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点头笑道:原来是剪烛你这丫头!是我们来得晚了些,倒不怪你们;她立时话锋一转:你们奶奶刚躺下?剪烛又是一福谢过了红袖和六夫人的不怪罪,然后道:躺下一会儿了,不知道睡着没有;婢子现在就去看看,夫人和少奶奶去厅上奉茶吧。
六夫人扯了一下红袖,意思是不去大厅:她着急啊,如果江氏不在房中,那就要立时到府中各处去找一找,千万不能除了什么事儿;不然沈老祖和沈老侯爷和沈太夫人都会被活活气死。
红袖不用六夫人提醒,她也急:当然不能由着沈二爷和江氏胡来的。
她悄悄握了一下六夫人的手,面上带着笑看向剪烛:我听着你们奶奶这两天身子又不太好,可是太忙分不开身;今儿晚上得了好药材,所以这么晚了赶过来——我也不是外人,我自己进去看看吧;不为旁的,明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功夫过来呢今儿看到了你们奶奶,我心里有了底多少也能放心些;红袖一面笑着说着一面走着:草儿,把药材补品给我吧,你们在外面候着就成;六婶娘,您注意脚下。
红袖自话自说的和六夫人迈上了台阶,剪烛想要拦却又停下了手:也好,婢子给奶奶和夫人引路;夫人、少奶奶小心门槛。
红袖和六夫人听到这话,放下大半儿的心:江氏能在屋里就好;她们千盼万盼就是盼着能看到江氏,而不是到了之后看到一空屋。
红袖和六夫人随着剪烛进了屋,因为剪烛的话红袖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还是剪烛会伺候,哪里像我们屋里的几个丫头,只知道调皮。
嘴里说笑并没有停一下,但是红袖的眼中却闪过了震惊:因为她看到剪烛鞋子上有新鲜的泥与半黄半绿的草叶儿!转过屏风,红袖和六夫人便看到了江氏,她正半坐半躺在床上。
看到红袖和六夫人,她面露惊讶:婶娘和弟妹怎么这么晚来了?一面说着话一面想坐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六夫人看到她在床上,一颗心全落回了原位,笑着抢上前按向她的胸口:躺下躺下,我们只是得了老祖宗的赏,想到你正好能用到这些药材与补品,所以才过来看看你;并没有什么事儿。
红袖一进屋便仔细注意着江氏:是啊,嫂嫂只管躺着;只是连天不曾过来看嫂嫂,心里惦记着,想着明儿不一定有时间,才赶过来瞧你的;看到嫂嫂我心里也就放心了不少,这些东西,嫂嫂收下让人天天煮些汤啊水的,多补一补身子也就能大好了。
她一张口就说了一大串,顺手把东西递给了剪烛,上前坐在床边拉了拉江氏的手:嫂嫂也要多到园子里走动,不要总在屋里身体也就会好很多。
红袖拉江氏的手时用了一点力,果然又看到了江氏眉头微微一皱:刚刚六夫人按她躺回去时,她也曾皱了皱眉头。
看来她的鼻子没有骗她,这屋里是有一股血腥气——江氏受了伤?红袖再想到剪烛鞋上的泥与草屑,她心便跳的快了三分;她面上却笑得越发亲切,并没有一丝焦急的样子。
六夫人看到江氏脸色发白,叮嘱了江氏两句,便对红袖说:走吧,让你嫂嫂能好好的歇一歇;看那小脸白的,唉,真是让人心疼啊;那些燕窝之类的,你天天吃,没有了就问你弟妹要——不成就告诉我,我打发人给你送来,不要只知道惜物而耽搁了身子。
红袖也站了起来:婶娘说得是,我一看到嫂嫂就顾着说话了;嫂嫂,你可要多注意些,听婶娘的话莫要惜物。
如此这般又叮嘱了一番,红袖这才和六夫人告辞出去,由剪烛送出了院门;红袖在上车之前,又回身叮嘱剪烛要好好伺候江氏之后,才和六夫人上了车子。
红袖上了车子之后,直到离开了江氏院门之后,才悄声对六夫人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好,江氏嫂嫂出去过;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去晚了,她应该是刚刚回来。
她把发现的事情一说,六夫人脸色大变:你不早说,还不急不缓的和她罗嗦,又和那个丫头罗嗦;她忽然一拍手: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刚刚我按她胸口时,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说着话,她在自己的胸口按了按:虽然隔着一床薄被,但是她胸口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并不是硬的,倒像是绑了什么布的样子。
沈府的夫人们对于包扎伤口并不陌生:就算是自家的爷们没有上过战场,府中子侄们在战场上受伤回来的可不少。
是、是伤口!六夫人立时反映了过来,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急得如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红袖摇头,一脸的严肃:不知道;现在,我们先去让人去二哥的院子里看看,如果二爷在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如果二哥不在……六夫人惊得差一点儿跳起来:不、不可能吧?二哥儿可是会武的人。
红袖没有说话,不会武的人杀一个会武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尤其是江氏和沈二爷的关系来说。
她不想让霜霜急张,所以只是使了映草儿去给霜霜说,明儿早饭不用去大厨房了,红袖会使人给她送过去——总要有个由头的,不能让映草儿直直去问二爷回房没有的。
红袖和六夫人的车子停在沈二爷院子不远处,等着映草儿回来。
不一会儿映草儿就回来:沈二爷一直没有回房,霜霜也在着急呢;只是不知道二爷去了哪里,正想打发个人去问红袖呢。
红袖立时警醒,打发了人回去叮嘱一番,不要让霜霜的人知道真相;她只是不想府中再闹出什么大事来,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不惊动长辈的情形下,把江氏和沈二爷的事情给摆平了。
当然还是要由沈二爷来开口的,其它人只要开口,江氏便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沈府的长辈们不知道,她做为一个女子也没有脸活下去会自寻短见的。
红袖和六夫人一商量,各自下车带着人去了园子里:也只有那里才可能让江氏和沈二爷幽会了。
沈妙歌已经回来了,只是醉得厉害看到红袖没有在房里,问了一句还没有等赵氏答他,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所以,江氏和沈二爷的事情,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而现在沈二爷依然躺在冷冰冰的青石板地面上,他胳膊上的血依然在向外流淌着,他的呼吸有些弱了:是谁,也禁不起血如此流啊。
红袖和六夫人带着人搜园,却又不敢声张,只能自己高一脚、低一脚的在园子到处搜寻,时间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女人家都是小脚,自然是走不快的;就算红袖和六夫人心急如焚,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偌大的园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搜遍的。
红袖听到了打更声,她咬咬牙:如果再寻不到沈二爷,便只能大嫂园子里——她是怕沈二爷已经遭了毒手。
就在红袖如此想得时候,看到那个处于偏僻角落中的亭子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看上去还好像是一个男人的身形。
红袖的心里立时便咯噔了一下:不会是二哥吧?不会是二哥当真遭了毒手吧?她夺过身后映草手上的灯笼,提裙就奔了过去。
地上躺着的人就是沈二爷,他少半个身子都是血,也看不出他伤在哪里;脸色已经涂通土色,双目紧闭对于红袖的呼唤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那些血在灯光下刺痛了红袖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红袖只感觉双腿发软,她一面叫人赶快上前抬沈二爷,一面坐倒在石凳上:如果沈二爷当真有个万一,那霜霜母子……;她不敢再想下去。
映草儿常常跟在墨大夫身边,比起其它丫头婆子来要胆子大的多,也心细的多;她先找到了伤口撕下衣裙来给包好,然后才让丫头婆子合力抬起了沈二爷来。
红袖知道这样抬出园子才费劲,便上前替了一个丫头来:你让车子赶快过来接我们,并且赶快叫灵禾过来。
知道沈二爷还活着,红袖的心已经定下了大半,看到那满是血迹的匕首,她心里也只能是一声长叹。
事情是什么样的,只有沈二爷和江氏知道;只不过,怕是问不出实情来吧?红袖看看昏迷中的沈二爷,她咬了咬牙:事情已经超出了可以控制的范围,应该让沈妙歌给沈二爷下下重药才成了;不然。
万一哪当真弄出了人命来,到时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六夫人那边也知道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不过她赶到不一小会儿,车子也到了。
把沈二爷抬到车上之后,六夫人和红袖只能随着车子往回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脸色都是阴沉沉的:她们想起了房中江氏平静如水的神色,想到了江氏那困倦已极的双眼——好可怕的女子!九十一章 明天的麻烦红袖的心底是冷凉冷凉的,她不知道江氏倒底对沈二爷有心还是无心?如果无心,为什么还要纠缠于沈二爷呢?如果有心,就算是因爱成恨,也不可能面对沈二爷的生死如此淡然平静啊。
在这一刻,红袖忽然发觉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江氏、不懂江氏的心思。
灵禾在红袖等人赶路到一半时才赶到,当下便和六夫人一起上车子给沈二爷诊治;红袖没有跟上去;车子里面已经躺了一个大男人,再加上灵禾和六夫人,根本就没有她立脚的地方。
而六夫人上车比她上车要好的多,因为受伤的人是沈二爷,他是和红袖平辈的人,她带着丫头照顾沈二爷并不太妥当:眼下又不是没有其他人;让灵禾一个人在车子上照顾沈二爷,对她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六夫人上去只是为了灵禾的清白而已。
灵禾诊完脉之后轻轻一叹:伤并不要紧,也没有伤到什么要害,更加没有伤到筋络;只是失血过多才晕迷的——不过,只这样也是极危险的。
六夫人听到之后心里就是一抖,她马上让灵禾想办法,先保住沈二爷一条性命再说,哪怕是暂时的,到时墨神医赶来便不用怕沈二爷有个万一了。
灵禾已经取出了银针来,她要给沈二爷止血,完全的止住血:迎草儿只是包住伤口,并不能阻止血往外流,只是减缓了血的流出而已。
六夫人忽然又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来,她在车上探出头来:袖儿,二哥儿要送到哪里调养?红袖也正在烦恼此事:把沈二爷送回他的院子里吧,霜霜正在养月子哪里能让她担心受怕?但是不送去,霜霜也一定会想东想西的——丈夫总不回家,哪个妻子不会想东想西的?如果不送沈二爷回房,也让江氏心里多少有些得意吧。
想到江氏那平静的脸,她的心就犹如被人狠狠的踏了一脚上去。
红袖想到江氏,心里堵得更是厉害,轻轻摇头:婶娘,你容我再想一想,我现在心头有些乱。
哪个不乱呢,额也乱啊;我一想到那个……,我就活吞了几个苍蝇一样。
六夫人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与不满。
红袖苦笑摇头,示意六夫人莫要说了:江氏的事情,等救完了沈二爷再说。
送沈二爷回院子,为救治沈二爷院子里势必要忙乱几天,霜霜这月子还能养得好吗?红袖想得头都大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做到两全其美。
六夫人道:送回二哥儿的院子里吧,一来免得有闲话,二来也能让……,第三嘛,霜霜那里是瞒不住的;我们就算是瞒了她,她看不到二哥儿也不会安心养月子的,不如我们好好的同她说说;有我们在,相信霜霜比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好得多。
红袖听了之后点头:送回去吧,送回去是正理;只是今天晚上,她是不用睡了:光救治沈二爷的事情,便已经足够它忙了,再加上还要安抚霜霜,哪里还有时间睡。
而且明天她还要若无其事的去给沈老祖请安,不能让她老人家听到半点风声,感觉一点儿不对劲才行。
她抬头:二哥的情形还好吧?沈妙歌偏在这个时候喝的烂醉,根本指不上;今天的事情,处处都有着古怪,她要想得事情还多着呢。
灵禾探出头来:姑娘放心,血已经完全止住了;只是开方子最好是由墨大夫来,眼下就用婢子开得方子凑和着吧。
红袖想了想:墨大夫明天下午也就到了,只要你能保得住二爷到那个时候,就是大功一件。
灵禾点头:我知道的,姑娘;就算墨大夫赶不回来,婢子也能救了二爷来,只是二爷调养起来没有那么快;婢子的医术比起墨神医来还有着不少的差距。
红袖点了点头,只要沈二爷能活着就好。
到了二爷的院子里,梦春看到一身是血的沈二爷,一下子便晕了过去:她长这么大,也没有看到这么多的血;它没有帮上忙,倒还让灵禾给了她两针。
等梦春醒过之后,沈二爷已经安顿到了东厢里,由六夫人告退,也去了霜霜的房子劝解她去了。
梦春想了想,收拾了一下先去看了沈二爷,然后便对六夫人告退,也去了霜霜那里:她把沈二爷眼下的情形一说,加上红袖的话,倒让霜霜放下了六分的心。
霜霜拉着红袖的手,眼中含泪: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红袖连连点头,然后叮嘱丫头们好好照顾霜霜,带着梦春出了卧房;她看向梦春:现在,只能由嫂嫂去给二爷清洗一番,然后由灵禾诊脉下针开方子——嫂嫂如果再晕倒,那二哥可真就没有人能照顾了。
梦春咬咬唇郑重点了一下头,让丫头们去收拾她是不太放心:沈二爷是她和霜霜的支柱,这个院子里谁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了沈二爷。
红袖把梦春带回东厢交给灵禾后,便和六夫人一起吩咐丫头们##六夫人已经安排了一些,二人把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是三更时分。
六夫人轻声对红袖说,让红袖看着沈二爷这里,她想去霜霜房里看看,因为霜霜到现在也没有睡下。
红袖却拦下了六夫人:婶娘还是慢些吧,我刚刚就怕二嫂问我一句——你二哥怎么在园子里?又怎么好端端的受了伤?是谁伤得他?婶娘,问你的话,你怎么答?六夫人张了张嘴,最后闭上了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说是有刺客的话,霜霜根本就不会相信:如果真有刺客,府中一定会有动静,而她这院子也会被人保护起来才对;但是根本就没有一点响动。
霜霜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如果你骗她,只会招惹的她疑心更大;而且有一点是红袖和六夫人无法解释的,就是对霜霜说了出府在外的沈二爷,怎么会在园子里。
在园子里也就是罢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差一点死掉!如果让她知道那亭子里还有半个很明显的女子脚印儿,不知道霜霜会不会想左了。
红袖看到那半个血色脚印,便知道见沈二爷的那个女子也受了伤,因为她根本不是踩了沈二爷的血才留下来的脚印儿;联想到江氏的胸口上的伤,她在心中轻轻一叹——此事,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棘手。
六夫人最后摇摇头坐了下来:那我还是坐下吧,这事儿,只能是二哥儿才能说得清楚;旁人只怕是说得越多,事情越糟。
红袖点头,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等着梦春和灵禾在屋里出来。
灵禾先出来了,只留了梦春在屋里;红袖和六夫人便知道伤口清洗的差不多了:一定是清洗身子要脱小衣,所以灵禾才躲了出来。
伤口有几处?红袖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在车上灵禾草草的检视,就怕她有看不到的伤口。
就是手上和胳膊上的两处,手上的伤要轻一些;只是手上的肉本来不多,还是见了骨头,而胳膊上的伤比较重,洞穿而过。
灵禾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虽然她是个大夫,但是胳膊上的伤口还是让她受惊不小。
啊?她可当真下得去手!六夫人听了之后,气得连连拍了两下桌子;她以为沈二爷身上的伤是江氏留下的。
红袖却仔细的问了一句:二爷没有中毒?其他要害没有受伤?你可仔细诊过了脉,仔细检视了?灵禾很郑重的点头:姑娘放心,二爷当真只有这两处伤口。
红袖看向六夫人,她的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二哥身上的伤,应该不是……所伤。
如果是江氏的话,想杀沈二爷就直接对着要害部位下手,不会伤到手和胳膊;如果她不想杀沈二爷,那她也就不必伤到沈二爷。
有、有另外的人?六夫人立时摇头:不可能!是不可能;红袖也这样想,所以她猜那两处伤,八成是沈二爷自己弄伤的: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得自己这么重呢?就算是伤得这么重,他也不会因这伤而晕倒在地上——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止血找大夫的。
六夫人和红袖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江氏的伤,然后两个的眼底都闪过了惊惧:如果,不是江氏要杀沈二爷,那么两个人都有伤的话,事情便不是她们起初所想;江氏那么平静,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根本不知道沈二爷晕倒在亭子里差点丢掉了性命。
现在不知道,不等于明天不知道啊。
六夫人看向红袖:我们要想个法子,莫要在明天再闹出其他事情来;如果真闹出了什么事情来,就算是救活了二哥儿,他也……;唉,这是造的什么孽!红袖也担心啊:两个人都有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的感情不但有而且还深着呢;天亮之后,江氏得知沈二爷因为她而晕迷不醒、性命垂危,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还真难说。
感情,是最容易让人变成傻子的。
而这里是二爷的院子,这里还有一个什么都还不知道的霜霜;并且,府中还住在外客;红袖的头开始疼了:这一次不是因为中蛊而头痛。
……九十二章 天亮之后霜霜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不时让丫头过来问问情形:她刚生孩子没有几天,身体软得下不得床;不然人说不定早已经过来了。
直到灵禾诊完了脉也用过了针,所开方子的药也蒸好给沈二爷灌下去之后,霜霜这才合上眼睛眯了一会儿:此时已经四更多了。
红袖和六夫人看到霜霜如此不放心,倒底还是过去安慰了霜霜,只不过都很小心在意的说话,生怕哪一句话让霜霜会多想了。
在红袖和六夫人的忐忑不安中,天,亮了。
沈二爷受伤了,并且要好好修养一段日子,此事瞒是瞒不过去的;红袖打发给沈太夫人和沈夫人告知此事,沈太夫人二人也顾不得用早饭便赶了过来。
沈太夫人二人知道了,沈家各房也很快知道了,早饭前后的功夫,都聚到了沈二爷的院子;这也是红袖没有办法的办法,想到江氏看到家中这么多人在,怎么也要顾顾脸面不会当真哭出来的。
让红袖最担心的江氏是和安氏、丁氏一直过来的:是丁氏听说之后,寻了安氏后又去寻的江氏;红袖看到江氏时,心便拎了起来,因为江氏的脸色很白,比昨天晚上还要白。
六夫人连忙给红袖使眼色,让她上前去迎一迎,说上两句话让江氏的心神缓一缓,免得她当真今天闹出乱子来。
红袖迎上去和众妯娌说话,然后又关注的问江氏:嫂嫂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还是不好?二哥并没有什么,再说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嫂嫂也不用过来的——没有人会怪嫂嫂。
江氏看向红袖,握着红袖的手问道:二哥的情形,还好吧?她的声音很平稳,脸色除了白之外镇静的很,只是她的手有些凉。
丁氏和安氏也问了出来,红袖连忙道:没有什么事儿了,只是有些着凉再加上失血,需要好好的调养一阵子;不过,性命绝对无碍的。
失血?怎么会失血的呢?难不成我们二爷还受了伤?丁氏和安氏有些不明白,她们只是沈二爷病倒在床上晕迷不醒,哪里想到他居然还受了伤。
是啊,在园子里怎么会受了伤?着凉倒还算是平常的事情。
江氏也跟了一句:不会有什么病根儿吧?红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哥会受了伤,不过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的。
她现在可不敢吓江氏。
江氏点点头:墨大夫来了?没有。
他在霜霜临盆的当天就有急事走了,听说是他的一个什么师兄弟相召,现在根本不在府中。
红袖看了一眼江氏:有灵禾也是一样,这丫头的医术也是极不错的。
丁氏和安氏叹道:我们二爷怎么赶这么一个岔口上——灵禾那丫头医术再不错,也没有墨大夫好啊。
江氏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随红袖等人向前行走;而红袖又开口说了两句,也就到了廊下妯娌几人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进到厅中说了几句话,江氏和红袖坐了下来,而丁氏和安氏则立到了沈太夫人身后。
虽然有着红袖和灵禾的再三保证,在沈二爷没有醒过来之前,沈太夫人好沈夫人怎么也不可能放下心来;听到墨大夫可能要到下午才回来,沈太夫人打发人拿着沈老侯爷的帖子,去请御医了。
御医来了和灵禾说得差不多,不过开得方子不一样:因为他并不擅长用针,所以只用方子调理的话,所用的时间要比灵禾还要长。
听完御医的话,沈太夫人和沈夫人终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起身回房了;把此地的事情就交给了六夫人和红袖。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起送走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之后,又回来问红袖好六夫人昨天晚上的事情;红袖和六夫人早已经商议好,推说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沈二爷受伤失血过多,又着了凉。
二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也走了。
而江氏和丁氏、安氏三个人都留了上来。
她们好红袖是妯娌,没有道理只让红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就算太夫人是如此说的,她们也要意思意思才成。
江氏三个人因为都是弟妹,眼下沈二爷并没有性命之忧了,所以并没有到沈二爷的房里探视,也就没有看到沈二爷。
红袖和六夫人倒底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儿的催丁氏三人回去,这里有她和六夫人就可以了;但是丁氏却道:我的五少奶奶,你和六婶娘守了整夜,就是铁打的人也应该合合眼的,这里交给我们,不拘哪里你和六婶娘睡了一会儿——现在二哥睡着,有什么事儿我们再去叫你给六婶娘。
丁氏这话是在情在理,虽然有些想太夫人面前讨好的意思:也不过是为了她的夫婿;但是有这个心总是好的。
红袖好六夫人都一致摇头说不累、不困,让丁氏三人自管回去;这里有梦春呢,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如果忙不过来,一定打发人去请她们。
安氏倒是个心实的,只是让六夫人和红袖去歇着;江氏虽然也跟着随口附和,不过她的话并不多。
红袖和六夫人不放心就是江氏和丁氏,她们两个也就答应了;怎么着一整夜下来,她们还真是乏了。
争执了一番后,红袖去厢房里睡一会儿;而六夫人就在这厅上的榻上歪下,江氏三人都留下来守着;沈二爷身边由梦春守着,灵禾就在六夫人的塌边的脚踏上睡了:有事时也好能及时叫起她来。
江氏一直坐在椅子上,话并不多;丁氏和安氏安排各种事情,包括一个时辰左右就给太夫人和沈夫人送次信儿。
而楚夫人等外客,在中午用过饭之后,也带着一些药材之类的来看过沈二爷;只是沈二爷还在晕倒中,楚夫人等人略坐了坐便起身走了。
楚夫人等人只提到是听说沈二爷病倒了,并没有人提起沈二爷的伤来。
沈妙歌一大早上就来过,只是早朝时辰到了他看了一眼沈二爷,便急急的出门而去,并给沈二爷顺便告假。
沈老侯爷和沈侯爷在下朝之后,又和沈妙歌一起赶过来看沈二爷;沈老侯爷让灵禾把沈二爷的伤口打开,看完之后气得重重一哼;吩咐人好好照顾沈二爷之后,气呼呼的走了。
而沈侯爷也是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随着沈老侯爷一起走了。
因为沈老侯爷来了,所以红袖被人唤醒过来伺候着;在沈老侯爷等人走了之后,沈妙歌留了下来和红袖说了两句话:看那伤口,八成是自己伤的;二哥昨天晚上……红袖这才有时间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和沈妙歌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沈妙歌的脸要多黑有多黑。
他看了一眼厅里:三嫂也在?在。
红袖忧心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她的说并不多,但是她坐在这里,我就是睡也睡不踏实;你们一来有了那点响动传到房里,我就醒了过来。
沈妙歌轻轻拍了拍红袖的肩:你去睡吧,我进去把三嫂和两位嫂嫂请回去——我留下来看着二哥,总比嫂嫂们要方便的多。
他留下来,那么丁氏三人也只能走了;如此,倒是甚好。
不过,还是要像个法子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红袖正要往下说,就听屋里有响动,然后一个丫头跑出来:二爷发起了高热来。
红袖心中立时一惊,她就怕这个:万一沈二爷说起胡话来,那当真是什么能瞒得住了;沈妙歌不用红袖提醒,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立时感到房子把梦春请了出来,他在屋里带着灵禾和映草守着沈二爷。
梦春和其他的丫头都被沈妙歌赶了过来,他的理由是怕沈二爷的高热染上梦春几个人,就会染给霜霜和孩子,所以沈二爷就由他来亲自照料了。
虽然沈妙歌留下了来,但是因为沈二爷高热,江氏三人不但没有走,沈老侯爷、沈太夫人等又赶了过来:正当午时要用午饭的时候,沈府的主子们不管饿不饿的,都没有用饭。
