得他,一问便知道。
岑子吟指着整整一马车的东西道,这些东西你找人替小王爷搬到他屋子里去,我去寻他,若是寻不到,你便替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他,过两日我再来。
岑子吟领了尘儿在东市随便寻了个茶楼的雅间坐了,只派那管家去寻,过了半晌那管家便回来报在平康坊的一间赌坊寻到了李珉。
那管家去请,别人却是不理会。
男装打扮,身体发育迟缓的好处体现出来了,走到街上就是个小公子哥儿,本意是想不让人认出来,却没想到给自己弄了个行走方便地好处,平康坊里多半是青楼妓院赌坊什么的地方,这样走进去倒是不会太引人瞩目。
略微一想,便决定要去瞧瞧,倒不是想多管闲事。
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李珉几分,即便是去请他吃顿饭也是好的。
金郦轩可谓是长安城最大的赌坊。
传闻背后的靠山正是皇帝跟前儿最得宠的高力士,有人信,有人不信,岑子吟只知道长安城的每一则传闻都有其背后的含义,过于深究便浮云了。
这金郦轩远远的便瞧见恢弘地高楼。
岑家的管家看起来也是不好这个的,只是约莫的介绍的情况。
楼上是贵宾,下方的赌场则是骰子牌九什么的花样儿都有。
聚众赌博的好地方,门口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守着。
身上的穿戴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好手,还有个瞧起来便是机灵无比地看见岑子吟他们走过来上下一打量,便露出会意的笑容,这人见多了,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个女人?岑子吟只是为了避开熟人地眼睛,没想瞒过这些老江湖,那人只是笑道,公子是上楼去?岑子吟摇摇头,那管家上去与他打招呼,那人便意会位爷就在大堂里,里面人多,不过咱们也不敢去打扰,公子是自己进去还是?岑子吟道,你去帮我叫叫,他若不出来我再去寻他。
吩咐的是身边的管家,赌坊这种地方,也就只有王府的那帮子女儿家敢去了,她虽然对名声二字没什么在乎的,到底讨厌里面有可能地浑浊的空气和喧天地人声。
想必那人也是收了管家的钱地,也不过问,这种有实力的赌坊和下三滥地赌坊就是有这点儿差别,看人的眼色和服务态度都是极好的,任由岑子吟在外面站着,不过片刻功夫,那管家便出来了,苦着脸道,小王爷他说再赌两把,翻了本就走。
岑子吟笑着摇摇头,举步便向里走,挑开帘子,一个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汗水味儿,这么多人身上的体味儿,里面大堂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热火朝天的叫嚷着,在外面听得见却没有这么震撼,岑子吟勉强适应了一下,就瞧见一张桌子前,李珉穿着一件崭新的衣裳,手上拿着像是赌场里筹码的东西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大叫道,我买大!旁边众人见状纷纷买了小,看样子这家伙最近几把的手气不咋滴,岑子吟走上去在他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李珉不耐烦的道,别闹,要下注滚一边儿去,还想爷给你让位子不成?管家见状苦笑,岑子吟约莫猜出方才就是这般被人撵开的,扬声道,你一个人把大给挡完了,让我怎么买去?让让吧爷!李珉闻言扭过头来,一张缠着白色布条的脸正好对准了岑子吟,上面黄黑相间,不知道是尘土是汗水还是血迹,脸上还有不少油光,看的岑子吟轻轻摇头叹息了一声,李珉却是问到,师父,你怎么来后方开大小,这一把不知道怎的,竟然开了一个大出来,众人纷纷叹息,岑子吟指指他身后,李珉扭过头去正好庄家赔付,笑呵呵的收了钱道,总算赢了一把,明儿个继续,我师父来了,诸位慢慢这些人想是熟悉李珉的,闻言便有人道,小王爷的师父不就只有一个小丫头吗?咦?众人闻言纷纷望了过来。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六章 安澜的愤怒子吟笑笑不做声,李珉则是将收来的钱数了数,一把)T个人怀里,这些钱给大家吃彩头啊,你们玩。
众人一阵欢呼,倒是没几个人再去注意岑子吟了,桌子上的局继续开始,岑子吟则是扯着李珉的衣服往外走,出得门来,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新无比,一阵风吹过,却是有股恶臭飘到鼻子里,岑子吟瞥了一眼身边十天半个月没洗澡似的李珉,扭过头对管家吩咐,去找见客栈。
找到间客栈让李珉洗漱,又去买了套衣服与他穿,少不得请个大夫来替他换药,岑子吟只觉得这家伙跟那种精穷的无赖没个两样了,就是不知道身上长虱子没有。
叫了一大桌子菜候着李珉出来,李珉一出来便扑到桌上跟三天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道,还是师父对我好呀!说罢又是一阵秋风扫落叶,岑子吟只是淡淡的看着,略微劝道,吃慢些,久了不吃东西,小心被噎到。
唔,依稀记得杜甫就是饿到不行了,让人请了一顿炖牛肉,然后回去就挂了的。
好歹也是李治的孙子,当今皇帝的侄儿,怎么就沦落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出生在和平年代,从来就没缺衣少食过,来到这儿,方大娘即便是家中没钱了,也不会短缺了几个孩子的用度,因此还没尝试过饿到这样程度,吃食都是上好的,更别提饿饭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岑子吟是真正将眼前这个人当做是自己的朋友了,看见自己的朋友经历这样的磨难,心中难以抑制的酸楚涌上来,轻声道,日后要是饿了,便来我家呀,总不能老是这样,迟早要弄坏身体的。
李珉一边将一直鹅腿塞进嘴里,一边奇怪的看了岑子吟一眼,嘟囓道,你不说我赌钱?岑子吟笑道,嗯,赌博是万恶之首,会害得你家破人亡的……突然觉得这话没对,这是针对那些没钱没势的人,输了卖儿卖女,流落街头,然后要不就是去坑蒙拐骗,这些事儿李珉是不会去做的,也没资本做,他没老婆,也没女儿,至于王府精穷,那府邸也没谁有胆子要。
岑子吟看李珉的眼光越发怜悯起来了,眼前这孩子,就是想堕落也没办法堕落的彻底啊……这个王府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身份尊贵却又没权力,爵位崇高却不为人所尊重,他们想好一点儿,有能力一点儿便会死无全尸,想变坏,却因为身份限制,始终堕落不到最底层。
岑子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这东西太深沉了,不是她这种小市民能够理解的范畴,笑自己胡思乱想,李珉只是被他爹养成这般模样罢了。
李被岑子吟奇怪的眼神看的浑身一个冷战,师父?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岑子吟道。
怎么把自己饿成这个德行?不是我家酒馆随便你去吃么?何况以你小王爷地名声。
随便去哪儿吃顿霸王餐也好啊。
就算怕遇上县主。
这会儿你也有钱不是?李珉摆摆手道。
忘了!岑子吟则是好奇。
你到底在哪儿呆了多久了?身上长虱子了没?李珉闻言伸手在头上抓了两把。
把刚梳好地发髻弄地有些乱。
抓了两下以后似还有些不死心。
唔。
几天十来天吧?我也记不得了。
累了就回王府。
王妃好像又被我气到了。
呃。
刚才洗澡那小子看我没赏钱。
都没给我看仔细。
师父帮我瞧瞧?说着把头凑过来。
真个要解散发髻。
一股沐浴后的胰子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岑家作坊出产的薄荷味道的子,对于杀灭虱子这样的东西没多大用处,却是可以止痒,岑子吟自己是最喜欢这个味道的胰子的,闻到这样的味道忍不住多吸了两口,看李这样,想说点儿什么没说出口,这孩子,就是欠缺人管教呀,有这么着大咧咧把脑袋凑到人大闺女胸口来的么?岑子吟还是伸手去一缕一缕的拨开李珉的头发仔细的检查,她心中有个想法,钱用光了吗?嘿嘿,师父借点儿给我?啊……岑子吟捏着三五根头发任由飘落到地上,轻轻的道,抓错地方了。
赌钱有什么好玩?不是输就是赢,到最后永远是口袋空空,腹中饥渴,你不想找点儿其他乐子么?李珉的眼神暗了暗,岑子吟只专注在他头顶,伸手捏住一个疙瘩样子的虱子,狠狠的用指甲掐成两半,心中不由诅咒这家伙,竟然真有这玩意儿!要知道这玩意儿在新中国除非是很偏远的山区,且主人又不爱干净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啊。
只听见李珉道,输赢之前的刺激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把是输还是赢!岑子吟冷笑,最后的结局都是输光!李珉道,可是,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输光,顿了顿,所以,我老是挨饿。
果然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去赌钱的,岑子吟暗暗的点头,在长安城呆着,你永远都只能在这个赌坊里面找刺激,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你的身份,到各个藩镇去,也许可以惩恶扬善,也许可以嚣张跋扈,可不比你在这长安城横着走来的幸福?李珉不屑的道,父母在不远游。
岑子吟道,你怎么不来找我了?说到这个,李珉有些泄气的道,听说你把东西都献给皇上了,恐怕也没什么可以制造出好玩的东西了,那找你干嘛?吃饭上哪儿都成啊!何况,你不是要去教人念书了么,听见书我就头疼,你可别再让我帮你抄书了!这无情无义的家伙!岑子吟微怒!手一抖,又听见李珉凄惨的叫声,嘴角才算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无情的宣布,我是你师父,在我说你可以出师之前,你都得跟在我身边!明天开始,乖乖到我家来,我有事让你做!李珉想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噼噼啪啪的一阵响动,像是有人掀翻了桌子,随即就有人上楼来了,正要开门,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声巨响,门被人踹了开来。
门口,是安嘉和安澜两张铁青的脸,李珉的头正放在岑子吟的腿上,为了方便抓虱子,两人不知不觉之间便成了这副模样,倒也没人觉得尴尬,只是这会儿让人瞧见,岑子吟不由得用力一推,将李珉推开了去,随即脸才涨的通红,安嘉……岑子吟想说点儿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两人愤怒的模样,颇有些像是老婆领着自家哥哥抓奸。
而门口的两人,安澜的脸色从铁青到涨红,随即变得灰白,安嘉却是脸色越发的沉重,双眼死死的盯着两人,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安澜脸色雪白之后,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疯狂,抽出安嘉腰间的佩剑便挥舞着冲过来,岑子吟愣住了,她没有面对这样危险的应急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澜的剑刺向推了她一把的李珉,随即便被刺伤了手臂。
上次安澜误伤了李珉是结果是吓傻了,这次却是像有无穷的愤怒指使着她一般,安澜立即转移了目标,那剑直指李珉,胡乱的挥舞出去,岑子吟被摔到地上屁股传来一阵剧痛,这才回过神来,尖叫道,安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安嘉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睛慢慢的动了,像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一样,反应迟钝,他的视线放在岑子吟的脸上,看见岑子吟一脸的茫然,以及她身上的一丝血迹,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
岑子吟叫了安嘉一声,便不由得忍住疼痛爬起来,安澜疯了,那利剑把李珉身上划破了许多的伤口,鲜血飞溅,李珉只能勉强抓了一根凳子来抵挡,只是那凳子上也被剑砍出了许多的缺口,剑本来是不能用来砍的,能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只有一个缘故,必然是安澜恨极了李珉!安澜!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在做什么?岑子吟眼见着李珉被逼到角落,高声叫道,随手抓起一根凳子,她力气小,这凳子全是实木做的,沉甸甸的拿在手上,很艰难才能举起来。
安澜听见岑子吟的话,手顿了顿,扭过头来狠狠的看着岑子吟,低吼道,是你!剑光闪烁,岑子吟只能全力的将凳子举过头顶,啪的一声,那凳子的一条腿便被砍了下来,剑斜斜的从岑子吟手边擦过去,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手上的汗毛被凌空切断。
李珉则是将手中的凳子扔了出来,砸到安澜手上,恰好将她手上的剑砸到地上,安澜的手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顺手又去拿身上别的鞭子,那动作像是早就习惯了的,利落无比,鞭子一到手,这房间小的根本无处可避,这儿就只有安嘉一个人是有武功的,岑子吟眼睁睁的瞧着鞭子满天飞舞,只能缩手缩脚的往角落里躲去。
一边躲,一边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鞭子扫过,衣衫被划破,头发凌乱,而李珉则是叫道,她疯了,快到窗户边去!岑子吟咬咬牙,想到之前李珉被划了一鞭不过就是掉块儿肉罢了,在这儿继续待下去恐怕要掉不知道多少块,跳楼——二楼该没事吧?李珉在不知觉的时候已经移到岑子吟和安澜之间,只听见啪的一声,这一声很实在,是实打实的鞭子打到肉上的声音,岑子吟心一颤,咬牙便向窗边跑去,这会儿李珉一个大男人肯定比她有自保的本钱,留在房间里不明不白的挨打是白痴才会做的事。
岑子吟快手快脚的爬上窗户,临到要跳的那一刻,扭过头去看身后,刚回过头,却是感觉到一阵冷风在脸上抚过,她手一松,脚下一软,便全身处于失重状态,而房间里则是响起安嘉和李珉的声音。
住手!住手!岑子吟依稀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对,好像是头朝下啊?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大家想听咩?坏消息是,我感冒了,有可能小小的耽误一下更新,天知道我是咋感冒的,成都这两天天天打雷下雨不假,偏偏天气炎热,我又没吹空调啥的,这样也能感冒,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好消息是,就算我感冒耽误了更新,欠了债的话,还是会补上的,咱是说话算话的人,所以,今天那啥啥,大家洗洗睡了吧……欠了的债务,如果感冒不持续严重的话,明天就会补上,感冒严重了的话,就欠着先,这个月肯定补上。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七章 你就是他的底线楼不高,掉下来的时间极短,实际上,在岑子吟觉得)+刻就被一个人接住了,随即一双手伸过来扶她下来,岑子吟只觉得自己心脏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紧紧抓住伸过来的那双手苦笑,要是脑袋先落地,我不死也得瘫了。
李柔儿也是紧紧的反握住岑子吟的手喘息道,我就知道要出事才会带人赶过来。
一张脸通红,抓住岑子吟的手可以感受到她的脉搏跳动的很快,不停的喘息,岑子吟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侍卫怀里,而李柔儿和这个侍卫依旧在马背上慢慢的向前走动着。
李柔儿一拉缰绳,那侍卫也将马儿停了下来,旁边有个侍卫接了她下马,一落地就觉得自己双腿发软,明显的后怕,扭过头去瞧身后楼上,李珉正伸出头来瞧着这边的情形,安嘉和安澜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李柔儿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便向客栈里冲去,噔噔的上楼直奔那间雅间,在场的人本就被安嘉安澜两个的气势惊住,没人敢上前来询问,只是远远的作壁上观,而掌柜的苦着脸躲在一脚,一边算计着损失和可能的损失,一边祈祷这些爷爷奶奶们能快点儿离开。
等双脚依旧在发抖的岑子吟爬上去以后,李柔儿正拿着鞭子指着三人大骂,……你,拿着鞭子剑朝谁呢?要不要也朝我来上一剑?你,站在一边不伸手,即便主子做错了事情也轮不到你们胡来,要造反了不是?还有你,就是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是她今天有什么事……安嘉安澜两个乖乖的站在那儿听训,李珉找了根只剩下三只脚的凳子靠墙坐着,一身的狼狈却是透露出几分洒脱来,无赖的道,不是没出事么?哎,哎,别指着我骂,我可是你堂兄,谁闯的祸骂谁去。
李柔儿恨不得就这么抽上李珉一鞭,偏生见到他身上好几道伤口,狠狠的跺脚道,你是罪魁祸首!今儿个的事情别想我瞒着!说着扭身就走。
岑子吟不明就里,只瞧见三人脸色齐齐的变白,李珉更是从凳子上跳起来抓住李柔儿叫道,我的姑奶奶喂,别啊,这事儿报上去没准你也能受牵连,就这么着吧,只要他们别来找我麻烦就成!李柔儿失望的看了李珉一眼,眼中尽是无奈,我以为你做事情还有些分寸,没想到你竟然什么都能拿来玩,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罢了,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结果你们自己承受。
岑子吟琢磨着这事儿不小,还把她也给牵连了进去,连忙拉着李柔儿道,到底是什么事?李柔儿道,跟我走,休要再跟这个疯子在一起!拉着岑子吟就往外走,岑子吟扭过头去看李珉,李珉笑眯眯的挥手,安嘉安澜两个则是死死的瞪着李珉,岑子吟恍然间有种错觉,自己难道是被李珉连累的?下得楼来。
走到客栈外面。
