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楚老夫人房里的大丫头浓翠,老夫人房中一共有四个大丫头,她是最得宠的一个,所以这一次也是带了她来安排老夫人在这园子里的一切生活事宜。
此时但见她一身碧绿青天的缎绫织金莲花缠枝纹披肩式子,里面窄袖对襟水绿色的袍裙,下身一袭鹅黄纹彩长裤外罩着薄纱的青色笼裙,一水的层层叠叠的绿,迈着莲步过来,也不看那地上哭得淅沥哗啦的小丫头,只是端着笑对王氏道:奶奶这是和谁在那里置气,老祖宗让我来瞧瞧说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了奶奶凭地那么大的火气!王氏余怒未消,指着地上的丫头冷笑道:我今日算是开了眼,一个三等的丫头也敢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今日不教训教训那日后还不给这些没规矩的上了天了去?浓翠斜眼看了下地上的红儿,朝王氏笑笑:奶奶说得对,老太太也是这么说的,如果是那个丫头不懂事体自然是该做做规矩,楚家的家规也是断不能够让一些个不懂事的人给毁了,周常家的,你也是,这到了你的地面上,你也得管着点不是?怎么就让这事发生了呢?亏得你还是这的管事呢!周常家女人一愣,赶紧堆起笑来哈腰点头:姑娘教训的是,老身这里是焦头烂额的一时糊涂,可不是咱老糊涂了没能管好下人们,累得奶奶操心,奶奶您就别动手了,这是老婆子的事,就还是老婆子来管吧!浓翠看阮宝儿在周常家女人怀里哭得小脸蛋满是泪,伸过手把她抱过来:这要打要罚还是别在孩子面前仔细吓着她,一会老太太不得心疼不是?老祖宗这会正要见这小娃娃呢,奶奶和我一起去见见她老人家吧!王氏刚刚是一时冲动,被浓翠一番话,突然意识到了老太太一贯是吃斋念佛不喜欢听打人杀人的事,自己差点犯了忌讳了,不由心里头紧了紧,就着浓翠的台阶赶紧道:还是姑娘说得在理,怪不得老太太喜欢你这丫头呢,我也是一时被气到了,算了算了,周常家的你给我好好教训一下吧,别没了规矩让外头人家笑话,走吧,咱去见老夫人去!说完拉着浓翠笑嘻嘻一块走了,阮天昊和楚原白俩个男孩子看了看也跟上,主子走了大家也散了,不一会这地方就没有了刚刚的热闹劲,阮宝儿被浓翠抱在怀里往后看去,也只有那个红儿还在地上哭,周常家的女人立在原地弓着身垂着头送着她们。
回到老祖宗的房间里,似乎刚刚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也没人再提起,大家笑得一团和气的,今日老祖宗这里又来了最小的女儿这时候正陪着老母亲说话,作为第二代里最小的这个,此女闺名一个静字,倒也是个命苦的人。
十八岁那年楚静嫁给了当时开封一门同样世家大户蓝家,当年靖康之役,世家门阀大多数都像楚家一样流落到了临安,楚氏嫁了当时的蓝氏嫡长子,不过这个嫡子却视功名为粪土,生性风流不羁又性子乖僻,大婚日后不久就离开了家说是要去游历天下,多年来生死不明的只知道最后一次有信息是在西夏,楚氏那时候孤苦伶仃又生怀有孕,在夫家深受族人冷落,老太太心疼女儿,干脆以养病名义把她接回来和自个一块住。
说起来这楚静和阮家还是有些渊源的,当年英娘身怀三毛时还未曾去临安过日子,就是在楚家山庄里头当差,那时候和她一起有孕的楚家贵人也正是楚静楚大小姐。
说起来楚静和英娘生娃也是在同一日呢,不过这生下来的孩子却天壤地别,一个生下来是个死胎一个虽死又活了!平素这个大小姐比较低调,从来不喜欢凑热闹,妯娌聚会她也是不多话,所以不大在人多的时候出现,今日午休后觉得闷就过来母亲这里说会话的。