沈四爷和丁氏、安氏的丈夫也进到房里帮沈妙歌,不过却被灵禾给赶了出来:因为房里人太多,对高热的病人更不好。
红袖和六夫人是这些人中最受煎熬的,她们一边担心沈二爷,一边还要时时注意着江氏:怕她一个控制不住,今天就要出大事儿。
江氏的脸色还是那么白,和丁氏、安氏一样有着焦急之色:虽然比她们的焦急之色重一点,但可以说恰如其分,并没有显得突出兀。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丁氏和安氏安慰梦春的话多,而她不过聊聊数语而已。
看到她这个样子,红袖和六夫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说出来的滋味儿:这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过,江氏的所为细想想也没有不妥的地方,她平日里就不是话多之人;此时担心焦急之下,当然话更加不会多;而且她好梦春并不是十分的熟悉,话少一些也属正常:她常常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除非是几年的妯娌坐下来,不然还真是不好和江氏熟悉起来。
……九十三章 东窗沈二爷的高热一直到了晚饭时分还没有推下去,红袖明白是他的伤口所致,现在除了指望着灵禾和那个御医,没有其他的法子。
因为墨神医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送一个信儿回来;让红袖和沈妙歌又多了另外一个心事:墨神医虽然把他那些无聊做出来的宝贝都带在身上,可是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真有什么人和他为难,只要手脚快不给墨神医下手的机会,他也只有被擒被杀的份儿。
眼下沈二爷性命交关,红袖和沈妙歌就是再担心,也只能打发啊元带着人出去寻墨神医:本来想让白逸尘去的,但是眼下府中乱成了一团,如果有什么人安了坏心,正是行事的好时机。
而红袖和沈妙歌现在又顾不上孩子们,所以只能留下白逸尘来。
白逸尘无法出府,他却给红袖和沈妙歌又出了一个法子:用江湖的法子用银子请了两个顶尖的杀手,在暗中查询墨神医的踪迹,和阿元一明一暗也算是万无一失吧;万一墨神医当真是遇上了麻烦,阿元摆不平还能两个杀手在暗中行事,也可以保墨神医安全。
红袖和沈妙歌同意了,此事当然不能动用府中的银两,不过红袖现在可是有钱人,吩咐韵香:白逸尘要多少银两给他多少,要请顶尖的杀手,银子当真不会是小数目。
安排好了墨神医的事情,还要安抚太夫人和沈夫人;沈夫人急得掉眼泪,问灵禾和御医:你们不是说没有什么事儿吗?你们不是说没有性命之忧吗?灵禾和御医都答不出来话来,他们的确错估了伤情;其实就算是当时预知沈二爷会发高热,灵禾和御医也只能让他发,没有法子的。
红袖虽然明白一些,但她上一世也不是医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向沈太夫人和沈夫人说不明白。
凉水一盘一盘的端进去,再一盘一盘的端出来;冰毛巾是一会儿一换,给沈二爷的头上降温;所有担心沈二爷的人都在盼着墨大夫的归来: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在府中呢?原来墨大夫的医术精湛,府中人人都知道但并没有感觉此人多重要;此时,就算是那不怎么担心沈二爷的,也明白墨神医有多么重要了:万一躺在床上的等着救命的人是自己呢?红袖看到沈老侯爷等人都不用饭,想到但并没有吃一口东西,让大厨房做些清淡的粥品小菜上来,劝着沈老侯爷等人多少用一些。
沈老侯爷的确没有胃口,不过他是一家之长知道轻重:他如果不吃,家里的人谁也不会吃;于是他勉强吃了一碗粥。
太夫人叹着气,也吃了多半碗;看到沈夫人不过吃了二三口,便强劝着她又勉强自己把剩下的粥吃了下去。
如此一来,沈府各房的主子都吃了一碗粥:有那饿的慌的,也只能悄悄的吃两块点心,不好再添粥了。
看到大家都吃了粥,红袖带着丫头端了几碗粥进了里间;沈妙歌守着沈二爷,尤其是要吃得饱才成。
沈妙歌看到红袖,也不用她说话,自己端起粥来便吃,全也不用人劝。
灵禾更是连吃三碗粥,她是最累的人;御医虽然在府中,但是沈府的人不好让人家事必躬亲,只能累一个灵禾了。
沈妙歌吃完一碗粥之后,端起一碗粥来递给红袖:你还没有吃吧?不要总是照顾旁人忘了自己,你快些吃吧;我在里面照顾二哥累,你在外面比我更累呢;老祖宗、祖父祖母……,还有孩子们,哪一个不是你要操心?多吃些,莫要把自己累坏了。
红袖轻轻点头,接过粥来:你再吃一些,我让映草儿回去取点心了,回来你也要吃几块——为了二哥好,所以才要多吃几块。
沈妙歌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沈二爷眼圈一红:在战场上,我们兄弟联手杀过很多敌人;记得有一次我们兄弟二人被人包围住,战马也被敌人弄伤了不能骑,就是我和二哥背靠背杀敌,才能支持到援兵来到……红袖轻轻拍了拍沈妙歌的肩膀:上天一定会保佑二哥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沈妙歌收回目光,红着眼圈端起粥来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才点头: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他们成亲多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花前月下、浓情蜜语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但是就在这样平淡的话中,没有一丝丝的蜜意但是却让两个人心里都是满足的、踏实的:他们知道,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们回头或是转身,都能看到对方。
多年的生活,他们的情已经渗入到血中、深入到骨子里,虽然表面上已经看不到了,但是却更是不可分割:因为那已经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红袖看到沈妙歌吃完了粥,又叮嘱灵禾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才唤了小丫头进来,把粥碗收拾下去。
床上的沈二爷脸通红通红的,呼吸十分的急促;不过一直并没有开口说过什么,这让红袖和沈妙歌倒是放下了不少的心事。
红袖打发小丫头们出去之后,她又叮嘱了沈妙歌几句,看着灵禾给沈二爷换了头上的湿毛巾之后,正想出去时,却听到了一声模糊的:丽儿、丽儿,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们夫妻吧,来世我一定给你做牛做马的偿还你。
她猛的转身,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而沈妙歌却立时打手势,让她看看门外可有人在,他自己唤了那惊愣的灵禾一声,让她赶快想个法子:不能让沈二爷如此胡言乱语下去,不然会出人命的。
灵禾终于自惊愣中醒过来,飞快的把手边的一块毛巾堵在了沈二爷的嘴里,却被沈妙歌飞快的取走了:你这丫头傻了!灵禾苦笑一声,然后道:没、没有法子,除非是二爷的高热能消去,自然也就不会再……她是被沈二爷的话吓到了,那一句丽儿把她吓到了。
因为府中的人都知道,沈三少奶奶的闺名儿就是秀丽:避她的讳,府中的没有一个丫头名字是丽儿。
红袖和沈妙歌不想让丫头们知道,只是全沈二爷的体面;现在治病救命要紧,瞒不过灵禾他们夫妻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们的这几个丫头,都不是那多嘴之人。
挑开一点帘子往外的看红袖,心中浮现了一句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帘子外就站着端着吃盘的梦春。
看样子,是她亲自下厨做了想给沈妙歌用的:她是沈二爷的妻子,如此做也是表示一下谢意。
红袖只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也顾不得太多先挑起帘子,把她拉起了房里;她又扫了一眼梦春身后,好在并没有一个丫头;小外间里空空的并没有一个人在。
红袖吁了一口气,看着梦春忽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梦春不管怎么嫁给沈二爷的,她都是沈二爷的妻房;现如今这事儿,也不是她一个做弟妹的能解释清楚的事情。
梦春的嘴唇都白了,她手中的朱红托盘因为红袖的拉扯,汤水已经泼散了出来;溅了她和红袖都一身;但是她一点知觉没有,还处在震惊中。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沈二爷嘴巴中叫出来的那个人的名字。
红袖看着呆呆 傻傻的样子,看了一眼沈妙歌:现在要怎么办才好?沈妙歌摇头:他要哄哄自己的妻子还成,十成里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对于其他女人,他可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所以,他一面忙着和灵禾商量着如何给沈二爷把高热退下来,一面给红袖递了一个:你看着办的眼色。
红袖知道沈妙歌顾不上这边,她只是一时间没有主意:让她看着办?她看着梦春,要不要杀人灭口?不是她懂得苦中作乐,是因为她真得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此事。
梦春好像是端那些食物累了,她把托盘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五弟妹、这、这……她这了半天也没有这出下半句话来。
红袖扶她坐到了椅子上:嫂嫂,你给老侯爷、太夫人送了饭菜吗?梦春机械的点头:送了,给侯爷和夫人,还有各房婶娘都送了几样菜。
红袖当然不是关心这个,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才问了这么一件事情。
问完之后,红袖真想咬下自己的舌头来:此时,问这个做什么。
要想回避沈二爷口中的丽儿是不可能了,再想瞒下去呢?还有没有法子——红袖的脑子转得飞快,可是一个又一个法子被否决掉了。
能瞒下去当然是最好的,但是眼下看来肯定不可能了;就算是你能瞒下这一时,以着女人的直觉来说,梦春绝不会完全放下此事,她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多想一想,就会想出事情来。
红袖最终叹了一口气:嫂嫂,你有什么要说?她要先探探梦春的口风再说。
就算是不瞒,要说此事也有很多种说法,端看梦春是什么心思了。
她现在可不敢张口和盘托出,不要说梦春就是换成谁也不可能一下子接受得了吧?……九十四章 遮掩(为粉红票加更)梦春听到红袖的话,愣愣的看着红袖,呆呆的道:有什么要说的?她显然脑子还没有完全自震惊中想过来。
红袖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摇了梦春两下:就是啊,嫂嫂你有什么要说的?梦春终于清醒了几分,但是看了一眼床上的沈二爷刚想开口,便听沈二爷又一次断断续续的道:丽儿,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要打要剐对我来就好,不要连累到旁人。
她听得脸色很白,对着红袖道:我、我小名儿叫丽儿,二爷、二爷可能是迷糊了。
红袖没有想到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护着沈二爷,仔细的看了一眼梦春后道:嫂嫂,你说什么?梦春急得一把拉住红袖的手:真的,我在家里时小名儿叫作丽儿;这事儿,五弟妹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不然侯爷和夫人以为我不喜欢自己后来的名字,就、就……红袖回头看了一眼沈妙歌,又回过头来:嫂嫂,我们知道了、知道了。
她原来是想把事情说出来的,但是听到梦春的话,她反而更加不知道应该说还是不应该说了。
梦春显然是猜到了沈二爷和江氏有些暧昧,只是为了沈二爷,她选择了隐下来——此时,说破此事,还是不说破此事呢?沈妙歌也听到了梦春的话,对着红袖轻轻的摇了摇头:先不要说破,看看情况再说。
红袖点头同意了,看梦春的意思,她是不会同人说的;红袖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以夫为天:换在是现代的任何一十女子,也不会就此忍下算了吧?梦春可不像是要事后找沈二爷麻烦的。
梦春却不放心红袖和沈妙歌、还有灵禾、不停的说着自己小名儿的事情;但是随着她自己的话,眼泪却浮了上来。
红袖看到她眼中的泪水,知道她一样是在意的、伤心的,只是为了沈二爷却不得不把满肚子的委屈与伤痛咽下去。
因为这同沈二爷再娶妻或是纳妾不同的,这是沈二爷偷着做下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个沈二爷绝对不应该动动心的妇人。
其中委屈,比沈二爷在外面养了外室,还让人难以接受。
红袖却不好劝解什么,只能应和着梦春的话,想到霜霜,她心里更难过;沈二爷,真得是十二分的不应该。
梦春慢慢的全清醒了过来,也终于被她寻到了一个她认为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她这几日正和沈二爷闹别扭,她也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而己,没有想到二爷就放在心上了。
听到这个借口,连沈妙歌都偏着头不忍看梦春,红袖的眼圈也是一红:梦春,实在是太过委屈了;如果不是为了沈府、为了大局着想,她真得很想点破此事。
红袖也因此,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沈二爷和江氏分开不成,绝不能现让他们藕断丝连:沈二爷是有妻室的人了,他要对得起自己的妻子才行。
沈妙歌也因此对沈二爷要有怨意,虽然梦春原本心思不纯,行止不端;但就她为沈二爷遮掩此事,便可以一白遮百丑了——她可以算得上是个贤良的妻子;他不能再让二哥错下去,救下他的性命之后,一定还要救他的心。
梦春红袖和沈妙歌、灵禾都点头相信了她的话,便让沈妙歌去歇着,由她来照顾沈二爷:她是害怕沈二爷再说其它的事情来,到时她就是再想遮掩也遮掩不上来了。
沈妙歌和红袖并没有同意,梦春知连的太多并不好。
梦春被红袖劝得晕头转向出来去了,回到房时把丫头都赶了出去,抱着棉被哭了一场才感觉心里不那么堵了;她起来到一旁去自己洗把脸,不好这个样子让丫头看到,洗了两下忽然她停了下来。
因为她想起了沈二爷那一句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来:难不成,二爷身上的伤是被那个谁给弄的?她吓得全身都有些发软,可是想想她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用刀子伤人的人。
她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却没有一点法子可想;而她也不敢寻人去商量商量:二爷做得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啊,让人知道不就是死定了!可是如果那人要害二爷,总不能再让二爷被她害个半死不活吧——下一次说不定就会害死了,而不是半死不话了。
她想来想去,叫了丫头进来再过去瞧瞧再说:原本她是要去着霜霜的,只是此时根本顾不得霜霜了。
为了给沈二爷降温,沈妙歌让人取来了地窖十的冰来,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裹好后放在了沈二爷身体两侧;而给沈二爷的头降温.也改用了冰水。
沈妙歌和灵禾定想尽了办法,只想让沈二爷的高热尽快退下去,能让他的头清醒过来;再客他说下去,灵禾都感觉自己的小命都有些危险。
灵禾如果不是认为红袖和沈妙歌会保护她,她说不定现在就会跑出去,再也不敢在这屋里呆下去了:听到主子这样的事情,那筒直就和找死没有什么两样;灵禾在心底打算,日后她要好好的调养自己的身体,希望自己每天晚上都会睡得很好、睡得死死的——不会做梦,更不会说梦话。
不然,此事自她嘴中说出去,就是红袖和沈妙歌也难保下她的小命来。
灵禾现在十分想念墨大夫,一点儿也不比映草儿想念的少:有墨大夫在这里多好——墨大夫医术好,沈府的主子们为此也不会对他动杀机;而且他人极少说话,同人交往很少,沈府的主子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担心。
哪像她,几乎每个院予里的丫头都对她不错:有个头疼脑热的寻到灵禾,便不用花错找大夫,哪个不巴结她几分?原来她认为这样也是个好事儿,府中有个风吹草动的,她说不定能自这些丫头中听说,而告诉自家的姑娘。
现在看来,这可真是要命了!灵禾一面忙碌一面祈求上天,她看着红袖和沈妙歌的样儿,知道自家的主子早就知道了;她再联想一下前后,也就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再清楚,她也要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红袖打发走了梦春之后,和沈妙歌商议了两句,出来和六夫人悄悄的说了梦春的事情:让她要好好的注意着梦来。
六夫人一听就想翻白眼:老天爷啊,你还让不让人话?红袖却在暗暗庆幸:好在此事并不是只有他们夫妻知道,不然在这种时候连个打照应的人都没有。
红袖和六夫人的嘀咕都落在了江氏的眼中,不过她也只是扫了两眼,并没有说什么;而安氏着到六夫人和红袖在一起说了半天话儿,便起身走了过去。
看到安氏过来了,六夫人和红袖也就住了嘴不再提及梦春的事情。
婶娘和弟妹是不是什么事情,忙不过来直接给我说,我总是个闲人。
安氏倒是什么机心也没有,只是以为六夫人和红袖在这里商量府中的什么琐事儿。
红袖和六夫人谢过了安氏,随意说了两句闲话便相让着回到了椅子上。
看着时辰当真是不早了,红袖便劝沈老侯爷和沈太夫人回去;她一开口,厅里的众人自然都本着一颗孝心相劝:沈老候爷夫妻要不走,像三老爷和三夫人夫妇这样又累又饿的人,再想走也走不成。
沈老候爷和沈太夫人再次进去看过沈二爷之后,才回去了:明天,沈老候爷还是要上朝的;他们走了之后,红袖又劝沈候爷夫妻回房,因为沈侯爷一样要上朝的。
沈夫人把沈候爷劝了回去,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回去,非要留在院子里:袖儿,你倒是应该歇一歇的;我如果累了就让人再抬过张榻来和你六婶娘一样躺一躺,你不甩担心我。
红袖看劝不动她,也只能作罢;而沈夫人又让二夫人和三夫人各自回房,但是六夫人执意不走,二夫人和三夫人哪里好意思走呢?还是六夫人说明儿让她们来换,她们这才起身回房了:巴巴的守了多半天儿,她们也真是累坏了。
三夫人出了院门儿,不自禁的向二夫人叹道:我倒真没有想到,七弟妹倒是个有福的。
二夫人明白三夫人话中的意思,是指七夫人因为滑胎的缘故要养胎,所以不能过来;只打发人过来看着就全了礼。
按说了沈二爷是不会得到如此关注,因为他一样也是庶子的身份;但是他却是在长房里长大,和沈候爷、沈夫人等人的感情不一般,所以众人才不得不全这个情面。
二夫人微微苦笑:好了,好了,回去吧;今儿早些歇下,希望我们明天不必再过来苦等。
三夫人闻言点头:是啊,就盼着明儿不用苦等了;不管是生是死来个痛快,也免得活人受罪啊。
她近来和二夫人走得很近,和她在一起说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太多。
二夫人扯了她一把:快上车吧,有话儿明儿再说。
她看着三夫人上了车子,又转头看了一眼沈二爷的院子,这才上车走了。
她们二人的话也只有她们贴身的人听刭了,再说除了三夫人那一句.也没什么妨碍。
……九十五章 旁敲侧击(每15张粉红票的加更)三夫人和二夫人前脚儿刚走,梦春那里就赶了过来。
她进到厅中一看只有沈夫人、六夫人和红袖几个妯娌在了:就是因为江氏在,所以她一脚踏进厅中,便努力控制呼吸:我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着;也这么一大晚上了,弟妹们也早些回去歇吧。
红袖看到梦春去了复返,心里便是一颤;因为她看到了梦春眼中的惊惧之色,转念一想便知道梦春想到了什么:她一定是定下神来,知道沈二爷的伤和江氏有关了。
她对六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眼下可不能让梦春和江氏在一个层里久待:虽然梦春有心里要保沈二爷,但是如果看江氏欠了一个忍不住.那可就不止是热闹了。
红袖自己过去和江氏三个人说,让她们早世回去歇着,明儿还要指望着她们呢。
安氏是实心人,最先开口:是你累坏了才对,今天晚上还是我和弟妹守在这里,你去歇一歇吧。
她所说的弟妹是指丁氏,而不是指江氏。
江氏和红袖都是沈家长房的媳妇,她和丁氏是不能比的;而且江氏是一个寡居之人,怎么能让让她多做事情呢?再加上安氏和丁氏走得比较近,所以安氏才会如此说。
丁氏立时附和,江氏也开口要留下来,让红袖去歇着。
红袖当然不能去歇着:就算打发走江氏,有梦春在她也不敢去睡啊;就是躺下也是睡不着的。
劝来劝起,丁氏和安氏的意思活动了,但是弘氏的意思并没有变;虽人江氏的话并多。
红袖最不想留下的人就是江氏,就算是丁氏和安氏留下来,她可以拉着梦春到厢房去说话的:梦春一心为沈二爷打算,只要现在不招惹得她失了心智,她是不会弄出乱子来的。
但是把江氏和梦春放在一个屋里,事情便不好说了。
江氏如果执意不走,倒不如犯安氏和丁氏留下采:人多些,也免得梦春转来转去和江氏脸对脸。
梦春那里却已经等不及了,她要保得是沈二爷:当然是沈二爷的性命最重;眼下她疑心沈二爷的伤同江氏有关,当然是想问明白一些。
但是她问六夫人什么,六夫人都是示知道的;她的确是不知道,因为沈二爷不是她寻到的;梦春问不出什么来,便想寻红袖试探,但是红袖却和江氏等人说话——她不想过去,因为江氏在那里。
原本梦春对江氏还是很有好感,嘿,要说有三分怜悯的:青春年少、还是处子之身守寡啊,实在是不容易的很;但是现在,她每看到江氏,就如像吞下了一碗带苍蝇的黄莲汤——不止是苦啊。
所以,看到红袖和江氏在一起,她根本不想走过去。
沈夫人看到梦春一脸的焦急、站立不安,便唤到身边拉着她坐下:不要太过着怎了,有御医和灵禾那个丫头在,还有你五弟在里面照料,不会有事情的。
梦春胡乱点头应着,听着沈夫人的柔声安慰,她心中的委屈越发堵得她心疼,眼图赶来越仁,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沈夫人只当她是担心沈二爷,便乱以他言安抚她两句;不过沈夫人本身就担心,也说不出太多的话来。
红袖看江氏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有意思要让安氏和丁氏走:四个妯娌嘛,正好分战两拨——安氏和丁氏走得近,她们当然会在一起;那么她留下来和红袖守夜正好顺理成章。
因此,红袖也就没有再见劝安氏和丁氏,看着天色还不足三更,便也没有让人安排江氏三人的下处,胡乱应付了两句话后,抽身到六夫人身边和她商议应该如何。
六夫人也正在心焦,立时对着红袖咬了两句耳朵,把梦春的旁敲侧击说给了红袖听;红袖一听便知道此事更难办了:沈二爷和江氏有染,梦春因为丈夫昏迷不醒,为了丈夫的名声前程,可以忍下不言不语;但是如果江氏伤到了沈二爷,梦春可就难说能控制得住自己。
红袖看了一眼沈夫人和梦春,再扫了一眼江氏三人,心下当真快要急死了。
梦春回头看到红袖和六夫人在一起,立时起身过来寻红袖说话;红袖没有避让,她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
红袖看到梦春过来,不等她开口便道:嫂嫂,正好我要去看着二哥,不如我们一起进去看着吧。
梦春看着这厅里,倒还真不如卧房的小外间说话方便:老是和人咬耳朵,落到江氏眼中或是他人眼中也不好;便点头跟着红袖去卧房。
一进外间,梦来先把门合上,然后拉着红袖的手就开始问东问西:她并没肴直接问,不过以她的心机计手段,她的心思都没有瞒过六夫人去.当人更不可能瞒过红袖去。
红袖没有直接答她,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好言安慰她,假装没有听懂她的话;让梦春急得脸色都变了,却也不敢直接问出来。
红袖见梦春急成这个样子都没有说出沈二爷和江氏的事情来。
她心中倒是放心了一半,知道梦春是绝不会对人提及的;但是红袖心中更为难受,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欺负一个老实人;但是不这样做的话,那就是害了梦春,害了霜霜母子,害了沈二爷了。
梦春虽然心机不多、城府不深,但是锲而不舍之下,红袖还真是有些不好招架;红袖无奈之下道:嫂嫂,我们先去看着二哥吧,有什么话儿出来再说不迟。
虽然只能拖得一时,先拖一时再说;红袖正在心中十想法子,如何能消除梦春的疑心:只是江氏扣沈二爷的事情已经被梦春知道,想要把沈二爷的伤情和江氏撕掳开,可真是不客易的。
梦春听到去看沈二爷痴情,便放开了红袖的衣袖,和她进了里屋。
灵禾看到梦春之后道:少奶奶放心吧,二爷的热已经退了一些下来。
沈妙歌也自椅子中站了起来:嫂嫂不必担心,这里有我呢;二哥换过几次冰之后,再加服药,热度已经开始住下退了。
梦春这一听喜出望外啊,她立时探手摸了摸沈二爷的脖子:其它地方不是冰就是水,摸也摸不出热来;的确,沈二爷已经不是那么热了,而且呼吸也不像刚刚如同风箱一般了,不过还是有些急促的。
看到梦春担心,灵禾安慰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高热不会一下子就全退下去的。
红袖上前看了看沈二爷的情形后,心头的大石落了地:沈二爷的脸色虽然还是黄的吓人,不过嘴唇已经回色,主要是他现在看上去是熟睡,而不是像做恶梦一样扭来扭去的说胡话了。
她把自己观察到的告诉了梦春,让她放下心来;梦春吐出一口长气之后,立时又想起了自己的疑惑来,拖着红袖到外间,又开始旁敲侧击。
红袖在被梦春缠了半个时辰之后,以近三更了要安排丁氏三人的床榻为由,暂时再一次拜托梦春的纠缠。
这要如何说好呢?如果把事情挑破说呢,现在却不是时候:要给梦春时问接受此事,不能让她闹出是非来;如果不把事情挑破了说,那沈二爷是如何受伤的,根本就没有法子对梦春说——让她自己去猜,一定会把江氏当成凶手不可。
之后,梦春会做什么,那真得只有天知道了。
江氏再一次拒绝了红袖让她回房的好意,丁氏和安氏也只能舍命相陪,三个人便陪着沈夫人、六夫人在厅上的软楣上躺下,半梦半醒的根本就睡不踏实。
红袖拿江氏没有法子,跟前有丁氏二人就是她生气要给江氏两句难听的也只能咽回去,不能当真那么做。
梦春在卧房外间出来,招手叫红袖;刚刚坐下想歇一歇的红袖无法,只能起身去陪梦春:梦春是不可能睡得,红袖能理解;但是如此一来.她也不要想合一合眼了。
梦春拉着红袖说话,又说了有半个时展,红袖就听外面有人声吵嚷;她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奔出来,却是霜霜来了。
江氏和丁氏已经一边一个扶住了霜霜,而沈夫人和六夫人都在轻声埋怨她:养月子呢,你怎么能出来?快些回去躺好是正经。
