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小院就在长安城外三十里,本是吴地人,与刘家T,随即由于要到长安做官,没有盘缠只得变卖了家中的田产,在长安城安家落户,不想家道中落,吴父亡故,却是没有能力再回吴地,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几亩薄田还是其友人所赠,为的是照应这一家三口吴家除了吴母以外,还有一儿一女,女为长,年十二,还有一幼子年方八岁。
远远的瞧见吴家的小院,便可见几分吴越风情,门前便有一道溪流,院子里晒着的是吴地味道浓重的衣衫,院子很整洁,几件茅草房虽然破旧了些,却依然可以看的出收拾的井井有条。
房檐下悬挂了些晒干的咸鱼和腌制好的酱菜,可以瞧得出女主人非常的勤劳,那晒着的衣服上补丁不少,却是洗的干干净净,几只母鸡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时停下来刨地觅食,屋子里还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一个穿着两个补丁衣服的小姑娘正站在院子里晾晒洗干净的衣服,听见路上有人行来,抬起头瞧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红晕,便扭身钻进了屋子,随即一个略瘦,颧骨微凸的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穿着与那小姑娘一般都有些旧,发髻却是梳的一丝不芶。
那女人打开院门走出来笑着道,岑夫人,清荷,你们来的可早,快进来坐坐,我还琢磨着你们要快到晌午才能到,正在做茶点,岑夫人可要试试我的手艺?岑子吟听见久违的吴地口音竟然有几分怀念,从车上跳下来,先扶自家表嫂下车,廖清荷一边下车一边甚是熟稔的笑道,吴婶,你的手艺我可是早就想学了,奈何一直没机会,让我来帮忙打下手吧。
那吴夫人闻言连连摆手道,那怎么行?你来是客呢,哎,到屋里坐着再说。
廖清荷下了车便同岑子吟一起扶方大娘,大郎二郎则是过来帮忙把东西搬下来,那吴夫人连忙过来帮手,又扭过头朝屋子叫了一声,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穿着光鲜的男孩便跑了出来帮众人提东西,因为对方的家境不算太宽裕,岑家虽然准备的东西不少,却是挑着合用的,也没带两个下人,这次定亲的事儿一则因为在孝期,一则是因为对方不宽裕,所以只是准备两家人加上媒人廖清荷,形式上也没有太多的计较,约莫便是将东西送过来,然后吃上一顿,说些话儿立下字据便可以了。
待众人坐定的时候,方才那小姑娘才红着脸出来端着几碟点心,那式样比起岑子吟在水乡吃过的也不差,瞧得出这位吴夫人的手艺确实很不错廖清荷提了好几次要去厨房帮忙。
那位吴夫人着实是个讲礼地。
都没有允。
这会儿她又在这边陪着说话。
厨房里便只有那个叫吴晓地小姑娘。
岑子吟在那位吴夫人第三次拒绝廖清荷地时候便自觉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笑着道。
我出去瞧瞧呀!随即便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瞧得出这位吴夫人只是对苏州菜很有研究。
对于吴越之地。
菜多淡而甜腻。
那几个点心方大娘一样尝了一块。
便开始皱眉了。
岑子吟可不敢保证午饭若是这小丫头做地自家娘亲不会吃地频频皱眉。
要是让对方误会了什么还真不太好。
摊手。
看来异地婚姻地一大害处就是大家地口味不一样啊。
进了厨房。
厨房明显比堂屋要黑上许多。
点着一盏昏黄地油灯。
小姑娘正在一张酒桌子边忙个不停。
洗好地菜都放在上面。
看地出颇费了一番心思。
岑子吟笑吟吟地道。
可要我帮忙呀?小姑娘飞快地抬起头看了岑子吟一眼。
随即低下头。
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差点儿把手给切道。
岑子吟挽起袖子道。
虽然我刀工比不上你。
我想你还是让我来帮忙切菜比较好。
吴晓脸一红。
轻轻地道。
你是三娘?声音又软又甜。
就像是糯米糕。
岑子吟点点头,伸手拿过她手上的菜刀道,是啊,你未来的小姑子。