老太太这边看宝儿进来就闹着要抱,看粉嘟嘟脸蛋上还挂着泪觉得心疼,指着宝儿对自家女儿道:三丫头你看看,我这一屋子小的就没个这么可人疼的,你看是不是?楚静自己当年怀孕九个月,可惜临了却身体羸弱撑不住胎,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她连面都不曾见过,听自己个娘这么说打量了一番宝儿眼看这个娃娃大眼睛白皮肤见人就笑的样子确实可爱,不由心里头就想起自个那个早亡的孩子若是能够活着说不定也是这般可爱就一下子心里头犯了酸,摸着小家伙的脸就落了泪。
楚老夫人明白自个这个女儿是触景伤情了叹了口气,一屋子气氛这时候就有些个压抑,阮宝儿有些不明所以,就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三十好几的女人脸色白的过分了显然是不大出门的人,头后包着银丝鬏髻,坠着一双金镶紫玉小耳坠,一身宫绸青白暗花窄袖对襟旋袄,其内赭色镶皂抹胸,下身白纱挑线淡烟群,衣服虽然布料华丽但是色泽很素,眼里头哀怨味道比较重这时候看着她更是在默默的伤心掉泪。
楚静这个样子倒令宝儿忽然想起自己前世的妈妈了,自然那个妈没有楚静这般的气度,想想自个妈也不知道为了自己得伤心多久,这么一想她这也不好受了眼里头泪就莫名其妙流出来,举着个小手捂着对方的脸软软的擦。
这翻窝心的举动更是弄得楚静觉得又可心又心酸的抹着泪便止不住了。
浓翠自然明白这娘俩伤心的原因,不由过来劝慰:老夫人,三小姐,您二位这大喜日子可别老想着过去的日子平白伤心,老太医就说三小姐您郁结于心才会身子骨不利索的,您看这宝儿小姐儿这也在劝您呢!老太太用帕子掖了掖眼角道:是啊是啊,三丫头也别难过了,哟,这孩子倒是真是个七窍通透的人儿,谁家有那么好的福气养了这么个娃可惜却自个享不到福气,儿啊你要是喜欢就和我一样多疼疼她也好,回头这丫头大了嫁了人也能多个依靠!楚静想了想道:女儿倒也有这份心思,就怕人家娘多心。
呵呵,你先问问宝儿吧,这小鬼精灵的你别看她才过大点像是已经有主意的了!老太太笑言。
楚静低头朝着阮宝儿逗弄:宝儿,和姨玩好不好?玩自然是好的,宝儿喜笑颜开张臂就要对方抱,引来众人大笑:这孩子果然懂,还真是个精明丫头,知道谁对她好呢!屋里头人纷纷夸赞着,老太太喜欢热闹看大家高兴兴致更浓,这又唤过来自个孙子和三毛,指着天昊道:你这疼人家妹子一个可不是太孤单?这孩子乃是阮家长子聪明伶俐的很,我觉着你也会喜欢呢,我让他做原哥儿的陪读,来,给三姑奶奶见礼!阮天昊老老实实上前朝方氏一鞠躬:见过三姑奶奶!等他抬了头,楚静突然脸色一变,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腾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这一下把所有人吓一跳,老太太不由问:三丫头你咋啦?好端端怎么一惊一乍的?楚静细细打量了一番阮天昊,半晌脸色恢复了平静,慢慢坐下来先对着母亲道:母亲莫怪,这偏头风的毛病一下子又犯了刚刚扎了下疼,失了礼数不好意思!唉,你这毛病也多年了看着不见好,浓翠丫头说的是你老是心里头压着不痛快不是个事,有时候多出来走动走动是好的!不过既然现在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楚静笑笑:不碍事也就疼过一下就好了。