霜霜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不只是担心还有就是熬夜熬的:她在房中哪里睡得着?听到沈夫人和六夫人的话,她眼十蓄泪:我都来了,让我看一眼:爷也就放心了,好不好?沈夫人知道她是忧心太过,就像霜霜自己所说,她人来都来了就让她看一眼,也好让她安下一心来调养。
红袖和梦春看到江氏扶着霜霜,心下都是一惊;不过红袖知道江氏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霜霜有所不利的,而梦春可不这样想。
在梦春看来,江氏连二爷都伤到了,她还会放过夫人?立时她便急行要过去把霜霜抢过采,红袖却一把拉住了她。
让梦春把霜霜自弘氏的手中抢过来,江氏不想其它的才怪;到时情形只会更复杂,更不好控制;梦春却真是急了,她挣扎着要挣脱红袖的手赶过击救霜霜。
这一刻,梦春是真把霜霜当成了自己人:因为弘氏伤害的并不是她一个人,只是霜霜还不知道而巳。
……正文 九十六章 不应该醒的时候醒了梦春的力气不小,她原就是村姑出身,在家里可是做过不少的活计,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比;不过红袖正好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练过武的。
梦春不只没有挣脱,而且还被红袖拖到了卧房门的门里;然后红袖打起了帘子来:夫人,让二嫂进来看看吧;这是房里也没有风,不然二嫂回去也睡不着,反而身子亏得厉害。
沈夫人点头:好吧,你们扶着她慢些。
唉——!她和六夫人并没有动,因为屋里地方并不大,她们也就不跟进去了。
江氏和丁氏扶着霜霜走过来时,红袖和梦春就立在江氏这一边;而门口小不能容三个人一起进来,所以江氏和霜霜先进来‘丁氏侧了侧身子错开了一步。
而红袖此时推了一把梦春,梦春立时醒悟伸手很自然的接过了霜霜来:还是我来吧。
她服侍霜霜正是应当本份,谁也没有话说。
江氏松开手也错开了一步,便落到了红袖的身后;因为红袖在梦春接过霜霜之后,她立时紧跟了一步向霜霜说沈二爷情形;她只能跟在红袖身后了。
红袖是故意的,如此便用她的身子隔开了梦春和江氏。
不过几步就进了卧房里间,看到沈二爷面如纸色,霜霜痛呼了一声儿:爷——!便落下了泪来。
灵禾看到红袖的眼色,立时上前安抚霜霜,把沈二爷的情形给她说了一遍;霜霜坐在床边,握着沈二爷的手:爷,你可要挺住,我们的儿子可还等着你呢。
就说了这么一句,泪水便又滚落下来。
梦春也陪着落泪,安氏和丁氏都叹了一口气;红袖悄悄的扫了一眼江氏,发现她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床上的沈二爷,眼中脸上的神色和丁氏、安氏差不多少,哀痛要深一点而已。
红袖收回目光后,不自禁的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和沈二爷有一段孽情的不是江氏嫂嫂?不然,她就算在外面能控制住自己,见到了沈二爷如此样子之后,是个人都不可能控制的住啊。
她再次看了一眼江氏,终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闪即没的东西:只是闪现的太快,红袖并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感情。
丁氏和安氏都上前劝霜霜,月子里可不能哭的,哭得多对眼睛不好;霜霜哪里忍得住,不管谁说什么,她的眼泪只是滚落个不停。
看到霜霜如此,梦春再看了一眼江氏,再瞧瞧沈二爷,她心中大痛:她和夫人值吗?这是她自得知此事之后,第一次有这个念头。
但是她只想了想便把这个念头抛开了:她想起了梦梅来。
她和梦梅都是村姑出身,如果按着沈府的安排,现在也如梦真一样日子过得极好——错过一步,不能再错下去;现在的日子能保住也不错了。
论真正的身份,不要说做沈二爷的妻子她就是给沈二爷做妾都不够的;所以她把那念头在脑子里完全的赶了出去。
红袖上前劝了半天霜霜,终于劝得她答应回房好好歇息;霜霜哭了一场,看到了沈二爷,直到他性命当真无碍事,也就真正放心下来。
她起身带着梦春对着沈妙歌福了一福:辛苦五弟,幸亏有五弟在。
她身子极弱,离开梦春和丁氏行礼,身子都是摇摇晃晃的。
丁氏要扶霜霜,霜霜却摆手:一家人为了我们二爷如此,我心里实在是感激;只是别无相谢,只有一礼而已——虽然我身子弱,不过行个礼还是无妨的。
她执意如此,谁也拗不过她。
随后,她又和梦春一起对着红袖等人福下去,也是同样谢谢众人照顾沈二爷的意思。
红袖、沈妙歌等人急急的回礼,而最后霜霜还特意谢了灵禾,没有灵禾哪里能保沈二爷一命?终于应该谢的都谢过了,霜霜在丁氏和梦春的搀扶下向外行去。
刚刚走到了几步,就听到灵禾道:二爷,你要什么?众人听到之后,都是连惊带喜的回头看向了床上;床上的沈二爷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半睁,但他的确是醒了。
屋里有一霎间的寂静,因为众人不敢相信看到的:今天白天差一点就要死掉的沈二爷,现在居然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沈二爷的声音极其微弱。
二爷的院子啊;灵禾轻轻的答道:爷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沈二爷却忽然眼睛瞪大了一下:我、我的院子里?他似乎现在真正的清醒过来,他费力的举起手来看了一眼后,声音也打了三分:霜、霜霜——!他此时想到自己全身无力,想来连病带伤极重;在自己的院子里当然瞒不过去霜霜,那霜霜还在养月子呢。
霜霜听到沈二爷说话,一直似梦似幻一样,痴痴的看着沈二爷也不知道说话;听到沈二爷叫她的名字,她再也忍不住的唤了一声儿:爷——!在梦春的搀扶下扑到了床边上,握住沈二爷的手放出声来。
沈二爷没有想到霜霜在这里,他急得不行:养、养月子,你如何、使得?梦春听到沈二爷醒来之后,知道牵挂夫人她心里微微舒服了一点儿:有夫人在,二爷的心应该不会被完全勾走;二爷,还会是她和夫人的二爷,她日后还是有可能生下一儿半女。
红袖却在听到沈二爷叫出霜霜二字来时,第一个反应不是看向沈二爷和霜霜,她立时看向了江氏;她在心里大叫:二哥怎么会在这么要命的时候醒过来。
江氏在通道沈二爷的那一声霜霜时,轻轻的咬了咬嘴唇,眼睛也飞快的闭了一闭,然后便地垂下头,让人看不到她的神色了。
红袖看到江氏咬嘴唇,便知道她看不得这样的一幕,便转了转眼珠想把她弄出去,总不能让她因此生恨,做出伤害霜霜等人的举止来吧?而且江氏低下了头,让红袖的心更是提高了,江氏不会真的受伤了吧。
红袖正想上前假装和江氏商量,连霜霜和江氏一起弄出去,让霜霜回房去歇着,把江氏三个正好赶回房去,现在沈二爷人都醒了,当然不必留下这么多人。
可是红袖刚一迈步,江氏却向霜霜走了过去;红袖再着急,也不能硬拉她,只能急走一步扯住她的衣服,轻轻的扯了扯,暗示自己有事情和她商量。
但是江氏没有回头,她不过距霜霜就那么四五步;她立到了霜霜的身后才回过头看向红袖,眼中已经是一片平静;也不对,目光里带些几分欣喜:什么事儿,弟妹?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转过了头去,弯下腰去扶霜霜的样子。
红袖连忙扯了她-把阻止她之后,就想拉她到-旁说话;可是江氏沒有动,指了指床上,沈二爷又说活了,红袖不用动强只能闭上嘴巴。
霜霜伏在床边哭得只知道摇头,沈二爷道:不要哭,回去,好好养身子;我会、好起来,还要,看着儿子。
长大呢。
霜霜猛点头,可是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丁氏和安氏听到沈二爷的话眼圈都红了,轻轻的别过了头去。
沈二爷看到霜霜如此,心下也是难过;他举起手来想去给霜霜擦泪时,忽然看到了江氏, 他的手一顿,他自醒过之后,还真没有想起她来,更加没有想到她会在房里。
江氏在和沈二爷目光相撞的刹那,眼圈一红便又别过了头去,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沈二爷的手顿住后,被霜霜接过去握在了手中:爷,你是怎么受的伤?你怎么在自家的园子里……她不是要盘问沈二爷,只是她担心沈二哥,顺着心意便问了出来。
红袖不能让霜霜这个时候问沈二爷此事,上前半抱起霜霜来:二哥刚刚醒过来,让他好好休息为好;二嫂也是身子虚弱的时候,也回去好好歇着吧,免得二哥再担心你。
沈妙歌被一群妇人挤到了一旁,也不好挤到一群嫂嫂和弟妹中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时沈夫人和六夫人听说沈二爷醒了也进了屋,沈妙歌迎了上去。
红袖不想拖泥带水的让事情弄得无法收拾,所以一面劝着霜霜一面把她交给了映草儿:嫂嫂,你说我的话对不对?霜霜扶着映草儿的手看向沈二爷:爷,我回去好好调养,爷也要好好调养;我、和孩子;她看到了过来扶自己的梦春:还有妹妹,等着爷呢。
沈二爷轻轻的点头,他的心神因为江氏的出现已经乱了,所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看到霜霜真要走了,他十二分不放心的叮嘱霜霜一定要好好的调养身子,也要把儿子看好。
说完之后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江氏,不自禁的加了一句:你和孩子都是不能见风的人,屋里不要让人进进出出的,只要那几个丫头、奶娘伺候着就好。
倒底,他还是不放心的。
正文 九十七章 醒了才是真麻烦霜霜并没有听出什么来,她原本就什么也不知道;而红袖、六夫人和梦春都听出了沈二爷话中的担心;红袖和六夫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沈二爷不管怎么说,眼下并不是糊涂的什么也不知道;而梦春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二爷没有被人迷去了心窍,这就好。
在梦春的脑子里,原本这事儿就怨江氏的多:因为沈二爷是他丈夫,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现在听到沈二爷的话,她更是认为全是江氏的错,一定是江氏勾引的沈二爷;她不需要查证,就这样认定了。
红袖听到沈二爷此话后一面暗中注意着江氏,一面给映草儿使眼色:嫂嫂们,我们送二嫂回房吧。
先把江氏和霜霜、梦春弄出这间卧房再说。
丁氏答应着,过去打开帘子,映草儿和梦春扶着霜霜出了卧房;安氏也没有再逗留,随着霜霜向外走去,红袖也是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江氏当然不能再留下来。
江氏又看了一眼沈二爷,轻轻的开口:二哥好好调养,二嫂和孩子有我们照应呢。
说完和沈夫人、六夫人欠身行礼之后,转身跟上了红袖,和丁氏一起出了房门。
沈二爷听到江氏这句话,吓得心里一扑腾,只是沈夫人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他就是再着急也不能喊着江氏说什么;可是他的心思都被江氏一句话带走了,他也就没有听到沈夫人拉着他说了些什么。
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就算是想起床去保护妻儿也是不可能的;他虽然不想把江氏想得过坏,可是她的那句话总在他耳边晃来晃去,搅得他根本安不下心神来。
沈妙歌因为霜霜等人离开了床边,所以他进前来侍候沈夫人,听到了江氏的那句话;虽然江氏那句话听着像一句客气话,她说得也极为亲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落到沈妙歌的耳朵里,还是泛起了冷意。
六夫人也因为江氏的话愣了愣,只有沈夫人以为江氏只是关心沈二爷的宽心话,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
沈妙歌和六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六夫人寻了一个借口也自房里出来,去寻红袖了,怎么也不能让江氏接近霜霜和孩子、奶娘,以及霜霜的饮食。
六夫人出来后,正好看到了江氏和丁氏、安氏和红袖告辞,沈二爷退了高烧已经醒了过来,也就不会有大碍,她们当然也就可以回去好好的睡一觉了。
看到江氏走了,六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霜霜的房间,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这一天一夜把她吓坏了,不过是一句平常的话,也被她当成了威胁。
她并没有再上前去送江氏三人,实在是懒得多说话、多走路了,又转身回到了房里,劝慰沈夫人去了。
等到红袖送走了江氏等人回来,沈夫人也自屋里出来,和六夫人正准备回房呢;红袖当然不会留下沈夫人二人,立时叫婆子们打着灯笼,送了沈夫人和六夫人走。
把人都打发了走了,她正想和沈妙歌说一声,也去厢房睡一会儿时,霜霜却打发了人来叫她;红袖不用细想,也知道霜霜为什么要寻自己。
霜霜原来担心沈二爷,所以什么事情都没有往深里想;现在就不同了,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些疑问来;红袖对那丫头苦笑:你去回你们奶奶,我这头啊实在是疼得厉害,容我睡一睡,明儿再去和你们奶奶说话可好?而且你们奶奶也两晚没有合眼了,也需要好好的歇一歇才成。
她想了想又把灵禾唤出为,让她去为霜霜诊诊脉;趁着说话的时候,红袖给灵禾又打了一个眼色,让她想法子让霜霜好好睡一觉。
灵禾也累得不轻,当然也想能好好睡一觉,不会再这人那人来吵醒,便应声和那丫头去了;不一时回来,灵禾打了个哈欠:二少奶奶一准睡到明天过午才会醒过来。
红袖苦笑了一下:两位爷可都睡了?映草儿答:都睡了,奶奶也去厢房睡一会儿;天虽然要亮了,但是睡一会儿总能轻省些。
红袖点头,吩咐几个上夜的丫头在外面仔细听着动静点,她带着灵禾和映草儿去了厢房;正好遇着梦春带着丫头抱着棉被过来:五弟妹,到这边来吧,我已经带着人收拾好了——你累了两天,可应该好好歇一歇了。
红袖谢过了梦春,也说了两句让梦春好好歇着的话,便和灵禾、映草儿进房里和衣躺下便睡的人事不省:这两天,当真是把红袖累坏了。
灵禾和映草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一沾枕头便睡得极沉:这个时候就算是红袖唤她们,她们也不一定能听得到了。
红袖主仆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天日子也并不好过,所以能睡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睡一觉,不然怎么能挺得过去?沈妙歌就在沈二爷床边的靠着睡着了,而早就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的沈二爷却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向沈妙歌,沈妙歌因为照顾沈二爷,又累又急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胡子也长了出来,衣服也有些皱皱的;眼下,他睡得很香甜。
应该很久没有喝上眼了吧?沈二爷听着沈妙歌的呼吸,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这个五弟,他还真没有想到,为自己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他嫡子来服侍一个自己这么一个庶子;沈二爷闭上了眼睛,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怎么也睡不着,不止是因为沈妙歌这个弟弟;更多的是因为江氏、霜霜梦春,他要如何做,才能对得起每个人?他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江氏临走时的话又浮上了心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然后又想到接下来的两天,他如何向霜霜解释是如何受的伤呢?想着想着,在天色放亮时他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不管是红袖、沈妙歌,还是沈二爷、霜霜等人,他们其中醒得早的,也是在中午时分。
红袖先醒了,她一动灵禾和映草儿便醒了。
主仆三人看到窗子的光亮,便知道时辰已经很晚了,都连忙起来匆匆梳洗。
而早就等在房外的茶香等人,把红袖和灵禾、映草儿的干净衣服拿了过来,让灵禾和映草儿高兴的抱了抱茶香:倒底是我们茶香,就是好。
梳洗完了,红袖虽然腹中饥饿,还是先去了沈二爷那边看看情形如何了;沈妙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连忙轻轻迎出来:他显然也是刚醒不久。
茶香来了正好,你在这里看着二爷些,小声让你们二爷多睡一会儿,我先去梳洗。
草儿,你回去给我取……映草儿一笑:茶香姐姐已经把爷的衣服取了过来,爷过去梳洗吧。
留下了茶香并两个丫头,红袖和沈妙歌回到红袖所睡的房间,给沈妙歌梳洗了一番;刚刚梳洗完,就听到有敲门声,打开一看原来是梦春。
梦春带着丫头们送来了的午饭:没有歇过来吧?这次可真是累了五弟你们,来,快趁热吃些吧;一上午我们院子里就没有断了人,不过看到我们爷正在睡又都回去了——我看,用过午饭之后,太夫人都会来的,你们快些吃,不然又要饿着肚子了。
红袖并没有同梦春客气,她只是问梦春可吃过了:一起吃吧。
梦春一笑:我吃过了,五弟妹你们用,我去看看给姐姐准备的饭菜怎么样了,她睡得那么熟,醒来时一定会饿的很。
红袖送了梦春回来,和沈妙歌匆匆把饭菜吃了,当真是吃得极快,就是灵禾和应草儿也顾不得规矩了,反正主子也发了话,她们也是狼吞虎咽;因为今天下午怕还有得忙呢。
饭虽然吃得极快,但红袖还是忙里偷闲问沈妙歌,可曾和沈二爷说过受伤的事情了,此事,他醒了,是怎么也回避不了的。
沈妙歌摇头:母亲走了之后,二哥便睡着了。
他一个重伤之人,哪里有精力说那么多的话。
红袖想想也是,便没有再问什么。
吃过饭之后,红袖推沈妙歌:你呢,快些趁现在没有人和二哥商量一下,受伤的事情,可不是一个人要问;就算他能哄过霜霜等人去,老侯爷那里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沈妙歌想到祖父看到二哥伤口的神色,摇着头走了。
二哥肯定不会实话实说的,万一惹的祖父恼了怎么办?不过,二哥如果实话实话说的,说不定祖父一下子就气得吐血病倒。
他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想着问问二哥是怎么想再说;可是他一进屋里便知道坏了:因为他的父亲和祖父,显然已经来了。
沈妙歌急忙进屋,看到沈二爷的小几上还放着空了的碗,看来他已经吃过了;而沈老侯爷和沈侯爷正坐在床头和沈二爷说话。
年青人血气方刚,有事情冲动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好端端的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可曾为长辈们想过?说吧,你倒底是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胳膊弄出那么重的伤来——绝不是因为战场上留下的伤疤不够多吧?沈老侯爷的声音倒是很平静,但是他的话却让沈妙歌提起了心来。
沈妙歌听到此话正着急,又听到外面传来了丫头们请安的声音:三少奶奶好,丁少奶奶好,安少奶奶好!正文 九十八章 有意与无意间沈妙歌看看屋里的人,再想想外面的人,他真想上前把沈二爷晃一晃:二哥,你现在可知道错了?换成是他,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此事。
沈二爷也不知道,所以他根本没有打算解释:这就是他想了一个晚上的,想出来的办法;不管是被骂被责打,他反正就是决定一个字也不说。
他并没有听到外面有人来,因为沈妙歌是在门边上,所以才听到;他还是很平静,很镇定:祖父,是孙儿错了,请祖父责罚。
沈侯爷看了一眼沈老侯爷,急道:哪个说要责罚你,是你祖父担心你,知道不知道?你可知道祖父为了你,这两日都没有怎么合眼?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出了什么事情——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出来由我们长辈给你那个主意不好?不好!不要说沈二爷认为不好,就是沈妙歌也认为不好。
此事,瞒就是瞒得长辈,如果被他们知道,怕是两人会病倒一对儿。
没有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孙儿只是一时糊涂,以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让祖父、伯父担心。
沈二爷已然只是认错,他心里当然是十分的愧疚,看到白发苍苍的祖父,没有恶劣平日里的精神,便知道他为自己担了很多的心。
就是因为祖父待他很好,所以他才不敢、也不能把事情和盘托出。
沈妙歌没有听到有人要进来,他终于放下了心来接口道:二哥知道错了......后面的话被沈老侯爷一瞪,他又咽了回去。
沈老侯爷看着沈二爷半晌:你现在将养身子要紧,事情呢自己也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说了,便去书房寻我。
沈侯爷和儿子说完话,正想和父亲说回去时,门外传来了江氏的声音:老侯爷、侯爷,老祖宗那里打发人到太夫人那里请你们,说是要问问怎么几天没有见到了二哥了。
老侯爷回头看了一眼沈二爷:一会儿老祖宗来了,你仔细劝着点,可不能让老祖宗吓到了。
话说完,看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儿: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啊?不舒服就赶紧说出来,让御医给瞧瞧。
沈二爷勉强一笑答应了,请沈妙歌代他送老侯爷和侯爷出去。
门外,立着半欠身子的江氏;看到老侯爷等人出来:太 夫人打发了丫头来,孙媳大胆来扰。
老侯爷点点头:你身子也不好,多在房里歇息就好;这里有五哥儿他们,并不需要这么多人的。
说完才和沈侯爷向外行去。
江氏送老侯爷二人出了房门,便有回转了;丁氏和安氏并不在房里,她们听说老侯爷在二爷房里,便先去了霜霜那里;遇到了来传信得丫头,江氏便转身回来,让丁氏和安氏先行了一步。
沈妙歌要送祖父和父亲上车子的,所以他就是知道屋里只有江氏,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江氏看了看房里的丫头,让她们进去把沈二爷的屋里的茶具、碟子碗什么的收到大厨去,看着丫头们都走了,她对剪烛使了一个眼色,挑起帘子便想进屋。
三嫂,身后传来了红袖的声音:我说怎么没有看到嫂嫂呢,原来嫂嫂在这里,要去看二哥吗,我今天也没有看二哥呢。
江氏的脸色微变,然后吸气转身微笑:五弟妹,可歇过来了?今儿你就应该好好歇一歇,这边有我们三人,你放心就是。
红袖还以微笑:歇过来了,本就没有累到我,她左右看了看皱起了眉头来:屋里的丫头呢?怎么一个也不在!如此没有规矩,丢下二哥在房里不管不顾,真真当我们沈府没有规矩了,虽然二哥二嫂的丫头,这一次我也说不得要讨人厌了!听到红袖说得话有些杀气腾腾,江氏走回两步:你就是个急性子,是我打发她们收拾一下二弟的房里,也是刚刚出去,这里不是还有我和剪烛,门外还有我带来的几个小丫头,怎么会没有人照顾二弟呢。
红袖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氏:倒真是我性急了,不过这些丫头也不稳妥,明儿要挑几个老实可靠的过来伺候着才成——怎么能留嫂嫂‘一个人’在这里?她把一个人三个字咬得极重,就好像没有看到剪烛一样。
事情本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贴身的丫头和主子当然是一体的,只有一个剪烛在房里,和江氏一个人有什么区别?更可况红袖眼尖的很,她可是看出来,江氏并没有打算让剪烛跟着进里屋。
一个人一语双关,还暗指江氏要一个人进里房去,于礼法极为不合。
嫂嫂不同于我们,二哥有事儿叫人,嫂嫂进去伺候二哥,有那好嚼舌头的仆从说个什么话儿出来,岂不是要了嫂嫂的性命?说完这里,她顿了一顿:你说是不是,嫂嫂?我们府中就是无事,那些嚼舌头的仆从们还能讲说出些事儿呢,何况这等事情呢。
虽然红袖没有怪江氏一句,但是话中的意思江氏听得明明白白,剪烛也听得明明白白。
不是红袖不给江氏留脸面,是江氏的所为让红袖真的动了气。
自己不挣脸面,旁人哪里会给你脸面?所以红袖才会如此说话,暗示江氏行事考虑欠妥,不把自己的闺誉当成一回事儿。
红袖这已经是给江氏存了体面,没有直说江氏不顾礼法,点破她的行事与心思。
江氏被说的脸上阵红阵白,偏过头去道:弟妹说的是,是嫂嫂我一时考虑不周,只想着五弟妹你们辛苦了,所以想多做些事情,免得你一会儿过来再操心。
红袖一笑:是,我是知道嫂嫂的心的,但是旁人却不知道嫂嫂的心啊。
这又是一语双关,江氏听得心中大惊,并没有接此话。
嫂嫂身体本来就弱,又听不得那些子小人嚼舌头,二哥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吧。
红袖打起了帘子来:我们一起去瞧瞧二哥吧。
你们几个都进来伺候着,灵禾你还不快去给你们二爷诊脉?红袖一面拉着江氏向里屋走,一面吩咐自己带来的丫头做事。
她刚刚说了江氏的不是,又让自己的丫头伺候沈二爷,和打了江氏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样:当然,如果江氏行得端、做得正,红袖的话和行事不会伤到她一根汗毛。
红袖原本可怜江氏,所以在得知她和沈二爷的感情之后,也是怜惜较多。
但是现在,她对江氏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对她的好感已经极少了。
江氏如此行事,已经不是爱沈二爷,而是在害沈二爷,在害沈府了。
因此,红袖才打算狠儿的点一点她,让她去猜自己是不是知道了她和沈二爷私情——总强过她如此肆无忌惮的找机会接近沈二爷。
江氏现在什么心情,红袖也顾不得了。
进了屋里,沈二爷啃到红袖和江氏进来,心头微微一紧。
不过有红袖在,他还能镇定自若,也因为有红袖在,他有些话也无法对江氏说。
江氏其实不需要说话,只用眼神就足够了。
但是她抬眼哀怨、担忧的看了沈二爷一眼时,红袖便道:三嫂,你怎么了?江氏就像是偷东西被捉了个正着一般,弄得一脸通红只能连连摇头。
三嫂身体不舒服吗?沈妙歌赶了回来,看到红袖在屋里他大大的松了一口去,和红袖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三嫂不舒服就回房多歇着吧。
江氏只能开口:没有不舒服,没有,她现在心跳的厉害,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二嫂,五弟妹你们先坐。
这句话,沈妙歌和红袖都知道她不是在威胁沈二爷,只是离开这房子的借口而已。
打发走了江氏,红袖和沈妙歌对视一眼,红袖便回避了。
有些话,只能是兄弟二人悄悄说。
红袖出来之后,也赶去了霜霜的房里,江氏并没有和丁氏、安氏坐在一处,和霜霜说话,听众人说她去看孩子了,而梦春也随在她身后去了。