岑子吟才想起自己带来地尘儿和两个管家一个在后面喝茶。
另外一个则是在替李珉收拾那身脏兮兮地衣服。
又派人去通知两个。
岑子吟自家酒楼被砸了地心态最是清楚。
瞧见蹲在角落地那个可怜兮兮地掌柜。
掏出身上所有地钱放在柜台上。
李柔儿何尝知道民间疾苦。
见状道。
你这是干嘛?让楼上那两个赔去!那几个人地状态。
岑子吟摇摇头。
李柔儿想了想也觉得不可靠。
让那掌柜将损失报到王府去。
抬头正看见下楼来地李珉。
跺脚道。
一大男人自己没本事还要连累家人朋友替你收拾烂摊子。
亏你活得自由自在!岑子吟敢发誓她看见了李珉眼中闪过地一抹受伤地神色。
随即被嬉皮笑脸掩盖了去。
张张嘴。
想说让他去看大夫。
没钱地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她虽然不在乎。
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
只是淡淡地道。
小心身体。
李柔儿见不得李珉。
每次见他都能被气地失去理智。
岑子吟被拉上马。
连她带来地家人也顾不得。
尘儿出来地时候就只能瞧见绝尘而去地马屁股。
以及在大厅里被疼地直抽凉气地李珉。
还有两张怒气冲冲离开地臭脸。
瞧见李珉浑身是伤。
自家小姐也先行一步离开。
尘儿想了想还是凑上去道。
小王爷。
您这是怎么了?李柔儿在马背上狂奔了许久这才渐渐地慢了下来。
留了一名侍卫在客栈。
岑子吟骑地马是那名侍卫地。
脚力不差。
不过岑子吟地骑术可比不上这马背上长大地李柔儿。
好在李柔儿并没有在闹市急行。
反而是向人少地偏僻处行去。
长安城极大,不少清幽的所在,只是岑子吟很少去这样的地方,一是没时间,二是怕迷路,这会儿随着李柔儿行了许久,便已是迷失了方向,岑子吟不由得对自己的方向感无力叹息。
待到了一处小溪边,李柔儿翻身下来,让马儿去饮水,岑子吟也下马来。
这会儿秋后草枯,四周一片萧瑟,风吹过过后饶是众人方才从马背上下来歇了片刻功夫,也是觉得一个激灵,李柔儿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捧起水喂那马儿喝,蹲在溪边,骏马和有几分英气勃发的佳人相互衬托,显得格外的赏心悦目,只是佳人此刻脸色不太好看,岑子吟将马儿交给身边的一名侍卫去喂,走到李柔儿身边坐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岑子吟看了看衣袖上破碎的一块,没有伤到皮肉,不过从楼上跌落下来的惊恐过后总是希望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唔,顺带的也要离安澜那个暴力女远一点儿。
李柔儿甩干手上的水,任由马儿自己去喝,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抱腿,仰望蓝天,上次常芬公主和你说的事,你就忘了吧。
至于李珉,你也少与他参合,安嘉对他惟命是从,他也不念多年的主仆之情,这次的事情让王妃对他彻底死心了,王爷倒是还护着他,不过也不同意。
哎,现在就是一团乱。
同意什么?李柔儿道,你不知道?岑子吟一脸无辜,她该知道么?李柔儿冷笑,王妃这边在给他挑媳妇,那边他便去求皇后娘娘将安澜嫁给他。
他不是不太喜欢安澜么?出口的声音有些干涩,岑子吟只觉得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像是小孩子被抢了玩具,本来这个玩具是可有可无的,可是一下子冒出了个人想要,然后,就变得珍贵起来了,,安澜不是对他有些想法么?怎么会这样?李柔儿有些诧异的看着岑子吟,安家本来是王府的奴仆,纵然是后来脱了奴籍,那也是一日为奴终生为奴,子子孙孙都是如此,安家如今的身份怎么能让自家女儿为妾?而王府即便容下你,也不能容下她当正室,安家随便找个人也比李珉好上百倍,何况李珉还是这么不争气,即便安澜乐意,其他的人也不会同意的。
这其中的关系岑子吟不是想不到,只是下意识的没有去想那么深沉,女人都是感性动物,爱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至于李柔儿所说的东西,于岑子吟看来是多么的陌生。
岑子吟很快调整好心态,压下心中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继续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就是为了好玩?我看不出安澜拿着鞭子跟在他屁股后面追有什么好玩的,而他娶个这样的老婆有什么好处?大家都不开心,何必?李柔儿道,你不了解他,冷笑从嘴角蔓延开来,他从小就是那种无赖性子,你若是让他不好受,那他就算付出百倍的代价也要让你也不好受的人。
我听我二哥说,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他六七岁的样子吧,一群人在宫里玩,那时候则天皇帝在世,武家人可谓是横着走的,武三思的孙子抢了他一样东西,他当时打不过人,转身便要我二哥他们一起去揍人,没人敢去,我二哥还警告过他,抢了就算了。
谁知道他一个人偷偷的跑去弄了一个大蜂窝,把自己扎的跟猪头似的,然后半夜扔到武三思那个孙子的房间里,然后就跑到则天皇帝跟前说了这事儿,扬言再敢如此,他就天天扔蜂窝。
好在都以为是小孩子胡闹,则天皇帝没有怪责,不过,他跟武三思的那个孙子都差点儿一命呜呼。
结果两人好了以后,武三思那个孙子又把他给揍了一顿,他又扔了一个蜂窝,然后,自己就躲了起来,一群人在宫里找了他好久都没找到,第二天发现他昏倒在武三思那个孙子的房门口。
被人送去太医那儿只剩下一口气了,再也没人有心去怪他,偏生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蜂窝,像是没疼觉似的,大人没防备,又让他成功了一次。
这次还好,不知道他是被已经不怕那蜂毒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多大事。
当时的邠王还只是个皇子,被吓的不轻,揍了他一顿以后就要去请罪,他说不必,亲自去则天皇帝那儿跪着,说自己错了,不该这样,你猜他后来又干了什么?岑子吟勾勾嘴角笑道,他不是又去弄蜂窝了吧?命真大!李柔儿点头,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胆子,连自家的父母都不管了。
好在那时候没什么人有力气去管他们小孩子的玩闹,否则他还真活不到今天。
反正最后武三思的孙子见到他就怕了,宫里的人看见他都是绕着走的,只有几个没心没肺的还跟着他,后来渐渐大了也知道他那般吃喝嫖赌不是什么正经事,渐渐的读书识字,就他一个还顽劣依旧。
所以,他做事,从来只管自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是李柔儿对李珉的评价,岑子吟淡淡的笑了笑,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李珉到底如何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才知道,就算真的如此不堪,他对自己也是很不错的,好的让人——感动!李真的只是为了好玩?或者是安澜得罪了他,他才会这样,岑子吟不清楚,又问道,安澜得罪了他么?他要把人娶回去慢慢折腾?说到这里就觉得好笑,到底是谁折腾谁来着?李柔儿看了岑子吟一眼,好像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什么?为什么李柔儿总是一脸她该知道的样子,这些都是皇家秘辛,她一个平民女子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知道。
李柔儿叹息了一声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让他这么卖力的帮你的,知道为什么安澜要打你么?岑子吟扶额,明明是她在提问,李柔儿干嘛非要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向她抛过来,若是她知道,问她干吗?李柔儿将手伸入溪水之中,轻轻的拨弄,他向皇后提出要娶安澜,其实是为了你!因为他不想娶你!李柔儿的声音很低,落入岑子吟耳中却是犹如钟鼓在耳边敲打,震耳欲聋,心中不禁有些别扭,她有那么差么?竟然被李珉给嫌弃了!为了你挨鞭子,破相,为了你娶他不喜欢的女人,我有时候真有些怀疑,他到底瞧上你哪点儿了?顿了顿,不是说你不好,你很不错,除了,嗯,单纯了点儿以外,相信再多经历些事情自然会明白的。
但是,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惹了你就是惹了他?不惜与所有的人为敌,都要教训安澜?要知道,之前无论安澜对他做了什么,看在安嘉面子上,他都没有计较的。
岑子吟皱眉,她也很不解,你们为什么觉得是我?安澜也许碰到了他的底线。
你就是他的底线!李柔儿喃喃道。
岑子吟还是想不明白,也将手伸入溪水之中,她觉得这会儿有点儿热,口干舌燥,冰凉的感觉从指间传来,越发的让她觉得燥热,好吧,我单纯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那么,把事情整理一遍再告诉我,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也许你们旁观可以看的清楚,可是,我以为我自己也需要整理出一个答案来。
继续感冒,而且还有加重的趋势,我这杨玉环的身形,林黛玉的体质……简直就是悲剧啊……鼻子不通,背心疼,脑袋晕,还好没有头重脚轻,继续欠债吧……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八章 阴谋论猎场那一扑,他是真想为你挡板子,这个也许还可以T3的,可是,安澜那一鞭子的速度,绝对是他下意识的不想让你受伤。
被抬去疗伤便一直嚷嚷着要你在他身边,我们没办法,只有把他给捆了起来,唔,直到,他知道我和安嘉的计划……岑子吟挑眉,计划?李柔儿半分也不在乎的笑,否则我们何必把你单独放在哪里不闻不问?李珉受伤了我可没有受伤,即便我受伤了,把你放在身边也是可行的。
岑子吟磨牙,这感情是他们故意的了?难怪安嘉能够那么快的出现,只是,这李柔儿竟然在安嘉受伤严重的情况下才带人出现,这又是为什么?看见岑子吟眼中闪动的怒意,李柔儿继续道,让安嘉受伤,你没有半分损耗,其实是我的主意,因为李珉这个人非常非常的记仇!我要让他知道,我们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即便是安嘉死,也会保护你!这是临时起意的,所以中间出了点儿小小的纰漏。
岑子吟怒极反笑了,李柔儿似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一样,继续道,回到长安城,我们便放了你回去,实际上我们也没想过要伤害你,毕竟你是王妃看中的人,人也不错,除了,唔,有些太过大胆了。
没想到的是,即便安嘉拼命保护你,李珉也恨上他了,安澜就是证据,把你放到大荐福寺,随即进宫,等一切事态平息以后,他又跑去皇后面前求旨,要把安澜嫁给他,他恨安澜拿鞭子打你,也恨安嘉和我在背后将你当棋子用,所以要大家都不得消停。
安澜的父亲知道以后当下就要把安澜给送进王府去,还好皇后并不同意,不过,安嘉也知道了,所以最近他都是偷偷摸摸的出门回家,今天,我们在王府门口的人看见你去找他,就知道一定能够找到,要不是你,呵呵,也许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呢。
那么,岑子吟已经笑不出来了,跟皇室的人混,即便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也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实在是让人很无力的事情,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指的你、安嘉甚至包括了常芬公主吧?李柔儿拉着岑子吟的手,她的手很暖和,很软,而岑子吟的手刚从溪水里拿起来,冰凉冰凉的,当然是为了永穆公主了!我们要给他一个教训,也需要一个契机,平常的人经不得我们这么玩,肯定就早早的死掉了,只有你啊,我们早就知道你是很厉害的,你的才智和能力迟早会引起皇上的注意,我们只要小心一点儿就可以了。
岑子吟想翻白眼,只觉得没力气,不管李柔儿她们是不是真的一开始就这么想的,如今肯这么对她坦白都让她生气不起来,当然,最主要的缘故还是她好像没什么生气资格——实力不够呀。
李柔儿笑笑道,其实你也不必介意,我们从头到尾虽然利用你,却没有半点伤害你的想法,毕竟,我挺喜欢你的,常芬公主也说你的性子自由自在的,很是讨人喜欢呢!一切都清晰了。
从猎场到后来地事。
李柔儿分析地结果与岑子吟自己分析地结果大相径庭。
李柔儿分析出来地是李珉对她异常地感兴趣。
岑子吟也是这么觉得地。
不过。
这个兴趣要打个引号。
也许一开始只是无意地找乐子。
随即下来却是故意地。
在猎场故意地扑到她身上。
回来又故意地让安嘉去救她。
在王妃意识到她地重要性决定放弃以后。
又去招惹安澜。
岑子吟地鼻子闻到一股深深地阴谋味道。
如果她猜错了地话。
只能说明跟这帮人相处已经让她神经错乱了。
李柔儿觉得李珉是在为她不惜牺牲自己。
岑子吟却是觉得这位小王爷并不像表面上地那么简单。
唯一地疑问就是。
她自己有那么大地魅力么?相当无解地一个问题。
岑子吟更乐意相信这家伙只是无聊想玩而已。
只是。
有人会这么玩么?岑子吟只觉得自己地脑子开始打结。
她也许只是被刺激过度。
凡事都向阴谋论方向在思考。
简单地要想复杂。
不过。
这样地思考明显不太适合她。
因此。
岑子吟只是稍稍迷茫了一下。
就决定不再去想。
反正她想了跟没想也没多大区别。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对于对她自己没有做过任何过分事情地李珉来说。
李柔儿在皇帝面前地‘出卖’以及猎场也许更早就开始地设计。
‘新仇旧恨’让她下意识地排拒。
偏生李柔儿笑地甜甜地。
玩了你以后再告诉你你被玩了一把。
很诚实。
诚实到让岑子吟想咬她两口。
偏生又无法生气地地步。
岑子吟是个记仇地人。
同样地。
别人地恩惠她也记得。
不管李珉如何地胡闹。
他总是没有造成实质上地伤害。
反而在她没有预料到地事情上给予了很大地帮助。
所以。
无论李柔儿在她面前如何说。
她都不会对李有丝毫地成见。
只是,真的没有么?岑子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内心深处其实‘成见’颇深,只不过是认为李珉其实是个好人而已。
岑子吟在沉思的时候,没有瞧见李柔儿眼中闪动的光芒,两人都沉默着,一个眼神迷离,另外一个则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
许久之后,岑子吟问道,皇上让我编撰新算经,为什么现在又没有消息了?李柔儿甜甜一笑,因为朝中的大臣以为,让一个字都写不端正的酒娘做这件事,大唐上下的学子才子脸该往哪儿搁?所以,为这件事吵了很多天,刚刚得出结论,学问跟写字没多大关系,有生而知之者是为圣人,不过这位圣人不受世俗的眼光,所以行为怪异,为了不影响世人的道德价值观,还是少让你与外人接触的好。
岑子吟的脸红了红,字写的丑是一回事儿,被人当面说道不脸红的话脸皮也未免太厚了,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
做出一脸的清高状,仰头望天,实际上是为了遮掩自己充血的脸。
不用去参合那劳什子的编书工作,岑子吟松了一口气,跟一群博学多才的人混迹在一起,迟早人会发现她其实是半桶水都不到,还是乖乖的缩在家里的好,如今唯一的兴趣就是想给李珉找点儿乐子,让他别再颓废下去了,多聪明的一个孩子呀,竟然折腾到人见人厌的地步。
只是,李柔儿跟她的交情,她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她?岑子吟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李珉的事情不过是皇家后院的一个角落发生的一点儿腌臜事儿罢了,根本没多大的必要告诉她这个路人甲的。
岑子吟没有发现李柔儿听见她那句话以后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浮云么?这种话只有经历过一切的人才有资格说出来吧?谁能不受权利的诱惑?她一个小小的酒娘,刚解决了温饱而已,若不是运气好,早就折在王准手里了,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像是发自内心的,她看待李不说,即便是李柔儿和常芬公主都是这样的一视同仁。
你不怕死么?李柔儿突然问道。
岑子吟不明白李柔儿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瞧着李柔儿的眼睛,这是一双充满了疑问的眼,岑子吟笑,怕,为什么不怕?可是因为害怕就不会死了吗?人从一生下来便注定了往死路上走,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死的命运。
据我所知,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死变得有价值一些罢了。
岑子吟自知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则是装13罢了,她不是圣人,也经历过了生死,更知道那种死别的痛,人活在这个世上若是孤单一人,那么即便是死了也无妨,若有亲戚朋友,那么活着的意义就不光是针对自己了,人世的浮华要有比较才能衬托,而人的七情六欲则是需要亲人、爱人、朋友来寄托,所以,她其实很怕死,前提是身边有所依恋,只要想想上辈子自己的母亲,她便心如刀绞,若是母亲去世了的话……就算是穿越,或则彻底的死掉也没什么关系吧?所以,她这辈子并没有那么超然,因为在这儿她留恋的人更多。
价值么?李柔儿皱眉,她不以为有什么东西值得用她的性命去换,什么样的价值是你以为可以接受的呢?李柔儿笑的很甜美,不知道为什么,岑子吟却是觉得被她瞧的身上有些发冷,一股防备的感觉浮上来,你觉得呢?李柔儿皱眉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她付出生命的,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讨论下去,这离题太远了,当下道,你有空多出来走动走动吧,如今也算是长安城的名人了,许多的娘子夫人都想见见你,我上门寻了你几次都没有找到人,没想到今儿个去寻李珉倒是撞上了。