咳咳……吴晓闻言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岑子吟在她背脊上拍了几下,吓到你了?别害羞么,我帮我二哥过来瞧瞧,顺便帮忙,他怕你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吴晓闻言微噌的瞪了岑子吟一眼,涨红了脸低声道,你就帮我切菜吧,可有想吃的菜?岑子吟想了想道,我二哥在苏州的时候喜欢吃的菜呀……嗯……眼光在桌上准备好的菜上扫了一遍,你都准备好了呀!吴晓被岑子吟逗的咬住下唇,一下子眼眶就红了,泪珠儿直在眼眶里打转,鼻头红红的,像是受的委屈,可怜兮兮的望着岑子吟,走也不是,不走又\\7脸憋得越发的红了,岑子吟见状呵呵的笑了起来,这孩子不知道就是这副表情越发的想让人欺负她么?丢开手上的菜刀,跑到灶上去揭开锅盖瞧了一眼,里面炖着什么东西,闻了闻道,放了黄酒?吴晓嗯了一声,开始讲那道菜的工序,岑子吟毫不客气的使筷子沾了沾尝了一下味道,见状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一道菜方大娘能吃得下了。
笑着扭过头道,闻味道就知道很好吃,你不会告诉我娘我偷尝吧?吴晓嘟起嘴哼了一声,你想吃就告诉我么!我去拿碗!说着真去拿碗要与岑子吟盛,岑子吟连忙拦住她,笑着道,方才我哄你玩呢,咱们还是快点儿做吧,给我说要做什么?就是切这些菜就行了吗?吴晓见状松了一口气,知道岑子吟只是逗她,而不是不喜欢她,勾勾嘴角道,嗯,就照我切的那样就行,你小心些。
随即想到是二郎叫岑子吟过来帮忙的,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甜美了。
岑子吟见状摇摇头,在心中叹息,笑的那么傻乎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春心荡漾了,就是遇上二郎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不知道眼前这只小白兔会不会被经常欺负的眼睛红红的呢?唔,还有两年时间呢,也许那时候二郎那家伙已经懂事些了。
她这心态啊,咋就那么像儿子要娶媳妇的老妈捏?这顿饭岑子吟煮的挺开心,小白兔心思很单纯,什么都不太懂的样子,被心怀不轨的岑某人套出了不少的话来,不过岑子吟很确定小白兔的厨艺很不错,苏州菜要用糖,而糖若是用的不好,就成了一盘甜菜,用的好才能让糖将菜的香味儿提炼出来,而不会有甜腻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味道,于是,岑子吟很肯定二郎有口福了,就是不知道方大娘能不能忍受每道菜都有甜味儿这种事。
在厨房帮忙了一会儿,便瞧见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钻了进来,跟在他姐姐屁股后面叫道,姐,我饿了!吴晓见状扭过头去道,呆会儿便要开饭了,你先回屋子里念书去。
那小孩子瞧了一眼岑子吟,又道,不要!姐我饿了,念不进书,我想吃那个!手指着岑子吟放进蒸笼里的那道鱼,鱼已是做好了,只不过要放进蒸笼保温。
吴晓皱皱眉道,不行!你再等等就好,要不,这儿还有些点心,你先拿着垫垫,有客人呢。
那小孩翻翻白眼道,不就是我姐夫么?有他你就不管我了?吴晓咬咬牙道,只有点心!那小孩叫道,我要吃鱼!不然我就去告诉娘!岑子吟挑眉,吴晓耐着性子道,马上就要吃饭了,就还有三道菜,很快的。
那小孩却是不理,闻言便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我不管,饿死我了,看把我饿死了谁来照顾娘!你以后嫁人了就锦衣玉食,连自己亲弟弟都不要了么?吴晓见状又气又急,便要去拉他起来,那小孩却是不管不顾,一边打滚一边开始撕自己衣服,抓着吴晓便开始撕吴晓的衣服,拉着便不撒手,鼻涕眼泪的往上抹,吴晓眼泪水跟着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无可奈何的叫道,我给你还不行么?那孩子翻身起来道,你早说不就行了么?岑子吟张张嘴,又合上了,将鱼放进蒸笼,又将盖子盖上,吴晓可怜兮兮的望着岑子吟不知该如何是好,岑子吟心中微微叹息,瞥了那孩子一眼,笑着道,你平日里没鱼吃么?那孩子叫道,平日里都是我一个人吃的!你们来了,凭什么给你们吃?岑子吟气的有些乐了,这孩子标准惯出来的呀,把蒸笼揭开,将那盘鱼端出来往桌子上一放笑道,倒是我们的不对了,您慢用。
那孩子欢呼一声,挑衅的看了岑子吟一眼,端着鱼便跑了出去,吴晓站在那里捏着衣角不知所措,唔了好几声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岑子吟笑笑道,你的房间在哪儿?先去换身衣服吧,剩下的事我来就好。
吴晓道,他……我……岑子吟摆摆手,没事,快些去换衣服吧,否则你这模样不好见人。