红袖不自禁的想起了江氏昨天说过的话,也寻了借口过去。
江氏和二夫人、梦春围在摇篮边正说话,只是梦春待江氏明显的不太客气,这也让红袖明白江氏为什么要避到孩子这里来。
她轻轻叹气:梦春到底还是忍不住的。
看到红袖过来,梦春笑着打了招呼:五弟妹正好来了,我们去看看我们家爷吧,要问问他是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把府中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吓了一跳,找到那个伤人的,不能饶了她!红袖没有想到梦春会说出这番话来,当然明白这些话是说给江氏听的,二夫人已经点头同意:就是呢,二哥儿怎么会好端端在我们自家的园子里受伤?一定是有内贼的,不找出来哪里能成?红袖听到二夫人的话,心里思索着:梦春一早还知道给自己这些人备饭,那时情绪并没有如此激动,不会是被沈二夫人挑拨的吧?正文 九十九章 忙乱背后二夫人挑拨梦春做什么,她挑拨梦春是要针对谁呢——不会针对江氏吧,因为二夫人不能回知道江氏和沈二爷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非要这个时候挑拨梦春一把呢?红袖的目光在二夫人和梦春的身上转了转,笑道:我刚自二爷那里回来,他有些倦了呢。
就试探一下二夫人的意思好了。
梦春听到二爷倦了,也就没有再提立刻过去,而二夫人也没有提此事,看了一会儿孩子之后,便带着红袖等人又回到了霜霜的房里。
红袖几次有话试探,二夫人都并没有什么破绽,也并没有一定要沈二爷的那里的意思。
难道梦春只是因为江氏在她身边呆的久了,所以控制不住所致?梦春回到霜霜的房里,明显的话少了,而霜霜自己却又提起了沈二爷受伤的事情,丁氏和安氏等都在猜测此事。
对于在府中受这么重的伤,说这些妇人们一点不怕是假的。
二夫人叹气:袖儿你那叔父应酬多,本来五天要由三天在外面过夜回不来,但是这两天我是什么也不管了,非要他回来不可——没有个男人在身边,哪里睡得着?我想啊,一定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侍卫,其他人不可能伤到了二哥,二哥怎么说也是个将军,练过武上过战场的人。
丁氏这话也有道理。
只是被丁氏这么说一说,房里的妇人们更是有些惶惶,红袖连忙截住了话头:我看倒不太可能,也许是仆从们所为也不一定,二哥当天可是吃了酒的,是不是二嫂?霜霜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沈二爷是说当天要陪沈妙歌在外面应酬的,酒当然是吃了。
如果是个仆从,二哥吃醉了酒再加上不对府上的人防备,伤了二哥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如果二哥身边能有个人,便不会被人所乘了。
红袖继续说了下去。
听到红袖的话,二夫人等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的有道理,只要我们进出多多的带几个,那人一定不敢上前的。
不过,听这话还是怕的。
红袖却没有办法,因为不把实情说出来,不管说是府外人伤的、还是府内人伤的,沈府的人都会有所担心;沈二爷是在府内受伤,此事绝对不假。
她知道不能任由此事下去,怎么也要想个法子平息才成。
此事,却要寻沈妙歌商议一下了,不然,说不定就会被人所乘。
府中人人都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不正是别有居心之人的大好机会?沈二爷受伤,并不是他和江氏之间的事情那么简单了。
红袖把话题带开了,闲话了一会儿便和众人告辞而去,让霜霜能好好休养。
霜霜在红袖等人走后,半倚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得入神,丫头连唤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她听到之后也没有理会丫头,打发她出去,全没有了刚刚陪着红袖等人说话的好心情。
沈二爷受伤的事情,不管谁问他就是不开口说明,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没有人再问他了,不过因此惹得很多人都动了气。
问沈二爷问不出来,沈侯爷等人免不了要问问红袖,当天她寻到沈二爷时是什么情形。
因为红袖在救了沈二爷之后,除了让灵禾救治沈二爷,还让赵氏带着几个人把那个亭子冲洗了一个干净,想自重找出什么是不可能了。
红袖当然不是什么也没有留下来,她让人把那半个血脚印拓了下来。
沈侯爷问红袖,红袖便实话实说,只是隐去了那个脚印没有提。
因为此时只要说出来,便是一件大事儿,太容易寻到那个人了。
更何况,江氏院子里,听白逸尘说她烧掉了一双鞋子,而烧鞋子的丫头,也在今天被江氏寻了根由打发出府了。
并不是大事儿,在府中都忙沈二爷的事情时,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到。
此时,只有红袖和沈妙歌知道,而他们当然也暗中派了侍卫出去,要把那个丫头悄悄的弄到红袖的田庄上去,不过阿元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墨神医的事情也没有消息回来,刺客和阿元都没有寻到他的踪迹,这让沈妙歌和红袖十二分的担心,除了等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可想。
这一天总算是应付过去了,到了晚上侍卫回来,说那个丫头找是找到了,只是却已经死了。
沈妙歌听到之后不相信:你说什么,她已经死了?侍卫很肯定的点头,并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沈妙歌打发侍卫下去,叮嘱他对谁也不提今天的事情,然后踱步回了后院,红袖听到之后也吓了一跳:江氏嫂嫂不就是把那丫头卖到了人牙子手中嘛,怎么会死了呢?沈妙歌把侍卫的话说了一遍,原来那丫头上午卖了出去,到了中午被人挑走了,侍卫不能报沈府的名号,费了一点劲儿才打听出来买走丫头的人家,找去之后却不见那丫头踪影。
等了多半天才知道那丫头被他刚买到手,就被人以三倍的价钱买走了,听口音是外乡人。
再然后侍卫找来找去,没有找到那个外乡人,只找到了那丫头尸体。
沈妙歌沉着脸:江氏嫂嫂家并不显赫,说起来比袖儿你嫁来时还有些不如,而她的嫁奁并不多,在府外又没有什么人可用——此事不能是她所为,但,不是她又会有谁杀了那个丫头灭口呢?杀了那个丫头,只对江氏有利,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为此又费银子,又是害人一条性命,并不值得吧?红袖和沈妙歌没有想通,只能让人去打探那买了丫头的人牙子和买了那丫头之人的底细。
如果说江氏因嫉成狂害霜霜母子、害梦春,甚至是害沈二爷,红袖和沈妙歌都相信,但是说江氏有那个能力,在府外买凶杀人却让人太难以置信了。
江氏在沈府,可以说没有什么势力,她只是一个寡居之人,有几个会攀附于她呢?时间过去一天又过去一天,沈二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但是红袖和沈妙歌的心头却越来越沉重,墨神医依然没有找到。
红袖和沈妙歌都不自禁的往坏处想,墨神医不会是遭了什么人的毒手吧?映草儿现在已经不能安心做事了,她急得背着人不知熬哭了次了,只在人前还强撑着。
沈二爷的身体终于好了很多,梦春着人把他抬到了自己房里养着,她除了照顾霜霜母子和沈二爷之外,就是追问沈二爷被谁所伤,把沈二爷烦坏了。
后来他干脆不理会梦春,这也让梦春伤了透了心,但却不肯就这样放过沈二爷,沈二爷无法只能求助于沈妙歌,他只要来了,梦春便不会在房里久留,也不会总是逼问他。
红袖和沈妙歌为了墨神医烦心的同时,还要为沈二爷的事情烦恼。
梦春和霜霜这天寻了红袖说话,她们两个人一致请红袖想法子问出沈二爷受伤的缘故来,红袖就是想推,可是架不住霜霜二人苦求。
红袖连着二三天没有问出什么来,梦春便又求了二夫人和六夫人来,事情当真是越纠缠越乱了。
二夫人每每都听梦春和霜霜的,非要问江二爷一句话出来不可,有她和梦春、霜霜的相逼,沈二爷养伤的日子过得一点也不静心。
红袖和沈妙歌因为二夫人的加入,不得不认真的对待此事,如此夫妻二人焦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沈二爷的事情总是摆脱不了。
沈妙歌终于恼了:不行,我要问问二哥,他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二哥的日子不过,他的日子还要过啊。
红袖拉住沈妙歌:我已经点过了江氏嫂嫂,话说得并不客气,我想她一定能听出来,应该不会再去纠缠才对,恩,在二哥身体大好之前。
沈二爷身体好了,脚在他身上会不会偷偷和江氏见面,红袖可没有底儿。
所以,时间还有一些,你不要说的太急了,万一二哥弄出个三长两短来,你可怎么对二嫂母子交待。
红袖不得不叮嘱沈妙歌一句。
就算沈二爷千错万错,也没有对不起他们夫妻,如果因为沈妙歌揭破真相,致使沈二爷感觉没有脸面做人寻了短见,沈妙歌要如何自处?沈妙歌点头:我明白的,只是这事情总要有个了断,就算这回的事情我们能压下去,在他下定决心之前也不能替他压。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如果今天晚上墨神医还是没有消息, 明天我们就去求王爷吧。
他知道廉亲王手下的侍卫有些本事,也许能寻到墨神医的消息也说不定。
红袖叹着气答应一声,又叮嘱他说话注意才放他离开了。
二夫人虽然常常来探望沈二爷,但是她却并不是很忙,每天都还有时间到沈老祖和太夫人那里尽孝,而她不去的时候,宝湘也会代她去问候沈老祖和太夫人。
太夫人因为沈二爷的事情气得头疼,宝湘便教太夫人的丫头揉按头部的法子,倒真让太夫人的头疼轻了不少,太夫人因此待宝湘也就和月桂有些不同了。
正文 一百章 到底要害谁?宝湘在讨太夫人欢心的同时,也没有忽略了沈府的姑娘们,送些手帕香囊只是平常,而她送给姑娘们的花样子,就是梦琪都对她十分有好感。
不知道是约好的,还是各自得了叮嘱,宝湘和月桂在沈府中各处走动的十分勤,但是到红袖这里来的时候并不多,只是不多,并不是不来。
如果特别注意的话,还真不会让感觉到什么不对。
而且宝湘和月桂送给红袖的东西,也明显比送给霜霜啊、江氏等人的要精致的多。
她们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送上来,都是她们自己做的东西而已,取得就是一个新意和精致。
在女红上面,宝湘是不如月桂的,月桂的绣活儿,得到了沈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称赞,就算是沈府的针线上的头儿,也曾厚着脸皮去请教过月桂绣工。
而月桂对那媳妇子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手把手的教了她,让那媳妇子逢人就说月桂人极好。
不只是如此,就算是厨房的人,也对月桂称赞有加——因为月桂给了她们每人一个方子做一种油膏,在天冷的时候搽在手上可以防冻伤。
此举可以算是善行了,当然极得厨房众人的好感。
红袖和沈妙歌日日心烦焦虑,等到来旺媳妇听到媳妇子们的闲话时,月桂在下人们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威望。
不要小看这等威望,里面有不少的老人儿、管事媳妇,都能在老祖宗与太夫人面前说上话的。
她们虽然是下人,但就是因为沈五爷要娶亲同她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所以她们的称赞便极易入沈老祖和太夫人的耳朵,可比七夫人或是二夫人自夸要强的多。
钱夫人在园子里无意中听到了丫头婆子们的闲聊,才知道月桂已经如此的下人们的心,当下便急得转身便要去寻二夫人商议对策,却被宝湘扯住了:母亲,你这是做什么?人家都用上心计了,我们岂能这样等着?钱夫人急得直想跳脚。
宝湘看了看母亲:我们哪里有等着?这样的事情听到就听到了,如果姨母有安排自会来寻我们,如果没有来寻我们,我们就假装没有听到为好。
钱夫人听完仔细看向宝湘:你早已经知道此事了?宝湘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神色无疑等于是默认了。
这可把钱夫人气坏了,拉着宝湘就训了起来。
宝湘也不说话,低着头任由钱夫人教训。
钱夫人看她如此更气: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看着人家用了心计手段,也不理不睬的,是不是想气死为娘的。
宝湘看一眼母亲: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怕我开口说话母亲更生气。
你什么都不说我才生气!你的为人母亲知道,但是这样的事情你能容让人家,人家还会容让你吗?真是的!有什么话,说吧,两母女有什么不能说的。
钱夫人被女儿气得不轻。
宝箱又看了一眼母亲:您当真让我说?惯知道女儿性子的钱夫人忽然摆了摆手:你如此说话说出来的一定不是好话,不说也罢。
可是一转念,她又道:你还是说出来吧,不说我也是挂着这事儿。
她就是想知道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也好能早些好好的开导于她。
宝湘低下了头:人家是用了心计手段,我们不也是用了心计手段吗?半斤对八两,说不说的有什么意思呢。
钱夫人听到这句话,气得一跺脚不理会女儿,转身扶着丫头走了。
她去寻二夫人了。
宝湘看着母亲的背影,呆立了一会儿也扶着丫头的肩膀想跟上去,刚走没有两步便听到身后有声响,她转身便看到大石后面转出来的红袖主仆三人。
红袖看着她微笑半蹲:姨母好。
宝湘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还了一礼:不知道夫人在这里,没有打扰到夫人吧?她这是在探问红袖听到了多少。
红袖轻轻的道:姨母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刚刚经过,看到姨母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她看了一眼前方隐现的钱夫人背影:不会是我打扰到了姨母吧?宝湘立时摇头,微红着脸匆匆应对两句,便和红袖告辞急急走了。
红袖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方才对茶香道:我们也回房吧。
红袖自来旺媳妇说了之后,方才警醒过来,这几日因为墨大夫、沈二爷、江氏等事,居然把五叔父的婚事放在了脑后。
她并不是非要沈五爷娶希兰夫人不可,不过是想助希兰和五老爷一把,同时探探二夫人的意思。
沈二爷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呢,不知道沈妙歌和他谈得如何了。
红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月桂和宝湘的举止,红袖并没有太过反感。
她只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七夫人可想不出来如此迂回而又有效的法子来,也不想是七夫人的手段——那时谁想出来的法子呢?这个,可比月桂和宝湘现在谁占了上风更重要。
沈妙歌回来之后,并没有提及他和沈二爷谈得如何,红袖也没有问及。
她只是轻轻的、淡淡的道:你说,我们府上的那人怎么改了目标呢?沈妙歌闻言吃惊抬头:你是说——?不是吗?原本不管是谁主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针对你这个长房嫡子,但近来发生的事情,可是同你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呢?如果说那人放弃了要害长房的话,那她如今是想做什么?红袖的声音极轻。
你怀疑那红花汤是暗中之人动手的?沈妙歌迟疑道,我倒是怀疑是江氏嫂嫂动的手脚,只是找不到什么凭证而已。
红袖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管是你原本的中毒,还是兄弟们的或死或残,到后来我们孩子的连番遇险,总有那么一个人,不想沈家的男丁顺利长大,尤其是长房。
但是忽然之间,府中发生的事情同我们再无半点关系,你不感觉奇怪吗?沈妙歌猛然回头:你说,其实眼下的事情同我们也有关?到底是夫妻,不用红袖说透他已经猜到了红袖还没有说出来的话。
我是这样猜的,你看呢?红袖只是猜想,完全无凭无据的猜想。
沈妙歌思索起来,然后一字一字的道:对,你说的有理,袖儿。
倒是我,因为二哥的事情怕前怕后,忽略了太多事情。
虽然眼下看起来,这些事情同我们无关,但是最终的目的应该和我们有关——就算是原本无关,那人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吧?我怕,暗中那人已经知道了江氏嫂嫂和二哥的事情。
红袖其实最担心莫过于此了:如果利用此事来对付我们沈府,怕真要不可收拾了。
其实那人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只要揭破了江氏和沈二爷的事情,那么江氏是必死无疑,而沈二爷就是被逐出门的下场——他哪里还有脸活着,以他的性子一定会以死对沈家的列祖列宗谢罪。
而沈老侯爷和沈太夫人就算不被气死,也会被气得起不来床。
如果沈二爷再一死,沈夫人也一定会大病一场,沈侯爷那里也不会什么事情也没有。
沈府一下子就大乱了,却正是那人要的好机会!沈妙歌的目光一下子凝固了:应该没有知道吧?他也把握不准,就算那人知道了,没有准备之下也不会立时动手的,要动手就要一击而中才成。
他又想了想道:就算现在不知道,日后说不定也会知道的。
看看现在江氏嫂嫂的情形,这事儿还真难说不被人瞧出破绽来,而二婶娘一直在问二哥如何受的伤,此事虽然是受二嫂所托,但也不必当真去逼二哥吧?老侯爷都不问了,府中的人哪个不明白?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红袖紧皱着眉头:二婶娘逼问二哥,只怕是最稳之意不在酒啊。
她把月桂和宝湘的事情说了出来:应该只是不想我们再插手五叔父的亲事吧?想到二夫人的目的,夫妻二人相识又是一叹,二夫人到底图什么呢?她绝对不是为了银钱。
他们夫妻苦思,白逸尘闪现出来:刺客们送了消息回来,墨大夫的人是找到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沈妙歌立时道:有危险吗?应该是——,没有吧?白逸尘脸上有些古怪,他把一张纸递给了沈妙歌:爷,您还是自己看吧。
沈妙歌接过纸来看完,愕然无语。
然后看到红袖瞧过来,便把纸递给了红袖,看向白逸尘:此事,是真的吗?千真万确,杀手只要接了生意,绝不会用谎言来欺骗主顾的。
白逸尘说的十分肯定。
红袖只两眼便看完了,然后她有些生气的看向沈妙歌:怎么办?白逸尘就是为了让沈妙歌和红袖拿主意才进来的,因为这事儿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五爷,姑娘,是让那两个杀手潜进去,偷偷的把墨大夫在他那个什么之前抢回来呢,还是......?正文 一百零一章 楚夫人请客白逸尘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棘手过,此事他是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
红袖抖着纸条,脸上因为生气已经变红得有些涨红:墨大夫人,他、他居然要成亲了!那草儿怎么办?怎么办?!她想质问的不是沈妙歌,也不是白逸尘,是墨大夫本人;可是他本人不在这里,她就是要质问也不成的。
沈妙歌轻轻拍了拍红袖的手,让她不要太过激动;但是红袖哪里能忍得住,她的丫头她可是一向视作是姐妹朋友家人的:现在这样的情形,她没有跳起来骂人已经很镇静了。
墨大夫不是那样的人,他和草儿一向很好,原本明年就要成亲了的;他的师兄忽然把他召了去——原本可是没有和他没有通过气什么音讯的;你说,他师兄怎么会知道墨大夫在我们府上呢?这里面,也许有什么古怪也不定;此事先不要让草儿知道,逸尘你让那人潜进去探探情形,看到墨大夫本人……沈妙歌的话还没有说完,红袖就打断了他的话;就问问墨大夫本人的意思,如果他想娶那个女子,不管什么原因都不用回来了——我了解草儿,她不会原谅墨大夫的。
如果有什么特别原因,非要娶另外的女子为妻,墨大夫怎么都应该让人捎个信回来,告知草儿一声吧:他可是和草儿有婚约在先的。
如果不是墨大夫本人的意思,那就让人把墨大夫救出来,一切回来再说。
红袖也慢慢的镇定下来,想到墨大夫人和映草儿相处的情形,认为他不可能会变心的。
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白逸尘出去之后,红袖忽然道:你说,这事儿会不会也同我们有关?沈妙歌抚了抚红袖的头:你最近太累了,此事怎么可能同我们有关?墨大夫只是岳父大人巧遇上的人,然后他的为人我们也是极清楚的,背景什么的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对方——和我们沈家就没有半点干系,他的事情怎么可能和我们有关?但是,他现在和沈府有关啊;红袖总是有些不放心:现在,他可以算是我们夫妻的人,而不是我父亲府上的人了。
沈妙歌笑着点头,好好地安抚了红袖几句:之前红袖所说,他都相信;但是说墨大夫此次的事情同他们夫妻有关,他怎么也不相信的。
墨大夫就算是娶了旁人又能如何呢?他也只是伤了映草儿的心,不会对自己夫妻有什么伤害;如果说不让墨大夫回府,是他们夫妻的损失,也并不是很大。
灵禾的医术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她在防毒、解毒方面,要比医术强一些;相比墨大夫而言,也就是救治的时候所需时间要长。
医术这个东西,需要时间的磨练与积累,所以沈妙歌认为灵禾已经做得极好了;他们夫妻有灵禾在,被人再下毒所害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
墨大夫在,也不能说绝对不会被人下毒:他是一个大男人,不能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平日里的事情,其实还是全靠灵禾所为。
而且,墨大夫的人际交往,和沈府并没有任何关系;在白逸尘送来的纸上已经注明,他师兄和沈府,就是和京中任何一个权贵都没有关系。
也是因此,沈妙歌认为墨大夫的在外成亲,只是他个人的原因;而且也不可能会有人想借此来害自己和红袖。
红袖听完沈妙歌的话后,想想也是;或许是近来事情太多,所以才让她神经太过紧张了。
白逸尘听明白之后,也就出去传书了:能不能见到墨大夫,全看他自己的意思了;白逸尘放飞了鸽子之后,回来看到了映草儿,他心里不自禁的道:墨神医,您老人家可不要真是想另娶她人,不然、不然我也不认你这个朋友了!府中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墨大夫的事情又给红袖添了几分烦恼,她对映草儿说话都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惹得几个丫头都悄悄问红袖:墨大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深夜时分,红袖被沈妙歌的翻身弄醒了: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有谁?睡不着。
沈妙歌拍了拍红袖,你睡吧,我吵醒了你是不是?红袖轻轻摇头:你是不是在想二哥的事情?她不问,是因为知道沈妙歌不想说;有时候男人们之间,总有些不想让女人知道的事情——绝对不是说和妻子两条心。
因为男人除了爱情,还有兄弟之情:那也是男人生命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沈妙歌长长一叹:二哥掉泪了,他听了我不过几句话便掉泪了;虽然我并没有把话说透说重,但是二哥自己说了出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弄得我只是听着了,并没有说几句话。
红袖听到之后,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依偎进了沈妙歌的怀中,用双臂环着他。
沈妙歌过了好久之后才道:二哥说是他对不起江氏,是他当年勾引的江氏,但依我看来是江氏勾引的二哥!他现在话中已经赤裸裸的表现出对江氏毫不掩饰的厌恶,也不再称她为嫂嫂。
红袖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她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做为兄弟,沈妙歌就是再聪明也难免会偏袒几分沈二爷,而且他还是一个古人——古人一向对男人要求要松,对女子是严苛的不像话。
沈妙歌也没有再说下去,他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拥着红袖睡了;他还是要和沈二爷找时间好好谈一谈,在没有说清楚之前,他并不想对此事多说些什么。
并不是不相信红袖,只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而且也是他二哥的事情,他也不想多说;说多了,他感觉有些对不起二哥。
红袖闭着眼睛并没有说多少话,却也知道沈二爷是因为实在无人说话,又被二夫人等逼得心情烦躁;再加上江氏时不时去晃上一两趟,实在是想找人说一说了。
沈二爷能自己说出来,对于沈妙歌和红袖来说是好事: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劝说沈二爷——沈二爷也是这个意思吧,他可能就是想借此和江氏就此断开。
有人知道了此事,他便不会再任由自己一时心软或者是怎么样了。
红袖再思索着:要如何才能把江氏软禁或是送出府去呢?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让沈二爷和她之间断个干净。
她在睡之前喃喃的道:明儿你一早过去看二哥,去陪二哥用早饭吧;他一时心情激荡告诉了你一些话,说不定他一个晚上因此睡不着呢。
我知道,我吩咐人好好看着二哥了;我也怕他有个万一想不开。
沈妙歌拍了拍红袖:睡吧,此事有我呢。
红袖合上了眼睛:哎,还是无法把江氏怎么样,不然会让人指点沈府的;此事,她要多用些心思,怎么也不能容江氏再胡闹下去——如果她在日后还再纠缠二爷,怎么都要想个法子把她弄出府去才成。
嗯,最好现在就能把她弄出府去呆一段时间,冷却一下对她和沈二爷都好;只是办法却极难想;红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
不过,也因为沈二爷说出此事来,他们夫妻行事更不能过于激烈,不然沈二爷受了什么刺激再有个想不开,沈妙歌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但是,事情总算是有了一点进展;沈二爷有心要了断,怎么也是一件好事儿。
红袖在睡着之前,忽然闪现过一个念头:江氏和沈二爷多年的私情,从来就没有在人前有过可疑的举止,这一次她太过反常了些;她不怕被人发现什么、或是怀疑什么吗?到了第二天,红袖梳洗完之后才想起昨天晚上的想法,仔细一想摇头苦笑:真是累糊涂了,江氏如果是故意为之,她不是要害死她自己嘛。