我真的是个悲剧,今儿个去输液,因为本人皮粗肉厚脂肪多,直接结果就是找不到血管,那医生拿着一根皮筋在我手上扎了半天,让我手无比酸麻以后,又在我手腕上扎了一针,直接把血管给扎破,青了一大片,疼死我了。
就在荼毒了我的左手以后,还妄想荼毒我的右手,我打死不从,然后才又找到了根血管,算是把液体给输进去了。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十九章 天大的误会了李柔儿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回到家中尘儿与那管)+来,岑子吟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思来想去,总觉得李柔儿话中的漏洞极大,偏生自己在当场没有想明白,至于那些漏洞到底是为何而来却是想不明白了。
越发的觉得这个长安城不是她这样的人能玩的转的,继续呆下去天知道会被卷入什么样的是是非非,如今事情已经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了。
想走也走不了,岑子吟最大的包袱便是岑家与方家两个大家族,这时候倒是有些羡慕那些肉身穿越的人了,没牵挂,死一片都不管她的事儿。
岑子吟叹息,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却是尘儿,小丫头瞧见岑子吟在房间里,连忙扑了上来,瞧见身上只是破了一片衣服这才撅起嘴道,三娘走也不与我说一声,我与王大叔狠是担心呢。
日后咱们不要去找那个小王爷了吧?岑子吟闻言笑着在尘儿小小的鼻子上拧了一把,小王爷对我有恩呢,小丫头不喜欢他?岑子吟打算若是尘儿不喜欢他的话就来一次洗脑,没想到尘儿却是偏着头道,可是他让三娘的衣服破了,听说还差点儿受伤!岑子吟笑,若不是他拦着,今天没准我受伤更严重。
尘儿闻言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就是另外两个人了吧?拍拍胸口道,三娘走以后,我和管家送他回家去,又替他请了大夫,他说让我们不用管他,是他害了三娘,我还担心做错了呢。
他还说了什么?岑子吟皱眉。
尘儿道,还说要真心疼他这个徒弟,就送些钱与他,否则明儿个他就没办法去喝花酒了。
岑子吟挑眉。
突然想到那守门地管家明明说他是去喝花酒了。
还是跟几个纨绔一块儿去地。
自己在赌坊里面找到人地时候竟然就只有他一个。
这家伙就没半句真话。
也没半件事儿是做地让人能看得懂地。
岑子吟翻翻白眼恼道。
他要喝花酒。
你就替我送点儿钱去。
够喝酒就行了。
多了就免了。
顺便替我告诉他。
下次要钱让人传个话就是。
反正他师父就这么点儿家底。
偏生就这么一个徒弟。
他自己瞧着办吧。
尘儿年纪也不小了。
自家主子是生气还是心平气和还分地出来。
可是之前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点谱。
到这关头上还支持那位去喝花酒?虽然这世上不少妇人能做到这一步。
心里恨得牙痒痒。
面上还是笑地一脸地温柔。
据她所知。
自家主子可不是这么好地脾性。
何况这还是在自家屋子里。
不过尘儿还是知道自家主子一旦说出口地话就肯定不会是气话。
她只需要听命照办就行了。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退下去。
岑子吟已经懒得分析李那帮人地混账事儿。
转念又想到自家哥哥身上。
人生真是不如意十之**啊……二郎跟那个听说品行不错地女孩子没有一点点感情基础。
而大郎动心地偏生是他们够不上地人家……鲜衣怒马地三个少年说笑着从长安城地大街上行来。
直奔卢府。
若是细看。
便可瞧见那马背上地较小地那位公子哥儿竟然带着几分女相。
这样地情景对于长安城地人来说也不嫌陌生。
毕竟如今正是流行这样地女儿做男子装扮。
仗剑骑马行过闹市。
一身英气勃发。
马背上地人儿正是岑家三兄妹。
大郎头一日接了帖子道是卢森有请。
这诗会有不少长安城地名门子女参加。
而卢森一家算得上卢家还算有身份地旁系。
来长安难得卢家少爷与娘子有心宴请极为关系不错地朋友。
岑家自然拒绝不得。
到了卢家门口,那卢家的管家已是站在门口久候,递上帖子,便笑了出来,请岑子吟三人进去坐坐。
正要跨进门,就听见一个陌生而又略显得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叫道,大郎!二郎!你们怎的也来了?扭过头一瞧,薛易一身绸衫,衣袂飘飘,腰间佩一把三尺长剑,正御马而来,身边还有三五个公子哥儿,薛易看见岑子吟明显愣了愣,随即笑了。
大郎二郎拉着岑子吟向里面走去,那管家是个眼神儿好的,虽T|劲,也知道轻重,只请岑子吟三人先入内院。
岑子吟本不想与这人打交道,不过如今已经来了却是不好此刻回府,沉着脸埋头进去,就听见薛易在后面冷哼一声,像是被人驳了面子,骂道,果然是没教养的,连自己师父都可以不认了。
二郎要恼,抬起头就瞧见岑子吟与大郎轻笑的表情,摸摸鼻子有些郁闷的跟了上去,没回头与那人计较。
那引路的下人只请大郎二郎两个在院子里与已来的众人说话,便有卢晴的贴身丫头迎出来请岑子吟去内院说话。
进得内院,果真是好些个名门的娘子已是来了,要么珠光宝气,要么娴静端庄,要么则是活泼开朗,三五个成群说笑喝茶投壶斗诗,比的是文采武功,要不是这院子不够大,怕是要人拿马球来斗上一斗了。
这边儿的豪情壮志丝毫不比隔壁院落来的少上半分。
只瞧见人群之中有不少是上次去猎场的旧识,却是没半个上来与她套交情的,她现在还是这个上流社会小圈子的新人,身上还背着不少债,倒是与李柔儿所说的什么贵妇娘子皆想认识大相径庭。
岑子吟顿时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是忙惯了的人,真要让她对这些马球什么的感兴趣实在有点难度,怀念的是现代的游乐场、KTV之类的地方,对马球这些原生态的东西早就被中国足球给磨灭殆尽了。
何况这些贵人出生的不知道肚子里长了几个心眼儿,她本是因为大郎而来,不想这所谓的几个朋友的小聚会竟然办的如此别开生面,只是各家的娘子和夫人便有足足二三十人了。
没打算溜达到僻静处,只坐在亭子的一角静静的呆着,众人笑自己便笑,表现的普通一些,就像是个急于巴结她们上位却又不善言辞的市井女子吧?走近了却因为自卑于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打招呼,所以侧着身子只做半边凳子,每次想插话都因为没组织好言辞而插不进去。
果然主人不来,这些个女子说了一会儿话,便纷纷的找了借口从亭子里离开,最后两位小娘子走的时候礼貌的问她要不要一起,眼神却是透露出不愿意她跟随的意味,一切尽收眼底,岑子吟自然淡笑着拒绝,独自在这别人让出的空落落的庭院里坐着,享受片刻的宁静,方才的话题她不是不想插嘴,实在都不是她擅长的东西,说起来她来唐朝三年,除了看了一堆地里、物理、农业知识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学的甚少,否则怎么能跟这些人的世界格格不入?唔,其实也不是格格不入,真要聊起衣服化妆等等,她还是有些心得的……岑子吟所不知道的是,因为主人卢晴临时的缺席,本来打算介绍岑子吟给她这些闺中朋友一道认识认识的,里面也不是没有那种必须给面子邀请的,但是大多还是这些与卢晴交情不错的,对待她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太过不好,只是,由于岑子吟的心态问题,造成了一个天大的误会。
只走出那个院落,便有几个小姑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她想说什么?咱们又不像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她想说又不说的样子,只是笑着看人,我便什么都不敢说了。
是呀,晴姐说她人还不错呀,还救了她一命,不过晴姐是什么身份,又是才女,怕是瞧不上咱们呢!其中一个女孩子不乐意了,她一个酒娘出生凭什么瞧不上咱们?听说她连字都写不端正,那些东西还不知道是从哪儿抄来的呢!另一个女孩子辩解道,我倒是不觉得她高傲,就是觉得她那双眼睛瞧人就像是我做错了事儿,我娘瞧我似的,什么都瞒不过。
也许是见多识广了吧,咱们就只会几首诗词,比不上晴姐姐不说,即便是比得上晴姐姐,又能让皇上封赏么?其中有几个见过岑子吟的则是冷笑不语,也有那性子直的道,怕是说不到一处去,她不识诗书,咱们不懂那些杂学,偏生晴姐姐也不在,咱们还是自己玩吧,呆会儿晴姐姐来了看她如何说。
只是我听外面有人说此女的过往有些不堪,市井间的传言不少,需知道空穴不来风,她与长安城那位最有名的小王爷走的近,又通过那位结识了范阳县主,咱们这些小门小户怕是入不了她的法眼。
啊?什么传言?女孩子们被一番话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纷纷围到一起,只听那位说话的女孩子讲述之前的种种事情。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章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子吟坐在亭子当中,自然不知道那些远处的女孩子已了话题,打算寻个下人去问问卢晴什么时候能过来,不想,眼光一扫,便瞧见不远处卢森满面笑意的大步走过来。
三娘子怎的一个人独自在此?我正好有些问题要请教,还担心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这卢家的客人皆是一个圈子的,即便刚来的新人没人认识,也会自己找兴致相投的来说话,到不是卢家的人怠慢,不过是卢晴万万没想到岑子吟与大郎二郎见到薛易,所以才会分开来,又因为李柔儿几个的事情只觉得这些官家小姐没一个好相与的,无心结交才会如此。
岑子吟半天总算见到个相熟的,不由得笑了起来,我未曾读过半篇诗书,这两年骑射也荒废了,哪儿来的雅兴,倒是怎么不见卢晴,你这个当主人的也不去陪着客人,反倒是来寻我问什么问题。
卢森笑道,原是我这个做主人的怠慢了,罢罢,你既不喜欢这些诗书不妨与我同去那边瞧瞧,好几位公子都想来寻你请教一番,正与你两个哥哥说话。
岑子吟略想了想,薛易虽然不讨喜,却是不好驳了主人的面子,何况那边的人多半还是自家哥哥的朋友,即便不是,卢森的性情却是不错的,结交的朋友也合该不是那种太讨厌的人,便允了随卢森过去。
这边院子尽数是些公子哥儿的地盘,一杯浊酒几句诗便能下酒,高谈阔论好不开怀,岑子吟只听见有人高声在吟诗,也没听的真切,只觉得是辞藻堆砌,唐朝的诗崇尚的是华丽的词藻,只是堆砌之余能像李白一般运用自如的却是少数,岑子吟只听着觉得好听,却没有拍手称快的想法,毕竟她读过的诗歌尽数都是炙人口的绝句,难得一求的。
自己不会做,偏生眼光养的高,闻声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好在没有人会为难她这个字都不太会写的人作诗,更不会让她来评价了。
过来便瞧见卢晴正在人群之中,难怪方才不在那边,这位才女想是要先来照顾这边的客人,而这些人大半都是为卢晴的才名而来的吧。
那位做诗的年轻男子正满面希望的望着卢晴,只听她如何评判。
岑子吟与卢森两个的到来倒是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瞧见众人热切的围绕在卢晴身边,岑子吟不由得扭过头去瞧了卢森一眼,卢森眼中却尽是笑意,很是高兴的瞧着人群之中风采照人的卢晴。
岑子吟只在人群中寻找大郎二郎的身影,怕是两个哥哥都忘记今夕是何夕了,没人注意到她过来,目光在人群中转悠了一圈,却是没瞧见大郎二郎,只看见对面薛易正死死的盯着她,那眼神怪异的紧。
岑子吟嘲讽的笑了笑,低声问卢森,怎么不见我大哥二哥?卢森闻言在人群中找了一遍。
果然没见大郎二郎两个。
不由得有些纳闷地道。
方才还瞧见他们在这儿呢。
我不过离开一下怎地就不见人影了?唔。
我去找个人问问。
说罢便要离开。
岑子吟连忙道。
不妨。
他们必是有什么事。
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么?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瞧这情形倒是不好扰了他们地雅兴。
卢森瞧了瞧那几个朋友。
个个皆是满脸红光、兴致高昂。
还真个不好扰了别人地兴趣。
心中虽然有些埋怨那几个朋友让他下不了台。
得了空必要好好说道说道他们。
岑子吟不甚在意。
只是不想跟薛易同在一处。
既然大郎二郎不在。
她本就对诗歌不感兴趣。
自然能闪就闪了。
卢森是主人。
不好走地太远。
知道自家妹子还要去招呼那边地客人。
因此只是寻了个稍微僻静些地地方。
却也是在院子里。
就着一块沙地写了起来。
不过是一道三元方程可以解决地问题。
岑子吟瞧了瞧。
便有些好奇地瞥了卢森一眼。
这题目只要按照她说地方法去做。
根本就是很简单地好不好?依照卢森地程度。
不该呀……心中虽然有些不解。
依旧低下头取了根干枯地树枝在地上划起来。
慢慢地讲给卢森听。
却是小心翼翼地观察卢森地表情。
岑子吟瞥向卢森地时候。
恰好瞧见卢森瞧向自己。
四目交接。
岑子吟礼貌性地一笑。
卢森也是一笑却没想到两人这一笑却引起旁边地人一句闲话来。
人人皆在那边听卢家娘子说话。
卢公子怎地与三娘在这儿独处?岑子吟抬起头来,不出意外的这人是薛易,她还真不理解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成的,旁边没什么人,她也不在乎形象了,挑眉道,薛公子管泛,怎么,难不成我们要做什么还要让你同意不成?薛易咬咬牙道,还好旁边没的水池,就不知道岑家娘子打算如何待卢公子了。
顿了顿向卢森道,若是没那个能耐,怕是要被人一脚踹进水池,卢公子以为自己比那位小王爷如何?若是比不过,怕是入不了人的法眼。
当日我还与岑家有婚约,却是被这位蛇蝎美人儿一脚给踹进了池塘,若不是我精通水性,怕是要淹死在里面也无人知道了。
呸!明明是她叫人救他的好不好?早知道有今天,就该让丫淹死在里面,一个芙蓉还能卖几串钱呢,白送了他糟蹋!岑子吟凉凉的瞧着薛易,只听他要如何编派自己,卢森则是一头雾水,虽然听人说过几句两人的恩怨,这时候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如此说一个女子实在有些不像话,想劝却见岑子吟不开口,不知道要从何劝起。
薛易又道,你既送了我芙蓉,说是让她先来侍候我,为何又要在外面勾三搭四?攀上了小王爷便一脚踹我进池塘害我性命,岑三娘,你如此狠心怨不得我揭破你的真面目!我容不得你被那小王爷抛弃后又来害我的朋友!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岑子吟撅撅嘴,只觉得此人无耻,天下的道理皆让他占了个精光,笑道,我勾搭小王爷,还有呢?莫非你要说连那些书也是你所着,借着小王爷的手献给皇上,剽窃你的东西,若非你有这般大的利用价值,当日我便不会与你定亲来着?薛易狠狠的一摔衣袖,脸色微变,岑子吟瞪大了眼睛,心中在想,不会是真的吧?只听见大郎在不远处叫道,三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方才我们去隔壁院子寻你,都没找到人呢!岑子吟瞧了卢森一眼,只见卢森有些茫然,明显是信了那薛易的话了,轻轻笑道,我来寻你们家去,这儿有这无耻的人便没我岑家三娘,大哥二哥可要随我同去?岑子吟打定了主意对这个上层圈子不去在乎,只是有些对不住大郎了,不过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一群故作斯文的人,耳根子软的听不得人的闲话,她若不拿出几分骨气来,倒是让人瞧轻了去。
卢森见岑子吟要走,连忙叫道,三娘子!你这是作甚?岑子吟笑笑正要开口,却听见大郎道,我带我家三娘来可不是为了受这位的闲气的,这位本是我与二郎的夫子,不想偷人偷到自家学生家里来了,我岑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是也谨守礼教的,送了那丫头给他,便寻思着从此揭过不提,我家妹子却是嫁不得他了,不想他竟然怀恨在心,只在背后说道,真真是有辱斯文。
我家三娘已是说的明白,有他没我们,如此就告辞了,卢兄!说罢拱拱手,拉了二郎便要离开。
如今薛易却是在外有头有脸的,离开了些许时候,便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大郎二郎两个虽然不比薛易的才学好,却也因为自家的妹子很是出了些风头,再有薛易在后面推波助澜,大多人都知道他们私下里有些不合,唯有卢家两兄妹不知此事。
见人人都瞧向这边,薛易朗声道,拿了人的原本去抄下来,便毁尸灭迹,做的此事后被主人撞破便不好意识了么?岑子吟听薛易言之凿凿,神情伟岸,那模样让人不由得相信眼前这位‘伟男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寻上门来了,而他们几个龌龊小人见了苦主便要落荒而逃。
卢森皱眉道,薛公子,此事若是没有证据还是莫要信口雌黄的好。
顿了顿又道,三娘子休恼,在下以为三位就此离去倒是有些不妥。
说着瞥了渐渐围过来的众人一眼,这边的对话已是被众人听了去。
卢晴瞧见这边的热闹便有人与她说了两家的恩怨,秀美微皱便走到人前,笑吟吟的道,三娘,你们在说什么呐?岑子吟笑道,薛公子在说那些东西是他所着,我寻思着他该去告御状才是,我欺君犯上呢!说罢挑衅的看了薛易一眼,越发的觉得他像个小丑,人无耻不要紧,要紧的是,看他的神情就跟真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她真是剽窃犯了,虽然她是剽窃了,可也没剽窃他的东西呀!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本就没多大的事儿,爱咋咋滴吧,她还不信这位能将她所写下的东西一一道来不成了。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一章 没有赢家群里有好事的笑着道,当日的事情还是清楚的,咱爷来与薛公子和岑家娘子保媒,那三碗不过岗的方子便是薛公子所着,薛公子私下与你为聘,不想你却是说是自己的东西,薛公子念着当日的情谊,不愿让你出了这丑,一心谦让于你,今日撞上了,咱们这些做朋友的却是看不下去了,后来的那些东西怕都是你从薛公子那儿得来的吧?岑子吟瞧了那人一眼,有些面熟,依稀想起当日随薛易同来的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由得哑然失笑,感情薛易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么?众人闻言不由得暗暗心惊,有人为证,怕是**不离十了,只是不知道眼前这十三四岁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机,难怪字写的见不得人,还能有那般大的能耐了,若是薛易的家底,那就解释的通了。