她又继续向着阮天昊看了会,道:这个小哥我看着倒是有些个不一般的,母亲眼力劲还是那么好,二侄由这个孩子做伴读应该是不错的呢!楚老夫人听着得意:可不是,阮家这几个孩子都是有出息的,一点也不比咱这些大户人家差,我看是这阮家娘子是个有能耐的!楚静点头: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她招招手让阮天昊走近些道:这个孩子长得浓眉大眼的精神头十足看着挺让人喜欢的,我这里也没什么礼物就是这么个长命安康的锁片送给你,保你平安的,来,拿着吧!她顺手从颈脖上取了下来一个大金锁,一看就值不少钱。
阮天昊有些不安觉得这个礼物大了点英娘告诫过自己无功不受禄的,可是看看屋里头人,大人们全都一副要收下的表情,连一旁的楚原白也朝他点头,只好谢过了接过来。
阮宝儿眼馋这家伙一来就得了个大家伙,不由扬起了头,扯扯楚静衣袖一脸期盼的样子,倒令得楚静噗嗤一笑,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欢愉的表情:这孩子这么一看,我怎么觉得不给些个东西渗得慌!老太太和屋里头丫头婆子也全都笑了,老夫人抹着眼睛道:那可不是?你赏了人家哥哥岂能冷落了妹子,顾此失彼自然是不妥的,刚还说要多疼爱些呢,巴巴等着半天了!楚静想了想,从怀里头掏出个东珠来:这珠子我放着身上养气的,算来也不比那金锁差些,小宝儿可满意了?阮宝儿欣喜的接过来,骨溜溜拽着不松手,嘴巴大喇着就是一坨大口水,再次把四周人引笑了:看来真是个小财迷!阮宝儿听的身边有人不屑的嗤了声,抬头就看到阮天昊不屑的眼神嘲讽地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一瞪眼,大有你我半斤八两谁也不要笑谁的意思,小孩子表情丰富非常明显,逗得大人们连连笑着止不住,老太太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孩子:财迷好,财迷才懂治家,日后嫁了哪家都不用担心漏财,就是要懂得爱财希财,这孩子不掩饰不装扮,是个实心的,这样的才是好呢!大家就围着闹着折腾了一下午,小宝儿很得人喜欢,后来阮家一帮人回来了楚静就难得凑着人多的热闹和阮家俩个女眷聊了会子话,言语里头都是对阮家一大一小俩个娃娃的喜爱,说起来再三嘱咐了有空就让俩个孩子上楚家来顽,不拘什么时候,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阮家大人自然也不好推脱,应承了楚静得了不少的礼物,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至此阮家和楚家倒是有了挺深的渊源,这边又过了几日,等到几个公务在身的楚家男人到了山庄,正式寿宴便开始了。
二十一 寿宴楚家老太太这一日寿辰,真正令阮家包括阮宝儿是打开了一番眼界。
一大清早的外头廊子并院子里约百八十号的粗使丫鬟婆子们扫洒庭院,收走那前一夜东风吹落了的碎花,枝头屋檐全都已经挂满了红绸零罗,朱紫藻绣,满眼都是那大红的寿字,不单单那庄里头少爷小姐夫人老爷住的院子里挂满了灯笼纸绢,就是外围的田埂鱼塘,竹林梅苑,船坞舟头上也全都系了老太太最爱的大红缎子,上下一片的红,本来这时候也是满山的杜鹃茉莉葵花栀子的花香四溢,再加上室内的各种请花市的师傅巧手制作的盆栽素馨,丁香藤,冬青花球,更显得姹紫嫣红热闹非凡。
树林子里,房檐屋下,全都悬挂着各色八角玲珑的彩灯,用琉璃宫瓷镶了边,薄胎通透的,也有些个是用那宫里头内灯局制作的,由贡纱糊就,里头镶嵌了云母磨成的沙粒,做成各色的鸟雀鱼纹,寿桃喜鹊,只待那半夜里点了灯,一片雪浪明辉,照见这八方世界雪柳乾坤。