真要死,或者是想和沈二爷死在一起方法多的是,不必要死得如此身败名裂的:对江氏没有半分的好处。
红袖摇头放下了这个想法,然后先处置好了府中的事情,又换了一身衣服后,带着茶香和映舒去赴楚夫人的宴请。
昨天楚夫人打发人送了帖子,请她今天过去吃饭;因为楚夫人是长辈儿,所以红袖不能推辞,也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今天早上,她才知道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有钱夫人母女、怜星怜月都要出府去上香;也就是说今天的这顿饭真得只是楚夫人相请。
红袖心里不太明白楚夫人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多想:楚夫人是极好的人,虽然现在她对二夫人生出不少的疑心来,但是却不影响她对楚夫人的好感。
到了二夫人的院子里,她才知道今天楚夫人只请了她一个人。
红袖知道楚夫人看来是当真有事儿,只是她心下百转也猜不出来楚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和她商量、或是说求到她面前来;沈府的很多事情,有沈老祖、太夫人、沈夫人三位长辈在,可轮不到她来做主,尤其是外人所求的事情。
难道是为了怜星、怜月?还是为了宝湘呢?……正文 一百零二章 慈母之心一面转着心思,红袖一面和楚夫人见礼:夫人好雅兴。
楚夫人让人把桌子摆到了小园子的亭子里,小小的桌面也不过是六个碗碟,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菜品,但是却精致清淡。
哪里,只是天天不得闲,今儿好不容易人都出去了,我才有时间指点丫头们弄了几个小菜;我们娘俩虽然极投缘,却是从来没有好好亲近过;来,袖儿,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俗礼,过来坐下,我们一边儿吃一边儿说话。
楚夫人含笑招呼红袖。
红袖微笑走到楚夫人身边,扶她坐下之后才在她身边坐下:夫人偏疼了袖儿。
楚夫人一笑,只是劝菜劝酒;红袖也笑着应和,她没有动什么心机,吃得舒服喝得也舒服:楚夫人的事情,她到要说的时候自然是会说的。
几杯酒水过后,楚夫人苦笑了一下:袖儿一向聪明,可是想到了我今天寻袖儿有些事情要说?袖儿放下筷子:夫人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就像夫人所言我们娘俩投缘,您不必同我客气。
她虽然没有接那话儿,却是默认了。
有那么一种人,是不用动心机应对的;因为她对你,也不会动心机,楚夫人就是这样的人。
楚夫人点头:我就直说了,袖儿。
说着叹了一口气:你二婶娘呢,性子原本柔和的很,也没有多少心机手段;她寻了宝湘母女来,我并不知道此事——府中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多嘴,只是此事依我来看呢,倒是欠妥了……她虽然没有说二夫人有什么不对,但是话里话外对二夫人都有些不满,红袖听得出来;不过她一直没开口,只是听楚夫人往下说。
楚夫人把宝湘母亲的来意挑明了:她们其实就是来相亲的。
红袖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我看着宝湘姨母为人极好的,只是此事要我们老祖宗说了才算。
楚夫人点头:我不是说这个事情;她看了红袖一眼:不管事情到最后如何,到时还请袖儿看在我几分薄面上,为你二婶娘说两句好话——她啊,唉!她没有再说下去,摇了摇头:我身为母亲,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袖儿也放心,我呢求你也只有这一次。
言下之意,二夫人以后的事情她不会过问也不会管。
红袖不知道楚夫人知道了什么,会和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但一定是二夫人所为的事情让楚夫人看不过去,八成是说了二夫人,而二夫人又不听母亲的,所以楚夫人才会来寻自己说话。
依着楚夫人的为人,她并不是轻易开口求人的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红袖笑了:楚夫人多虑了,就算是最后亲事不成,二婶娘也不会落不是的——万一的话,二婶娘那么疼爱袖儿,袖儿岂能不理会?夫人放心就是。
她应了下来,不为其他,只为了楚夫人一片慈母之心。
楚夫人拍了拍红袖的手:嗯,我果然没有看错了袖儿!来,接下来我们好好吃酒,不说这些烦人的事情;过两天我走了之后,我们娘俩就不容易见着了。
红袖一听住了酒杯:夫人要走?她没有想到会听到楚夫人这样的一句话,据她所知楚夫人所图的事情并没有成,她也没有和沈夫人等提起过呢;就这样走了,她那两个孙儿的前程怎么办?夫人,这两位世兄……她并没有和楚夫人绕什么圈子,虽然事情她做不了主,但是此事她早就知道。
楚夫人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本事,不然我也不会来京中想走走门路;再者,我一心想让他们到军中去就是因为他们父母把他们宠得不成样子了,再这样下去就怕成了两个废物!看了一眼红袖,她长叹一声:虽然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我那个儿子媳妇一直待我至孝,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儿也是我夫的香火后代,所以才不得不厚一次脸皮。
只是,他们两个没有那个命,也没有那个本事,罢了;楚夫人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各人有各人的命,有着他们去吧。
红袖心中却是一惊:楚夫人待自己的孙子孙女都是极好的,原本怜星怜月是来攀高枝,希望能提携兄弟们,但是楚夫人最终没有舍得,却一直在想法子给孙子谋个前程。
现在忽然就说要放弃,这让红袖不自禁的想到楚夫人求自己的事情:二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把自己的母亲气走?红袖想了想试探的道:夫人,要不,我给夫人提一提?楚夫人看向红袖:你这丫头,和我也动了心眼儿?不用了,要提此事的话,只能是你婶娘去提才好,哪里能是你;再说了,我也不再承你们沈家的情了,不然日后……;罢了,反正就是此事不能求你们家就对了。
红袖被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了歉;她并没有辩解什么,直承认她用了一点心机:二夫人的事情,她还真不好直接问出口来,并不是有意要和楚夫人耍什么心机手段。
而且,红袖还猜到了楚夫人没有说出来的下半句是什么,看着楚夫人她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楚夫人再次开口:我知道袖儿你心中想什么,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袖儿你就多多担待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吧;我啊,也只生养了这么一个。
红袖便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楚夫人求她的时候说得极清楚,只求她一次;而且事情也并不是特别的大,只是关于宝湘和五老爷的亲事——做为母亲来说,楚夫人也没有全昧起了良心来,她并没有要红袖为难的意思。
只是,身为母亲她有着她的不忍,总是想能拉一把二夫人吧?红袖心里微酸,代楚夫人。
楚夫人虽然没有说二夫人什么事情,便是她不会不知道红袖是什么人,她能寻了红袖虽然代女儿求了情,也等于是向红袖示了警——也许是为了还她求红袖的情,也许是为了二夫人;不管为何,她并没有恶意,一丝恶意也没有。
红袖很敬重楚夫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人可比了。
二夫人绝对有什么不对,不然楚夫人不会连孙儿的前程都不要,都要离开京城回去;看看楚夫人满头的银发,红袖心底涩涩的:这么一个老人,她能为其做些什么呢?劝二夫人她是做不到的,也无从可劝:她并不知道二夫人到底想什么,到底在做什么;并且楚夫人都没有劝得动二夫人,她哪里能够?但是眼巴巴看着楚夫人如此晚景凄凉,红袖于心不忍啊;她想到楚夫人的儿子媳妇,毕竟不是亲生的,只是过继的:楚夫人没有嫁出孙女去,也没有为孙子谋到前程,她的儿子媳妇会不会心生不快?亲生的儿子媳妇就算是心中生出几句怨言来,过后也就散了;但楚夫人的儿子媳妇,却难说了。
红袖想了想便有了主意,过后不着痕迹的问了楚夫人何时要走,她两位孙儿的官名与年龄等等,然后又劝楚夫人:夫人都没有提过要走的事情,就算急着回去,也不必急在这两天吧?怎么也要多留两日——您这一走,老祖宗、太夫人、夫人和婶娘们,哪一个不得设宴相送?吃下来也要两日的,收拾东西、再和京中故旧告别,也要个两三日吧?十日之后再走吧,不要走得太急了,也免得我二婶娘伤心不是?红袖拉着楚夫人的手:再者,怎么也要留给袖儿一天吧?袖儿要好好的和您聚一日,就像您说的,这一走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
楚夫人听到后来眼圈微红,拍了拍红袖的手:好吧,那就六日之后吧;你二婶娘……她最终还是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她要说的话,绝对是和红袖那句免得我二婶娘伤心有关。
红袖不知道楚夫人母女怎么了,也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出来,只管拣着有趣儿的笑话说给楚夫人听;楚夫人虽然是个开朗的性子,却一直不曾真正的开怀。
在送红袖走时,楚夫人带着十二分的歉意道:今天原本想来袖儿好好说说话的,不想却让袖儿陪着我闷坐;袖儿莫要怪我,年纪大了有点事儿啊,就丢不开手。
红袖笑着安慰了楚夫人几句,这才转身上车走了。
回到房里,红袖也不怎么开心;她想着楚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心里便酸酸的。
老来无依也许并不是楚夫人怕的,她最怕的就是看着儿女们走错了路,但是她却无能为力吧?楚夫人明显是想眼不见为净了。
红袖叫了赵氏来,吩咐了两句之后带着茶香等人到沈夫人那里说了一声儿,让人备好马车:她要回娘家一趟。
沈夫人不知道红袖有什么事儿,看她脸上怏怏不乐,便关心的问了她两句;红袖只道好久没有回去了,今天有点儿事回去正好也瞧一眼父母。
沈夫人问不出来,便没有再追问,让人备了一份礼给郑姜氏,让红袖给带回去;让红袖给郑姜氏捎话儿,让她有空常常过来坐坐。
郑姜氏因为郑大将军没有再纳妾,而府中也只有他们夫妻和两个孩子,得闲的时候可比沈夫人多;所以沈夫人才有这话,因为她自己是走不开的。
红袖谢过了沈夫人,带着茶香回了家。
……正文 一百零三章 成了一半?郑姜氏听到红袖回来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也没有打发人递个信儿人就回来了:不会是沈府又有人出什么妖蛾子了吧?她是被沈府的人吓怕了。
出来看到女儿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只是神色间不快,便拉着红袖细细的问。
红袖便把楚夫人的一片慈母之心说了出来,她伏在郑姜氏的怀里:我心里堵得慌,又不知道怎么的非常想念您,便赶了回来;不想倒让您吓了一跳。
郑姜氏抚着红袖的头:什么吓不吓一跳的,只要你日子过得好好的、痛痛快快的,不要说我吓一跳了,吓个十跳八跳的都没有什么。
我刚刚只是担心罢了,你现在好好的,我哪里还会被吓到。
说道那位楚夫人,倒真是一位好母亲又是一个好人啊;郑姜氏捏了捏红袖的鼻子:天底下哪个母亲不疼自己的孩子,能在疼自己的孩子同时明辨是非却不多了;楚夫人,也算是奇人一个了。
红袖闷闷的道:就是因为楚夫人是这样的一个让人钦佩的人,所以我心里闷得发慌——为什么老天爷不能给她一个好儿女呢。
中年丧夫已经是人生之一大悲哀,还偏要她在老年之后,为了儿女再忧心的夜不安寝。
郑姜氏抱住红袖:你怎么知道楚夫人不会有个好儿女?她过继的儿子不是很好嘛,老天爷是最公正,你放心好了。
而且,楚夫人求了你,如果沈二夫人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能捉到她的把柄之后,劝她回头也是善事一个;就如同你六婶娘一样,现如今不也好好的一个人——侯门内院的日子不好过,人人都只是想过好一些罢了,其实不见得人人都那么的坏。
红袖轻轻点了点头,赖在郑姜氏怀里好久才起来;她在郑姜氏的怀中,能真正的静下心来,感觉到一种安宁;让她十分有安全感的安宁。
郑姜氏看女儿精神好了,便笑道: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居然还回来找我撒娇,羞不羞?红袖回头笑,一点儿不脸红:就是三个孩子的祖母了,一样还要找母亲撒娇,有什么羞的?我永远是您的女儿,您也永远是我的母亲。
姐姐,羞羞脸!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进来,一起对着红袖做鬼脸;红袖当下起来去追,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在房里玩得笑声不断,让她全身心都快活了起来。
这就是血缘至亲才能带给你的欢乐。
郑大将军回府之后看到红袖大笑:我今天还说你家侯爷,怎么也不让我家女儿回来看看,只让她孝敬你们,忘记她有老子娘了;不想你已经在家中了,回头又要被他说嘴了。
红袖笑着迎了郑大将军进屋,亲自侍候父亲换了外面的大裳:你们斗嘴就是了,非要拿女儿说事儿;她把衣服交给一旁的丫头:我回来是有事儿要求父亲的。
郑姜氏只是笑着看着红袖和郑大将军说话,她听完红袖的话就知道女儿会求父亲的,所以由着他们父女亲热说话,她拘着一大一小两个皮猴儿不要过去捣乱。
郑大将军听完之后,一拍大腿:在我的兵中,还没有什么样的捣蛋调皮、不干正经事的纨绔们改不过来的,你把名字、籍贯还有年龄写下来,明儿我就给他们弄到军中去。
红袖笑道:明儿你就召了他们不要紧,怎么也要给他们一天和祖母相聚的日子吧?楚夫人回去,没有个几年功夫是见不到孙子了。
郑大将军大笑:当然,当然,我袖儿说的为父的哪里有二话?来,今天给为父的多倒两杯酒,让为父的喝个痛快。
嗯,两杯就行,多了不可以。
一直不开口的郑姜氏拦下了郑大将军的话;看郑大将军要去拉女儿的衣袖,立时道:就算是女儿回来也不成;你只能吃两杯酒。
郑大将军苦下了脸来,不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坐到桌旁嘀咕了两声;郑姜氏微笑:老爷,你说什么呢?没什么,没什么;郑大将军立时换上了笑脸儿:皮猴们,还不过来坐下用饭!他转脸吼完了儿子们,又对红袖道:来,做到为父这里来。
红袖把楚夫人的心事办成一桩,心里好多了;陪着父亲和母亲说笑了一阵,一直到月亮东升这才返回沈府。
沈妙歌看到红袖后道:怎么今天会想起回去?也不早些同我说一声儿,不然我也能和你一起去给岳父、岳母请安——如今倒显得我好似不知礼一样。
红袖笑道:我哪里会让你不落人?以你的名义备了一份礼呢,而且父母知道我的心思之后,也不会怪你的;本来就是我心血来潮来嘛。
接着又把楚夫人的话说了一遍,沈妙歌地脸马上沉下来:二婶娘,果然是……看楚夫人的意思,二婶娘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情;不过二婶娘是不是那个暗中之人还难说,楚夫人所知应该也不多;她多半是因为宝湘母女而走的。
红袖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位好母亲,真是……沈妙歌拍拍红袖算是安抚她:那二婶娘到底想做什么?红袖摇了摇头:五叔父的亲事,就是老祖宗也不会就一下子拿下主意的,怎么也要问问五叔父,不知道二婶娘想要做什么。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就听丫头们说四爷回来了。
红袖二人迎了出去,沈四爷看上去一脸的兴奋。
红袖夫妻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让他坐下说话;沈四爷茶也没有吃一口便说:有件事儿,我想同你们商议一下;嗯,就是我的亲事。
红袖和沈妙歌对视一眼,沈四爷这是怎么了?自四少奶奶死了之后,他一直对娶亲的事情很反感,此时怎么会主动提及。
沈四爷却不等红袖夫妻二人发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话都说了出来。
原来怜星和怜月在府中住着,沈四爷就是再避嫌、守礼,也免不了在园子或是二夫人的院子里遇上,见到过那么一两次;不过四爷并没有上心,因为三夫人的缘故,所以他对怜星和怜月很抵触。
前些日子绿珠病了,三夫人心又不在院子里的事上头,虎儿跟着绿珠几个人哪里肯安生:不好好吃、也不好好睡;绿珠几个人没有办法管好虎儿——说重了不是,说轻了虎儿便不听。
虎儿那天不吃饭,在园子里躲开了奶娘等人,一个人玩得痛快;遇上了怜星,这个小魔王不知道为什么和怜星十分投缘,让吃饭吃饭、让洗澡洗澡,听话的很。
怜星早已经打发人了到四爷的院子里送信,等到人去的时候,虎儿收拾的干干净净,正坐在桌前吃着怜星为他弄得饭菜。
然后,虎儿便想着法子溜去寻怜星:只要他不见了,去怜星那里一寻一个准儿;这让沈四爷听说心里对怜星就有一些好感,并且还有一些好奇。
今天在庙里,他更是对怜星刮目相看:十分守礼的好姑娘,根本就不是静萱那样的脾气;想想儿子,再想想姐儿,四爷认为自己怎么也应该娶个妻子:绿珠等人不足以教养两个孩子的,而母亲的心思也不在孩子身上。
他认为怜星人品很好,只是这样的大事儿,他拿不定主意,又不想和三夫人说便来寻沈妙歌和红袖拿个主意。
红袖和沈妙歌一听笑了,然后问他:你愿意,人家怜星愿意吗?沈四爷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呆住不会动了:是啊,人家那么好的姑娘,愿意做个后母吗?虽然他是再娶之身,不过因为四少奶奶被休,所以怜星并不是来做填房——但一样也是委屈了人家那么好的姑娘啊。
看到四爷的表情,红袖知道他是动了真情,便笑道:四哥,婚姻大事不能急得,我们慢慢来;先看看人家长辈的意思,再听听人家姑娘的意思,然后我们再去求太夫人做主不就好了?四爷一下子抬起头来,对着红袖抱拳:五弟妹,一切都拜托给你了!红袖失笑:四哥,我可是不敢应下来的;只能说是看看再说。
沈四爷点了点头:我明白,五弟妹只要尽心,不管事成与不成,四哥都谢谢你。
沈妙歌取笑了沈四爷两句之后,说了几句闲话沈四爷便回去了。
看着四爷的背影,沈妙歌低声道:看来今天的上香,也是二婶娘故意安排的了;只是不知道虎儿和怜星姑娘是怎么回事儿?红袖想了想道:虎儿只是个小孩子,哪里会懂得那么多;他只是凭直觉喜欢一个人或不喜欢一个人,所以他和怜星投缘应该只是巧合;不过,后来这种巧合是不是被二婶娘算了进去,便不得而知了。
沈妙歌看向红袖,夫妻俩一起点了点头:一定要弄清楚二夫人想做什么,应该阻止的一定要阻止下来。
二夫人的手段很可以,沈二爷不过是病了一场,她已经让沈四爷动心要娶妻了;红袖想起了楚夫人,又想到了怜星:那个姑娘,其实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不太可能会和二夫人一起做什么坏事才对。
她恨恨的握了握拳头,那二夫人要和沈四爷结亲,是什么目的?……正文 一百零四章 三夫人捉奸之行红袖和沈妙歌悄悄的布置了一番,原来只是有所疑心,现在是几乎可以确定,所以待二夫人当然有所不同了:暗中,并不是表面上。
表面上,红袖和沈妙歌还是一样亲亲热热的待二夫人,并不想让她看出什么不同来。
而楚夫人已经和沈老祖、太夫人提起要走的事情,二夫人却是在沈老祖等人都知道之后,才知道的。
她自然求过楚夫人,只是楚夫人并没有答应留下来:我留下来做什么?留到你丢人显眼的时候让母亲看着你心疼吗?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已经不听母亲的话了,那母亲说不通你,总可以落个眼不见为净。
二夫人极力辩白宝湘的亲事,但是楚夫人只是冷笑:她并不是一个糊涂老太太,让女儿省些心思用到旁人身上去吧。
母女二人再一次的不欢而散。
二夫人在楚夫人房里走了之后,宝湘才显出身形来,她看了看二夫人远去的身影,转身也走了:只是走得极慢,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到了下午,郑大将军打发的人到了沈府,寻到了楚夫人的两个孙子,把宫中的命令一说,让他们先去兵部一趟,后天自会有人来接他们。
两个人听说自己做了小小的军官儿,高兴的立时去寻楚夫人;楚夫人听到之后,看着两个孙子发了一会儿呆,便打发他们出去了。
她看着窗外长长一叹,自然是知道这一些是红袖相帮;只是,如此一来是她们欠了红袖的,而不再是红袖欠她的一份情了:女儿,要怎么办?楚夫人做不出那见不得人的事来,最后只能对着观音像去诵经,求菩萨能保佑女儿早些明白过来,不要再做糊涂事情了。
楚夫人到了晚上打发人来谢过了红袖,然后把她要走的日子又提前了两日:说是家中有事儿,实在是不能再逗留了。
沈妙歌听了之后,摇头:看来二婶娘所做的事情并不小,不然楚夫人不会在你助了她之后,不留下来反而走得这么急。
红袖叹息了一番,什么也没有说;看来怜星的亲事,是谈不成了,就是有些对不住沈四爷。
不过也不算是坏事儿,至少去了一半儿的心病;只要顾着沈五老爷这一边就成了。
第二日,二夫人过来亲自谢过了红袖,带着一份极厚的礼来;红袖并没有收下那礼,和二夫人说笑一番后,送了二夫人回去。
红袖知道二夫人其实并不是想谢自己,她现在是恼了自己才是真;不看其他人,只看三夫人今天看到红袖之后,一脸的锅底色便知。
楚夫人和怜星、怜月收拾行李,不过府中各人的宴请总还是推托不掉的。
今天,是三夫人的宴请,楚夫人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想到长房的人相请都去了,轮到三夫人便不去也不好。
便带着怜星等人去赴了宴,三夫人请了六夫人和七夫人过来相陪;七夫人不耐久坐,坐了一会儿便到一旁的软榻上去歪着了,自有人把小几放到榻边上,摆好了饭菜任她取用。
三夫人的宴请,让红袖和沈妙歌多少有些戒备,所以沈妙歌把沈四爷叫出府去应酬:没有了沈四爷,就算是三夫人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是白想。
六夫人和七夫人是一起相请楚夫人的,因为七夫人身体不好不能单独宴请,所以让楚夫人多多见谅:席面上也有了补偿的意思,和长房的席面有得一拼了。
楚夫人并不看重这些俗礼,她倒是巴不得无人相请,悄无声息的走了更好;能少一房的应酬,她正求之不得,当然不会对七夫人有什么想法。
钱夫人和姜夫人虽然有些不和,不过表面上还是亲亲热热的;而楚夫人后天也就要走了,所以这最后一次的宴请,她也放松了不少的心情:明天,她就可以清净的呆在房里收拾收拾,后天就可以离开沈府。
因为酒菜实在是太多,所以二夫人便问过六夫人之后,让人送了几个菜给宝湘、月桂,及怜星二人。
沈家的姑娘们对怜星二人十分的喜欢,也摆了席面请她们过来一聚:当然不会少了宝湘和月桂。
梦琪让妈妈取来了一小坛女儿红过来,姑娘们也多多少少吃了一些酒;宝湘并没有多用,月桂倒是酒到杯干,十分善饮的样子。
直吃到妈妈们来说:夫人们都散了,姑娘也回去吧;梦琪这才放人,她拉着怜星的手道:就算见不着面儿,信要记得常写。
怜星眼圈微红,轻轻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众位姑娘又各自送了怜星、怜月东西,这才一齐出来送她们两个,及宝湘和月桂回去。
楚夫人因为吃酒吃得有些多,回来之后吃了一碗醒酒汤便睡下了;而二夫人伺候母亲睡下,又等她睡着之后,看着母亲的熟睡的面孔好久之后,才轻轻叹息了一声儿,吹熄了烛火转身出去。
今天,无月。
沈府熄灯之后,天上到地下都是一片的漆黑。
红袖和沈妙歌的房里早早熄了灯,连日来他们夫妻睡得都早:也是因为沈二爷的事情,折腾得他们夫妻实在是筋疲力尽。
虽然夜如此黑,但沈府中依然有人的院门打开又合上,只是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到了次日一早,三夫人穿戴整齐的带着人来到了四爷的院子里,她担心昨天晚上吃醉酒的儿子,再起不来床误了差事。
三夫人先敲了敲门,便听到房里有响动,然后就是四爷的声音:咦,你怎么在这里?!三夫人的脸上有了笑意。
她却又拍了两下门:四哥儿,开门了;不要误了差事,你天天说要正经做事儿的,怎么还不起来?就听屋里的响动更大,连丫头都听到了,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房里出了什么事情。
就来,就来!母亲,你千万不要进来啊。
屋里传出来了沈四爷的声音。
三夫人听到这句话简直可以说是心花怒放,她并没有立时应声而是伏在门上仔细听屋里的说话声。
你也不穿个衣服,这像什么样子;唉,让人看到,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呢。
这是四爷的声音:快起来吧,你怎么还不动,有人来了,快些起来啦。
没有人应声,接下来还是四爷唤人起来的声音。
三夫人听到这里心里那是百分百的安稳了:我不能进去?我怎么不能进去了?你就是年纪再大些,也是我儿子;现如今你屋里又没有妻室,有什么我不能进去的。
她大力又拍了两下门:你再不出来开门,我可就自己进去了。
听到三夫人的话,屋里一阵大的响动,同时传来沈四爷的声音:母亲,你稍等,我马上就来就来。
三夫人又拍了两下门儿:快些。
她伏在门上继续听。
就听到儿子道:咦,我的中衣呢?哎呀,我的腰带呢?昨天晚上是哪个伺候我水下的?我的天,你不要睡了,快些起来;我母亲看到也不好的,起来快起来。
你不要赖了成不,算我求你了。
三夫人心中暗笑:被我看到有什么不好?就算是你们穿上衣服,一起自屋里出来我看到就好了?现在天没有亮,你就是穿两套衣服出来,这事儿也说不清了。
她立时又拍门叫门,直到她琢磨着两个人应该都穿上衣服时,她才装作不耐烦的让人把门撞开,她带着贴身的两个丫头向里间走去。
一面走,三夫人一面说:让你快些,你怎么磨蹭到现在?沈四爷却大叫:母亲,你在外面奉茶;儿子还没有穿好衣服,穿好之后马上给母亲请安。
三夫人心中要笑翻了:还没穿好衣服?这都多半天了,是不是因为穿好衣服也不好见人,所以才不让自己进去?儿子也真是的,我是你的母亲天大的事儿不也要向着你,还能让你吃了亏不成。
她不听沈四爷的话,径直向屋里走去:奉茶,奉什么茶!看你还吃不吃酒了,说了你多少次就是不听,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祖父和伯父早已经上朝出门了。
你五弟也早就出门了,这就是你给我说的要好好努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沈家人?你啊,依我看就要成一个堂堂正正的酒鬼了。
三夫人做着戏,踏进了卧房的外间。
就听屋里一阵碰倒东西的响动:我的天,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我母亲也不行啊!还不藏起来,就算是你藏到棉被里也成啊,快写啊,不要愣着了。