大郎与二郎本就是听见薛易与几个朋友在人群中不冷不热的嘲讽,这才会去寻岑子吟,两人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便与薛易一群没什么交道,自然是解释不来的,只想早早的离了去,不与小人为伍,不想他竟然寻上门来了,还合着这么多帮腔的。
不由得恼道,你若说是你的,大可拿出证据来!相较于大郎的恼怒,岑子吟却是瞧的清楚,这人群之中大多都是看热闹的,人人都是有几分才学,他们怕是眼热她的成就居多,人就是这样,瞧见别人比自己好,若是见了,除非证实人确实比自己有才学,否则像她这样名不见经不转的,巴不得她出丑才好。
唯有薛易身边那几个,不知道是狼狈为奸还是是真个被他给哄了去。
如今她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别人去告状,大可不必理会薛易的感受,只是岑子吟自我还没意识到自家从根本地位上的改变,说来她如今的身份约莫可以这么形容,针对于那些成名已久的学者她还未够班,而对于这些长安城所谓的才子来说,却是高高在上只可仰望的,奈何岑子吟小市民当久了,不知道名人该怎么当,要她跟不要脸的人吵架又觉得降了自家的品。
只听见薛易道,当日我信你,什么东西都与你说,不想却是遇上了有心人,不过是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罢了,你既然能整理出来,罢,罢,也算是有心了。
顿了顿,恼怒的道,我瞧你有心,便没与别人说,不想你竟然在小王爷那儿碰壁回来又来害我的朋友!我自是容不下你如此作恶的!你!二郎紧紧咬住牙关,拳头握的死紧,若不是大郎见机的快,一把拉住他,必是冲上去要揍人了。
岑子吟环视一周,卢晴与卢森皆是有些摸不清头脑,也许是因为岑子吟救过卢晴一命,所以她眼中略带焦急的望着岑子吟,而那位卢森却是微微皱眉的瞧着薛易,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至于周围人等,则是许多纷纷嚷着要人交出证据来,这等欺瞒天下的大事儿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岑子吟冷冷扬眉,你们凭什么要我交出证据来?我苦心钻研数年的东西,若是来个人说那些东西是他的,便成了他的了?不让他举证,偏生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还真真是好大的胸襟气魄。
旁边随即有人道。
薛公子地人品自然有我们为证。
我们与他相交多年。
自然知道他地品行。
倒是你一个半路出来地酒娘。
论学识没有。
论人品大家不知道。
只是知道你与唐家、薛家都曾定亲又在勾搭上小王爷之后退了薛家地亲事。
这事儿怕是你要做个交代才行。
岑子吟皱眉。
今儿个薛易怕是有备而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准备了什么。
能够把别人地东西给变成是他自己地。
岑子吟想了半天也觉得他是在胡搅蛮缠。
本想就这么不理他离开了。
看见卢晴在一边皱紧了眉头关切地眼神。
岑子吟无赖地叹息了一声。
没办法了。
即便大郎没几分希望。
她也得撇清了自己才行。
否则大郎是一分希望都没有地了。
岑子吟向前一步。
大郎拉着她地手低声道。
咱们走!岑子吟摇摇头。
轻轻推开大郎地手道。
做没脸地事情地不是我。
为何要我走?若是主人家以为与我为伍是耻辱。
要赶我们出门那我无话可说。
既然主人家都没说话。
那么。
就看看到底谁是谁非吧!在燕华身上。
岑子吟学到了一件事。
无耻地人你不狠狠给他一巴掌。
他是不知道疼地。
岑子吟地反应显然在薛易地意料之外。
在他心目中。
岑子吟不过是一个漂亮地过头偏生不学无术地丫头罢了。
不知道从哪儿得来地东西。
欺世盗名。
必然没有真材实料。
必然不敢与他对峙地。
何况。
他手中还掌握着岑子吟并不知道地东西。
薛易呵呵笑道,看来你是仗势着背后的那个人了,比权势我自然比不过他!背后的人?岑子吟挑眉笑,你不王爷弃了我,所以我才来勾搭你朋友的么?说话不带T|的。
今儿个说好了先,咱们各自只拿证据与人看,若是强权压迫,又怎能欺心?封得住悠悠众口么?薛易冷哼一声道,为了这些事情你准备了这许多年,我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有用心思在这些杂学上,这会儿怕是无法比得过你了!人群中自然有人听见这话微微皱眉,好事者则是并不介意出丑的是谁,这两人在这个圈里都有些名气,与两人的交情都不深的那种自然乐得看八卦添几分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有做主人的两个,卢晴与卢森越发的心中不舒服,这两人今日这般,倒是让他们没脸了,不论结果如何,事到如今两个人都落了下手,白白的让人看了笑话,绝没有赢家可言。
岑子吟自知跟人一般见识是没有赢家这个道理的,可是箭在弦上。
这边主人家却又阻拦不得,这等欺世盗名的指控,怕是谁也忍不下来,即便其中一人已是在皇帝面前送上了那些东西,对于这些书生文人来说,也是要分个是非曲直的。
岑子吟略微打定主意,闻言轻轻勾起嘴角,双手背于身后,昂起头来道,今日主人家请我来本是好意,却是扰了诸位的雅兴,岑三娘在此与诸位道歉!卢晴闻言笑道,既然是能说道分明的事情,那就说道分明即可,否则倒是让人误会了。
若是两位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要一并解开了来的好。
岑子吟闻言微微感激的点头,卢家必然与薛易相交在前,说话能到如此地步也算不错,初识的朋友,能做到双方拿出证据之前公正公平,自是有些见识与修养的,至于之后的信任则需要一步步的建立。
薛易冷笑,废话少说,你有几分水平我能不知道?骑射尚可,看书写字便叫头疼,从没有看完过半本书来着,我倒要瞧瞧那些东西你学了几层去。
岑子吟摇摇头道,你先说说那些书分成几部分吧,呵呵。
薛易挑眉,这些东西怕不是只从我这儿得来的吧?设计让唐沐非与唐五夫人分开,挑拨的唐家家道中落,如今挟持着唐珍儿在你家中,唐沐非怕是死在西行的路上了,呵呵……若非唐沐非,你能有今日?众人听的云里雾里,越发的勾搭起了好奇心,薛易又道,你也别怨我狠心,除了我,唐沐非还有谁来着?王准为何恨你入骨?杜先生、岑相家、连小王爷和范阳县主也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别以为天下间就你一个聪明人了。
岑子吟闻言不由得鼓掌起来,啪啪啪!说那么多做什么?我若是偷了他们的东西,他们自然会来找我算账。
至于你,有什么废话赶紧说,若是无法证实,你便当众与我赔礼道歉,并且保证日后不再犯我,否则,岑子吟咬咬牙,你信不信我还是可以让你无法在长安城立足!这会儿岑子吟是下定了决心要如此,她惹不起王准一干人等,若是在薛易这样的人面前都说不起硬话了,那她还混个屁啊!挑软柿子捏还不行么?薛易道,若不是受人之托,你以为我能知道这么多事情么?岑子吟道,空口白话,拿证据来吧!众人的脸上游移不定,说了这么许多,谁也分不清谁是谁非了,也许是岑子吟、也许是薛易,只是那些东西谁也没有见过,如今正是皇家的机密,要众人给个判断的话,还是信薛易一些,毕竟薛易是确实有些才学的。
薛易道,你且候着!来人,去我家叫芙蓉过来一趟!岑子吟闻言皱眉,不知道怎的,听见芙蓉这个名字,就让她心头一跳,尘儿除外,这个丫头是她家中唯一识字的一个了,莫非……开始还债了,,,问题是,貌似还不够咧,主要是输液的那个药老让我觉得精神无法集中,睡觉也睡不好,那医生给开了安眠药,我也不想吃哪玩意儿,睡不好然后精神无法集中,每次码字之前都要去不断的回味前文,哎,慢慢还吧……么么,大家要等我,我会努力的!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二章 作茧自缚易要去寻证人,岑子吟却是无需如此的,老神在在的)T起一杯清茶坐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身边竟然还围了几个人,那些人有些眼熟有些却是不认识的,薛易那边也是身边有几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各自散在院子里,该坐坐,该说笑说笑,也瞧不出到底是心中可有偏见。
岑子吟这边身边的几个公子小姐纷纷关切的问她到底是为何,而对面薛易身边的人仗着一张引经据典的利口大肆嘲笑,岑子吟只是淡淡的看着,一一的将人的样貌记在心中。
卢晴与卢森两兄妹也不知道商议了什么,就看见卢森非常生气的走到岑子吟这边,卢晴却是面无表情的朝薛易那边走去,卢森过来,旁边便有人与他让出位置,岑子吟笑着道,卢大哥,与你添麻烦了。
卢森道,麻烦什么?我是信你的,看你用那些东西信手拈来,便知道你是真才学,与那位相交这般久,可从不曾听说他对杂学还有研究。
旁边便有人附和,这人最是没品,背后说三道四,哪儿有半点文人风骨,罢罢,我也不多说,否则也跟他一般了。
岑子吟只看那人一眼,面瘦削,身材却是壮硕,二十出头的样子,满脸的严肃,略微感激的点点头道,诸位肯信我,是三娘之幸,往日他即便在背后说道我,我没什么能耐辩解,也找不到人去辩解,否则还真不肯跟这人一般见识。
我只是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罢了,谁知道这位隔三差五的便跳出来一下,今日说个分明了日后便没有这般多的闲话了。
瞧得出身边这些人与卢森的私交颇为不错,支持他也是瞧在卢森面子上,奈何卢森身上的文人习气不浅,所以才劳烦那位稍微圆滑些的妹子去那边安抚卢晴,否则这场辩论也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依照卢家的名声,直接道是岑子吟赢了便罢。
岑子吟本是只觉得那薛易厌恶,被众人一番安慰,倒是觉得自己可怜起来,颇有些想装装温柔样子让人帮忙出头的想法,只是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来历,谁知道他们心中又是做的什么盘算,指不定是薛易往日的仇家,便指望着她来当枪使,而另外也许还有薛易身边的人以及看热闹的,由着他们这些不知情的胡闹,还不如随着自己的步子来走,免得落了下风。
她手上的事物皆是她自己整理出来的,包括家中上下,最多也就摩加和几个识字的管家知道一些,大郎和二郎一心扑在圣贤书上,根本不懂,这事儿也就只有靠她自己了。
岑子吟在家不出家门半步,即便出去也是有人相伴的,大郎二郎最是清楚这些年来岑子吟所付出的努力,否则大郎也不会如此刻苦,发誓要出人头地了,实是心疼自家妹子呀……看见岑子吟如今神情自若,大郎虽然放心,还是愤怒不已。
看薛易身边的几个,恨不得将人用眼光烧出一个洞来!薛易那边说话越发地大声。
莫过于岑子吟如何勾搭上几个让她产生巨大变化地男人。
又是如何在岑家祖宅勾引他地。
讲述地绘声绘色。
其中有不少不齿地避开了。
身边留下地却是个个都是一脸色相地瞧着岑子吟。
卢晴狠是恼怒地道。
诸位这般说话有些不妥呢。
将我卢家当成什么地方了?若是再如此。
我便要下逐客令了!薛易身边地一个男子哈哈笑道。
卢家娘子休要恼。
人做地咱们还能说不得么?你一个小娘子也休要在一边听着了。
这些事儿怕是不好呢!卢森在这边闻言道。
你在我家妹子面前说什么呢?挥舞了一下拳头。
你若是想听事情经过。
便好好地闭上嘴。
若是在这儿嘀嘀咕咕。
没等结果出来便要说人有过错。
怕是呆会儿丢了脸不好见人!卢森是真恼了。
众人都瞧地出来。
旁边地人自然有不屑几人地暗暗翘翘嘴角。
薛易见主人家发怒。
起身来道。
卢公子此言差矣。
她是什么人。
我自然再清楚不过。
正如常兄所说。
她做得。
如今蒙蔽了你们去。
我自然要说出来免得几个朋友受了蒙蔽。
你现在不信。
呆会儿便知道了!卢森冷笑。
你在我妹子面前嘴巴不干不净。
读书人地气度到哪儿去了。
来来来。
你且到我这儿来说与我听听。
那拳头握地死紧。
脸上青筋毕露。
只等薛易过来便要揍人地样子。
这事儿便与岑子吟无关了,别人家的地盘上,嘴巴不干不净,警告了几次还不听招呼,一顿胖揍也算是轻巧的,若不是瞧在岑子吟的面子上,卢森怕早就扑上去了,倒不是怕得了个偏袒的罪名,只是怕这些流言到最后说不清道不明。
薛易脸上涨红,诺诺道,等下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说罢坐在众人当中,不肯再出头,却也不敢再胡说了。
岑子吟淡淡的看着薛易,突然道,薛公子,不知道你所说的我借鉴你的东西具体是指哪些呢?薛易愣了愣,道,等芙蓉来了你便知道了!岑子吟笑了笑,连你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记得了么?薛易道,谁又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所有的话!你且等着吧!岑子吟道,大约也该知道一些吧?比如说,你如今瞧见的东西,有几样你有印象呀?顿了顿,见众人起了兴致,继续道,芙蓉本是我家的侍女,在我娘房中侍候着,打扫我的书房一事在我的侍女没空的时候便是她的事儿,就是不知道芙蓉到底能带来什么,证明的了薛公子的清白,薛公子不是说当时的证据全被毁了么?薛易冷哼一声,反正芙蓉带来的东西都是我所着的,大家等会儿瞧上一瞧便知道了。
因为是杂学才没有与人看,没想到让你拿去讨了便宜。
岑子吟挑挑眉,果然是这样呀!芙蓉在进出她书房的时候,怕是翻看了不少的东西吧?就是不知道芙蓉能不能像唐沐非那样看懂简体字了,这会儿倒是无妨了,岑子吟笑,薛易貌似还没闹明白他自己在做什么吧?这会儿岑子吟倒是越发的期望芙蓉赶紧来了。
岑子吟在笑,大郎二郎却是着急了,拉着岑子吟的衣袖低声问道,难道芙蓉还在你书房里抄过什么东西?早知道就一早把她给卖了,哪儿来的这场事儿!吟摆摆手道,怕什么?那么多的书,她能看多少去T况……岑子吟把嘴凑到大郎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大郎闻言咧嘴笑了出来。
二郎不知道岑子吟与大郎说了什么,在旁边急的只叫道,你们说什么来着?也说给我听听呀!大郎嘿嘿一笑,在二郎头顶敲了一下道,呆会儿你就知道了!卢森见状笑道,三娘子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岑子吟撅撅嘴道,有人要自寻死路么,这事儿可与我没什么干系。
说罢便闭口不言。
又侯了片刻功夫,就瞧见有管家引着一个花枝招展的胖美人儿一步三摇曳的走了进来,芙蓉越发的胖了呀,不得不说除了那个大肚腩和三下巴以外,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福气样儿。
芙蓉身边领路的那个管家手上提了很大一口箱子,也不知道里面是装的什么东西,芙蓉只是径直走向李珉去与他请安,旁边的男子纷纷四目交接,只瞧见眼前这位美人儿吹弹可破的肌肤狠狠的吞了一大口口水。
而芙蓉则是满脸不屑的望着大郎,又轻蔑的瞧了岑子吟一眼,对旧主人半分情谊也无了。
薛易让那管家放下箱子,打开上面的锁来,箱子里堆积的满满的是一些书,薛易翻开一本,递给旁边的一个人,岑子吟远远的瞧过去,只瞧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蚂蚁大小的字写着些什么东西,不由得轻轻皱眉,这一箱子全部是?若是那般大小的字体,那个书房里面的东西该不会差不多都被抄了下来吧?二郎耐不住性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哈哈一笑的,我也来瞧瞧!岑子吟一把拉住他道,那上面的东西你又没瞧过,看了也不明白,何必去看?替我拿本过来便可!二郎恍然的摸摸鼻子,唔了一声道,那倒是啊……说着真个去取了本回来给岑子吟。
岑子吟别过身子瞧了几眼,上面的字体端正,字字句句都写的简略了许多,却是实实在在的她所写的东西,不禁轻轻一笑,看来的确是那个样子了,这芙蓉与薛易为了这事儿还颇费了一番功夫呢!人群中大多数的人都没什么动作,有几个悄悄的摸过去,伸手取了本来瞧,岑子吟只是冷冷的笑着,这薛易,其实也是个傻子呀……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呢,当然,也逃不脱他自己的私心!像岑子吟这样少根筋的都瞧出端倪来了,二郎虽然还不太明白,也该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这事儿,再参合下去便不会落好了。
岑子吟轻轻一笑道,如今,各位都瞧见书里面的东西了,卢公子,这些东西有许多我大唐的紧要机密,我琢磨着,这得与皇上禀报一声呢!若是走漏了书中的东西,怕是咱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的。
薛易冷笑,这都是我所着的,愿意给谁瞧就给谁瞧,莫非你是承认了?岑子吟摆摆手道,承认什么?东西是芙蓉在我书房里硬记下来抄给你的。
唔,若是你硬要说是你写的,自己去找人告御状吧!不论怎样,这里面的东西许多不能与外人看,看了的,少不得要封口了,卢公子,麻烦你请这些人都到京兆尹走一趟吧,否则此事谁也担负不起责任来!说罢便起身往外走去,卢森与卢晴脸色有些难看,岑子吟扭过头来道,没瞧见书里内容的,自然没什么要紧,不过最好还是去做个见证。
众人闻言本是以为岑子吟与此事无关的,又有些迷糊了,她明明知道薛易会带来什么东西,也不阻拦人看,看了的人……薛易叫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岑子吟摊摊手,跟我说有什么用!卢森闻言皱眉道,三娘子……你……岑子吟笑,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愿他能找到其余的东西的出处,若是找不到或者没人承认,那就不好说了。
