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沟是个远近闻名的穷山沟,早些年山里人家都没什出路,大家伙一块儿穷着倒也不好说啥,可这些年那些占了好山头的村落一个个日子变宽松了,就显得周家沟更穷了,渐渐的就被人瞧不起了。
周家沟也临山,它一面临小龙山一面临阴阳山,小龙山那是没得说的,是块富地,只可惜都被山对过那几个大村包圆了,没他们份,而说起这阴阳山,周家沟的人每每都是咬牙切齿,这山为啥叫阴阳,就是因为它一面枝繁叶茂,一面寸草不生,而这片寸草不生被人叫做阴面的半片山就临着他们村成了他们的责任地。
于是周家沟越来越穷,越穷就越被人笑话,所以现在的周家沟人嫁的嫁,出外打工的出外打工,原本也不小的村子都空了下来,村里只剩些上了年纪对这里还有几分感情的老人。
楼天地把买来的种子都经过处理后扔在了赫屋族村外的草皮上,这事一了他心里也松了口气,所以今天闲来无事他就一路思考着他的发财大业一路沿着山路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周家沟。
看见一大片山头都空着,楼天地奇了怪了,见不远处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伯在那,便走了过去:大伯,放羊呢?老头蹲在块石头上‘啪嗒啪嗒’抽着旱烟,没搭理他。
见前头有几只羊在那边溜达掘地皮,楼天地忙说:那啥,大伯,你那羊长的不错,个挺大你存心挤兑我这糟老头是不?老头头也没抬的说道。
出了恩度拉,楼天地又成了龙头村那个遭人嫌弃的年轻人,所以让他主动跟人搭话,已经是件挺稀罕的事了,可头一次搭话就碰了一鼻子灰,不免让这小子有些不知所措。
没没没,我没这意思!那你啥意思?被老头一呛呛,楼天地还真不知道该说啥了。
你有啥要问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痛快叼着烟嘴斜了眼楼天地,老头不耐烦的催道。
见老头开口问了,这小子忙又道:我就是想问问,这么大片山怎么都闲着?你哪个村的?听了这话,老头这才正正经经的打量了楼天地几眼,那眼神倒是带上了几分好奇。
不知老头问这干啥,不过楼天地还是老实回答了 :我是隔壁龙头村的一听这话,老头眼神更奇了:你没听说过周家沟?语气里有着惊讶。
没有楼天地回答的肯定,可心里也在琢磨,这周家沟很有名吗?怪不得呢?见他说的不像假话,老头自己个在那嘀咕了一句。
虽然声音很低,楼天地还是听见了:啊?老头这话又是啥意思?看见这么个有点楞的娃,老头也不想再为难他,开口说道:我们这儿的山种不成东西为啥?老头浑浊的双眼又细细的看楼天地一会儿,随即用烟干敲了敲脚下的土地:就凭这。
楼天地抓了把土放在手心研开来看,发现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沙,这块地是块沙地。
我听说沙地也是可以种些东西的东西是可以种,但这山是斜的,这地也是斜的,一下雨,上头的沙土就会成片的往下淌,太阳一出来,这沙土又都结了块,种上一亩地也不知能收个几分,就那光景,还指望有人愿意种不?老头磕掉烟渣滓,卡好烟干,赶着羊回家了。
楼天地盯着沙土地上那几棵孤零零的枣树直愣神,过了半晌也不知这小子想到了啥,就见他鬼鬼祟祟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小子突然就凭空消失在了这片荒山里。
到了恩度拉,刚睁开眼,就见几个孩子都蹲在菜地旁,也不知道在干啥?这小子也是玩心大起,不着声的往他们那走去,离的近了发现,季明,文乐,琳琳三个围成一圈,里面蹲着个艾晓。
小家伙不出声就那么垂着头蹲在那,季明想来是想跟艾晓说话,正撅着屁股低着脑袋往小孩脑袋底下凑,由于身体压的太低重心不稳一下就趴地上去了,吃了一嘴泥的季明也不恼,擦了擦嘴继续在那蹲着,楼天地实在在瞧不出来这几个孩子在玩什么游戏,忙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啥呢?见是他,小孩们嘴一咧甜甜的叫道:叔叔。
只要没其他人在场,这几个孩子还是会管他叫叔叔,倒是让楼天地轻松不少。
恩,乖,都乖!楼天地把小孩们的脑袋一一捋了个遍,又转头去看那个明显起了半个身却不知怎么又蹲回去的小家伙。
从后面一把抱起孩子,楼天地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谁知一碰他,这孩子就一叠声的喊:疼疼疼!楼天地抱孩子的习惯是托着屁股让小孩坐他怀里的,现在听小家伙喊疼,忙一手圈了他的腰,一手扒拉下他的裤子,只见小孩的屁股又青又紫,肿的老高。