三夫人听到这话几乎没有笑出来:这个傻儿子,居然要把人藏到了棉被里——那里面能藏得住人吗?嘴里却假装喝道:你屋里有人?是什么人?她一面说一面做戏急行:我说这半日不开门呢,你不是弄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吧,小心你祖母知道后打断你的腿。
听到沈四爷那句话,两个丫头很知趣的没有跟上来,只是对视一眼各自垂首站好:怎么这么倒霉呢。
三夫人的话说完人也到了门前,她一伸手就挑开了帘子,然后她立时惊讶之极的道:怎么是你?!话中全是不相信和震惊。
……正文 一百零五章 糊涂中的二夫人不相信?震惊?跟着三夫人进来的两个丫头忍不住又对视一眼:夫人这话好奇怪啊,她看到房里的人是谁,又以为房里的应该是谁呢?不是两个丫头多想,而是按着三夫人的惊呼,她好像事先知道房里的人是谁一样;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说是那样的一句话来。
但是两个丫头都很聪明的再次低下头垂首静立,她们决定在眼下这个时候,要把自己当成是聋子和哑巴,以免日后会有什么麻烦。
沈四爷却急道:母亲,你放下帘子吧,这个样子怎么好见人。
三夫人却没有听到儿子的话,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床上的沈妙歌,完全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不管她在床上看到谁,也不会像现在看到沈妙歌一样吃惊。
不过看沈妙歌的肩头,好像他并没有穿一点儿衣服:现在沈四爷用被子包住了他,两个人一起看着三夫人。
三夫人不可遏止又叫了一声儿:怎么会、会是你在这里?!沈妙歌现在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他睡眼朦胧的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沈四爷,又看了看门边的三夫人,好像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四爷真想狠狠敲五弟一下,看他能不能醒过来:也不知道五弟昨天晚上吃了多少酒,他叫了半天硬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并没有什么,兄弟二人睡在一起也不能被人说三道四的;但是,如果两个大男人,脱得一丝不挂睡在一张床上,不管是谁看到也难保不会想左了。
所以他才会惊慌失措,就是不让三夫人进来;再说了,虽然沈妙歌是三夫人的晚辈,但他已经成年了,光着身子也不能见三夫人——三夫人绝对不可以欣赏自己侄儿的光洁溜溜的身材啊。
沈妙歌听到三夫人再一次的喝问,好像终于醒了过来;他立时就要跳起来,一面跳还一面大喊:四哥,你怎么能到我们夫妻的卧房来?!袖儿呢?!如果不是沈四爷下死力抱住他,他就要春光乍泄了。
沈四爷听到沈妙歌的话哭笑不得:五弟,你看看清楚,这是谁的卧房?还有,你别再用力了,不然你挣出来丢人可不要怪我。
沈妙歌好像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他先看了看四周,然后沈四爷感觉他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再接下来,沈妙歌看向了三夫人:咳,三婶娘,能不能请您回避回避?等侄儿我那个穿个衣服,再给您请安。
沈四爷也看向三夫人:母亲,我不明白你的话;什么叫‘怎么是你’?不是五弟能是谁?不,不!我都乱了,我都不知道五弟怎么到了我房里。
沈妙歌一脸的无辜:我也不清楚啊,我明明记得我进了我的卧房。
他看向三夫人:婶娘,您以为这房里是谁?莫不是四哥你……他又看向了沈四爷。
沈四爷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下:都是被你害得,你还敢问我?三夫人的脸要多青有多青,可是她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看到眼前兄弟两个人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她心里堵得直想上前给沈妙歌一个大嘴巴。
沈妙歌一定是什么都知道的,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儿子的床上;但是儿子是什么也不知道,还和人家兄友弟恭——真是傻到家了!她气得摔下帘子,也不理会沈妙歌和沈四爷的话,自己转身气呼呼的就想回到厅上;忽然看到两个丫头立在面前,她想也不想一人给了两个耳光:你们敢胡说一个字,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也不理会两个丫头说什么,她一个人气冲冲的到了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到了地上: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昨天晚上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最主要的是,沈妙歌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应该出现在儿子床上的怜星又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想来想去认为错的不在自己这里,要赶紧给二房送个信儿才成。
三夫人也不等沈妙歌兄弟二人出来,起身带着人回去了;一面走一面打发丫头去二房找二夫人去了:她走,是不想看着沈妙歌生气。
她不可能拿沈妙歌如何,所以为了不把自己活活气死,她决定还是自己回房自己生闷气等二房的消息比较好。
沈妙歌终于穿好了衣服,然后看向沈四爷:四哥,我怎么越想婶娘的话越有些那个呢,嗯,好像、好像有些古怪一样。
沈四爷坐在椅子上点头:母亲这人心并不坏,只是太贪银钱了些;不会是又被人利用了吧?要不说知母莫若子呢,沈四爷一说一准儿。
沈妙歌并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反正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四哥你多留点儿神啊。
他把衣服整理一下:我得赶快回去,不然……沈四爷笑了:快去吧,没有人留你用早饭;嗯,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沈妙歌苦笑着一抱拳,摇摇头起身就走:四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不要怪兄弟。
沈四爷虚踢了他一脚:走你的吧,自己兄弟说这样肉麻的话,你不难受我听着都难受。
沈妙歌走后,沈四爷抚着下巴深思起来。
就在三夫人叫沈四爷的门不久之后,二夫人也起来了:她要给母亲准备些东西,明儿母亲就要走了。
楚夫人是老人睡得晚但醒得一定早,二夫人起来之后先到她这里来请安;看到怜月再笑问:是不是昨儿你们闹得厉害,你姐姐起不来了?怜星和怜月都是极懂事的孩子,每天都会和楚夫人一个时辰起床,以便能照顾祖母。
听到二夫人的话,怜月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刚刚我去叫姐姐的门,可是没有人应呢。
二夫人听了起身道:怜星不应,丫头也不应一声儿?怜月道:可能又睡死过去了,那丫头每每都睡得死。
二夫人点头:嗯;只是昨天晚上风凉,不会是怜星着凉了吧?要不那孩子一早就起的,丫头睡死听不到,她怎么会没有应一声呢?母亲宽坐,我去瞧瞧。
楚夫人闻言也不放心,便由她去看。
二夫人到了怜星门外,拍了拍门叫道:怜星,我是姑母,我进去了啊。
说着话就推那门。
门一推便开了,而二夫人在推门的同时听到了让她十分意外的声音:姑母嘛,快快请进。
映入二夫人眼中的就是怜星不好意思、微红的笑颜:昨天晚上吃了两杯酒,不想今天早上便醒不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二夫人完全的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怜星怎么可能自屋里出来?这不可能的。
怜星看到二夫人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她有不舒服正要过来扶她并且相询时,便看到一个丫头急急行过来,她身后还跟着自己的祖母。
那丫头奔过来看到怜星也愣了一下:姑、姑娘。
她虽然知道出事儿了,但是看到怜星还是有些吃惊:她只以为是三夫人那里出事了,不想自己这里也出事了。
怜星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儿?那丫头和二夫人不同,已经听三夫人的人告知,所以立时醒过来,上前对二夫人耳语了几句。
二夫人立时面色大变:五哥儿在那里?!怎么可能?!千真万确,夫人;是三夫人特意打发来说的。
丫头看了一眼怜星,又伏耳对二夫人道:三夫人让夫人赶快拿个主意。
怜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二夫人和那丫头的神色,再加上只言片语不自禁的有些担心:姑母,发生了什么事儿?二夫人闻言连忙摇头,强笑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嗯,怜星,你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一面向丫头摆了摆手,让她退到一旁去。
就算是要想法子,也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想出法子来啊;她要好好的盘问怜星一番,才能给三夫人回话。
谢姑母关心,睡得挺好的;只是睡得太沉,今天起来迟了;姑母寻怜星可是有事?怜星回答的时候,看着那个丫头退到一旁,被楚夫人叫到了一旁去。
而二夫人只是盯着怜星的脸,仔细的看她是不是在说谎,对于母亲的来到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怜星见二夫人听完自己的话后不语,便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儿:姑母?二夫人强笑:睡得好就好,就好;你昨天晚上可有听到什么,或是做什么梦不曾?怜星摇头:昨天晚上回来吃了姑母备的醒酒汤,就一觉睡到刚刚才醒——就是做了什么梦怜星也不记了。
二夫人还是紧紧盯着怜星的脸,想寻出她话里、神色间的破绽:但是一切都没有破绽,怜星所说好像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二夫人不相信怜星所说是真,因为昨天晚上怜星根本不可能睡在她自己的房里!沈妙歌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红袖就在厅上等他;看到他回来起来笑道:三婶娘是气到了还是吓到了?……第一百零六章 怒责女沈妙歌听到红袖的话大笑,他偏着头一边想着一边道:我想,也气到了吧?不过要依然要说,看三婶娘的样子应该是吓到了,被我给吓到了。
红梅忍笑:三婶娘闯进去一看到你,一定是大叫了一声‘怎么是你’?!对不对。
沈妙歌抚掌笑着坐下:你猜对了,不过三婶娘是叫了两遍;她被惊得不轻。
说着隐起了笑意来,要我说,还要再吓得她重一些才好。
红袖也不笑了;他们夫妻就是在笑得时候,眉眼间也有去不掉的恼意:他们所恼的人当然是二夫人和三夫人。
因为楚夫人的缘故,所以红袖和沈妙歌一直让人注意着二夫人:三夫人和二夫人都是一心要结亲家,而楚夫人这一要走便打乱了二夫人的计划。
怜星是二夫人的侄女,所以红袖夫妻认为二夫人也许会放手也说不定;不过,他们还是加倍的小心了,不想真就被白逸尘听到了二夫人和三夫人的秘议——也是老天有眼,她们两位夫人把丫头赶出去,就在厅上议得事。
不是二夫人不想进里屋,只是近来楚夫人总是劝她这个、说她那个的,不想再惹的母亲多事,才在厅上和三夫人说话:反正院子里都是她的人,门口立着她的心腹,并不用担心的。
听到白逸尘说了事情之后,把沈妙歌和红袖气得都变了脸色: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怜星可是二夫人的侄女!就算不是她真正的至亲,可是看在楚夫人的份儿上,她也不能如此行事啊。
如此行事,她把母亲楚夫人置于何地?楚夫人知道此事之后,她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二夫人显然并没有想,或是想了也没有当回事儿。
的确,只有几天的功夫,想要留下怜星和三房结亲,除此之外也的确是不可能了;但就算如此,二夫人所行也让人极为气愤。
红袖知道楚夫人的性子,就因为她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所以怜星万一真出了那等丑事儿,不得不嫁与沈四爷的话,楚夫人只能同意;就怕事手,她会以死来对儿子谢罪,求一个良心上的宁静。
二夫人如此,就是在把母亲往死路上逼啊;红袖不知道二夫人是发了什么疯,自己母亲的性子她不明白,还是以为她能劝得住楚夫人——楚夫人就不是能劝得了的人。
此事平白揭破并没有什么证据,而让事情进行,对怜星的名声有损,对不起楚夫人;所以红袖和沈妙歌商量了一下,将计就计吓一吓三夫人和二夫人,也算是教训。
红袖叹道:一定要让楚夫人知道此事,只是楚夫人知道之后,情何以堪啊;希望不会被气得病倒。
他们夫妻当然不只是保住怜星,吓一吓三夫人和二夫人就算了。
红袖还奢望二夫人能清醒过来:不为其它,就为了楚夫人她想也应该试一试;试过之后,二夫人还要一意孤行,她再行事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顾虑。
有那么一位好母亲,二夫人就是再坏也会有个限度才对;说不定这一次她能清醒过来。
沈妙歌叹了一口气:二婶娘和三婶娘,当真是让人可恼!如果不是因为楚夫人和怜星,今天绝不会只是……红袖拍了拍沈妙歌的手:二婶娘不会像三婶娘一样,她会吃些苦头的;嗯,不对,苦头应该吃得不会轻了。
依着楚夫人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就此放过女儿?楚夫人现在正气得血往上涌,她一把推开了丫头:她虽然生气,却并没有迁怒,那丫头也只是奉命行事,错的那个人是女儿。
二夫人还正和怜星说话,根本不知道母亲正气冲冲的走过来;到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时,楚夫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楚夫人没有理会女儿,过去一把抱住怜星,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之后道:你,没有事儿吧?怜得摇摇头:孙女儿很好,祖母您……二夫人看了一眼远处的报信的丫头,心下猜到了几分;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惧意,只是担心母亲的身体会因气而生病:怎么也是她的母亲,就算是知道了事情也不会怎么样的;天下没有害自己儿女的父母。
她过去扶楚夫人:母亲,您先不要生气,您听……楚夫人听到女儿的声音,猛得转身双目通红含泪,举起手来狠狠的对着女儿就打了下去,连打了两下才喝道:你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怜星被吓到了,她直到楚夫人骂完,才想起来过去抱住楚夫人:祖母息怒啊,有话好好 说,姑母的身子也不好……楚夫人听到怜星的话,抱住她掉下眼泪来:没有事儿,祖母无事,你到前面去打妹妹,#有事儿和……说,听话。
怜星哪里肯去,楚夫人却让丫头强把怜星带走了;四周除了楚夫人母女,丫头婆子们是有多远躲多远,不见到个人影儿。
二夫人和楚夫人贴身的丫头都站得远远的,就是有那不知情的走过来,也被她们赶走了:今天这事情闹大发了——是什么事情,楚夫人的丫头不知情,但是二夫人的丫头却是知道,但是现在打死她们也不敢说出口。
二夫人已经跪在了地上,她在辩解:母亲,您仔细身子,万一因为女儿生出病来,女儿就是万死……住口!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母亲,你真有我这个母亲,便不会对怜星做出那种事情来——你让我如何去见你那个兄弟?有何面目活在世间?楚夫人气得全身抖个不停,尤其这是在沈府,在沈府,我的亲家府中你知道不知道?到时,你让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人家?楚夫人的泪水掉了下来,她不止是气还有心疼:心疼女儿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母亲既然已经知道了,女儿也不瞒女儿;眼下什么事情也没有出,母亲不必生气了,女儿知道错了;就算是出了事儿,也是他们沈家的人没有脸见你,不是你……二夫人抱着楚夫人的腿泣道,母亲,你坐下说话,莫要如此生气;听女儿说,女儿如此做当然不会让怜星无法做人,也正好让沈府给我的两个侄儿……楚夫人听到这里,举起手来就要打下去,只是一口气没有上来手软软的垂下来,身子也向后仰倒!二夫人当时便吓坏了,立时抱住母亲,叫丫头们过来;但是丫头们都躲得远,她喊了很久丫头们才吸到过来,一时间又是忙着抬着楚夫人上床,又是去叫大夫。
红袖和沈妙歌因为不放心楚夫人:此事不能不让楚夫人知道,不然二夫人不可以就此罢手,说不定会再想出什么法子来;而且不让楚夫人知道,也就不能真正的让二夫人回头是岸。
不过楚夫人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人,所以他们夫妻算了算时辰,认为楚夫人和二夫人已经把事情挑明了,便带着灵禾等人向二夫人的院子里行去。
他们夫妻并不惧让二夫人知道,一切是他们所为:就算他们不表明,不要说是二夫人就是三夫人都能猜得出来。
还没有到二夫人的院子里呢,便遇上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丫头:她是来请灵禾给楚夫人瞧病的;听到楚夫人晕倒了,红袖和沈妙歌也着急了,灵禾立时跟着丫头跑着走了。
沈妙歌忽然打了唤白逸尘的暗号,让他跟上去;他现在对二夫人是真得没有一点儿相信:万一他二婶娘当真丧心病狂到母亲不要,要嫁祸给灵禾害自己和红袖也不能不防一二。
他是被二夫人吓到了,完完全全的吓到了:平日里二夫人一直是温温顺顺的,都不曾大声儿说过一句话;而到了行事时,却连自己母亲身体都不顾。
红袖看了一眼沈妙歌没有阻止他:以防万一吧;她并不认为一个人可以坏到如此地步,二夫人待女儿可是极好的,应该还是有血脉亲情的人,当至于如此冷血。
红袖和沈妙歌赶到的时候,楚夫人已经救本了,她只是背转身子不理会二夫人;听到红袖的声音转过身来,没有说话就掉了泪下来。
袖儿,到底是我错了。
楚夫人这一句话所指的是什么,红袖明白所以她更加心酸。
楚夫人为女儿求过情的,但是现在她知道心里十二分难过:收回所求,二夫人是她的女儿,让她于心何忍?不收回所求,她又如何再有脸求沈府放过女儿一次、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呢?女儿连自己这个母亲都不顾,连侄女儿都下得去手:这还是她的女儿吗?楚夫人最终合上了泪眼,没有再说话;她做为母亲还是说不出不顾女儿的话,所以她什么也不说,一切由沈府的人拿主意吧——在这之前,她再好好劝一劝女儿,希望她能明白过来。
二夫人看到红袖和沈妙歌后微微一愣,也就明白了一切事情都是他们夫妻所为,看看床上的母亲,她心底升上了极多的怒气:就算是要对付她,也不应该拉上自己的母亲啊。
红袖正在安抚楚夫人并没有看到二夫人眼中的恼意,而沈妙歌看到了;沈妙歌淡淡的道:婶娘,你怎么把夫人气成这个样子的?说完,他毫不避让的凝视着二夫人。
第一百零七章 撕破脸沈妙歌很明显的表达出来:事情是你做的,楚夫人也是被你气成眼下的样子,你怨不得旁人。
二夫人眼底闪过怒色:五哥儿,母亲可不是被我气倒的;是有那……她忽然住口不说了;今天她的确是有些知书达理了方寸,怎么可以和一个小辈儿针锋相对?而且针锋相对又有什么用呢。
沈妙歌却没有放过她:婶娘话还没有说完呢?是谁气倒了夫人——我还以为夫人是因为婶娘昨天晚上的事情气病了,原来不是吗?他就是要把事情摆明了讲。
二夫人心下一惊,偏过头去看楚夫人假作没有听到沈妙歌的话:他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的事情被沈妙歌和红袖搅了,她现在已经猜到了;但是她没有料到沈妙歌要把事情挑明:他们夫妻要和自己撕破这层面皮不成?二夫人暗暗扫了一眼沈妙歌,昨天晚上的事情过份不过份,都和他们夫妻无关,他们要挑明此事是为了什么?和自己当真对立起来——是因为他们怀疑自己了嘛。
一霎间,她心下转过千百个念头:眼前,她不能和沈妙歌、红袖翻脸,不能和长房的人翻脸。
打定主意之后,她挤到了楚夫人床边,不再和沈妙歌说话。
楚夫人倒并没有大碍,只是气极才会如此;灵禾给她用过金针之后,叮嘱楚夫人凡事莫要太过着急生气,对身子十分的不好。
楚夫人叹息着,要灵禾扶起了她来,叫过了怜星和怜月来:叫我们的人备马车,抬东西——我们,现在就走!二夫人立时扑倒在楚夫人的面前:母亲,您这个时候怎么能走?我现在不走,难道要被你气死之后再走?楚夫人满都是怒气,并且一把推开了二夫人,莫要做出这样样子来,我看着碍眼。
红袖和沈妙歌对视一眼,对楚夫人道:夫人先好好歇一歇,我们去给长辈们请安,之后再来看夫人。
他们知道楚夫人在走之前,一定会有话要对二夫人说,所以他们避开了。
二夫人如果能改过,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楚夫人没有留红袖和沈妙歌,她的确是有话要对女儿说,也只打算说最后一次了。
红袖和沈妙歌刚出了二夫人的院子,还没有上车呢便看到一个丫头鬼祟的躲到位一株大树后;后袖使了一个眼色,茶香过去把丫头揪了过来,一看原来是三夫人房里的人。
想来是三夫人等不及了,所以才会打发丫头过来讨主意。
红袖一笑:我们去谢谢三婶娘吧,昨儿夜里你可是没少得她的关照。
沈妙歌点头,夫妻二人便到了三夫人的院子前。
三老爷刚刚自妾室房里出来,看到沈妙歌和红袖微微一愣:你们小夫妻倒是早啊。
红袖夫妻给三老爷请了安,便和三老爷一起去三夫人的房里,没有到跟前便听到了四爷和三夫人的争吵声。
听了两句红袖夫妻也就明白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看了一眼身边面有恼色的三老爷,红袖一扯沈妙歌,夫妻二人就此告辞走人。
三夫人不需要他们夫妻相谢,有三老爷和沈四爷她便讨不了好去。
两个时辰之后,楚夫人还是到沈老祖那里告辞,带着怜星和怜月走了:她的两个孙子早已经到军中去了;不过她并没有离开京城,因为身体不适只是移居到了她们原在京中的老宅里。
沈老祖和太夫人不明就里,不免问红袖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红袖和沈妙歌对沈老祖应付了两句,出了 沈老祖的院子,对太夫人源源本本说了出来。
昨天晚上二夫人给怜星的醒酒汤里下了药,然后趁她迷倒昏睡得人事不省,便让丫头悄悄的把被子裹了,把怜星抬出了二房的院子,向三房走去。
太夫人听到这里,虽然有些恼意不过不重,也就没有打断沈妙歌。
沈妙歌接着说了下去:而三房的人早已经等在院子的后门处,立时接过了棉被去抬进了沈四爷的房里;而沈四爷吃酒吃得大醉,丫头们又轻手轻脚亲没有听到一点响动,也不知道床上多了一个人。
你们怎么救下的怜星?太夫人看向沈妙歌,你们两个婶娘实在是太过份了,此事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们一番。
红袖一笑接着说了下去:因为自己和沈妙歌早已经知道此事,当然不能让怜星在楚府出什么差错,所以在怜星睡下之后,便让白逸尘和韵香进了怜星的房里,把人早一步偷了出来;然后再由沈妙歌进去,散发躺在床上。
因为丫头们不敢点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再都她们惊慌意乱的也没有细看,当然没有想到姑娘会在屋里被人偷了出去,所以就用棉被一卷就抬了出去。
她们也不是没有发现不对劲儿,我听着不止一个丫头嘀咕‘姑娘怎么这么重’呢?沈妙歌微笑,只是却没有人想到怜星已经被人换过了。
太夫人嗔了一眼沈妙歌,看向红袖:五哥惯会胡闹,袖儿你也不拦着些;逸尘怎么也是一个大男人,进出一个姑娘的房间于人家姑娘名声有碍啊。
红袖闻言欠身受教,并没有辩白什么:如果按照太夫人的说法,那此事更棘手;而且已经考虑到这个,所以才让韵香跟着的啊。
不然,那个白逸尘是死也不肯做的。
逸尘没有进去,进房里的是韵香,他要在外面把风的;韵香把怜星姑娘抱出来的。
沈妙歌解释了两句。
太夫人虽然知道韵香不可能一个人把怜星弄出二夫人的院子,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做?无凭无据的把二夫人和三夫人叫来,她们是一定不会认的;让她们把事情做出来,沈府也不能到时再捉人:那时沈府的脸已经丢了。
她也就把余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沈妙歌最后又加了一句:没有人知道,就是怜星姑娘自己也不知道;不然,我们也就枉费了这番心思。
如此,才能保得住怜星姑娘的清白。
如果把怜星留在红袖的房中是最好的,到时把三夫人一捉:二夫人不认也不行了;但是怜星这一辈子也就毁了,除了去做姑子以外没有第二条路要走,并且还要连累楚夫人——她如何给儿子媳妇交待?二夫人和三夫人被叫到了太夫人的房里,她们当然是不会承认昨天的晚上的事情,太夫人也没有问一句,只是讨她们到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夜,又罚她们一佛堂里诵经抄经文一个月。
沈府中的人虽然都不知道二夫人和三夫人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太夫人如此发落她们两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问一个字。
二夫人盯着沈家祖宗牌位前的灯烛一动不动,让跪便跪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分辨:太夫人会罚她,就是沈妙歌和红袖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只是没有什么凭证,不然自己说不定就被撵到家庙去了。
她现在没有恨红袖和沈妙歌,她在想楚夫人走时说得话;在牌位前跪了一夜,她也想了一夜,根本没有理会一点三夫人。
三夫人跪到后半夜,居然睡着了;后来到位佛堂中,她倒也想得开,除了每天睡睡吃吃之外,并没有想太多:反正她出去之后,还是三夫人。
而事实上,三夫人也有些怕了,只是因为二夫人对她的不理不睬,所以她才做出这副样子来。
红袖和沈妙歌回到房里,躺下之后沈妙歌依然是愁眉不展。
怎么了?现在和二婶娘把一切都摆到了桌面上,就是告诉她撕破了脸不会再容让她半分——等她出来盯紧一些,捉到把柄的话就交由太夫人处置,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红袖推了推沈妙歌,她虽然原本待你不错,不过想来也只是假相,你不要再往心里去了。