各个二等的丫鬟婆子通通一身藕合锻绣的新衣,拖着六福香罗银泥裙逶迤来往,足如莲花,在室内室外摆放好各色的盆景青松,峥嵘团簇,香鼎里燃上了百合诸香,所到处,鼻息清馨,香烟萦绕。
楚家老寿星起了个大早,一身宫里头赏制的贡缎深棕色团寿纹织金对襟旋袄,雪白的发一丝不苟的盘成缠带低髻外面待着高冠,插上金丝雪柳,老太太喜红,浓翠还给她擦了朵大红的茶花,映衬着一张富态的脸红润喜庆。
她端坐在高堂紫檀木云寿纹大靠背椅之上,背后一方松柏仙鹤衔芝图,两旁几上设香炉净瓶,焚上了松柏香,四壁围着尺寸来高的山石盆景,皆从那黄山凌云寺上请来的,一览过去皆是青松满翠的味道。
正屋厅堂下一波波的儿孙按着家族地位高低,嫡长庶后陆陆续续进来给老寿星磕头道喜,少顷,宫里头也派来了礼部黄门郎待着官家恩赐的寿礼到场祝寿,老太太赶紧焚香摆案,领众族人纳头谢恩,自有管事领了黄门小儿客房歇息,至此后朝中权贵,世家大族,皆有人来陆续献寿进礼,一时门庭若市,走马不绝。
山庄里六个临水亭子各搭了个戏台子,请了来自临安城里的歌舞杂剧,说话杂耍,杂扮相扑等等艺人名角分班上演,随时可看,从辰时到亥时无有不停的,下午场和小夜场老太太发了话让十里八乡同来观赏,楚家散了钱免费供水供食,亦摆了流水席,邀请乡民入园玩乐,一时间这个山庄院子百八十里全都是人,热闹的不像话。
前院子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后头楚家家宴同样热闹。
自宋开国以来渐渐市民之家皆因朝廷取消宵禁之制而有了三餐之惯,不过钟鸣鼎食之家在大礼大节之日依然还有二餐的习惯,从正午起正餐才算开始,直到夜里头,这寿宴用的也是流水席,主菜100道,点心,水果,干果,雕花蜜饯,香药等共100道,分六个回合敬献,中间穿插送小菜,点心,果品,酸咸等物,保持二餐之间不停不止。
酉时一更三点,寿宴大回合是最热闹的,摆在山庄后堂松鹤厅里外廊下三十桌内厅十桌,共十五盏宴开始,每上两道菜,就有楚家儿孙轮流劝盏一句,随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各种祥瑞的话出了口,那一个个穿着窄袖袍裙,披肩式子,对襟旋袄的传菜丫头捧着长颈肚圆花瓶式提壶,拖着翡翠玉的青瓷盘子,一道道鲜香可口名字吉利的菜就被上了上来。
唱喏的人在哪里喊:第一盏,花炊喜鹊,荔枝白腰子。
第二盏,八仙鸭子,寿字鸭羹。
第三盏,燕窝寿字金银鸭,燕窝寿字三品鸡丝。
第四盏,八宝羊舌签,萌芽肚胝如意菜。
第五盏,炖掌签,遍地锦装鳌。
第六盏,光明虾炙,五生拼盘。
第六盏,鲨鱼脍,鸳鸯子孙鲽。
第七盏,水晶鳝鱼,木耳山药羹。
第八盏,水母脍,二色卷二羹。
第九盏,鸡丝卤面蜜汁金腿,茭白韭芽片皮鸭。
第十盏,寿字油糕,如意百寿桃。
第十一盏,如意卷,葫芦大吉翅子。
第十二盏,子孙满堂羹,福寿永康馉饳儿。
人唱人贺,走菜不止,端的是祥瑞满堂,桌面上一水的青白瓷食具,鎏金银制八角杯配着莲花瓣提把细口银壶,老太太那是一色宫造鎏金复瓣莲花纹金盏,并玫瑰紫釉宫瓷食具,头顶上宫灯华彩,绸缎飘舞,花香弥漫,满堂朱贵。
每桌的席边每一位客人身边还有个高几上面置了那来自温州的剔红八角茶盘,放了贡窑白瓷的茶盅,里面泡着名茶以解腻食。
阮家这因为老太太舍不得阮宝儿被请在了外厅和楚家外室一块用餐,阮宝儿更是被打扮一新弄得像个年画娃娃带着璎珞五彩络子金项圈,系着大红缎子肚兜,额间点着红朱砂,被抱进了内厅给老太太太太们道喜祝寿。
她伸着小手作揖打拱的样子逗得老太太心花怒放,又赏了一个紫金小如意,时鲜金银锞子,金银挂锁一对,被抱到主席上被几个上了年纪的夫人太太们轮流逗趣。