你做了什么惹你爹这么生气?想也知道,除了他爹还有哪个敢打他。
小家伙哭的眼睛肿成一条缝,声音也有点嘶哑:我把虫虫放进露犁的睡房了露犁是谁?除了这几个,楼天地不记得其他赫屋族人的名字。
讨厌的人听小家伙这么一说,楼天地马上想起了那天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姑娘,这小子之所以这么快就把人记起来,不是因为他对那姑娘印象有多深,而是艾晓第一次对那人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让他不记得也不行。
为什么讨厌她那天他光顾着看那些菜苗子了,把这事给忘了。
我就是讨厌他!哼!见小家伙气咻咻的趴在他肩头,就知道他是不愿说了,楼天地也没继续问,只说:叔叔带你去敷药。
恩度拉的伤药备的挺足,楼天地房间就有不少,找了些干的紫皮叶研碎了给小家伙上完哄着他休息时,小家伙一脸可怜样的叫唤:叔叔,那样子明显就是要吃的。
好笑的看着他一付馋嘴样,楼天地说道:叔叔这次忘了带了,下次补上吧那我要吃那个红红的果子小家伙仗着自己受了伤有点得寸进尺。
是冰糖葫芦?嗯!只给我一个人,好不好?好菜园子里叔叔,这个长大后就能吃,对吗?指了指这片绿幽幽的菜园子,季明一脸开心的问道。
嗯,所以你们要好好的看着,如果发现有虫子,要把它捉掉好菜苗长的很快,再过几天有些估计就能吃了,比如说这苋菜,空心菜,韭菜,想到种的东西终于要收获了,这小子心里乐啊,更是仔细了一片片的看去。
这是啥?楼天地蹲下身看着这片长的照样旺盛的菜苗,糊涂了,这叶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萝卜叶。
叔叔,怎么了?见楼天地走着走着蹲下去了,几个孩子也忙凑了过来。
没事没事对于种子公司里的那位大妈干嘛四月份就卖萝卜种子给他,楼天地已经懒的想了,既然菜苗长的很好,管他是青菜还是萝卜,有的吃就行。
临回去前,楼天地没忘了艾晓的事,把几个孩子都叫到了跟前,问道:季明,你知道艾晓为什么讨厌露,露...磕了半天,这小子还是没想出来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叔叔,她叫露犁一旁的琳琳提醒道。
对对对,是叫露犁,季明知道艾晓为什么讨厌他吗?见季明摇头,楼天地转向一旁的琳琳,见琳琳也摇头,再看向文乐,文乐也摇头,楼天地无奈,看来,除了艾晓自己,怕是没人知道这小家伙干嘛那么讨厌露,露...,这小子一转头又把人小姑娘名字忘了。
楼天地挖了棵红薯到了周家沟,用手在沙地上扒拉出个坑想把秧子种下,谁知刚一接触这沙土,无力感就由着手心传来了,一看手里的秧苗,原本光鲜亮丽的叶片已经耷拉下了,楼天地忙把它捧回了手心,这下情况算好多了,一路捧着回到了家,院子的一角,楼天地又挖了个坑想把它种上,谁知和第一次一样,这秧苗刚一沾地就开始蔫,没办法他只能先这么捧着。
蹲在院角,对着手里这棵红薯苗,这小子寻思上了:这秧苗似乎是出了恩度拉就有点蔫,而且不能离开自己的手,只要稍稍离开些就会更加不济,看来这不是土质的关系,而是环境,这东西只能种在恩度拉,楼天地又试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难道是这红薯苗改造太过,适应不了现在的环境了?可他明明记得种子经过处理明显强壮的很,应该是更容易养活的,难道是自己搞错了?楼天地不信这邪,于是又去买了些种子。
再次回到疯子的实验室,再次面对被疯子昵称为‘儿子’的碗时,这小子已经不发怵了,俗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这小子抱着这碗结实不会轻易弄坏的想法下胡乱的点了一通把种子改造了,又把先前那棵红薯苗扔回了原来的地方,看着他又精神十足以后,这才回了现实,走时还随手挖了棵草一并带了过去。
还是在这片荒山脚下,还是在那个沙坑中,这些改造过的种子安安稳稳的呆在里头一点事都没有,而且照样是生机勃勃健康的不得了,而那草就惨了,刚放进坑里,还没来得及放手直接就枯萎了。
由此楼天地得出了结论:凡是在恩度拉的土地上扎过根的植物在现实中都活不了。
看着这么一大片荒山,楼天地心里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