吴晓闻言低着头跑了出去,片刻功夫以后转回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走到岑子吟身边低声道,他平日不是这样的。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五十一章 谁家没有几个麻烦的亲子吟笑笑道,不妨事,小孩子么,我像他那般大的T淘呢!吴晓闻言偷偷的瞧了岑子吟一眼,松了一口气,挽起袖子继续炒菜,眼睛不时的往外瞟,岑子吟摇摇头继续帮忙干活,五六个人的饭菜并不算麻烦,吴家不宽裕,即便特地准备也就十多道菜罢了,两人不过片刻功夫便准备好了一切,岑子吟先行一步去堂屋通知众人用饭。
\\放进堂屋,便瞧见那小孩儿站在吴夫人身边一副乖顺的模样,岑子吟勾勾嘴角,依稀瞧见他唇上还有油光,衣服上洒还有些汤汁,轻笑道,呀!你是不是哪儿伤着了?怎么有血迹?手指指着的是衣服上一处明显的酱油痕迹,很深,却是很像干涸的血迹,依照吴家这种颇爱干净的习惯,不该有这种痕迹出现的。
吴夫人闻言扭过头去,便瞧见那孩子身上除了那几滴明显的汤汁以外,还有些许拍不掉的灰尘,而衣袖被撕开了线,洗旧了的地方还被撕了一个口子,只是方才他一进来便站在吴夫人身后,聊的正开心的众人根本没发现这些。
你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孩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不小心跌了一跤。
吴夫人皱了皱眉道,是跟谁打架了么?衣服上还有口子。
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着笑着扭过头对方大娘与廖清荷道,犬子顽劣,让诸位见笑了。
又转过头去严肃的瞧着吴。
方大娘不解的看着如今的状况,廖清荷却是挑眉瞧着岑子吟,一脸的若有所思,大郎笑吟吟的装作没事,只有二郎一脸的焦急。
吴低下头道,娘……我错了……吴夫人抿抿嘴道,午饭你就不必吃了,自己回屋子念书吧。
二郎闻言连忙在一边叫道。
不是这样地。
是我刚才待他去骑马。
不小心摔着地!这句话却是换来吴不赞同地目光。
一脸大人样地抬起头道。
你怎么能跟我娘撒谎呢?我衣服地事情明明就跟你没关系。
吴夫人道。
吴。
你跟我出来一下。
随即向方大娘等人点点头。
领着自家儿子走出去。
两人一消失在门口。
方大娘便拉着岑子吟地手责备道。
你好地不提。
干嘛提这一茬?岑子吟低下头道。
娘……廖清荷看着岑子吟。
大郎连忙拉着方大娘道。
娘。
三娘是好意呢。
倒是二郎方才领着吴去骑马。
没看好让他给摔了一跤。
方大娘闻言果然将矛头转向二郎,责备道,吴家就这么根独苗,你领着人玩,耽误了学业不说,还没把人给看好,出了事还让人给你背黑锅,你自己说,这让吴夫人该怎么看咱们?怎么看你?二郎拼命伸手搔头,一脸的无奈,却又无话可说,岑子吟咳嗽了一声道,他的衣服是在厨房里弄的,不怪二哥呢。
方大娘挑眉道,厨房?岑子吟点点头,瞥见吴夫人回来了,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吴夫人走回来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进来便拉起方大娘的手道,这事儿不怨二郎,是我家这孩子太淘了些,我已是问过吴晓了,这孩子竟然跑到厨房去撒泼。
如今咱们既然要两家做一家,有些话我也得先说说,吴晓打小便是不让我操心的,唯独这个幼子,如今年纪越大,我越发的管不住他了,什么都要顺了他的心意才好,否则便是没完没了,从今日起,我必不会再放纵他,日后若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们大可不必理会。
几个人都听的云里雾里,方大娘一向是个心软的,见状又想起前些年大郎二郎的作为,便是感同身受,拉着吴夫人劝道,孩子还小,又没了父亲,到了这般年纪是会有些淘,过些日子他懂事了便好了,吴夫人不必太伤心,咱们也不会同个半大的孩子去计较什么。
只是你们娘仨在这儿也不容易,日后我让二郎多过来走动走动,也好帮你们做些女人家做不动的活儿。
休要拒了我,像你说的一般,日后咱们便是两家做一家,不说两家话了。
岑子吟听的直拉方大娘衣服,方大娘偏生装作没感觉到,唯有无赖的看了大郎一眼,大郎挑挑眉与她使了个眼色,岑子吟连忙在方大娘做出更多丧权辱国的承诺之前道,方才我来饭便做好了,这会儿怕是凉了呢,把桌子收拾一下,咱们还是开饭吧,这么一耽搁,都过了晌午了。
说着便拉着大郎二郎两个去收拾,廖清荷拉着岑子吟道,咱们去厨房帮忙端菜好了。
两人走出来,廖清荷低声道,他在厨房都做了什么?岑子吟道,打滚撒泼说是那鱼平日里都是他一个人吃的,凭什么白给了外人?廖清荷道,吴家家世清白,吴夫人的哥哥在长安城做个,便没有其他的亲眷了,这孩子打小便与村里的那些7孩子混在一起,染了不少恶习,吴家的家教到他身上便没什么用,吴晓倒是个不错的。
