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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对峙一

2025-04-03 08:08:40

宝儿从阮家出来一路默然,回想着在阮家知道的事情,依然越想越有些沉闷,她想不透,若真的是尹馨瑜在和阮家过不去,那可真是太好笑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过不去也就罢了,缘何这回连阮家都不放过?自己好歹做个老好人让了再让,那回落水,一半么也是自己不小心,又想着老人家寿宴上头也就不要挑事了,这倒好,她不挑事,人家不那么消停。

她一直在想,尹馨瑜到底在想些什么,对她,对阮家,阮天昊让自己不要管她,她倒是不想管,可是此刻却又无论如何想当面问一问,这个女人脑子里头盘桓的究竟是什么。

她可以当尹馨瑜对自己的过错大度不究,但是宝儿有个原则,家人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她容不得人家欺负到家人头上来。

越想越不得劲,有些气闷,一掀开帘子想透口气,一旁闭目养神的武夫人只感到一阵冷风吹进来,一激灵睁开眼轻责道:闺女家家大路上乱张望,没得受凉才好么?还不快把帘子放下来!宝儿哦了声,一抬眼看到这轿子经过的正好是尹馨瑜家院门,门面深阔高大,倒有几分气魄,不过门面上贴了两幅财神画像,显得有些个俗气,不过这也是商户人家习俗。

宝儿忙不迭唤声道:停轿快停轿!轿夫一听赶紧放下轿子,武夫人皱了皱眉道:宝儿你又作甚么呢,这么晚了可别闹腾,老爷在家等着呢!宝儿道:夫人,您别担心,只是今日出门不就是窜个门子什么的么,我这好些日子没出来,这一家是我在本家学堂里认识的一个同学,前些日子听说病了,我没时间看一看她,今日既然经过了,我想进去打个招呼再走行不?武夫人本来听着想不许,可是转念一想,这未免不近人情,慰问一番也是礼节需要,况且这看起来是一户大户,便点了头道:可要母亲陪你进去说话?宝儿连连摇头像只拨浪鼓,武夫人嗔了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不待见怕烦着你,我就在外头等你,招呼一声便回吧,若是不舍得,下回再填个拜帖正式拜见一番就是!宝儿点点头,急着要下车,武夫人赶紧让史芸儿和嬷嬷跟着,看天色晚了风大,又嘱咐了让披上件白狐裘的大毡斗篷,递上怀里的手炉叮嘱下人看仔细些莫再出岔子,这才放行。

宝儿拢着斗篷在家人陪伴下走近尹家门,嬷嬷上前敲门,好半天里头来了个小厮开了门一边骂骂咧咧的嫌弃着,没好气的问事谁,嬷嬷也不客气,让递上了武夫人的帖子和一个三钱银子的开门小钱。

看到这个,小厮这才眉开眼笑忙把门开了让进去,又点头哈腰的引着直接绕着走廊进了前进的客堂坐了,还殷勤的让人赶紧送上暖脚的小炉,这才告了声歉,去后头禀报。

只不一会,就听到有个人人未到声已到:哎哟喂,我道是谁呢,这大冷天的竟然还有贵客上门,失迎失迎啊!钱氏呼啦啦夹带着外头一股子冷风从后面走了过来,一掀开棉帘子,看到等候在那里的宝儿,立刻堆了笑容走了进来,不待宝儿起身迎接招呼,自己已经迎上来,一把拉住了宝儿的手上下打量:啧啧啧,这果然是大不一样了些,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才多少日子不见,可出落的更加水灵灵的了,只可惜了不是我家那妹子生的,嫂嫂我沾不得这份光了!宝儿笑了笑,客客气气喊了声:钱姨好!钱氏呵呵笑起来道:哎哟这声唤得,可把我的心放了不少,我还怕宝儿小姐你这高升了把婶娘给忘了呢,你这能记得叫我一声,可算是抬举我了呢!宝儿淡淡道:钱姨说哪里话,以前钱姨对阮家多有照顾,这份恩,宝儿一直记着呢,人生在世,什么都好忘,恩义二字岂是能忘记的呢,您说是不?钱氏定了定,又笑道:宝儿大了越发会说话,钱姨老了不懂那么多大道理自然说不过宝儿,这不知道宝儿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我听说你这不是住在御街那一头的么?宝儿道:多少日子不看姆妈和阿嬢了,自然该来看看,顺道过来,也想和尹姐姐打声招呼再走,听说姐姐病了,可大好么?呵呵,只是些女儿家的小病,不足挂齿,倒让宝儿小姐您惦记着这怎么说的,不过钱姨看宝儿小姐你如此重情倒是真佩服,只是也想给您提个醒,到底您现在身份不同了,有些人家便没必要再记挂着不放,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流出去的水,从没听说过往回流的,没得都脏了不是?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钱氏让人递上一壶顾氏紫笋茶,用银盏托着雕漆碗盛上来,递给宝儿一钟又给了自己一钟边喝边道。