薛公子,有缘再会!卢晴却是个伶俐的人儿,不过片刻功夫便明白了岑子吟的意思,这事儿本就不该是他们参合的,如今能脱了手去自然是最好,朗声道,诸位便随我与我大哥同去京兆尹走一趟吧,出了这种事情,总是要给个交代的,若是我国的机要东西落入了别国的手上,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而薛公子既然是原着的作者,也该当着圣驾的面将事情说分明,莫要因为妇人之仁而让人蒙蔽了皇上,不是么?薛易本来的打算不过是要岑子吟失了面子而已,这些东西他俱是瞧过的,也在人前吹嘘,连带岑家的酿酒之法也是他所创,没有他便没有岑家的今日,不过是鬼迷心窍想要人才两得,便有芙蓉与他出了这个法子,又有人在耳边吹风,几番话下来便是心中隐隐摇摆,这次为了面子,一怒之下便使了出来,此刻却是慌了神,大叫道,我的东西,乐意与谁瞧便与谁瞧?只要证明了你这恶毒女人行事便可,至于其他,管我什么事?人人都不是傻子,旁人只恨薛易竟然将自己牵连到这件事之中,如今脱不得身,日后还要在这长安城行走,没瞧那些书的人还好,瞧了的,怕是有些麻烦了,不管薛易拿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都少不得想要看不该自己瞧的东西的名声,这罪名可大可小。
卢森也是明白过来了,叫来管家将那些书一一的收回来装入箱子,咧嘴笑道,走吧,咱们去京兆尹走一遭便有明辨了!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三章 敲山震虎人脱不开身,薛易与那芙蓉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不得太乐意去,众人也不管那许多,只让他两个慢慢磨蹭,一干人等走在中间闲话,后面有管家们跟着到是不怕两个走了。
薛易与那芙蓉走在后面,很是有些郁闷,低声道,你不是说这些书尽数都是从之前人的书上抄下来的东西么?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见不得人的了?芙蓉挑眉道,你怕了?这本就是从书上摘抄下来的东西,你不是瞧过了的么?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东西谁抄不是抄?不过整理一下罢了,她能拿来用,为何你用不得?她得了去不过沽名钓誉罢了,你却是有大抱负的,为了家国,有些事儿做了便做了,无需后悔。
或者说,如今你连我都信不过了么,难道你以为我还能害了你?薛易摆摆手道,那到不是,我就是琢磨着这些东西怎么到她口里就成了说不得的了?难道这女人背后还有什么靠山不成?芙蓉道,天大的靠山,只要咱们一口咬定了也翻不了天去,今儿个来瞧了这些书的人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你也该有数,他们不过想分一杯羹罢了,这倒是无妨,只要那些书里面咱们留下来的方子真行的通,还怕打不开通天的大道?薛易有些迟疑的道,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如今这样……芙蓉道,什么教训?这事儿走到这一步,谁也不能再退,当年她若是对你有半分情谊,也不会日子好了便弃了你,何况一开始便是你和唐家两边都应下来,不把事情做绝,给她留了后路,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薛易闻言恼道,罢罢,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如何?顿了顿更是道,她明明就是抄来的东西,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呢?若是,若是她有半点儿服软,我也不至于……芙蓉冷冷一笑,瞧见薛易对岑子吟还有依恋,笑容越发的清冷,服软?冲你一笑下一刻就把你踹到池塘里,她要服软了,咱们就该把棺材准备好了。
薛易闻言勃然大怒,她若认错了,依旧是你的主母,轮不到你来说她的不是!芙蓉闻言一愣,薛易眼中是满满的懊恼,充血的双眼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当做岑子吟吞下去一般,直到芙蓉低下头,薛易才将眼光移开来,放在走在前方的岑子吟身上,芙蓉眼中闪过一抹阴郁,恨恨的眼光不由得放到岑子吟身上。
后方发生地事情自然不是岑子吟能知道地。
有几个管家能瞧见两人嘀咕了几句什么。
前方岑子吟完全不担心后面发生地事情。
果然如她所预料地。
一出卢家地大门。
便撞上几个侍卫打扮地人。
这次岑子吟倒是不避忌。
直接走上去冲着一个侍卫道。
你们谁说话能算话呢?那几个侍卫明显是轮了许多天跟班地了。
从没见过岑子吟回头来寻他们说话。
被问地一愣。
其中一个年级稍大些地。
一张圆脸地侍卫走出来道。
岑家娘子可有什么吩咐?岑子吟伸手指了指后面那群人。
那些人。
都给我带到京兆尹去。
一个都不能落下了。
若是少了一个半个。
怕是大家都有担不来地责任!几个侍卫对视一眼。
瞧见二三十号人都出来了。
旁边也有管家护着。
闹不明白岑子吟到底是为地什么事儿。
那带头地唯有低声问道。
岑家娘子这是?岑子吟道。
你们跟在我身后做什么地。
你知道。
我也清楚。
瞧见后面那两个人了吗?就是那瘦猴儿似地男子身边还伴着一个胖美人儿地……那几个侍卫闻言顺着岑子吟地手指地方向瞧了过去。
果然瞧见那两个人。
只觉得岑子吟形容地极形象。
便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岑子吟道。
那两个人。
一个在我家院子里偷了我家地丫头。
另外一个本是我家地丫头。
能识字写字。
记忆超群。
今儿个我才知道她偷偷进了我地书房记了我地那些东西去。
其他地人不论。
这两个人是不能跑地。
那几个侍卫闻言神色一凌,他们本就是被派来保护岑子吟的,更准确的说法是,保护岑子吟知道的东西不让外人知晓的,岑子吟说的是真话假话不论,反正只要他们知道了,便不能放过这两个。
那几个侍卫闻言拔了刀便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岑子吟见状松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情况倒是比她所想的好,就是不知道源乾曜会有什么反应。
早就有人去京兆尹通报,待众人到了的时候,源乾曜身边的一个幕僚亲自在门口迎接,这位前宰相大人果然是个无为的主儿,轻易不得罪人的,岑子吟如今的身份不消说不可同日而语,身边的这一帮子人身后皆是有些身份背景的。
热情的将众人请了进去,奉上热茶,众人闹哄哄的也说不分明,那幕僚只将人分作开,要请岑子堂说话。
岑子吟方走进后堂,便瞧见源乾曜已是侯在那儿,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大定,貌似,她一直低估了自己的能耐呀……如今她的身份可不比当初了,连王家都动不得她,何况一个不爱惹事的源大人!待岑子吟将事情经过一说,源乾曜便拈着胡须道,这事儿,岑家娘子以为如何?源乾曜虽然是个怕事的人,也不是完全的没担当,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闹的明白的,比如说,这些东西皇帝已经有了盖棺定论,比如说,岑子吟献上的书是通过一行,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褒奖,何况,岑子吟背后还有那么一两个得罪不起的大靠山。
让源乾曜为难的是,看见那些书的人不少,到底这些东西有多重要他是不知道的,也没想法要去闹明白,只是,岑子吟的面子却是不好不给,如今这位怎么说来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儿,即便不是,也是一行这位皇帝面前红人儿面前的红人儿。
岑子吟笑笑压低声音道,其实事情并没有那般严重,不过就是个侍女偷瞧了我的书房,然后跟了个汉子跑了罢了。
只不过那人实在是可恶,拿了我的东西又在背后说道我,我这才带了他们来这儿,这种事儿我总不能去见皇上罢?虽说家贼难防,可出了这纰漏,我也不好对皇上交代。
源乾曜闻言松了一口气,要是岑子吟一口咬定这些东西事关国家机密,这一干人等少不得都有大麻烦,岑子吟肯松口是再好不过的了,薛易不过是个秀才罢了,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有人拿着此事来做由头闹事。
源乾曜想到此处道,既然这般来了,怕是还是要过过堂才好。
岑子吟点头笑道,一切单凭大人吩咐。
官官相卫的事儿源乾曜当了几十年的官儿自然不会不懂,如今这事情要大事化小,又要日后无后患自然要过了明路,再做的天衣无缝才好。
沉吟片刻,源乾曜已经是想好了对策,低声道,薛易毕竟是个秀才,在长安城也颇有些名声,岑家娘子恕我直言,这件事儿瞧着简单,背后必然有人作梗,人人都瞧着岑家发迹,怕是不少人眼红,我也听人说有人在传言,那书里面的东西能得皇上如此看重,还派出了皇上身边的亲兵护卫岑家娘子的安危。
岑家娘子还需要通过此事做些事情才好,不妨敲山震虎,也免得日后再有人打这主意。
源乾曜一番话说的中肯,岑子吟连连点头,到底是当官儿的人,想的就是比寻常人深远,这也提点了她,这位源大人上次错待了她,这会儿是想与她攀些交情吧?亲兵护卫?就说那些侍卫的衣服挺华丽呢。
岑子吟摸摸鼻子,倒是有些得意的感觉了,笑了笑道,我不过是市井出生,许多的东西都闹不明白,唯一图的不过是为皇上为我大唐做些事儿罢了,如今我将东西都献出来了,还不能让我消停,这日子还真真是让人头疼。
还请源大人教我当如何是好!源乾曜笑道,薛秀才既然说那书是他所着,岑家娘子不妨请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来作证,只消询问他书中所写的东西,便能有个分明,也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至于其余的人等……岑子吟道,他们与我没什么干系,不过瞥了两眼薛易带来的东西罢了。
源乾曜点点头道,那便如此。
像薛易这般欺世盗名之辈,当革了他的秀才之名,否则真是污了读书人的清白了!岑子吟笑,源乾曜说的斩钉截铁,岑子吟心中宽慰之余,想到的却是若非她如今有这样的后台,怕今天的结果还未定,没准又会像上次那般,偏厅里候着,随即便有人来抓她了。
两世为人的感觉啊!心中有些唏嘘,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四章 强权的滋味乾曜大步走到门口,朗声问道,外面何事喧闹?回大人!那帮公子哥儿在厅里纷纷要大人出去给个说法呢,道是他们有功名在身,岑家娘子却是个妇人,大人如此厚此薄彼,实在是……源乾曜闻言扭过头对岑子吟道,三娘子便在这儿稍后片刻,本官去瞧瞧,此事三娘子就不必操心了。
源乾曜如此大包大揽让岑子吟感激的点点头,源乾曜去后便有一个丫头过来对岑子吟道,源大人吩咐说,三娘子若是想听听,可随奴婢来。
厅里几个闹事的皆是薛易的死党,仗势着皇帝得了东西并没有大肆封赏,薛易说的斩钉截铁,而岑子吟在薛易拿出证据来了以后突然变脸要来京兆尹,必是心虚的表现,寻思着薛易曾言源乾曜差点儿就成了岑子吟的媒人,几个公子哥儿也是身份不差的,誓要替薛易讨个公道回来。
几个人因本就瞧不起岑子吟,言语上自然轻慢,大郎二郎听不下去,两张嘴如何说的过对方十来余人,一怒之下几个差点儿就在大厅里打了起来。
源乾曜来的时候,瞧见的正是两方人争的脸红脖子粗,有精明晓事儿的静作壁上观,余下的则是唇枪舌剑,战的不亦乐乎。
见到源乾曜过来,众人这才歇了声,拱拱手纷纷向源乾曜问好。
这番情形自然一点儿不落的落入了帘子后的岑子吟眼中,前方人声鼎沸,岑子吟却是没多少心情去细听,只是觉得这些纷纷扰扰的俗事总是不能放过她。
心理年龄不计,岑子吟如今十三有余不足十四,家庭条件因为她的努力而有所改善,奈何凡事有利便是有弊,对于发生在身边的这些事儿实是让人有些疲惫,总的来说,还是她太过着急了,没有建立起让自己足以保护自己的势力,可是,生在长安城这个地方,她一个小女孩儿该如何来建立这样的势力?唯有的办法便是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到今天,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步步都是危险之极,但是好歹是没什么大风波的走了过来,接下来只要能避过这个风口浪尖,必然就没有什么烦人的事儿了。
若是,若是她还想有所作为,依靠大郎和二郎的努力,能够应付眼前这样的情况吗?岑子吟皱起眉头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
答案毋庸置疑是不行地。
她被世情逼迫而走到这一步。
可以预料。
接下来还会被逼迫继续走下去。
她必须做好一切地准备。
那么。
下一步。
她该怎么做?静静地等候着麻烦又来找上门吗?源乾曜地说法并没有错。
敲山震虎。
只是。
这里面地东西太过复杂。
镇地住一时。
怎么能镇地住一辈子?她一个差不多算得上无文化、无功名、无背景地三无人员。
能有什么能耐让人相信她能做到那一步?所以。
她一直不肯承认那些东西是她所着下。
而是寻思着要找机会来慢慢地实验。
若是做地出来。
便想办法推广开来。
也算是造福于民。
若是做不出来。
也不至于丢了脸。
顺带地。
也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
李珉这家伙虽然是想帮她。
到底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撅起嘴想到今儿个据说又要去喝花酒地某人。
岑子吟地牙齿开始痒痒。
她如今手上地东西能见人地都拿出来了。
上半辈子有人靠。
所以能耐。
下半辈子碌碌无为。
谁知道这过程里能得罪多少人来着?岑子吟地眼光在堂上扫过。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这里面有几个是朋友?又有几个会是敌人?什么叫骑虎难下?如今这个情况就是了。
源乾曜突然高声道,此事事关国家机密,无需再讨论,诸位还是请回吧!薛公子留下即可!众人一愣,眼中闪过一抹迷茫,源乾曜连茶杯也不端,说来他的身份自然无需端茶送客,不过是平日里好说话习惯了罢了,有几个看出不对头的,纷纷缩缩脖子往人后躲,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冲进来揪着薛易一个反剪,薛易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人给捆了起来。
芙蓉在一边大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拿那欺世盗名的岑三娘,反倒拿起我家的公子了,我家公子可是邠王府上的人。
芙蓉不这么喊一声,也许还有人不明白,这会儿倒是通通想通了,眼前这两位都是邠王府上出来的人,源出一脉,难道没一份儿香火情么?如今成了这般局势,也不知道到底其中有什么猫腻。
而薛易则是有苦自知,当日相亲在路上遇上李珉,他本想着有个小王爷陪着去,也能给自家多添几分底气,万万没想到的是后展,李珉没谱的性子玩过火了,而方宇末不知道怎么T源乾曜这个外人给请来了。
一个浪荡公子哥儿,一个当今京兆尹,一比较,便让他落了下风,虽然后来才知道源乾曜不过是胡乱的撞了去的,想喝岑家的酒,方宇末不好拒绝。
只是此事却是越发的让他坚定了信念要将岑子吟娶到手,原本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小丫头罢了,性格恶劣,他势必要将她调理的服服帖帖,没想到后来竟然除了岑家的酒以外,还能动的了这般大的靠山,邠王府跟前熬与这位前宰相跟前熬完全是两回事么,作为他的妻子,自然有为他谋划的责任。
燕华一事,在街上当街让他没脸,是男人都不能忍,而后来岑家祖宅的勾引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这岑家娘子对他并非无情,不过是天性浪荡罢了,否则,她怎么能送上自家的婢女侍候他来着?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女人后来竟然越发的过分,一发现李珉比他能耐,便掉头弃了他,这让他愤怒不已,他薛易,不论在苏州还是在长安城,都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多少人盼着嫁给他来着?竟然被一个酒娘利用!利用他勾搭上了李珉,便头也不回了,他必要与她一个教训才行!如今李珉弃了她,薛易自以为能够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女人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又勾搭上了这位源大人!如此,就麻烦了呀!本以为如今她没的靠山了,才会与卢家扯上关系的。
薛易扭过头骂芙蓉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懂不懂规矩?随即对源乾曜笑道,源大人,学生有话要说,还请借一步说话。
源乾曜端起手边的茶杯,冷冷的笑道,有什么话大可就在此处说。
薛易心中一紧,低叫道,大人!那些东西确实是我所着的呀!大人不信大可让人验看!源乾曜喝了一口茶,看薛易的眼神有些怜悯,将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来,目光在厅内还没有走的人脸上一一的扫过,落在几个方才说话特别大声的人身上的时候刻意的多停留了片刻。
哎,你们要么是大唐的学子,要么便是重臣之后,不当如此想不明白的,竟然受人愚弄,我今日唯有把话说的明白些了!源乾曜低笑道,你们可知道自己都做错了什么?堂上的几个人有的叫源乾曜大人,有的该叫世叔,有的该叫他老师,皆是与他没什么矛盾的,源乾曜做事难得的一次大包大揽,眼色好的纷纷道,在下不知,还望源大人指点。
这事儿跟大郎二郎没什么干系,相视一笑,两人乐的站在一边看戏,这位源大人这会儿定然是帮他们的了。
源乾曜笑道,事情经过可是这样?你们只听说那位岑家娘子抄了别人的东西去,随即因为说这话的人与你们有些交情,便信了他?众人点头,此人来长安五六年,颇有些名声。
源乾曜继续道,那我问你们三件事,你们想明白了,便知道为何会如此了。
第一,岑家娘子抄了人什么?你们可曾看见过?有人道,不是说岑家娘子献了三箱子书与皇上么?源乾曜道,何时?何地?献上东西皇上必有赏赐,即便没有,也该有人瞧见才是。