岑子吟勾勾嘴角低声道,我明白呢,就是有些怀疑这坏习性便是我那未来的二嫂给惯出来的。
廖清荷笑道,十二三的孩子,瞧起来吴夫人花在她身上的时间不多呢!岑子吟点点头,小孩子么,还没定型,如今的情况只能说吴夫人本来就在儿子身上偏心,否则也不会让吴晓对自家的弟弟诸多忍让,总的说来,这门亲事真的不错,吴晓的品行,吴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个小屁孩儿罢了,而吴夫人为了这孩子,必然不会在吴晓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真个是入了岑家门,便是岑家人了,等有空再好好的调教洗脑,再回来影响她这个霸王弟弟。
用过午饭,又说了一会儿话,岑子吟一行便打道回府了,先是将廖清荷送回岑家主宅,在夜色降临之前匆匆的赶回家中,方大娘对于吴夫人惩罚自家儿子不准吃饭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是二郎的责任,好歹已经是下了定,算是完成了一大心事,否则岑子吟丝毫也不怀疑方大娘会拧着二郎的耳朵大吼。
方进了家门,方大娘这才突然想起岑子吟在吴家说的事情,拉着岑子吟站在大门后问道,你说那个吴到厨房去了?他一个男人去厨房干什么?岑子吟扯扯嘴角,君子远庖厨,所以,他去自然是为了找吃的,娘不觉得今儿个午饭少了什么菜么?方大娘想了想,道,你别跟我打哑谜了,少了什么菜?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郎和二郎也被吸引了过来,大郎是一脸的笑意,二郎则是一脸的迷糊和郁闷,他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被方大娘给念叨得忘记还有岑子吟这个救兵一事了。
岑子吟挑挑眉望着大郎,大郎笑道,少了一道鱼,我瞧过,门前就有道溪流过,偶尔是有鱼在里面游的。
二郎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是啊,今儿个的都是苏州的名菜……我就说少了什么呢!事后诸葛亮!岑子吟嘀咕道,声音小的听不见,方大娘却是瘪瘪嘴,道道菜都有糖,吃的让人发恶心,她进了门,还是先随三娘学一段时间,要不,就别下厨得了。
岑子吟一脸冷汗,果然如此,方大娘算得上美食主义者——只喜欢自己做的菜那种,口味和吴地相去甚远,即便那菜真个好吃,在她嘴里也是一股怪味儿,看见二郎要争辩,岑子吟道,少了一道鱼,我想,娘该是很高兴的,那鱼也是甜的,被那孩子给强抢了去,说是平日里便是他一个人吃的,在人家家里,我也不好说什么,便由得他去了,否则他便在厨房里满地打滚,撕衣服。
不会吧?二郎不敢置信的叫道,他与我们一起玩的时候很懂事啊!岑子吟笑,你信你妹子还是信那个才见过一面的小屁孩?方大娘恼道,自然是信三娘!三娘从来不撒谎的!那你们表嫂还说他们家教好?岑子吟抱着方大娘的胳膊道,家教自然是好的,吴晓您也瞧见了,人很腼腆害羞,也能干,就是太宠着那孩子了,这事儿急不来,反正嫁进咱们家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日后让二哥慢慢教她便是。
方大娘道,你大哥二哥八岁的时候可不会像他那么不懂事。
那模样像是有些后悔似的,二郎则是非常的郁闷,今儿个在饭桌上,他是瞧见吴晓了,看的出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是尽心尽力的在讨好丈母娘以及小舅子,这会儿事定下来了,又冒出这么个幺蛾子,是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岑子吟道,谁家没几个麻烦亲戚?依我瞧,只要嫂子人品好就行了。
方大娘闻言点了点头,二郎则是松了一口气,大郎轻轻的笑了,看了岑子吟一眼,道,卢家呢?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五十二章 婚姻自主子吟笑道,卢家表面光鲜罢了,表嫂说的对,像咱单的人家还真不容易。
方大娘为人一直非黑即白,闻言道,那咱们还是……大郎道,还是什么?卢家就很不错了,咱们的家世也适合,挑来挑去那般多的人家,挑到最后花了眼也未必能如意,还不如一开始就瞧好了的。
方大娘怕是被今儿个的事情给恼到了,还想说什么,岑子吟冲她眨眨眼,笑道,大哥喜欢就好呢!何况,如今瞧来卢家并没有什么不是之处。