宝儿托着茶盏并不喝,只是淡淡看着那冒烟的茶,这茶香扑鼻,可宝儿却更喜欢姆妈英娘给泡的大碗茶:畜生尚知反哺之嗯,人家十几年含辛茹苦养得恩情,又岂能随意忘记?百山大川,虽则有分,但总会汇合又融为一体,大家源于同根,说什么脏不脏的呢!钱氏一噎,一时沉默,宝儿这才抿了口茶,又道:抱歉打搅,今日来一来顺道看看钱姨,二来更是想看看馨瑜姐姐,好久不见宝儿想得慌,不知能否通融让我去看看她呢?钱氏嘿嘿一笑道:本来是应该的,只是不瞧这馨瑜她身子刚好就想着要去拜见几个好友,这不还没回来呢,大晚上的也是,我这正要让人去找,呵呵,不凑巧的很啊!宝儿微微笑道:钱姨说笑了,刚才我刚问了小厮,他说姐姐在家的么,怎么会又不在呢?钱氏一愣,老脸一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宝儿仿佛没看到她的尴尬,又道:大概是您和她错过了吧,她那头已经回来了您还不知道呢,要不再让人去知会一声,我这喝口茶也就过去看看她就走,不会打搅多少时辰的!钱氏不好再推脱,又有了台阶下,只得站起来让看门的小厮进来没头脑的呵斥了他一番,这才又让他去后头探了探,回来说是小姐的丫头说让宝儿小姐进去呢,这才朝着宝儿笑了笑起身陪宝儿往后院走。

尹馨瑜的闺房在后进西侧厢房,虽然偏僻些却有个独立的小院子,而且倒也不逼仄,后头有路直接通着前堂,与正房紧挨着,钱氏送了宝儿道门口,尹馨瑜的丫头出来迎接,只说小姐要和宝儿小姐说体己话,让钱氏不必陪着。

钱氏也不知自己女儿到底想啥,只得同意了离开,宝儿倒也明白,让嬷嬷和史芸儿留在外头,自己一个人进了屋,丫鬟引着她进了门后便也退了出去自去招待外头的二位,留了屋里头两个人面对面。

说起来宝儿这些日子好久没见过尹馨瑜,而尹馨瑜的屋子,她更是几年没来过了。

仔细打量一下屋内摆设,正西面有一张极大的黑色雕纹螺钿大床,素纱虫鸟梅花纹暖帐,床前有暖炕几,床边有一个大红交叉雕花木架子,放着毛巾和洗漱盆,一边有一个戗金漆仕女出游图面的大厨和梳妆台,放着剔红桂花图方奁,并一个莲瓣纹银钮铜镜,南面一个小窗下一株梅花插在净瓶里头摆放在那里。

看得出这屋子修饰摆放均很用心,尹馨瑜一贯做什么事都是极其用心思的。

只是这心思花的太细致,却总是容易走极端。

这摆设一尘不染边角整齐,可真是太费心思,宝儿看了看躺在床头,依靠着的尹馨瑜,她低着头摆弄手里头的一方绫帕,玉带钩拉起了床帐子一角,正好可以看到她侧面,脸色有些白,看上去倒消瘦了不少。

宝儿进了屋便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尹馨瑜,也不上去招呼,而尹馨瑜也是似乎自顾低头摆弄手里头的帕子,仿佛极其专注于那上头的花纹,也是一言不发,屋子里头诡异的流动着一抹安静,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宝儿好整以暇的靠着,她倒要看看这位沉得住气到什么时候,又拿什么,来和她说话。

自己都上了门了,好歹这位,该给个说法了吧?俩个人就那么较着劲般沉默,只看到尹馨瑜捏着白帕子的手越来越抖,越来越紧,宝儿真怀疑,下一秒是不是这位就要把它给撕烂了才好。

宝儿暗自嗤了声,轻笑道:姐姐准备把那帕子到底如何?何苦跟个死物较劲?她那么一开口仿佛戳破了一个紧绷着的气球,尹馨瑜一下子松了口气一样,可是随即却又感到那话语里头的随意带着轻蔑的笑,极具讽刺的味道,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不由猛一抬头冲着宝儿道:我拿这帕子做什么,又与你何干?宝儿挑了挑眉,看看这位倒像是吃了不知道多少呛药一般,气呼呼瞪着她,奇怪了,她还没生气,这位凭什么生气:呵呵,我说尹姐姐,你的帕子要如何我自然管不着,只是今时今日,你不想和我说什么话么?尹馨瑜深深吸了口气,暗自后悔,自己想好了多少回要冷静要冷静,那么些日子做了那么多建设,为何临了还是如此冲动,不过是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子,她连阮家一家子都撕破脸了,还怕这一位么,真是失算了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明明就是她先说的话先来找自己,应该就是自己占了上风才是。

想到此,她再次深吸气,平静下来道:哦,妹妹这话什么意思,不是妹妹来找我么,该是我问才是,宝儿妹妹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