妄自揣测圣意……众人一滞,源乾曜又道,那流言我也曾听说了,道是书是透过一行大师的手献上的,说的可真是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那,我便问第二个问题,若是确实岑家娘子献上了什么东西,那么,又是通过一行大师的手献上的,诸位以为,一行大师会不加以甄别,便急急忙忙的拿去与皇上邀功么?说道此时,源乾曜已是满面笑容,众人则是愤愤的瞧着薛易,其中有几个真情几个假意就不得而知了,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众人要走,源乾曜连忙道,第三!我听说这位薛公子与岑家三娘子有些不合,薛公子三次上门提亲被拒……众人听到此处,看向薛易的眼神变了好几变,薛易闻言大叫道,不是这样!那岑家娘子根本不识几个字,怎么可能写的出这些东西来?短短三年能有如此大的变化?那些东西都是我写的!大郎上前一步道,你说是你写的便是你写的好了!看谁信你!源乾曜笑笑,大喝道,来人!将这伪君子给本官带下去!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五章 日子还要过下去京兆尹的衙门里走出来,岑子吟扭过头去看,那京兆+着许多的官兵,个个手上都拿着闪亮的武器,与高大的门楣相互衬托,竟然有格外的一种肃穆庄严,她来的时候倒是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儿,门口有人远远的相迎,这会儿回过头去看,才想起那个衙门岂是寻常人能进得的?那刀剑之间透露出的阴冷与门口侍卫面无表情的脸让岑子吟猛然从喜悦之中惊醒过来。
今儿个在京兆尹的待遇,让同来的一些公子哥儿皆是对大郎二郎另眼相待,也许大郎二郎还没觉得,却是无法否认两人身边人渐渐多起来的事实,只是,这都是别人的脸面。
是的,都是别人的脸面,岑子吟深深的意识到这一点,源乾曜可以随时翻脸,其实她对于源乾曜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而别人,只因为如今皇帝还记得她,所以不敢胡来,岑子吟突然之间意识到,若是她想继续自己平静的日子,那就不得不让自己继续有用下去!岑子吟苦笑起来,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有钱了永远都嫌弃钱不够花,有人有权了永远都嫌弃地位还不够高,就像她如今的情况,在别人看来也许风光无比,可是,有苦自知呢!三娘,你在笑什么?卢森问道。
岑子吟举目看前面的众人,低声叹息道,像薛易这样的才子,要被这些世家大族所认可,需要多少努力?卢森闻言皱了皱眉,这种问题?据他所知,即便李唐封了李姓为第一姓,其余的四姓依旧是瞧不上姓李的,否则也不会有‘驼李’这个笑话了。
他自以为平易近人,实际上对于这些东西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自豪,他是卢家人,姓卢,是无需皇室承认依旧高贵的血统——有着足够的底蕴,也有着足够的家族势力,朝堂上下,有太多太多的卢姓人了,即便是皇室,一边拼命打压他们的一些东西,一边还是要与他们和亲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我们并不是……卢森想要辩解。
岑子吟笑笑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我大哥在你们眼中如何?卢森抬头去看大郎,大郎正与卢晴在说什么,眼神温柔的腻人,脸上淡淡的笑容就跟其余仰慕卢晴的公子哥儿一样,只要站在她的身边,便不由自主的被她的笑容所感染,整个人瞧起来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们家中地子弟。
也并非全部都有出息。
卢家人之所以被人所看重。
是因为卢家地子弟不管学问如何。
立身端正!顿了顿。
继续道。
不过……岑子吟正听地以为有些希望了。
没想到卢森突然来跟转折。
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瞧着卢森。
不过什么?卢森笑道。
不过。
家母怕是要求有些高地。
你大哥即便用尽一生。
也未必能达成所愿!岑子吟闻言像是抽干了身上地力气。
垂头丧气地玩弄着手上地缰绳。
门当户对么?明知道是这样地。
可是。
真正听见这个事实地时候还是让人无比地泄气啊!与卢森几个分道扬鏣。
岑子吟骑在马背上意兴阑珊地与大郎二郎一道向家地方向走去。
二郎显然还没从今日地喜悦里冷静下来。
与众人一分手。
便笑着问岑子吟。
三娘。
你与那位源大人在后面说了些什么?你没瞧见源大人出来说那些话地时候。
那些人地表情!岑子吟挑挑眉。
笑道。
就说那人不是什么好人。
一直图谋我家地东西。
源大人是跟好官儿。
听了生气了。
要罚他来着。
二郎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源大人确实是跟好官儿。
大郎瘪瘪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这表情落入岑子吟的眼中,岑子吟挑眉而笑,大郎则是回以轻轻挥了一鞭加速往家的方向赶去。
走到半路,岑子吟突然想起什么,拉住缰绳道,大哥二哥,你们先回去罢,我还有些事。
掉转了马头便向平康坊行去,这会儿天色还早,路过这儿不去瞧瞧那位号称要去喝花酒的小王爷,她还真枉费了别人那么卖力的救她了。
二郎想要跟上,却被大郎一把抓住了,瞧着岑子吟的马儿消失在人潮之中,二郎有些不满的嘀咕,她一个人去平康坊呢!那边儿都是什么地方,一个女子独自去不太好吧?大郎道,如今咱们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可知道?二郎一愣,他一向大咧咧的,自然不知道岑家如今如何,照他瞧来,除了当了个代理族长,家里人来人往多了些以外,好像没多少变化嘛?大郎道,族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口,有寡妇,有鳏夫,也有不务正业的,还有没钱没地劳力的,二叔撒手不管了,如今便眼巴巴的瞧着咱们家要富足些。
可惜,现在酒作坊勉强维持,没办法扩大,而胰子作坊如今也没办法扩建,年底了,族里的族田也没多少收成,要过年,要祭祖,都是咱们家的事儿。
过了,明年怕是要青黄不接了,何况,如今还有方家、燕人儿眼巴巴的望着咱们,老太太家里那边的人……二郎有些懊恼的道,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宽去!大郎呵呵低笑,那你说,不管谁来着?二郎在脑子里把要管的人过了一遍,方家那边两个舅舅,还有几个隔房的舅舅,燕家那边的几个舅爷,老太太那边的几个穷亲戚,岑家内外是肯定甩不掉的大包袱,余下的或多或少总是要帮衬一点儿,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如斗,而大郎又在他耳边念叨管理这些人要花费的钱财与人力,一大串的下来,他只觉得这日子就甭过了,直接把他家给拆了卖掉,以后也就没烦恼了。
想了一会儿,二郎突然睁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突然明白这些事儿了?大郎道,日后,我便是族长,二叔把这些东西都给我交代了一遍,娘也在教我,我粗略的一算,咱们这日子怕是还不如当初呢!所以,如今唯有开源节流了。
摸摸鼻子道,我又不擅长这些,就只有靠三娘了。
二郎挑眉,你不是不喜欢三娘管这些东西么?大郎闻言悠然一声长叹,今儿个的事情,你还没瞧明白么?二郎皱眉,大郎道,她不是我们原来的妹妹了……二郎大叫道,什么意思?你不认她了?大郎低笑,这话我可没说。
我只是说,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咱们保护的小丫头了,如今,她比咱们能耐呢,今儿个的事情,若非她,咱们谁有能耐让那薛易吃个大亏?提到薛易二郎就很激动,挥舞着拳头道,他为什么就是咱们的老师?若不是这样,我非揍他不可!想了想,又道,都是二叔!你说,他都结交的什么人?这会儿还把这烂摊子扔个咱们!大郎见状笑的越发的厉害,伸手拍拍二郎的肩膀道,别激动,二叔其实人还不错,想他自从咱们分家之后便照顾着全族上下,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薛易确实是有几分才学,不过是把脑子给读迂了,芙蓉一挑拨,便这样了。
二郎咬咬牙道,是啊,当年家里贫寒的时候,咱们爹在外面拼命挣钱,他老婆管着家里的吃食,吃什么都是先盛一份儿到自己房里藏着,果然是没有功劳!我还不信这么大一家子,他就没干过中饱私囊的事儿了。
至于那薛易,我瞧他哪儿是有几分才学啊,简直就是孔圣人降世,做错的事儿么,芙蓉挑拨的,读书人的耳根子能软成那般还真不容易!芙蓉,唔,芙蓉也是有缘由的嘛,因爱生恨?还是怨大哥不解风情!大郎被二郎一阵抢白闹的一脸通红,不由得叹息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犀利了。
方才与人争辩的时候怎的没这般伶牙俐齿?二郎冷哼了一声,我只是想知道,三娘去做什么?你好像知道?大郎点点头,沉色道,如今咱们家里的境况我能知道,三娘必然也是知道的,她有法子,偏生又不乐意让别人再瞧见,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想,她是去寻那位小王爷了。
二郎唔了一声,那位安大侍卫的妹子对小王爷有情,容不得半个女人近他的身,偏生小王爷又是跟玩世不恭的,范阳县主也是跟不消停的主儿,不知道肚子里装了什么鬼主意,安大侍卫虽然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才是最难让人安心的人呢?三娘跟他们走到一处,也许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大郎笑笑道,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至少若非这一群人,咱们家也没今天。
要胡闹就任由他们胡闹去吧,只要三娘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二郎道,你就不担心自家妹子?大郎挑眉,三娘心中自然有数!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六章 三娘子之怒子吟直奔昨儿个那间赌坊而去,刚到赌坊外面,她就对地方了,赌坊门口人站的满满的,里面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最重要的是,岑子吟看见了安嘉的马,可以确认,李珉确实没去喝所谓的花酒,而是又来这儿输钱了。
还是昨儿个门口那个男人,瞧见岑子吟的一身女装,半分惊讶也没有,岑子吟扔了一串铜钱给他,问道,里面怎么回事?人一个个的被往外赶,而里面闹哄哄的。
那男人接过铜钱,笑吟吟的道,小王爷的小舅子来寻他,两个在里面说话呢,把咱们给赶了出来。
说话?那也用不着耽误别人生意好不好?看门口那些满脸郁闷的赌客,还有人不断的被往外赶,说来这个赌坊也是后台很大的,干嘛这么给人面子?不过,最近李珉和他这位铁哥们儿之间的关系也可谓是急转直下,闹出这样的动静也不足为奇,只是,难道今儿个安澜也来了?岑子吟一边纳闷,一边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缰绳交给那个男人,自己挑起帘子钻了进去,屋子里的人已经被清空的七七八八了,十多个痞子一般的兵丁拿着刀剑赶人,李珉则是被安嘉堵在一角,安嘉一脸的气愤,而李珉则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唔,若是脸上别有伤那就完美了。
安澜不在,岑子吟松了口气,你们怎么又对上了?昨天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安嘉沉着脸道,我爹把安澜送到王府去了!岑子吟一愣,随即想明白了昨儿个两人的一番大闹,必然消息走漏了,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只是,将自家的侄女儿给绑起来当礼物送?这事儿……好吧,她还真不好说什么。
岑子吟皱了皱眉道,那你也不用……环视四周,安嘉把这儿给折腾的……李珉身上还带着伤呢,有什么话不能回去好好说的,非要到赌场来丢脸?安嘉道,不知道岑家三娘子来这儿是做什么的?若是无事,还是不要耽误我们说话了。
岑子吟看了李珉一眼。
李珉正好也在看她。
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
刀口紧紧地贴着皮肤。
岑子吟依稀能够瞧见他脖子上渗出地血迹。
心中不由得一疼。
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
岑子吟勉强压下心头地火气道。
我想说。
你们地关系一直不错地。
值得为一个误会这么着动刀么?误会?李珉挑眉。
喉结滑动。
那丝血迹越发地明显。
红地刺眼。
误会?安嘉皱眉。
随即放弃与李珉地对视。
向岑子吟走了过来。
跟我上楼。
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径直向大堂中间地楼梯走去。
看得出。
楼上早已经被清空了。
至于楼下。
恐怕是李珉不肯配合上楼才会有地‘不得已’之举吧。
岑子吟非常不喜欢被人命令。
特别是她心情不好地情况下。
不过。
安嘉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地样子。
再看看李珉。
完全地受制于人地情况。
她虽然不想管这几个人地事情。
如今好像涉入地太深。
想不管也不行了。
李珉完全是在忍让安嘉地冒犯。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
李珉做地事情也挺可恶地。
想想自己昨儿个破碎地那件衣服。
岑子吟说服自己还是有涉及地权利地。
叹息了一声向楼梯走去。
李珉突然道,师父,别听他的!安嘉站在楼梯上冷笑,听什么?我只是告诉她事实而已!事实?岑子吟满腹疑问,李珉则是在后面嘀嘀咕咕让人听不真切,随着安嘉走上楼,楼上的空间无疑要宽大许多,连带的空气也要清新许多。
安嘉推开一扇窗户,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让楼上地板的花纹清晰可见,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与楼下的浑浊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安嘉道,昨天,我带安澜来,本来想阻止他做些糊涂事儿,今天我来,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唔?岑子吟望着安嘉的背影,宽大而厚实的背,是一个好哥哥的样子。
安嘉的口气突然变的有些软,帮我劝劝他,要是真想娶安澜,至少,正正经经的过日子吧!为什么?岑子吟问道,昨天他们还是一脸的不依,今天又改变主意了么?她是个记仇的人,昨天他在门口眼睁睁的瞧着安澜揍他们两个的事情她还没有忘记呢,唔,她以为管她的事情,这会儿好像又不管她的事了。
安嘉的神情低落下来,当初,我劝你的话还记得么?岑子吟想了想,貌似是在猎场的时候安嘉说过点儿什么李珉的好话,像是在劝她接受一个不错的孩子,这会儿轮到他自己的妹妹就不能接受了?记得。
安嘉道,我以为,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做的不错,可以像跟正常人一样的过活,而不是整天的让自己像跟废物。
不过,他既然决定了要娶安澜,那,至少要能养活妻儿,再不济,也不要在这儿胡闹下去了。
岑子吟道,你觉得他过的日子不正常?以前怎么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唔,何况,这件事与我没什么关系,我管不了他这么多的。
安嘉道,嫁给他,你可以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任何事!即便有人非议,也不会有人敢管你。
嫁给他,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觊觎你的东西,反而你可以作威作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呢?岑子吟道,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安澜吧?顿了顿,我跟他的差距你不明白,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安澜打了我三次!还有一次是在你眼皮下,你没有伸手,那我干嘛要帮她?干嘛要帮你?小王爷喜欢怎么做都是他的事情,而我是女人,我记仇,所以,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也不会帮你。
最重要的缘故,她还是以为自己没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影响李珉。
安嘉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扭过头来看着岑子吟,眼中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终于,只是道,昨天,我只是太震惊了!在他想娶安澜的时候,却把头枕在你腿上……最后的话几乎是卡在喉咙里,奇迹似的,岑子吟还是听见了,还能听见他话声中的颤抖。
岑子吟笑,所以你冷眼旁观?摆摆手,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印象极为糟糕,姑且不说这个,总的说来你为我做了不少事情,我激你的。
可是,你不该把自己妹妹的事情牵连到无跟小王爷之间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是看不得他那么难受而已。
顿了顿,安嘉的嘴唇开了又合上,岑子吟继续道,罢了,不说这个,总的说来还是我太记仇。
今天我来只是想看看小王爷的伤势如何了,他受了重伤,偏偏得不到好的照顾,自己也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我带他去看过大夫换了药就走,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
我唯一想说的是,若是你真疼惜你的妹子,而她嫁入王府的命运也不会有改变的话,那你就该教会她,爱人不是用鞭子,而是用心!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她做到了,小王爷也不是铁石心肠。
岑子吟说罢便向楼下走去,李珉正用殷殷期盼的目光望着楼梯口,看见岑子吟露脸便嘿嘿直笑像跟傻子似的,惹的岑子吟一阵气恼,想狠狠的敲他两下,让他别笑的那么难看。