方大娘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向屋子走去,二郎依旧为今天的事情有些纠结,大郎轻轻拉了岑子吟一把,两人落到后面,大郎低声道,你看中的人是谁?岑子吟张张嘴,到口边的话变成了,你猜会是谁?大郎道,你最近除了去寻那位小王爷,哪儿也没去过。
岑子吟苦笑,我也许该让娘把那些来提亲的人让我瞧瞧。
大郎道,现在谁还敢上门提亲?自打上次在酒楼闹腾了一次,你难道没发现娘就没在你面前念叨过成亲的事?岑子吟皱眉想了想,时间不是很长,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罢了,方大娘还真没念叨过她,她还以为是方大娘太忙了,忙着大郎和二郎的事情,所以没时间来管她,仔细想想,依照方大娘的偏心程度,绝对不可能忘记她的婚姻大事,唯一的可能便是没人上门来提亲了,她还一直以为来给大郎二郎提亲的人之中必然会有人是给她说媒的呢!之前是怕被我连累,然后呢?大郎摇摇头。
王家如今不敢动你。
为地是什么?那些东西能够直呈圣上面前。
又是为什么?我们都知道这些事情是你地功劳。
外面地人即便没有流言。
他们心中也不会这么想。
人人都当你是李珉定下地女人。
即便嫁不进王府。
他待你地心也是一般。
我虽然很想揍他。
又以为你可以处理地很好。
所以就没有问你。
说道这里。
大郎笑了笑。
原来。
我地妹子也不是全知全能地。
挂在房檐下地灯笼发出微微地光芒。
照耀在大郎白皙地脸上。
那笑容格外地明媚。
劳累了一天地大郎身上有干涸了地汗水和灰尘地味道。
交织在一起被吸入鼻中地时候。
却是让人感觉到一种温馨。
岑子吟只能高高地抬起头才能看见大郎地笑容。
不知不觉之间大郎仿佛又长高了不少。
目光又成熟了不少。
看着大郎灿烂地笑容。
岑子吟撅起嘴跺脚道。
你若是再笑我。
我就不理你了!随即。
一个大巴掌盖在她地头顶。
温柔而宠溺地将她地头发揉乱。
你若是不理我就不会来跟我说这件事了。
岑子吟皱皱鼻子。
双手将大郎地手拉住。
咬着下唇道。
我在问你地意见呢!你若是不说。
那就罢了。
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大郎。
大郎摇摇头。
笑道。
好吧。
不逗你了。
只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当哥哥地很想去揍那家伙一顿。
因为他除了身份一无是处。
我不喜欢他。
不过。
你喜欢就好。
岑子吟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若是依照身份而言,我配不上他,若是依照其他的东西,怕的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他配不上我,这件事让人很头疼。
大郎道,我不知道你瞧上他哪点儿了?岑子吟笑,他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我也不能保证他能改正过来,基本上除了吃饭浪费粮食以及制造麻烦让别人头疼以外就没有更大的用处,但是,他对我实在很好。
除了亲人以外,他可能是这辈子我遇上的第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能对我这么好的人。
大郎道,成亲是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家人的大事。
岑子吟道,我知道,所以我发愁。
你放得下,可是我放不下,我在其他事情上可以看的很开,这件事……大郎笑,你已经决定了,就不必问我了吧?岑子吟皱皱鼻子道,也许是需要一个能放下的借口,如果你或者娘或者是二哥坚决反对……大郎笑,揉揉岑子吟的头发,我不反对,如果你能嫁给他的话,我们家没有人有理由反对。
要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是被他定下的人了,而那些小门小户的咱们也瞧不上,说实话,我不以为有人配得上我的妹子,至少目前看见的这些男人都不够格,唯一能挑的就是你喜欢的人了,所以,不会有人反对,前提是,你若是能嫁给他的话!岑子吟闻言叹息了一声,很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大郎道,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岑子吟颇有些担心的道,那娘呢?大郎笑,只要你喜欢的,即便娘有意见会反对,绝不会强烈反对,要不,咱们打赌?岑子吟吸吸鼻子,摇头,不用了……方大娘对她确实如此,对这个女儿是爱到骨头里去了,根本不会强烈反对她做的任何事情,否则也不会让想管什么就让她管什么,她不光爱这个女儿,还非常T女儿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孩子。