我知道的,并不是为了二婶娘。
沈妙歌拉了红袖躺下,把头枕在红袖的胳膊上,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府中闹成这个样子,祖父和父亲也没有怎么过问吗?红袖根本就没有奇怪这事儿:沈府的男人,有几个会在意后宅的事情?其它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二哥的事情祖父和父亲一直也没有追问太多,只是因为二哥嘴硬吗?沈妙歌看了一眼红袖,二哥的事情,可算不得后宅之事。
红袖想了想点头: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儿,可能是老侯爷和侯爷对二哥生气了吗?生气是一定的,但到底是自己的家的骨血,能生气几时?况且二哥现在还不能下床,担心更多一些才对。
沈妙歌抬起头看着红袖,他们八成是为了朝中的事情烦心。
红袖一笑:为朝中的事情烦心不是很正常?而且朝中的事情,同我可是没有关系的,你要说的话,去寻四爷说说吧;正好,也何借机把此事和四哥说明白了,免得你们哥俩心中再落个什么芥蒂。
沈妙歌拍了红袖一下:莫要闹,袖儿,是真得大事;我今儿听人说,好像是太后病危了——!红袖听得机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第一百零八章 救谁?你、你是自哪里听来的?红袖有此不敢相信,如果当真太后病危,那么朝中上下早就应该知道了,为什么直到现在并没有人议论。
就是因为没有人议论此事,所以红袖才会惊出一后背的汗。
我也只是猜想,因为灵禾的那位御医师傅,已经几天没有自皇宫中出来了;也是灵禾拜托我去向那位御医借一本儿珍本医书,所以我才会去的;而这位御医,可是这宫中最高的三个医官之一。
沈妙歌的声音有些低沉,吸着说出来的压抑。
红袖鼻尖上开始冒汗:应该不是吧?三个医官只有一个在宫并不算奇怪,也许宫中有其它贵人生病了。
嗯 ,是的,听说是贵妃娘娘生病了;贵妃娘娘的娘家人一连几天都在宫中进进出出,听说是问安;只是内眷比较少,男人进宫的比较多。
沈妙歌转过头来,眼珠黑得如同两个墨色的珠宝,闪着冷冷的光芒,廉亲王昨天遇到我时说,他已经有三四天递牌子要见太后,太后都没有见他了。
但是廉亲王说,他并没有惹怒太后,只是前些日子太后说胸有些闷,晚上睡觉喘不过气来,就在前几天太后的病已经好转了不少,还说让他带福官和大姐儿进宫陪她两天呢。
沈妙歌合上了眼睛,袖儿,你说,这些事情合在一起,怪不怪?红袖并没答沈妙歌的话,只是追问廉亲王都说过什么,沈妙歌想了想睁开眼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过两天他要把福官姐弟接回去,王妃想得他们紧。
红袖听得眼皮一跳,看着沈妙歌一时间没有说话。
沈妙歌伸过手来握住她:祖父和父亲一直在书房议事,近日来我们府上的客人极少呢,不过来了也都是进了书房,想来他们有计较的,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的手心里,潮潮的。
红袖看着沈妙歌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我父亲这两日来得也不多呢。
沈妙歌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夫妻二人心头都如压上了一块大石一样。
红袖想到了上次回娘家时,郑姜氏说什么也不让郑大将军多吃酒的事情:原来,只要父亲不带兵,下朝之后也就无事了,母亲并不理会父亲吃酒的,因为父亲每次也都有分寸的。
当时,她的确是没有多想,但是现在事情却有些不一样了。
她却不知道要如何说话,嘴巴就好像被粘住了一样;她知道的,沈妙歌应该都知道,而沈妙歌知道的,她有很多都不知道:因为她几乎是天天足不出户。
红袖接下来的日子,十分注意沈老侯爷和沈侯爷,虽然他们父子俩人平日里吃饭什么的都很正常,也没有少吃什么。
但是红袖还是发现,他们对于菜品根本就没有怎么注意,就是他们原本根本不吃的东西,也一样的挟进了碗中吃进了嘴里。
老侯爷父子虽然在吃饭,但显然心思完全不在饭桌上,红袖的手脚都冰冷起来:太后如果当真病危,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什么不能外传的?只是像这样的大事儿,轮不到红袖插嘴说什么:况且老侯爷父子连沈妙歌都瞒了呢。
府中的日子因为二夫人和三夫人的禁足,一下子平静的不太像话了;沈老祖和太夫人倒是起了兴致,时常出府去走动一番,红袖在府中一下变得清闲了不少,不再是天天忙得滴溜溜转了。
过了几天之后,廉亲王亲自登门把福官姐弟接走了,大姐儿三个孩子都是难分难舍;廉亲王却并没有一并带着大姐儿,也没有在沈府久留。
宝湘母女因为二夫人去了佛堂,原本是执意要走:也无法再留下来不是?但是沈老祖和太夫人十分诚恳的留她们,钱夫人便又和女儿住了下来,不过她们母女出来到各处走动的也少了许多就是。
宝湘只是到沈老祖和太夫人处天天走动,就是梦琪她们那里,她也只是偶尔会过去坐一坐;倒是月桂在府中各处走动的很勤,并且还给沈老祖和太夫人各做了一个抹额,手工精致之极,四周又缝上了一圈毛皮,极适合在冬天的时候用。
现在已经是秋末,过不了多久便能用上,倒让沈老祖和太夫人把月桂好生的夸奖了一番,不过依然没有对五老爷的亲事有什么明确的说法,因为希兰夫人也没有干等着。
太夫人极爱看戏,希兰可没有少请了她去瞧戏:不是郡主相邀,就是王妃相请,太夫人就算是想推辞也推辞不了;一来二去的她也就和希兰熟悉起来,去了不少对希兰的偏见。
五老爷的亲事迟迟没有定下来,是##老爷就是不开口,沈老祖和太夫人问他宝湘和月桂可##他道不好。
沈老祖和太夫人虽然心里有些不太愿意,却不得问道他:要不我们就到希兰提亲,可好?沈五老爷依然道不好;这可让沈老祖和太夫人不知道选谁好了。
而且沈五老爷近来非常的忙,不是避开沈老祖和沈太夫人,是沈老侯爷和沈侯爷总是有事情要他做,一出去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几日根本见不到人影儿,沈老祖就是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随着沈二爷身体的好转,二房的事情好像也渐渐的消停下来,霜霜和梦春都好像不那么在意二爷受伤的事情了。
只有红袖心里不太放心,因为她比较了解霜霜:有时候她越是平静无事的时候,越证明她是真是生气了;只是几次试探也没有看出霜霜的心思来,红袖心中牵挂的事情多,也就把此事放到了一旁。
江氏那里也安静的很,近日很少到二房那里走动,多数都在房里做绣活儿;其中也就是和沈夫人出去了一趟上香,之后便一直在院子里,话更少了一些。
红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点醒她的话,江氏现在也不到红袖这里来走动,只是见到之后打个招呼而已;江氏每次看到红袖多少都有尴尬的样子,说上一两句话便寻借口走开。
只要江氏不去二房,红袖并不怎么在意江氏如何待自己。
熄灯之后,红袖和沈妙歌也就刚刚睡下,便听到府中有人声只得匆匆起来,先让茶香去打听一下是什么事情。
茶香很快就回来了:是宫里来人下圣旨,招了老侯爷和侯爷进宫去了;现在人已经走了,爷和少奶奶也不必起来了。
沈妙歌和红袖对视一眼,衣服不再穿但是却都坐倒在床上发起呆来:看来,太后可能是真的病危了。
一夜红袖和沈妙歌都没有睡好,不到上朝的时辰沈妙歌就起来梳洗之后便出府而去;红袖在床上半坐到天亮便起身先去请安,在沈夫人和太夫人那里旁敲侧击了一番,发现她们也不知道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太夫人和沈夫人都有些不安的样子,想来她们也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红袖正扶着太夫人往外走,想去沈老祖那里时,有丫头来报:二爷院子里出事了!红袖听得心中一惊,一问之下当真吓了一跳:霜霜的儿子现在是出气多进气少,就要死掉了。
灵禾也不等红袖吩咐,急急的跑了出去。
红袖和太夫人等人还没有赶到沈二爷院子里,便又有来报:沈老祖病倒了,忽然间发起高热来,却又很精神不肯在床上好好歇着。
太夫人听到之后,真感觉眼前发黑:今天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沈夫人过来扶起太夫人:我们先去老祖宗那里,袖儿你快让灵禾过来!当下再次吩咐人去请御医。
红袖也急了,怎么会这么巧沈老祖和霜霜的儿子同时病倒?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个,只能急急赶往霜霜的院子里,救下人来再说其它。
灵禾看到小小婴儿的样子,便闭了眼睛:以她的能力,就算是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怕孩子也会落个白痴的下场。
这还是幸亏奶娘发现的早,再晚上盏茶功夫孩子也就不用救了。
灵禾正要下针时,红袖赶到了。
灵禾也顾不得说话,先下针给孩子驱毒再说;而霜霜和沈二爷并不知道,只有一个梦春哭得如同一个泪人儿一样瘫坐在一旁。
红袖看到孩子的样儿,心下也凉了半截,不忍心的转过了头去:这个小婴儿何其的无辜!灵禾要下针却不是片刻就能好的,但是那连沈老祖还等着人去救;红袖看看孩子,想想沈老祖,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孩子虽然看上去获救的希望不大,但却还没有咽下这口气,让灵禾丢下孩子去救沈老祖的话,红袖说不出来话来。
但是不让灵禾走,万一沈老祖那边有个三长两短,沈老侯爷等人回府之后,红袖要如何自处、如何交待?在孝字当头之下,她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怎么办?怎么办?!红袖看着眼前孩子,脑中却闪现着沈老祖的白发苍苍:救哪个?要救哪个?第一百零九章 神医也中毒红袖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她身边的赵氏已经拍着手急##下来泪来:我的老天爷,您这不是难为人嘛,这要救那个是啊!韵香的眼睛都红了:赵妈妈,这哪里是老天爷要难为人,分明是有人要难为我们姑娘!救哪一个,我们姑娘最后都是罪过。
映舒听了之后,急得抱住了韵香:那怎么办?怎么办?韵香红着眼睛,看着红袖的背影轻轻的摇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红袖对于身边人的话充耳不闻,她已经听不到了,心头脑中只有一句话:要救哪一个?!这一句话轻得如同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重得犹如千斤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姑、姑娘!白逸尘喘气不匀的突然出现在屋里,他肩膀上扛着的一个人,红袖定神看过去,却是——墨神医!救命的来了!也不用红袖说话白逸尘道:我送哪一个到沈太君那里去?红袖想到那丫头说沈老祖发高热、精神还不错的话来,一指灵禾:送她。
灵禾全然没有听到其它的动静,她在用针进全副心神都在针上,根本不会再听得到、看得到其它。
白逸尘把墨神医把地上一放,也不和灵禾打招呼,自床上伸手取棉被,看准灵禾下针的手刚抬起一把用棉被一裹,扛起来就走。
灵禾反应过来时,白逸尘已经出了沈二爷的院子;她想拍打白逸尘都不成,因为手被裹到了棉被里;而白逸尘的一句话也让她安心不少:墨神医回来了,你去沈太君那里。
不过灵禾到底被吓了一跳,而且这么被一个大男人扛在肩上,她还是感觉很别扭的:就算没有人看到,最终她也只想到了一句话,大喊:死韵香,回头你不给我狠狠教训你男人,看我饶得了你!墨大夫也不等红袖吩咐,先上前去看孩子;他的神色十二分的郑重:看来下毒之人是安心想要这孩子的性命,居然用了这么烈性的毒。
他一面说一面用针,然后又在孩子手指上放血,随后让人看着孩子,他又飞快的写了方子:我所有的药都被抢了,快让映草儿配药,一柱香之内取药来便能来得及!韵香一听抓过药方子用尽全力跑了出去:虽然墨大夫回来了,并且了算是回来的及时,但如果孩子死了,一样还是会被人说红袖是存心要救沈老祖,才会舍了孩子的——墨大夫一定是灵禾走了之后才回来的。
其它相信不相信不知道,但是相信霜霜和沈二爷会相信几分的:不是因为他们人不好,是因为他们是孩子的爹娘,在痛失爱子之下失了心智是极正常的。
所以,这个孩子必须要救活,必须要保他万无一失。
韵香从来就没有在府上跑得如此飞快过,也从来没有如此不顾过形象:她是红袖的陪嫁,当然在顾全主子的脸面,现在,她都顾不得了。
一路上的丫头婆子看到韵香这个样子,吓得坐倒在地上两个:那个是韵香吧?她不会是疯了吧?映草儿一看到方子眼泪便出来了,但是韵香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快,醒药,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内一定要配完,不然姑娘就会有大麻烦了!映草儿闻言也没有再问一句墨大夫人的事情,他回来了不是吗?眼下先解了自家主子的围再说。
立时她按方子取药,和韵香二人匆匆的开始配药:时间太紧了,她们不敢浪费一点儿时间。
红袖看着盆中孩子滴落的乌黑的血液,头一阵一阵的发晕:谁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墨大夫忙完之后,这才坐下歇一会儿喘口气:他全身上下都有一股难闻的哧儿,显然是几天都不曾洗过澡了。
而他脸色也不太好,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有水吗?有吃的吗?我渴死了、也饿死了!红袖连忙让人取温水和点心来,看着墨大夫风卷残云一样把小几上的一壶温水与两碟子的点心吃了一个精光:他好像不是被救出来的,怎么像是一路逃命逃回来的?这个念头也只是在红袖心中一转,她便又想到了沈老祖:要不要墨大夫过去呢?墨大夫吃了些东西,脸色好看了一些抬头道:姑娘,可能给你惹了大麻烦,现在阿元他们正带着侍卫和几个黑衣人缠斗呢。
红袖听到之后吓了一跳,今儿一病就是两个人也就罢了,还要再来一出刺客?她也顾不得问墨大夫详情,急忙让人去打探情形。
不用人去,来旺媳妇已经来了,她分明被吓得不轻:少奶奶,前、前面打了起来,几十个侍卫围着#个黑衣人,阿无侍卫长已经带伤了,侍卫也伤了十几个,死了四五个,我家那口子派人去宫中,可是宫门前的人不给往里送信儿,说是宫中有事情今天递不过去条子!红袖听得两只眼发黑,今天府中长房的男人和有功名的在身上的男人们都不在家:现在能顶用的当然是上过战场、指挥过战斗的人——但是这样的人都有战功、有官职在身,都进了宫!先让侍卫们结阵围住那些人,不要和他们死拼。
红袖并不懂战法,也不懂战阵,她只是一个会武的女子而已,你马上打发人去平南郡主与廉亲王府请援兵,一定不能让那几个黑衣人进二门!红袖不知道那几个黑衣人是什么路数,但是青天白日之下,身着黑衣摸进沈府行凶,定当是世高胆大的亡命之徒。
打发走了来旺媳妇,她又急急着人去请白逸尘:不过白逸尘是刺客,他不是将军,凭他一个人怕也不是几个黑衣人的对手,何况是在府中的开阔之地,白逸尘相对来说更是处于劣势——刺客,都是长于暗杀、近战,而不是围攻。
白逸尘怎么去了沈老祖那里,到现在也不见回来呢?难不成那边又有了什么变故不成?红袖心里如同猫抓一样,可是孩子没有脱险,她哪里敢离开。
看向墨大夫,她忽然发现墨大夫人的脸色不对:有些微微的泛青。
你、你中毒了?红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医术如神的墨大夫居然会中毒,她发现今天当真是灾星当头,一件连着一件就没有一点好消息。
墨大夫点头:中毒了。
你怎么会中毒的?红袖就算是听到了墨大夫的话,她依然不愿意相信:神医也中毒,今天这灾星真够大的。
墨大夫人却很平静:我的药被抢得一点不剩,手边也没有药材,还被人看管着——灌下去的毒药我就算知道如何防、如何解,又有什么办法可用?他顿了一顿之后又道:所以,当初我发现郑将军一家人为人很好之后,才想着找郑将军做大树的,以后我绝对不再离开沈府与郑府,不再一个人离开了。
江湖太险恶了,我还是感觉府中安全的多。
他没有提自己为什么要成亲,因为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他虽然不是谋士,却也看出来红袖现在有麻烦,大大的麻烦。
红袖打发去沈老祖那里的人回来了,说沈老祖的情形十分不好,太夫人和夫人请墨大夫赶紧过去看看:因为御医没有请来。
今天,沈府相熟的御医都不在府中,都去了宫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府。
看看孩子,红袖看向墨大夫:怎么办?墨大夫道:我把药的用法写下来,让草儿给孩子用药就成,我去看过沈太君之后马上回来——不过我现在中毒,走不了几步路的。
红袖立时让人把自己的车子给墨大夫用,送他去了沈老祖那里。
孩子的血已经不滴了,脸上的青黑色也褪了大半儿,只是呼吸还是若有若无的:就算不懂医的,也知道孩子并没有脱离危险。
白逸尘依然没有找到:这个红袖倒不担心,她想可能是白逸尘听到了前头的响动,所以去帮忙了;或许是他根本就是知道那几个黑衣人的,所以送灵禾到了沈老祖那里,便去了前院。
但是药还没有送来却让红袖急得坐不下。
梦春终于止住了泪:弟妹,孩子可能救下来?红袖心烦的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要等草儿的药才知道。
她看向梦春,孩子怎么好端端的中了毒?奶娘是怎么发现的?梦春摇头:我是听奶娘说得话,所以才急急赶了过来,过来时便看到孩子不行了,急急让丫头去报信儿。
红袖看了一眼旁边的奶娘:你一直在孩子身边?奶娘摇头:我昨天晚上好端端的拉肚子,所以守在屋里的时间并不多,不过屋里有人的,一直是丫儿守在这里。
那个名叫丫儿的小丫头听到奶娘提到她的名字,吓得扑倒在地上哭道:婢子没有逃懒,一直没有眨过眼的,不关我的事,好端端的,猛的一下子……她被吓得不轻,说话颠三倒四的。
红袖打断了她的话,正想再问一两句,白逸法一身是血的闪进了屋来,把红袖吓了一大跳。
第一百十章 大丈夫情怀红袖惊问:那几个黑衣人进了二门?不是要攻到沈##院子里了吧?沈府向来在人们的眼中是铜墙铁壁,今天也太不禁打了吧?没有,姑娘放心。
黑衣人大多数已经伏诛,属下原想要留下了一个活口,但是在属下捉到他要绑起来时,他却服毒自尽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黑衣人对府中的地形十分的熟悉,轻攻又比侍卫们的高,他们是边逃边打。
白逸尘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在逃跑之中,侍卫们又留下了他们几个人的性命,最后逃掉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重伤。
红袖听出重点来:逃走的那个没有受伤的是头领?应该是,只是和一般的头领不同,这些黑衣人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护下那个头领的性命来——不是他们对自己如此狠辣,我们也许能把所有的人都捉到。
白逸尘感觉自己没有把人都留下,很是对不住红袖,也对不住他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号。
但是红袖明白他所长并不在于这种明战,并没有怪他,其实白逸尘所表现的身手,已经足足高出了她的预料。
不管怎么说,黑衣人走了总是好事儿。
你可有受伤?红袖看向白逸尘身上的血迹,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受了伤,也不知道一身的血是他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我,属下没有受伤,都是黑衣人或是侍卫们的血。
白逸尘最后加了一句,那九个黑衣人十分的凶悍,大异常人。
红袖听到侍卫们伤亡惨重,吩咐人出去叫大夫等等,还没有把事情安排完,韵香已经一阵风一样的闯了进来:药好了!然后她发现墨大夫不在:墨神医呢?红袖同时问:草儿呢?然后立刻明白,韵香的功夫比映草儿要好,所以没有带着映草儿一起来,免得在路上因映草儿耽搁了时间;而且韵香不知道,墨大夫已经不在这时,这里的孩子正等着映草儿救命。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根本没有来得及换脱衣服的白逸尘道:我去接人!闪身就出了屋子,可是就连红袖也不知道他要接的人是谁。
有药,却无人会用,红袖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而来旺等人不时就来回事,红袖还要处置前面的事情,她第一次有了心浮气燥的感觉,怎么也不能把心平稳下来。
孩子的呼吸正在渐渐弱下去,梦春和奶娘们的哭声也让红袖的心情越来越燥;她还有一层心思:早已经过了下朝的时辰,可是沈家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了事儿?霜霜这个时候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让你们把孩子抱过来抱过来,你们就是推三阻四的。
红袖正要打发人把霜霜劝回房里:此时,她可不要再来添乱了,就听到霜霜一声惊呼:什么、什么人?!随便着惊呼,闪进屋里来的人正是白逸尘;他肩上扛的人正是灵禾。
红袖顾不得先理会霜霜,立时灵禾给孩子用药;然后才打发韵香去劝霜霜:如果实在不行,就把前面院子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回房里去好好歇着,便是韵香的大功一件。
刚把韵香打发出去,红袖回身便看到沈二爷。
红袖的额头的汗都要滚下来了:二哥,您怎么出来了?五弟妹,我们要小心那些黑衣人晚上还会来。
沈二爷并没有问孩子,虽然他的目光扫过孩子时闪过了担心,但他还是先说了府中的事情,青天白日,武功高强的九个人敢来沈府并且还打杀了这么久,他们一定有所图,并且要一定达成目的。
显然他们错估了我们沈府的实力,所以这一次败走了,但是头领毫发无伤,如果他们在京中还有隐藏的同伴,那么晚上他们一定还会再来,因为他们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墨神医活着回到了我们府中!沈二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气喘的住了口。
二哥!红袖一时间听得呆住了,那些人只是江湖中人,为了墨神医应该不会如此吧?沈二爷身子还是极弱的,他进到坐下之后才道:如果只是江湖中人,就不会、也不敢攻进沈府来,只为了要杀一个大夫。
而墨大夫,并没有什么身份背景——不然老侯爷也不会容他在府中来来往往,住下也不闻不问的。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红袖,只凭我们老侯爷,就可以断定墨大夫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仇家,那几个黑衣人明着是冲墨大夫来的,只怕暗中却另有目的。
墨大夫活着一定对他们有所危害,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疯狂追杀墨大夫,这一次没有成功,我想他们一定不会放弃的。
红袖听完沈二爷的话后,点头##:只是,眼下要如何做?府中现在还没有一个懂战术的人回来。
沈二爷咳了两声看了一眼儿子:他,没有事儿吧?到底是父子连心,终究还是忍不住的。
服下药去应该就没有事儿了。
红袖现在也不能断定,但也不想让沈二爷再受到什么打击,致使身体更加糟糕。
五弟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沈二爷把目光自儿子身上收了回来,虽然你不懂战术等等,但是黑衣人的事情你不应该会忽略的。
红袖心下一惊,她长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心神大乱,这才真是兵家大忌:在这种时候,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稳定住自己的心神。
沈二爷看到红袖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那罩在脸上的焦急之色隐了下去便道:府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红袖想了想便把沈侯爷等人一去不返,沈老祖现在病危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说得极慢,不想沈二爷受不住。
沈二爷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久抬头:现在,府外及二门之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这里和老祖宗,就交给弟妹了!二哥,你……红袖当然不能答应,沈二爷的身子还虚的很。
现在,府中懂战术的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五弟他们回来了,我自然会回房歇着,他们没有回来之前,我不能放任旁人来犯我沈家!沈二爷的话掷地有声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红袖也无其它法子可想,那些黑衣人并不是一般的江湖人,互相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只和他们拼功夫高低是不成的,一定要用战阵、战术方可。
眼下,不管如何她都不能置沈老祖等人安危于不顾;来旺等人不是没有报去给沈夫人等,而是那里比这里乱多了,他们夫妻才报给红袖先拿个主意——想着由红袖去报给沈夫人等人。
好在沈府的男家丁,十个里面有六七个也都是会些武的,关键时候保家护院还是能顶上些作用:只要有人指挥得当,保沈府一个安全不成问题。
心下把利害都想清楚之后,红袖默默的看了一眼沈二爷:二哥,你,多保重。
她再也说不出其它来。
她本尊是读过兵书的,但是兵书是兵书,战场是战场:她可是对那个赵括记忆很深,在关系到沈府从妇老幼的安危,她不敢冒险。
让沈二爷来,是最好的选择。
沈二爷听到红袖的回答,先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咳着站起身来:我去看看霜霜,旁人怕是劝不住的。
其它的,就麻烦弟妹了。
他再也没有问一句孩子如何,也没有再看孩子,就这样扶着丫头的肩膀出去了。
红袖咬着嘴唇,看着沈二爷背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二爷不是不心疼儿子,只是眼下他却顾不上儿子,就算他有一肚子的担心说出来也不管用,倒不如不说了。
男子汉大丈夫,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不然他一定会守在儿子身边寸步不离的,在沈府只有沈二爷对孩子有一种执念,红袖是很知道沈二爷对孩子的重视。
她看向灵禾:灵禾,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救下孩子。