明明都是深秋了,她的脾气却越发的见涨了……那几个侍卫正没大没小的压着李珉不准他动弹,这家伙也跟没脾气的人儿似的就那么傻坐着,岑子吟走过去一把推开那个侍卫,将李珉从凳子上拉起来道,跟我走!师父……李珉道。
岑子吟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带你去换药,顺便吃饭!不知道怎的,今天见到这几个人,心中就有股火气,也许是被薛易那个白痴给气的。
李珉又叫了一声,岑子吟扭过头去才发现那侍卫竟然就这么把刀放在他脖子上,岑子吟挑眉,你们胆子倒是渐涨,怎么,他要是就这么走出去,你们这刀就是不会挪地儿了是吧?伸手猛然一拽,李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而那个侍卫则是慌乱的把刀拿开,又挪了回来,岑子吟望着走到楼梯上的安嘉一笑,拉着李就往外走,李珉摸着自家的脖子嘀咕道,师父,刚才差点儿我脖子就跟脑袋分家了。
岑子吟瞥见一个侍卫挡在门口,将李珉往身前一拉,挡的严实了,再用力一推,那李珉也不知是身上没力气还是怎么的,轻轻一推果然就往刀口上撞,那几个侍卫齐刷刷的盯着楼梯上的那个人。
安嘉懊恼的抿抿嘴,摆摆手道,让他们走!岑子吟扭过头去看安嘉,安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深邃的让人看不透彻,岑子吟被瞧的心中很是不舒服,轻轻笑道,其实你害死他的话,安澜就不用嫁给他了!安嘉闻言一拳打在扶手上,那楼梯发出咚的一声,在厅内回响,岑子吟吓了一跳,强自冷静下来道,怎么?拳头大就是赢家么?他让着你,让着安澜!但是这并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么?这会儿他身上还有伤,然后发着高烧,然后你又在做什么?阻止他娶你的妹妹?安嘉突然低吼道,这是他自己造成的!岑子吟笑,那他干嘛要让着你?你爹不是乖乖的送了安澜过去么?然后呢?他若是要走,这刀你要不要继续让他们竖起来?岑子吟发飙,李珉连忙跳过来拉着岑子吟往外走,楼上的安嘉脸色黑的赛包公,岑子吟本还想说几句什么,却是被李珉死活给拉了出来。
出得门来,岑子吟心中的火气并没有减少半分,不知道怎么的,只是觉得自己很不舒服,想要找点儿别人的错处来挑,顺手牵过自己的马,冲着李珉道,上马吧!李珉愣了愣,岑子吟道,你不上马打算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走去看大夫?你确定自己不会晕倒在半路上?李珉有些心虚的嘿嘿直笑,在阳光下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潮红,那是异样的色彩,不该是一个重伤的人该有的脸色,被人揭破以后,脚下的步伐也有些许蹒跚。
岑子吟见状突然鼻子一酸,拉着李珉道,还不快上去!李珉见状竟然连路都不会走了,七手八脚的往马背上爬,嘀咕道,别生气呀……生气也别哭呀……岑子吟听见李珉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要踹他一脚,瞧见他摇摇晃晃的样子便下不了手了,最后只是在李珉好容易爬上马背以后,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吆喝了一声便牵着马去寻药铺子。
李珉趴在马背上没形象的道,师父,你们上楼的时候安嘉给你说了什么?岑子吟不语,马背上的那个人不放弃的道,他是不是说我坏话来着?我回去肯定不放过他!岑子吟继续牵着马儿往前走,马背上的人又死皮赖脸的道,师父……你又不理我了吗?岑子吟突然扭过头道,他说,你如果安心娶安澜的话,那就好好过日子。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老是能把自己的日子搞的一团糟?李珉摸摸鼻子低声道,你在说你自己?岑子吟闻言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随即,只能发现好像没有生气的理由,李珉管不好自己的生活,安嘉是跟控制欲强的人,这都不该成为她生气的理由的,唯一的解释是她也许生理期要到了,所以脾气暴躁,于是,她笑了笑,道,不说这个了,我还是带你去看大夫吧!李珉闻言一个哆嗦,看大夫?又要吃药?岑子吟看见他害怕的样子不由得心情突然变好了,咧嘴露出森森白齿笑,看大夫,吃又苦又涩的药!若是你的伤一直不好的话,那就一直吃到死好了!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七章 秋意正浓伤口炎症很是严重,红的白的交织在一起,让半边脸7馒头,黄色的脓水流下来,将那包扎伤口的布条浸湿,又干涸,最后与皮肤粘结在一起,这会儿使热水清洗也未必能洗的下来,那大夫用力拉扯的结果便是一声声如同杀猪般的哀嚎那大夫拿着刀在李珉脸上比划,李珉大叫道,不准在我脸上动刀子!否则我带人拆了你的药铺!那大夫道,不切掉腐肉,你这伤怕是要人命的!李珉蛮横的道,你是要我拆了你的药铺了?那大夫闻言无奈苦笑,只得使了点儿清水洗过,便要用新制的草药给包上去,岑子吟皱了皱眉,连忙一把拉住那大夫道,等下再包,使个人去厨房烧些开水凉冷了再来。
先生的学徒使个与我,帮我去我家取些东西可好?说着放了些铜钱在桌上,那大夫见状也不二话,将铜钱收起便使唤了个小学徒过来。
岑子吟吩咐那孩子去她家取些酒来,李珉闻言躺在床上呢喃道,还是师父懂我,人生无酒不欢呐……岑子吟一个白眼抛过去,懒得理他,待厨房的开水烧好又凉冷,酒也取过来了,是尘儿送过来的剩下的白兰地,其实岑家除了献上去的酒,其余的酒还在酒窖里放着,这些东西想卖也不是不可以,岑家如今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便与自家留着了。
先用清水清洗了伤口,岑子吟又吩咐那小学徒去取把小刀过来,吩咐尘儿倒了两碗在一边,岑子吟取了火折子点燃其中一碗,将小刀放在火上烧过,一边烧,一边笑吟吟的瞧着李珉,使唤尘儿将另一碗给李珉端过去。
李珉瞧了瞧碗里琥珀色的酒,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危险。
岑子吟道,喝了,然后,我帮你把脸上的腐肉去了,哎,我这么帅气的一个徒弟,竟然就破相了。
李珉闻言正在喝酒,喝道一半听见岑子吟的话,扑哧一声将酒给吐了出来,随即咳个不停,岑子吟感觉到手中的刀温度越发的高起来,满意的点点头,使了个大碗将那小碗装的酒给盖住,再揭开来的时候火已经熄灭了。
试试酒地温度。
那学徒拿出一个用布包着地东西。
岑子吟接过来塞到李嘴里。
李珉别过头叫道。
不要!师父。
我没事!嘿嘿。
我自己地身体能不知道有没有事么?岑子吟笑了笑。
将手上地刀凑过去。
贴着李珉地脸道。
没事。
其实就疼一下下而已。
你脸上地肉再这么折腾下去肯定不会好。
也许还会引起其他地病。
你不放心那跟大夫。
总该放心你师父我吧?我不会害你地。
咱们这么一刀下去。
你也就不会发烧了。
李珉叫道。
那大夫地药也不错啊!岑子吟道。
大夫给你包地药再上一次怕也保不住。
不如把腐肉去了来地干净。
至少还可以多让你折腾几次!说着便伸手要割。
李珉拼命挣扎。
使手遮住脸。
不想又碰到了伤口。
疼地直抽冷气。
岑子吟见状也不再逼他。
停了手站在一边。
李珉这才可怜兮兮地透过指缝叫道。
师父。
我。
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你要这么整我?岑子吟闻言将手上地刀往酒碗里一扔。
摆摆手让尘儿与那个学徒出去。
端了根凳子在李珉床前坐下。
我只是想你快点儿好起来而已。
李珉嘀咕道,那也不用割的的肉吧?岑子吟闻言叹息了一声,伸手拉开李珉遮住脸的手,认真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男子,这时候的李珉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在床上滚了半天而乱糟糟的头发,脸上的伤口洗干净了,偏生又因为挣扎又流出了不少的血,还有一些其他的液体,整个伤口看起来跟恐怖,而原本清秀的脸这会儿看起来更像是跟流浪汉,也更符合他原本无赖的性格。
这会儿李珉的眼睛有些闪烁,确切的说,他不知道岑子吟在想什么,在他看来,岑子吟是一个性格中有些大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又显得小心翼翼,偏生又没什么天分,所以做事情很多时候都有些不伦不类的女孩子,整体说来,人很不错,可是,就是因为岑子吟这样的个性,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安,不安的缩了缩脖子,他几乎觉得岑子吟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那样的结局一定会很凄惨……出乎李珉意料之外的,岑子吟只是扳正了他的脸,认真的瞧了瞧他脸上的伤口,随即道,你帮过我,脸上的伤甚至是为了我受的,所以,我有义务要让你好起来不过,你好像并不太想让自己好起来,那么,我们谈谈吧。
或者,做笔交易。
李珉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岑子吟,一脸的不解,岑子吟道,现在我有一百五十桶白兰地想要卖掉,以你的名义,然后,利润你一半,我一半!有了这些钱,你可以喝花酒,,吃饭,玩女人,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现在全长安城恐怕也就只有你才有那个胆子和本事卖掉这些东西,所以,在你帮我之前,我得想办法不让你死。
死?李珉皱皱眉,岑子吟点头,你这么玩下去肯定只有死的,伤口现在已经溃烂,破相是轻,按照目情况,如果不切掉那些腐肉的话,你会一直发烧,运,烧成傻子,运气不好的话,就这么死了。
李珉道,我不想死!动了动身子,感受到身体确实还是自己的,是温暖的,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自己死。
岑子吟点头,所以我的办法是最有效的。
李珉咬牙,不能割肉!我会破相的!岑子吟笑,已经破相了,何况你已经找到老婆了不是吗?李珉道,难道你是为了安澜?岑子吟道,我对老是拿鞭子要打我的女人没兴趣!那是为了安嘉?!!!李珉怒道,他要你来害死我,安澜就没事了!岑子吟被气的笑了出来,这家伙果然什么话都能说的,李珉见状却是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跳下来拉着岑子吟问道,真是为了他?真是为了他?跳了两下忽然放手,泄气的道,我就知道!说着又咚的一声躺了回去,让床发出一声巨响,一脸的泄气,你动手吧!最好刀子稳一点儿,在这儿,一刀下去,就啥事儿也没了……那手放在颈动脉上一划,随即闭目。
李躺在床上装死,岑子吟唤了他几声都没反应,再看他脸上的伤口,又撕裂了,斑驳的血迹刺目。
摇摇头,退了出来,让那学徒请大夫过来,那大夫也是跟忙人,学徒去了半晌才将人请过来,岑子吟忙上前去问道,林大夫,小王爷的那伤口如今情况到底如何?林大夫道,小老儿开的药是拔毒用的,割掉腐肉也是一法,若是任由其发展,能不能熬过这几天还是两说。
只是,这脸……岑子吟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割掉腐肉!岑子吟点点头,推门进去,门刚打开一条缝隙,李珉便在床上嘀咕,你进来试试,看我会不会拆了你的铺子!林大夫无奈的望着岑子吟,岑子吟道,你就在一边站着看着就行,不用动手!那也算在他账上!……岑子吟确定李珉是在闹别扭了,故意不去换药,故意整天的呆在不适合病人的赌坊,或者还有故意的要娶安澜?打发走林大夫,岑子吟再次坐到李珉的床边,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怎么了?李珉道,我只是不想割肉而已。
岑子吟道,我不是问这个,你为什么要去皇后面前说你要娶安澜?李珉道,我突然发现自己缺个老婆。
岑子吟厉声问道,天下的女人多了去,为什么非要是安嘉的堂妹?为什么非要是你不太喜欢的那个安澜?李珉抿抿嘴道,我高兴!岑子吟只觉得心头压下的火气又开始上涌,眼前这张脸不是点儿吧点儿的欠揍,只是眼前这个人明显已经不能再挨揍了,好吧,是她下不了手,那么,她走总成了吧!扭身便往外走去,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和他莫名其妙的朋友亲戚了,李珉听见木屐和地板撞击的劈啪声,连忙问道,师父,你要做什么?岑子吟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回家,你既然不想要人管你,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岑子吟说的很轻松,神情却是十分的认真,虽然她知道她这会儿应该冷静的思索自己的前程,也该冷静的考虑本来要与李珉谈的一些其他的事情,从而不要让自己的个人情绪左右自己就的决定,可心头的无名火如影随形,让她无法冷静的思考。
去他的,难道离了李珉,她岑子吟还会办不成事情了?让他去娶那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好了,反正痛苦的又不会是她,何况,有安澜管着这该死的家伙,日后他也不会再跑来找她要钱喝花酒了!李珉突然觉得一阵慌乱,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到岑子吟在生气,虽然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却是让他觉得无比的慌乱,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叫道,我让你割还不行么?岑子吟道,晚了!李珉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不走?岑子吟回头认真的道,你为什么要娶安澜?李珉直直的看着岑子吟,目光灼灼,仿佛要看透岑子吟心中在想什么,岑子吟却是直直的回视,那目光深沉,仿佛隐藏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仿佛下一刻又要转身离开,李珉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从来没觉得有一个女人的眼光会让他如此的不舒服,就像是王妃,不,不像王妃,王妃的目光总是关切中略带着失望,而岑子吟的目光却不是这样的,眼中只有关切,没有失望……李珉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干,咳嗽了两声笑道,呃,其实,他们好像想我娶你。
嗯?然后,李珉吞了一口口水,安澜说你一定瞧不上我?继续……李珉被看的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的意思是,不是因为她说你瞧不上我,所以我报复她,其实,呃,我想……她是喜欢我的,我想,她该不会介意嫁给我吧?岑子吟摇摇头,她介意!李珉闻言叹息了一声,是的,我把事情给搞复杂了。
烦躁的搔搔头发,我本来不想娶……所以?李珉呵呵干笑了两声,我就想,我经常上上赌坊,王妃也许会改变主意。
岑子吟听了半晌也没听明白,在这种状态下想要李珉说明白也不大可能了,只有自己整理,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本来不打算娶安澜,但是,因为她说你的话,你负气去找皇后说了这件事,其实你以为本来皇后不会答应的,没想到的是,安澜的父母听说了,于是安澜来找你麻烦,结果被送到你家,你寻思着要让王妃改变主意,就去带着一身的伤去赌坊?然后,就这样了?李珉呵呵干笑,只是跟玩笑……其实,我并没有跟皇后说,只吓唬了一下安嘉……不知道怎么传到皇后耳里了……然后,你就躲着安嘉?岑子吟满脸黑线,李珉道,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的,要是我去皇后或者王妃那儿说什么的话……岑子吟补充道,安澜这辈子就别想嫁出去了,唔,被浪荡小王爷嫌弃的女人!李珉连连点头,岑子吟连连摇头,玩了一场脑力风暴,结果得出这么跟结论来,原因在于有人在皇后面前说李珉要娶安澜,而这家伙刚好跟安嘉开过这个玩笑,这会儿连解释都不行,还真是有一颗圣母的心呐!岑子吟听说李珉不想娶安澜以后,心情突然变的很好,非常非常的好,两日来的抑郁一扫而空,原因么,自然是李珉其实是个好人,只是,李珉是个好人管她什么事?岑子吟突然皱眉,李珉是跟好人管她什么事?不管他是不是好人,他都没有伤害过她,她是没有资格指责自己的恩人的。
看见岑子吟皱眉,李珉把脸凑了上来,嘿嘿笑着,师父……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还带着几丝酒气,还有血腥味儿,这本该是极为惹人讨厌的味道的,岑子吟却是觉得不算厌恶,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虽然带着几丝血丝还是显得那般的纯洁,纯洁的让人心跳加速。
岑子吟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一把推开凑到跟前的人,冷色道,靠那么近干嘛?李珉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叫道,师父,你脸红了?不是发烧了吧?岑子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才发骚!乖乖的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大夫近来给你去腐肉!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出来,关上门便一阵喘息。
门内的李则是满脸的不解望着不断开合的门摸鼻子。
岑子吟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脸色红的异样,尘儿见状连忙关切的上来问道,三娘,你怎么了?岑子吟捂着红透了的脸道,没事,屋子里太闷了,你去叫大夫过来。
呃……岑家娘子……林大夫就站在某人跟前不解的望着某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个人也能被忽略掉。
岑子吟咬着下唇道,你快进去吧,尘儿,你去给林大夫帮忙,记得用酒消毒。