只是,当初常芬公主来与她说亲她虽然没有一口回绝,如今变成她要求人了,不知道会遭受什么待遇?思绪不由得又飘回与李柔儿的几次谈话上,认识李柔儿,随即跟王准起冲突,之间的时间差很有些意思,第一次去王府,李柔儿教她规矩,随即在院子发生那种事情,实际上后来才发现是李柔儿设计好的,只不过她的反应太过激烈了点儿,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后来,李柔儿便没有再管她的事情,充分的说明了她不过是在利用她罢了,一则为了对付王家,另一则为了王妃的一些请求。
随即又在酒楼巧遇,李柔儿是为了安澜不做错事而去的,拉了她离开,却是没有管安嘉兄妹两个,与她说之前的事情不用考虑了,岑子吟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怀疑,李柔儿其实并不想她跟李珉扯上什么关系,也许常芬公主是受人之托,但是李柔儿心中的想法却是未必如此。
这丫头不会有什么恋兄情节,或者为了安澜才这么做的吧?岑子吟总觉得不是李珉不想娶媳妇,而是有人不想他娶,想到这里,不禁开始挠头,她肯定是宫斗小说看多了才会这么胡思乱想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用得着这么复杂么?想让自己不想,岑子吟却是控制不住思绪飘到安嘉的身上,在猎场的时候,若不是她机灵,没准真个出什么大事了,然后是李珉来叫她跑路,安嘉则是让她回去受罚,那时候她脑子不正常,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太过留意,安嘉拼死救她却是记得真切的,这不该是什么演戏,李柔儿设计好的一切,她怎么可能姗姗来迟?或许,有人已经算计好了李珉会有的反应,挖好坑给她跳了?倒是李珉后来的反应实在是奇怪,他可以有一万种办法来帮她,为什么偏偏要压到她身上?这该是给众人传递一个消息,他重视她,重视到以身代罚的地步。
若是如此,不由得让人去想李柔儿原本的计划是否还要轰轰烈烈一些,包括死上一个酒娘,激起岑家、方家两家人的怒火,然后跟王家人拼个鱼死网破?越想越觉得李柔儿不是什么好人,反倒是安嘉的形象改变了不少,除了酒楼的那次见面,赌场的时候他是很冷静的,在酒楼却并非如此,他惊呆了?为什么会这样?这一点儿岑子吟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还有一点是岑子吟一直想不明白的,那就是,安嘉一直对李珉言听计从,两人的关系好到几乎可以同穿一条裤子,可以想象其实这么多年都是安嘉在照顾李珉,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不管李珉的死活?好歹,在跟王家对着干的时候,他还冒着极大的风险跑来把她给送进大荐福寺。
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到底是谁去跟皇后说李珉要娶安澜的?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个目标,那就是李柔儿,岑子吟苦笑着摇摇头,事情很简单,也很复杂,如果真的如同她所想的那样,她唯有叹息了。
真不知道这些心理阴暗的人到底在想什么,没什么利益的事情也算计的那么厉害,这帮子皇亲国戚果然是吃饱了饭给撑着的。
而她也真是命大,有人在背后算计了这么久,结果她还活下来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阻止她的决心,她生来就不是什么热爱和平的人士,每个女人都是宫斗天才,一直以来被动不过是因为她不了解这个游戏规则罢了,当她了解的时候,就算做不到比别人好,也绝不会比别人差。
岑子吟信心百倍的想到,在别人眼中她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傻大姐,而她已经想明白这一切了,这一回,完全可以有心算无心,扳回一城——前提是,李珉也对她有意思的话。
你在笑什么?大郎不解的问道。
岑子吟道,回头告诉你呀!娘在叫咱们吃饭了!拉着大郎的手,望着客厅内的灯火通明,摩加、喜儿、二郎、方大娘、尘儿、庆云、张婶……皆在厅里等着听今儿个去相亲的事情。
桌上摆了整整两桌的酒菜,在吴家不能铺张,回到自家家中却是要庆祝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