不然,她实在对不起沈二爷,也无脸再见沈二爷了。
霜霜的声音随着沈二爷出去渐渐远去、消失,红袖知道她是回房了。
直到灵禾给孩子用完了药,沈夫人依然没有过来,也没有使人过来;红袖的心提了起来,沈老祖的病情如此之重?红袖立时问灵禾:那边怎么样?灵禾看了一眼红袖:婢子说了,姑娘不要着急;不然,婢子便不说了;太夫人不让人使人过来,说是怕分了姑娘的心——太夫人说,沈府就交给姑娘了。
虽然沈太夫人没有打发人来说这一句话,但是在沈老祖那里说出这句话来,比当面说给红袖还让她感觉到沉重:那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说吧,现在府中乱成一团,所以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才好安排对策;我现在,就是面对再大的乱子,也会沉得住气。
她乱不得,刚刚沈二爷已经点过了她,她现在也已经醒了过来。
听到红袖的话,灵禾吸了一口气:老祖宗也是中了毒,虽然不像这孩子一样能很快要人命的东西,但却极难解;这却还难不倒墨大夫,只是婢子和墨大夫解毒的时候,老祖宗紧邻的院子走了水!十一章 墨神医之忧‘什么?!红袖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府是历经百年的大家族,自然对于火很看重,每天上夜、寻夜的人都不断:一个没有人住的院子,怎么可能失火?而且今天晚上虽然无星无月,但是却没有电闪雷鸣,也不可能是自然起火。
沈老祖中毒,霜霜的孩子中毒,还有沈老祖隔壁院子起火:这些,当然不会是巧合;一定是有在算计。
红袖心下转着念头,急问:没有伤到什么人吧?如此,红袖明白沈夫人为什么知道前院闹刺客,却没有过来也没有打发人过来过问。
她和沈太夫人一样是分不开身子!灵禾叹气:沈太夫人带着人照看着老祖宗自院子中移出来.而夫人和六夫人带人去亲自看灭火队用水龙螅火;在我被韵香家的男人扛起来时,听人说水龙好像都被人弄坏了。
红袖听得心连连狂跳:事情一件接一件,沈府的男人们不在家,沈府的女主子们又忙得没有一个能分身的,这些事惜是谁安排的。
她却没有再问沈老祖那边的事情,也没有打算要过去看看:她过问,不会医也救不了沈老祖;对于灭火她也没有妙计,所以她过去与不过去没有什么区别,眼下照顾好霜霜的孩子、安排好府中的一切事情是要紧的。
红袖问灵禾,孩子有几分把握;灵木道:如果一个时辰之后,孩子能够平稳下来就有五成把握;如果两个时辰之后,孩子能够吐出最后的一点毒血来,那么便有七八分的把握。
红袖看了看床上那个小小的孩子,想到自己的孩子她合了合眼:孩子,就交给你了灵禾。
她转过身去开始吩咐丫头们到大厨房等各处去传话,大厨房里自然是准备饭菜,要让府中的侍卫与仆从们吃饱;让大厨房在入夜之后一定要随时都有热水用,是准备用来给受伤的人清洗伤口用的;其它各处的人,都各有各要忙的,她还把几乎所有的粗使丫头婆子都拨到了沈夫人那里:让她们拿着桶或是盆去扑火。
最重要的,红袖让来旺亲自带着十几个侍卫,还有来旺媳妇亲自带着强壮的婆子与媳妇子们,在失火周围巡逻;一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二来也是防止有那心术不正的人,为有机可乘再到沈老祖的院子里偷东西。
交待完了所有的事情,红袖想了想打发韵香改装后去自己娘家送信:让白逸尘在暗中相护。
晚上一来需要外援,二来她的孩子也需要人保护;还有什么人能比自己家的人更可信?大姐儿和两个儿子都在房里,沈妙歌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来,就算是回来了也不能守在孩子身边一一红袖都不能守着孩子了,何况是沈妙歌。
如果当真有人趁夜来袭击沈府,那么白逸尘就不能坐视,他一定会前去支援:孩子怎么办?只指着映舒几个怕不行。
红袖担心有人会趁乱害她的孩了,但是她又无分身之术;所以,她便想到了父母;只要郑大将军来了,那么她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了想,她叫回来韵香,匆匆写了几个字,大意是让郑大将军让表弟今天晚上到府中去住:自太夫人生出疑心之后,表弟是发誓绝不会踏进沈府一步的;不过正好让表弟守在自己家中,她也能更放心。
红袖又仔细想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慢慢的坐倒在椅子上,再次看向孩子:孩子的呼吸有力了一些!终于有一点儿好消息,不大不小的让红袖振奋了—下:老天保佑啊。
红袖终究不放心沈老祖那边,打发人过去看看:沈老祖的毒解得如何,火是不是扑灭了;就是没有扑灭,那火势可曾控制住等等。
打发人出去之后,红袖又亲自去瞧了霜霜,再安排人给沈二爷送了参汤:劳心费力,不用些补品顶上可是不成的。
回耒之后,红袖感觉自己心是真正的平稳下来,这才叫过来梦春,问她昨天到今天都有谁来到沈二爷的院子里。
只要是进了沈二爷院子的人,不论来没耒孩子房里都算。
虽然眼下按说不是查下毒的好时机,因为沈府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是红袖却感觉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人所为,不找出那个人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梦春和奶娘、丫头们回忆起来:红袖、沈夫人、六夫人、安氏、丁氏,及七夫人的丫头都来过;有的过来看过孩了,有的没有。
红袖听到梦春等人说出来的名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自己和各房的夫人都是每天都要过来看看沈二爷的,自然也会到霜霜这里来瞧瞧。
你们所说的,是不是都是昨天白天过来的人?红袖想了想追问道。
梦春等人点头:昨天晚上并没有人来过。
红袖把眉毛皱了起来,难不成是下毒的人是在六夫人、安氏、丁氏和七夫人之中?这些人也都是会每天都到放老祖院子里去的人。
那昨天可有什么人送了东西给你们少奶奶或是奶娘的?红袖想了想又问道。
孩子总不会是平白无故中毒的,不是奶娘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就是孩子接触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看奶娘现在好好的,应该是孩子接触到了有毒的东西才对。
红袖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如果是接触到了有毒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屋里的东西看上去都很正掌,并且因为这一忙乱,不止是一个接触到了屋里某样东西,但是人人都无事。
此事太怪了!刚刚没有时间想,现在想查的时候,红袖才发现居然找不到什么线索。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江氏!是的,所有的主子们或是亲自前来,或是使了人来,昨天只有江氏没有来。
三少奶奶昨天没有打发人来过?红袖看向梦春。
如果江氏房里来人,梦春一定会小心在意,也一定不会看不到的。
梦春摇头:三弟妹身体不好,并不常来的;就是打发人过来看看,也是在她精神好的时候,才打发人过来。
按着梦春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江氏的确是在得了红袖的提点之后,很安静。
红袖又把念头放到了几位夫人和安氏、丁氏身上,但是毒物都找不到,就这样平空想,可是谁也不像是那凶手。
说话的功夫,孩子的呼吸平稳了下来,按照灵禾的说法就是有了五成的把握;红袖仔细看过孩子之后,决定到沈老祖那边去看看。
她不放心,而且要找到那个下毒的人,也要去瞧瞧那边,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她坚信是一个人设计的此事,怎么也会有些共同之处吧?灵禾留下来照顾孩子,红袖还留下了四个会武的丫头以防万一,这才起身直奔沈老祖那边。
沈老祖移居的院子里人并不多,沈夫人让人命姑娘们都呆在房里不许出耒,她又带着人去灭火,只有沈太夫人和丫头们在。
红袖—到了之后直奔进去,墨神医正坐在外面不知道发什么呆,看到红桕之后才惊醒一般站了起来。
红袖住足:老祖宗如何了?毒很是繁复,所以要解得很小心,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不过,我是有把握的,姑娘放心就是;墨大夫顿了顿又道:姑娘,我有句话能不能说?红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因为墨大夫向来不爱说话,而且也一直说话只凭自己的心思,从来不想话说出来讨人喜还是讨人厌。
今天说话之前问一声,还是地第一次如此做。
墨大夫看了看红袖清咳两声:那个,姑娘,我可能惹得麻烦不小;刚刚听逸尘讲,晚上那些人可能还会来一一这么大的麻烦,老候爷等人会不会生气?他顿了顿,认真的看着红袖:他们不会一生气把我赶出去吧?郑大将军不知道还敢不敢收留我,如果我被赶出去了…他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已经是一脸的愁容。
红袖愣了一下:你想什么呢?你是我和妙歌的朋友,哪里会有把朋友赶出家门的道理?你自管放心,老侯爷回来之后也只会生气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沈府动武,不会迁怒于你的。
墨大夫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走上前两步:您是不会,可是老候爷……也不会。
就算是会,还有我父亲呢,你不用担心的;红袖没有想到墨大夫会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追你的是什么人?一开始是天岳门的人,后来天岳门的人被甩开之后,再追来的黑衣人就是逸尘的朋友也看不出路数来了。
墨大夫还是有担心的:姑娘,要不要我带草儿先去郑将军那边?红袖笑着指了指里间,悄声道:你担心什么?你可是沈府的大恩人呢。
墨大夫愣了一愣之后,高兴的连连声.头,让开路让红袖进去;然后他便把写好的药方改过了:就是啊,只要让老太君的毒在那些黑衣人伏诛之前不清干净,那沈府的人便不会赶他出府一一还是姑娘的计策高啊。
第五更奉上!女人这两天试一试能不能六更一定要对得起大家的支持啊。
十二章 一碗羹红袖并不知道墨大夫误会了她的意思,进去看到太夫人坐在床头的椅子上,而沈老祖已经睡熟的样子:太夫人?沈太夫人抬头看到红袖,点头:你那边没有事儿了吧?老祖宗也没有什么事儿,墨神医回来的太及时了;她看了一眼沈老祖,想到如果没有墨神医的后果又加了一句:如果可以,你和妙歌多劝劝墨大夫,江湖险恶让他不要再一个人出远门了,这外面啊太危险了。
红袖点头,现在就算是沈家的人让墨大夫出远门,他也是坚决不会去的;不过她并没有把墨大夫的心思说出来,墨大夫孑然一身,只有医术傍身而已,最好是不能让人知道他一心想借大树好乘凉:如此,他的地位在沈府才能算是超然的。
红袖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告诉了沈太夫人:今天早到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孙媳认为是某人设下的局,要尽快查出来为好;因为我们不知道那人设计这些事情目的的何在,如果不找出此人来,怕就怕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沈太夫人点头:我和你婆母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会是谁呢?她看了一眼床上的沈老祖:我在这里还要照顾沈老祖,此事你便多用些心思吧,等老祖宗好了之后我一定要把那人找出来!你眼下,最要紧的是防止再有人中毒或是受伤。
她说到这里忽然抬头:皇帝召走了老侯爷等人之后,怎么也不见人回来,也不见送个信儿回来呢7红袖眉头动了动,轻声道:可能是皇帝有什么大事儿吧?老侯爷一时分不开身也是有的,就像原来边关出了战事的时候,老侯爷和侯爷也是一进宫就是一天一夜,也是音讯全无的。
她其实很担心的,因为现在边关无战事,不管现在有什么样的大事儿,也不应该不让老侯爷他们送个信儿出来,免得家人担心:当真是伴君如伴虎,现如今红袖才当真感觉出来了。
沈太夫人闻言看了一眼红袖,轻轻一叹没有说话;她当然是不相信红袖的话,只是她不想把心中的所想说出来,再增红袖一层烦恼,便点了点头好像是相信了红袖的话一样。
火势到了下午才螅灭,沈夫人累得倒在榻上起不来身:她哪里如此劳累过?如果不是那院子临近沈老祖的院子,如果不是现在府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心下惊疑,万不会以身涉险去灭火的,有道是千金之躯坐不垂堂啊;她也是无奈之举。
六夫人还在那边看着丫头婆子们收拾,同样也是累极了;只是无人能替,六夫人只能撑下去。
沈夫人看到红袖之后也没有多问,因为就像沈太夫人一样,看到红袖就知道那边的事情很不好,孩子自然是没有大碍的;她对沈侯爷等人的担心,话到嘴边看了一眼沈太夫人和红袖,最终是咽了下去。
现在沈侯爷等人都在宫中,她就是把心中的所忧说出来,凭她们几个妇孺之辈也无法可想的;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再等等看看免得沈太夫人再忧心添病、红袖再加一屋烦恼。
祖孙三代婆媳居然都禁口不提宫里的沈老侯爷等人,只议眼下府中之事。
沈夫人累得合着眼说话,随时好像都会睡过去:虽然红袖知道你就是让她睡,她也不会睡得着;沈太夫人虽然坐在椅子上,但是坐得太过于笔直,也就看出她心中的紧张与担忧来。
红袖不想再给两位长辈添新愁,略说了说前院之事后,便告退出了屋。
墨神医已经安稳下来,他正把几个小丫头指使的团团乱转;看到红袖也只是点了点头,还是忙他自己的。
红袖想了想道:一会儿空出人来,我便让草儿过来。
墨神医脸上微红,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他急速转身,还是让红袖看出了端倪:如果不是现在建府事情太多太杂太乱,她一定会笑出来的。
她知道墨神医有话多的话要同映草儿说,为了能让他安心解老祖宗及他自身的毒,总要他安下心来才成。
红袖到了院子里,叫过几个丫头来细细的问起了沈老祖中毒前后的事情来,并且失火院子的事情也问了问;她听得不得要领,便又把焚琴叫出来细细问了一遍,依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沈老祖这里就和孩子那边一样,昨天到今天早上毒发,来往的人都和平日里一样;问到吃食时,焚琴忽然脸色一变:昨天晚上的时候,老祖宗忽然想吃一碗羹,奴婢们现做来不及,便让人去大厨房问问,正好赶上给三位少奶奶送羹过去几位少奶奶都在江少奶奶那里聚,说是晚饭用得少,此时饿了,所以特意让大厨房做的羹送过去。
婢子便亲到江少奶奶处,回三位少奶奶取了一碗羹回来;三位少奶奶当时还笑道,老祖宗怎么就会在今儿想吃羹?红袖听得脸色也是一变:你取得哪位少奶奶的羹?婢子不知道,三碗羹摆放在一起,奴婢就随手取了一碗;焚琴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微微的发白:如果、入果有毒,那、那……如果羹里有毒,那么江氏、安氏和丁氏至少有一人是中了毒的:因为谁也不知道焚琴会取哪一碗羹的。
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来报三位少奶奶中毒,那是怎么回事儿?红袖让焚琴因去伺候了,她一步一步慢慢的向院外行去。
她出了院子,立在院门前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发了一会儿呆,身边的丫头谁都没有唤她一声儿:众人都知道白家主子现在心里闷的很。
过了好一会儿,红袖才轻轻的道:回去看看孩子吧。
孩子当真在逐渐好转,听灵禾说日后也不会有什么病根儿留下来,终于让红袖当真松了一口气。
红袖忙了这么久,午时早已经过去多时;赵氏不由分说拉她坐下让她吃些东西:吃得下也要吃,吃不下也要吃;现在府中要指着~a娘的事情多着呢,你的身子就是为了大家也要保重才成。
红袖实在是没有胃口,却还是依言端起了饭碗来,一口又一口艰难的把饭菜吞咽下去:原本可口美味的饭菜,现在涩得她极难下咽;不过她知道赵氏的话是对的,这个时候她不能病倒,也不能虚弱。
所以,这饭,是一定要吃的。
赵氏看着红袖吃饭,看得眼睛发酸别过了头去,镇静了一会儿才让人取参茶过来:已经给太夫人、夫人、六夫人及二爷等,应该送参茶的都送了,这一碗是姑娘的。
红袖没有说什么,接过来一口饮尽:她知道自己今天不会得闲,晚上更需要她打精神来;不要说是参茶了,就是苦药只要能让她撑下去不会累、不会倦,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喝下去。
刚吃完完参茶,就听丫头们道:表少爷来了。
红袖一听便知道是自己表哥来了,立时道了一声请;她不知道为什么表哥没有去自己府中,倒来了沈家。
飞宇一看到红袖就道:父亲正在陪姑景,姐姐放心就是。
红袖只听这一句话忽然明白过来,她苦笑起来:是我糊涂了。
沈家的人都被召进了宫中,自己的父亲如何还能在家中呢。
她也因此把心提得更高了:太后病危的事情,八成是真的。
飞宇指了指门外:巾帼英雄们给你带来了。
红袖听到之后,也顾不得表弟的调笑,让赵氏赶快带那些会武的丫头们去自己的院子里:那里只有成了铜墙铁壁,她才能安心的理事。
飞宇放下了茶盏:嗯,原不该我过问;不过,我们倒底是至亲,小弟实在是放心不下————府中,倒底出了什么事儿?红袖苦笑了一下,把今天早上以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随着红袖的话,飞宇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他道:我立时回去带些人手过来,姐姐还有什么事情,自家的姐弟请直说就好。
红袖想了想道:你回来之后先去我的院子里看看,把那些人安排好;我的院子里自今天早上开始,便不许人随意进出了,但我依然有些不放心;你知道,到了晚上……,我怕有人会趁火打劫。
姜飞宇抱拳:姐姐尽管放,。
安顿好之后,就麻请表弟去寻二爷,晚上的时候,一切小心。
红袖看着表弟,眼圈微微一红。
他今天能来,只是因为他们是血脉之亲:所以他当年的那句不踏入沈府的话,他完全弃之脑后了。
姜飞宇看红袖如此,故意大笑:我这几年可是立下了不少战功,并且功夫要比姐姐你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你尽管放心就是。
送走了姜飞宇之后,红袖闭上眼睛把所有的事情在自己的脑中理了理,然后睁开眼睛唤灵禾:你去给二少奶奶诊诊脉,这两天闹得她不得安宁,不要落下个什么病根儿才好。
第一更奉上,今天女人依然努力更新中!亲们有粉红票的,请多多支持!十三章 散朝了红袖如此吩咐,是因为在沈府中,能对她的儿女下手的人可能会很多,但是会对霜霜孩子下手的应该不多才对;不过有一个人,会把霜霜母子视作眼中钉,而会忽略到红袖的儿女:江氏。
况且,沈老祖昨天和往日不同的就是多吃了一碗羹,自江氏那里讨来的羹。
如果今天的一切果真是江氏所为,那么她不可能会放过霜霜:多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借机把霜霜除去一一除非孩子的毒不是江氏所为。
灵禾领命而去,红袖却在脑海中把府中各房的人细细的想了一遍又一遍,想寻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来:如果不是江氏,那还会是谁?红袖并不是相信江氏,而是因为今天府中发生的事情,一定要在沈府有权有势的人才能做;但是江氏恰恰就是无权无势的人一一她如何能让人去沈老祖紧邻的院子放火,又如何能把水龙破坏掉呢?无钱无权,会有哪个会代她卖命?红袖也是因此认为江氏所为的可性不大。
而且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桩连着一桩,把沈府内的女主子们都无分身之术:如此细密周详的算计,倒极像原本红袖感觉到的那张网。
就是因为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才让红袖心头沉沉的:此人,极不好对付;上一次她布的网没有奏功,这一次却让沈府上下都乱了分寸。
红袖还在思量中,灵禾已经回来了:二少奶奶身体除了有些血虚之症,一切都很好;血虚只是因为生养孩子,没有调养好的缘故;二少奶奶她总是不能静心养身子,才会有这样的症状。
红袖闻言坐正了:没有中毒?灵禾这才明白过耒,连连摇头:没有中毒。
红袖便让她再去照顾孩子,想了想又叫过赵氏来,让她带几个人去佛堂看看:二夫人这两天可曾和什么人接触过;虽然二夫人在佛堂中,做这些事情不太可能,但也不能不防万一。
赵氏带着人去了,红袖再次歪倒在软榻上,想再顺着刚刚的思路把事情理一理:也许两次的局放在一起想,能找到什么漏洞。
她还没有合上眼,就听丫头们来报:少奶奶,我们府中的爷下朝回府了;人人都饿的很,都在前面二堂叫饭呢。
红袖听到这里心里一颤:在二堂要饭?老侯爷、侯爷,还有你们五爷,也要在二堂用饭?红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爷们不知道老祖宗病倒的事情?老侯爷、侯爷,还有我们五爷都没有回来呢;爷们还不知道老祖宗病倒的事情。
丫头很恭谨的答道。
红袖心头的忧虑更甚,她也顾不得再想什么网不网的,立时坐起来:叫来旺和来旺媳妇!顿了顿又道:爷们回来的事情没有报给太夫人和夫人知道吧?没有,二门上传话,只让报给少奶奶知道。
丫头答完话之后,看红袖再无话转身出去叫来旺夫妻了。
来旺夫妻来得极快,他们淌得一头的汗:当然不是热出来的.是因为着紧。
来旺看到红袖也不等她问就道:已经打发人去问了老侯爷为什么没有回来一一回来的爷们并没有在宫中见到老侯爷等人。
红袖点头,并没有细问其它,只是吩咐耒旺:你立时打发人带着仙灵茶到平南郡主、廉亲王、…她一连气说了几家和沈府很亲厚的王公、公主等的名号:就说这是新做出来的茶,让他们尝个鲜儿。
在这个时候,自己家的少主母居然想起来送礼,这让来旺夫妻微微愣了一下:现在还有心思和各大王府交好?送了东西的同时,问一句各府的主子是不是在—家。
红袖面上倒是平静,只是声音却有此微的颤抖。
最后这一句话,才是红袖的目的。
她现在不能不小心些,谁也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如果仅仅是因为太后病危的话,那此事更要小心才成。
所以她没有让来旺打发人去直问各府的主子是不是在家,而是以送东西为名去旁敲侧击一番。
记住,一定要选机灵的;让他们说话要在意些,莫要说错了什么话,明白么?红袖的声音略略高了一点儿;虽然她没有说此时错不得半分,但久在侯府的来旺还是明白的,当下点头飞快的出去了。
红袖心已经拎起来了老高,她实在是想站起来转它十个八个圈,而不是坐着议事;但是现在此时的事情比早上府中的事情更严重,她现在更要稳得住才成。
她如果稳不住,府中的仆从们就会自总管一级一级乱起来不可.好了,你现在同我说说前面回来的爷是什么情形吧?红袖看向来旺媳妇,镇静自若:包括爷们的衣服、神色,还有他们说过的话。
来旺媳妇看着自家少奶奶如此沉得住气,心下也就平静了不少:爷们衣服都没有什么,和出去的时候一样,神色只是有些恼意,听他们说进宫到现在根本没有见到皇帝,就是连王公大臣都没有见到。
等到现在他们饿得半死的时候,就有太监来传旨让他们各自回家,也不必回衙门了。
来旺媳妇皱着眉头:以往爷们自宫中出来,都要先回衙门议事、各自领差事;如果有事儿便回不了府,如果无事便可以回府等到明儿再去上朝。
嗯。
红袖轻轻点头:也许是朝廷有什么大事儿,不过那却不是我们能懂的,也不是我们能过问的;好了,你过去看看爷们用饭用得怎么样了,如果差不多了就请祥大爷过来一趟。
红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先请你们二爷过来,总是要吃药的:;他也是过于小心了,不过也是好事儿,免得被宵小所乘。
来旺媳妇欠了欠身子:就是这个说法儿。
那些江湖之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什么府也敢乱闯?今天晚上他们不来也就罢了,来了一定要把他们都留在我们府上,看还没有匪类敢来招惹我们府。
红袖笑了:婶子说得在理。
去吧,让人抬二爷时小心些,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大好,不要扯痛了。
来旺媳妇答应着下去了,她现在心神已经稳住了:少奶奶都拿捏的住,她一个活了半辈子的人倒稳不住了?一路上看到那些慌手忙脚的丫头婆子,来旺媳妇都要喝几声;看到管家娘子如此平静,仆从们慢慢的都镇定了下来,悄悄的议论:不会是又要开战了吧?红袖把屋里的丫头大多都打发出去,只留了映舒在身边伺候着;她合上了眼睛,不说话也不动。
辊舒看看红袖的样子,过去给她揉肩膀:姑娘,您是不是真担心了。
红袖轻轻一叹,没有说话;她是担心了,真正的担心了。
府中的有人设局不管要害谁就是要害沈老候爷呢只是自己府中的事情;只要处置得当,仔细小心那人也就不会成事儿,顶多只是添些烦恼罢了;但是现在沈侯爷等人却被留在宫中不让回府,此事却不是一人或是一府之力能改变的。
谁也不知道现在天家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皇宫里唱得是哪一出:其实就算是知道了,此前只有妇孺也是无法可想的。
皇家的天威就近在咫尺,压得红袖都喘不过气来:留下沈老候爷和沈侯爷是很正掌,国之栋梁;但是留下沈妙歌做什么,他在朝廷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人物。
姜飞宇先回来了,他先去了红袖的浣子安顿好一切,然后才来见红袖;只是他脸上也没有笑容:我不能留下来了,刚刚接到上峰之命,我要回去当值才成。
红袖闻言心中更是一惊,却并没有说什么,送了姜飞宇出门;姜飞宇虽然不能留下来,但是他却带来了二三十个人来。
沈二爷刚好进门和姜飞宇客气了两句目送他离开之后,回头看向红袖:风雨欲来。
红袖的眼底闪过了阴霾,轻轻的点头道:回屋里说吧;她抬头看了看天:今儿晚上说不定会有大风雨的。
天,阴得更厉害;而且,还起风了。
红袖和沈二爷在屋里坐下之后,谁也没有说话;映舒给沈二爷硫上来药,便立到一旁也是屏气凝声;屋里,只有沈二爷一口一口吃药的声音。
沈二爷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药翟口喝完,而是一口一口入同品茶一样,好似在品尝着药中的苦涩。
他和红袖都知道姜飞宇的职务:他是京中兵马司的将官,直接听命于是皇宫,而不归兵部管。
在这种时候,他被上峰召回待命,让两个人心头更沉重。
沈府,并无一个男性长辈在。
沈二爷喝完药之后放下微笑:这药,有时候喝起来其实也不苦。
红袖看着沈二爷半晌也笑了起来:是啊。
沈二爷看了看窗外:风更大了。
今天晚上的风雨,看来比原来想得也许要大。
沈二爷的眼珠黑黑的黑得如同无一丝光亮的黑夜一般却又闪着幽幽之光。
第二更奉上。
努力中,亲们多支持,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