阮宝儿本着宋朝普遍经商,经商要从娃娃抓起的理念,也不吝啬表现她的可爱,反正没人嫌钱多,笑一笑能赚钱,她这么些天赚下的钱够抵得上阮家小本生意一年收入,想来再几次就可以足够让英娘少辛苦一段日子,对于像阮家来说能够有楚家那么好的世家来帮衬,日后小日子不会太差,吃好喝好身体好,这是她这一世最大的愿望了。
不过她也有个大烦恼,这满桌子的美味她大多数还无法入口,看着馋嘴不知道掉落了多少的口水迎来了多少人的笑,无奈就是没人给送口美食解解她的馋,最后好歹丫鬟抱过来给喂了些汤羹食糜边嚼边死盯着丰盛的菜肴恨恨的想日后定要吃到够本。
宴席闹腾到半夜,可惜她还小,喂饱了便开始犯困,稀里糊涂就不知道啥时候被抱回了屋里头。
小小年纪她第一次做梦了,大概是被那满桌子色味俱全的菜肴闹的,小嘴儿嘟囔嘟囔着磨,口水哗啦哗啦的流,梦里头全都是菜怎么吃也吃不饱,猛然一惊醒,下巴后脑勺全都是凉凉稠稠的口水。
正想着是不是要出点声叫一下人给自己擦擦呢,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窗户外头灯火闪烁着,人影子像个黑呼呼的皮影,一忽儿大一忽儿小。
她不由朝着那外面的亮堂看过去,这边就听到身边大床上英娘和阮平也被惊醒过来了,忙不迭在那里穿衣服,阮家婆婆这会儿也在隔壁房间床上掀开帘子问:大倌,外头这是闹腾什么呢?娘,您睡吧,我去看看!阮平应了声,又安抚了下自个的老婆,匆忙间穿了鞋子出去了。
这边英娘摸摸索索起身,睡在边上的几个孩子也被惊到了模模糊糊问了句:姆妈,啥事体啦?没事,乖,睡吧!英娘安抚着,又走近了七毛和宝儿的小床,摸摸七毛倒是没醒,回头看宝儿睁着眼睛咕噜噜转悠,便一把抱起她,摸摸她脸上全都是口水便从盆架上缴了软布给她抹干净,一边又把了尿,然后抱在怀里颠着哄:不怕不怕娘在这里,乖!阮宝儿揽着自个娘的脖子舒舒服服靠着,倒并不觉得怕,只是有些好奇,外面听起来闹哄哄不像是高兴的声音,今儿个不是楚家老太太的寿宴么?难道还没完不成?过了一会儿阮平回来了,外头声息已经不是很明显,英娘迎上去问:怎么了外头?阮平叹口气:好像是个丫头投了井,丫头的娘在哪里哭呢!呀,那人呢,可还好?人倒是捞上来了,不过已经没气了,这边管事的婆子管家都来了,也有人去报了老爷,老爷发了话说今儿个是老太太寿诞,不许宣扬,让人裹了去外头埋了,这事不许提,说是怕冲了老太太的寿!听着动静走出来的阮姥姥听到了叹了声:这大户人家总有些个不太平的事,唉,好端端没了条命,可知是哪个丫头啊?你认识不?若是认识的话好歹送些东西接济一下人家。
听说叫红儿,我一直在庄外头田地里,不接触内房没听说过这名,不太认识!阮姥姥哦了声,又摇头叹了口气:看来是个没福气的孩子,这么个大喜的日子有什么想不开的,也可怜了她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英娘走上前去边拍着昏昏欲睡的宝儿边道:姆妈莫伤神了,个也是命,这事体咱以前不也看过么,也不是咱能管得,明朝和老太太见面您老也别说起这事,要不然惹了老人家伤心不痛快!阮姥姥点头:嗯,是这个理,也罢了,这里头咱平头百姓小户人家的也管不着,明朝和老太太谢了恩就走吧,这些个天我老婆子受着这些丫鬟婆子伺候还真是有些个过意不去,想到里面就有个刚刚的丫头就有些不安,咱平白也收了不少礼了,这寿宴可吓死人咯,吃倒是好吃就是贵了些,那一个丸子听说就要一两银子吃的我老婆子肉痛,唉,还是早些走吧。
英娘点点头:那婆婆早些安歇,明日一早咱就去辞行!大家商定了也就各自回了床上一夜再无别话!阮姥姥点头,各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