待众人进去,岑子吟才扶住额头想挖个地洞钻下去,她的智商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直接在前面加了个负号,实在是太丢人了……听见李珉在屋子里哀嚎,还不断的叫师父,岑子吟唾了一口,心情也平复了下来,想要推门进去,想了想又忍住了,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萧瑟的景色发呆,已经是深秋了呢。
秋天,不是猫儿发春的时候么?她怎么也春心动了?真是的!一旦想通这一层,有些东西便不言而喻,难怪这两天一遇上那几个家伙,她的心就浮躁不安了,只是,李珉这个家伙哪儿好来着?除了,除了他会为她做一些寻常人不会做的事以外。
这就足够了吧?难道还不够吗?要钱,她可以自己去赚,要势力,只要她嫁人了也可以自己建立,那她还差什么呢?每个女人都有女强人的潜力,前提是有自己珍惜的东西需要去保护,唯一的问题是,她和李珉之间的鸿沟貌似与大郎和卢晴的鸿沟差距一般吧?想到这里,岑子吟不由得把事情往好的和坏的两个方面去思考,好的方面是,那些人,虽然看起来在说李珉的坏话,其实在她面前说的都是李的好话来着,坏的方面是,一切也许都是她的错觉?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八章 择偶标准李珉送回王府,岑子吟临到晚饭时分才回到家中,连++来与方大娘一起用,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晚上,翌日一大早又去了王府探望李珉的病情,看过李珉便直接回家呆着,什么事都不管,不知道为何方大娘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也没人来问她到底是怎么了便过了半个月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是足以让某人脸上的伤得以结长出新肉,痒痒的他在王府胡作非为,把王府给搞的个天翻地覆,将一干兄弟姐妹都闹腾的不消停,终于惹恼了王妃,将安澜给送了回去,对于这个结果,岑子吟很难说不是某人故意为之的。
如今,李珉脸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岑子吟便不打算再过去,她要研究一下家里的人最近都在忙活什么,方大娘几个没发现她的异常,她却是早就发现三人忙碌的脚不沾地了。
这一天,岑子吟依旧跟往常一样早起,洗漱过后便是直接去了饭厅,据她所知,最近岑家人相互见面的唯有早上用早饭的时候了。
果然,一到饭厅便瞧见方大娘已经坐在那儿了,脸色红润而又光泽,明显的又胖了一圈,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而且身上穿了崭新的一套衣衫,脸上的粉擦的很厚,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大庆典似的。
岑子吟仔细回忆了一下,最近没有接到任何人的帖子,没有人生老病死,也没什么聚会节日,那么,方大娘穿成这样就有待商榷了。
岑子吟笑吟吟的道,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穿的这么漂亮?方大娘挑挑眉,明显对女儿的话有些不满,我以为你知道的,最近半个月我连你的人影子都瞧不见,原以为我闺女在家呆着便能多瞧瞧了,没想到人在心不在,连你二哥下定的日子也忘记了?岑子吟确实是忘记了,之前她还陪着方大娘拟定礼单来着,确定了这件事才会有空出去玩的,方大娘近来半个月的忙碌怕是除了族里的事儿还有就是二郎下定的事情了,否则也不会明知道自家闺女在家里,也没时间来过问她的事情。
刚巧二郎这会儿迈进门,听见这话便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方大娘则是不满的看着她,岑子吟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也要去吗?大郎走进来笑道,一起去呀!你去瞧了回来说给二哥听听,等大哥定亲的时候你也帮我瞧瞧去岑子吟挑眉。
你没见过?大郎道。
没见过不要紧。
我已是拖人打听好了。
那位卢家娘子品行不错。
家中虽然不宽裕。
却是个孝顺谦逊地。
我已是允了。
让娘买东西地时候都准备上两份儿。
过几天就下定。
最好能与二郎地亲事在一天。
能节约不少人力物力。
顿了顿。
不待岑子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又笑道。
三娘如今也大了……岑子吟愣了愣。
方大娘已是在催促。
先坐下吃饭。
吃完饭还要去城外接你们表嫂。
罢了才能去那边。
今儿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用了饭。
岑子吟便迫不及待地跳上马背随着方大娘同去。
二郎被方大娘叫在身边唠叨些注意事项。
岑子吟挥鞭赶上大郎与他并肩而行。
琢磨着该怎么问他。
大郎已是笑道。
你怎么一脸心事地样子?莫不是有了意中人?岑子吟地眉毛跳了跳。
扭过头去。
看见阳光下大郎地脸带着淡淡地光影。
那是脸上淡淡地绒毛形成地。
说明眼前这孩子还是个孩子。
而不是一个足够成熟地男人。
即便他地心理再怎么成熟。
虽然不想承认。
岑子吟还是不太希望大郎那么早娶老婆地。
她觉得也许大郎可以为了卢晴拖上几年。
虽然两人地可能性不大。
却并不代表两人没可能么?至少要让她想想办法。
再来点儿时间缓冲一下。
有人要跟她分享哥哥了。
而那个人可以拥有大郎一辈子。
她以后就是一个妹妹。
而且是别人地责任。
她不可能不嫁人地……至少要让她有个心理缓冲期么。
刚知道二郎要娶老婆。
这会儿竟然突然发现大郎也准备好了。
实在是个让人沮丧地消息呢!你不是喜欢卢晴么?岑子吟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大郎闻言一愣,随即道,没有啊?谁说的?何况,我跟她根本不可能好不好?岑子吟道,你撒谎,我看见你偷偷的瞧她了!大郎的脖子红了起来,从脖子一刹那蔓延到脸上,懊恼的道,你胡说!岑子吟捂着嘴笑,青涩的少年啊,还会脸红,岑子吟一笑,大郎越发的懊恼,狠是恼火的道,你……你不要胡说!不准笑!大郎极少有孩子气,岑子吟除了那次他醉酒瞧见过一次,还没见过他这T7的越发的厉害,大郎气急了,便去追她,两人一路追逐,渐渐的将方大娘与二郎拉开了距离,闹了一阵累了,岑子吟才告饶。
岑子吟在马背上气喘吁吁的道,说真的,大哥,你为什么要同意这位卢家娘子的亲事?即便不是卢晴,日后少见些也是好的,这位卢家娘子与他们虽是远亲,但是同在长安城,有什么事情走动都极为频繁。
何况,我琢磨着,你也许并不是没可能啊。
大郎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虽然长年的读书,骑射却是没有放下,身子比大多数人都好的多,他的呼吸已经是非常的平稳了,闻言只是笑笑道,娶卢晴?我已经有一个聪明的妹子了,再娶个那么聪明的老婆,日后怕是要让人说我什么东西都是从女人身上得来的。
岑子吟抿嘴,不赞同的看着大郎,大郎笑着摊摊手,你知道的,如果介意我就不会说出来。
说出来的意思是,那是个玩笑。
唔,你想想,我即便娶了卢晴又能怎么样?她那样的女子,习惯了锦衣玉食,不是说她不好,吃不下苦头,而是她太好了,若是亏待她的话,于我内心有愧,可是,咱们家的这种情况,若是锦衣玉食的话,嗯,别说娘,即便是我也会心疼的,每每想到她的一道早餐就能吃下我们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用度……所以,我决定要找个能勤俭治家的老婆……岑子吟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要娶个能养活你同时你刻薄她也不会觉得愧疚的老婆了?哼,你若是敢这样,我就去破坏你的婚事!你这辈子都别想娶老婆了!大郎扶额,三娘,你要讲道理。
我可是为了你和娘着想!何况,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说,我希望自己的老婆能跟娘一样勤劳、善良、节俭而已,有娘的例子,我敢对她不好么?既然决定娶了,一定要好好的对她的,她的父兄将她交给我,那心情就像是你要出嫁,我不希望别人苛待我的妹妹,日后也许还有我的女儿,我怎么可以苛待别人的妹妹或者女儿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岑子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偏着头看着大郎道,我大哥我能不知道么?放心,若是我嫁的人敢对我不好,我会休了他回来让大哥养我的!所以,大哥一定要找个好嫂嫂,否则到时候不要我进家门就惨了。
顿了顿,又问道,你真能放开?大郎道,又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也没有什么至死不渝,我与她不过几面之缘的欣赏罢了,哪儿有什么能不能放开?岑子吟又问道,那你为什么选卢家那位呢?大郎勾起嘴角,第一,相貌不差;第二,人品不错;第三,家世正是我需要的!曾经我以为努力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后来发现不是,又以为做人要不择手段,良心上又觉得不耻,何况我相信因果轮回,那么,只有最后一个选择了,那就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来吧。
找一个家世相当的老婆,然后,孝期过后成亲,科考,然后一步步的做自己该做的事,目标可以定的很高,不过,还是要一步步的来实现。
岑子吟听见大郎提起此事,便又想到了某件让她耿耿于怀的事情,你去喝花酒!这件事我可没告诉娘!大郎的脸扭曲了一下,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提这桩了行不?有了这次教训,日后我决计不会再犯了,何况,宿醉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还要多谢你的浓茶。
岑子吟闻言笑了,大郎像是之间想通了很多的事情,不过,她的抉择也许还会改变他的生活,也许是时候问问他的意见了,大哥……如果……如果什么?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四十九章 权力与责任的关系子吟欲言又止,大郎见状笑着道,想说什么就说,T|哥还用得着欲言又止的么?岑子吟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一个身份跟我不太匹配的人,大哥怎么看?大郎挑眉,岑子吟神色认真的看着大郎,我说的是真的。
大郎的额头跳了跳,略带失望的叹息道,你难道就不能稍微害羞点儿么?这么严肃,让我以为你是在跟我讨论今天该吃什么?岑子吟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是在跟你商量人生大事,怎么能不严肃?什么人生大事?不知觉间马车已经赶上了慢行的兄妹二人,方大娘从车前探出头来问道。
岑子吟扭过头笑道,我在和大哥说要去瞧瞧那位卢家娘子呢,娘,二哥到底记住了没有?方大娘明显对毛躁的二郎行事还不太放心,把帘子一摔又回去与二郎说话了,岑子吟与大郎相视一笑,心头不约而同的同情起在车内闷着的二郎,方大娘早就想当祖母了,岑子吟敢打赌,若是今天二郎表现的有半点儿不如方大娘的意,回去以后最少会被念叨上一个月。
很快便到了岑家祖宅,廖清荷一向守时,已是在门口等候许久了,迎了廖清荷上马车,方大娘这才算放过了二郎,岑子吟也乖乖的坐回了马车上,许久没见到这位表嫂,她还真有些想念。
廖清荷的打扮十分的简朴,却是十分的得体,因为在孝期,都没有穿太过艳丽的衣服,打扮却是很郑重,衣裙并非大红大紫,也非素色,而是挑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头上钗环皆是淡雅为上,并没有金银一类的物什,岑子吟瞧见了才想起对方既然是廖清荷介绍的,必然是极为注重礼节的,难怪方大娘虽然穿的华丽,色彩却是选的淡雅,却是只戴了一根簪子。
在现代守孝这种事早就没有三年这么长久了,三五天的便将人送入土,随即地球依旧旋转,该干嘛就干嘛,除了个别感情极深的,否则便是歌照唱,舞照跳,更别提这些穿戴上的要求。
对老太太没有太深沉地感情。
岑子吟还真记不得这么多地东西。
还好她一向对穿着没什么要求。
更是不喜欢钗环这些东西。
总觉得戴在身上累赘。
想了想近些日子出门穿地衣着。
还好没有什么不妥地地方。
该不会给对方留下什么不好地地方。
方大娘与廖清荷一上车便说个不停。
两人就对方地家世和品行又做了一番深刻地探讨。
最终得出这门亲事很不错地结论。
岑子吟听地耳朵起茧。
不愿意搭腔。
也没办法插进嘴。
意兴阑珊地拉着帘子往外看。
突然听见方大娘叫道。
摩加。
停车!我有件事忘记给二郎说了!摩加连忙将车停下。
方大娘风风火火地冲下车去拉着二郎说话。
岑子吟开始叹息。
我娘太紧张了!廖清荷笑道。
当年我哥哥要娶妻地时候。
我娘也是这般。
由得她去吧。
岑子吟唔了一声。
道。
昨儿个。
我在卢家遇上薛易了。
廖清荷道。
他又做了什么?岑子吟道,说那些东西是他写的,然后,我就领着他去了京兆尹,也许会削去功名。
廖清荷轻笑,我就说他家的那个管家怎么大半夜的往家里跑,门房拖了半天才领他去见你二叔,后来就不知是怎么了。
岑子吟挑挑眉,姑母的身子好些了么?廖清荷道,还是觉得胸口闷,否则今儿个便与我们同去了,你四婶过些日子怕是要搬出去,过了年,公公回来,我们也该在外面置所宅子了。
岑子吟抿抿嘴,二叔和二婶的身子不是一直不太好么?廖清荷道,大郎成亲,二郎成亲,你们那个新宅子必然不够大,有没有想过搬回来?岑子吟摇摇头,笑道,我想在老宅子里建个作坊,族里的人来做事也方便些,不用两边跑麻烦,也让这宅子多些人气。
廖清荷点头道,这个倒是不错,不过,做什么好呢?如今长安城的作坊遍地都是,怕是卖不起价呢。
岑子吟笑道,还是酿酒好了,不怕卖不掉,买些粮食放着也不愁其他,就是如今今上要禁恶钱,我怕到时候买卖不好做呢。
廖清荷皱眉道,今年的光景也不见的好,粮食价格太贵,酿酒未必划算,还有没有其他打算?岑子吟苦笑道,还是表嫂与我说说做什么吧,我倒是有个想法,到底被白兰地的事儿给折腾怕了,咱们又不求大富大贵,就做些稳妥点儿的营生就好,不必太过麻烦了。
廖清荷道,家里的情形我是知道的,两间铺子和一间酒楼的盈利不过刚够你们一家上下的用度,如今族里的大窟窿还真不好填,正经的营生也要有那么多的本钱,过了年,家里怕是要闹饥荒了。
岑子吟叹息了一声,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重,岑家整个家族的命运交给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同时,整个家族的重担也要他们一家四口来背负,当然他们也可以不管,只是,怎么逃得过良心的谴责——既然扛起了这副担子,做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好!最少,也应该保证岑氏族人只要是有心向上的有潜力的孩子有书读,只要不是好逸恶劳的族人就能混口饭吃。
我想想罢。
岑子吟叹息了一声。
廖清荷见状道,三娘……嗯?这,其实不是你的责任。
岑子吟笑道,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刚好我有这个能耐,我只是担心给家里的人带来麻烦而已。
廖清荷摇摇头道,畏首畏尾的反而坏事,你若是决定了,就去做,赚了钱,族人都可以享受利益,那么他们就没有权力再来非议其中潜藏的危机。
利润与风险的关系么?岑子吟笑了,这是她心中一直担心的事情,到这个时候竟然被廖清荷一句话给解决了,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明白什么?方大娘挑起帘子问道,岑子吟眨眨眼看了廖清荷一眼,明白我娘着急呀,可是,您要是再在路上耽搁几次,咱们到了人家家里就误了时辰,这会让人以为咱们不在乎这桩婚事呢!方大娘恍然大悟,连忙跳上车催促摩加快走,坐了片刻功夫,又把头伸出窗外唤二郎过来,岑子吟见状只能摇头苦笑,无论遇上什么事儿,只要是关于自家孩子的,这当娘的一向都是比自家孩子还要紧张百倍。
二郎满头大汗的出现在窗户外面,一脸纠结的叫道,娘……您吩咐的事情我都记得了,真的不用再说了。
方大娘冷哼一声,将手绢递过去道,擦擦,瞧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一脸的灰,让人以为我儿子是猴子呢!二郎呻吟道,娘……咱们还要走一个时辰呢!那也得擦!岑子吟笑道,脏了马上擦!你本来就比大哥黑了,要是人家娘子在后面偷瞧,瞧上大哥了看你怎么办?二郎哼了一声,将手绢拿过去,看上大哥我就去娶卢家那位娘子!反正都差不多!方大娘闻言尖叫,你敢!你瞧瞧你,要是在人前敢这么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二郎满脸的纠结,岑子吟则是笑的前俯后仰,连廖清荷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来轻声斥责道,二郎,休要这么说话,让人听去了非生气不可。
二郎无奈的叹息,我在人前不会这么说的……岑子吟见他已是被折磨的无法,越发的同情起他来,偏生嘴上还笑道,二哥,要不,今儿个干脆就换成大哥好了,卢家娘子的家就在长安城附近。
二郎闻言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坚决的摇头道,不要!我可不要再让娘念一次!嗯,就是她了!今儿个定亲,我一定会按照娘说的事情去做,我可不要再这么折腾一次,再来一次非疯掉不可。
大郎在旁边笑道,恐怕今儿个还不算完,你瞧瞧别人成亲就知道了,两年后你还有得累呢!二郎哼道,到时候有你陪我,我怕什么!随即又皱眉道,娶老婆实在是太麻烦了,大多数女人也都很麻烦,还是我妹子来的爽利。
说罢朝岑子吟拼命眨眼睛,像是求情。
岑子吟见二郎确实已经被方大娘折腾的精疲力竭,那脸上的汗水怕一大半都是被方大娘给念叨出来的,等会儿他还要去应付对方的双亲大人,还有无数的繁文缛节要进行,真个把二郎那火爆脾气给惹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也许就此对对方的闺女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也未必,连忙扭过头拖着方大娘说话,好歹解了二郎的围,一路还算平安的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