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天是越来越亮的早了,瞅瞅房间里那扇亮堂堂没半点遮拦的窗玻璃,楼天地就琢磨着该是给它安块窗帘了。
因为想着要错过菜场的高峰期,所以吃过早饭送完孩子,楼天地又在院子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踩着点的进了菜场对过的窗帘店,店里的布料很多,可这小子也没挑花眼,直接了当选了两款带着条纹的比他房间的颜色要深上许多的藏青色布料,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小子就喜欢这一色调。
出了窗帘店,见旁边有个炒货铺,这小子就走过去要了两斤鱼皮花生,打算一分为二一半留着给周鑫一半给艾晓,掏钱付款时冷不丁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两下,楼天地手一抖,心想是哪个少个筋的在背后搞偷袭,一转头却看见眼镜男正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
好巧,又碰面了 楼天地自问跟眼镜男也只见过两回面吃过一次饭讲过五句话,没熟到可以拍肩膀的程度,那么眼前这个扯着嘴角一直看着他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啊!眼睛男这会儿倒是惜字如金,蹦了两字又沉默了,仍旧只笑看着楼天地,看的这小子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要说眼镜男斯斯文文的也算是个小白脸,搁菜场去卖还是瞒抢手的,但就楼天地看来,这男人可不如他表面这么温柔无害,就他那整天挂在嘴角的笑容就看得他浑身不舒服,实在是太假了,跟得了面瘫似得,笑意根本就没到眼里,也不知道他家大山哥是不是中了啥迷药,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楼天地最怕跟这种人打交道,现在见这只狐狸不说话,他也懒得废话:那行,你忙吧,我走了刚转身,狐狸开口了:天地!喊的声音挺大,让楼天地想装没听见都不可能,只得不情愿的问道:有啥事?今天不忙吧?狐狸仍旧笑眯眯,不过怎么看怎么阴险。
还行!就快到饭点了,请你吃个饭,可以吗?盯着狐狸梳的一丝不苟的油亮脑瓢,楼天地一路跟着走一路还在琢磨,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直到落了座,他心里还是没个谱,随即又想,他是要钱没钱要样没样,卖了也不值几个钱,对面这只狐狸八成是看在周大山的面子上请他吃顿便饭。
既然心里有了答案,楼天地也不再瞎琢磨,而是有功夫看看吃饭的地儿了,在他仅有的印象中,乡下的小饭馆都是脏兮兮的,但这个店却意外的干净,而且客人还不少。
狐狸把菜单推到楼天地的手边,很有风度的说道:天地,你是客人,你点吧!可这小子却连瞄都没瞄一眼,很爽快的回道:这活我不会,你来吧,只要给我要两个辣的就行然后开始低头研究带有小花的桌布,也不管狐狸在那都跟服务员要了些什么。
菜上的很快,水杯里的水才喝了一半,第一道菜就上桌了,是盘爆鸡杂,见到里头搁了红彤彤的辣椒,楼天地都不用对方招呼,自己就开吃了。
来来来,喝杯酒狐狸真的很客气,见楼天地光顾着吃饭,忙起身给他倒了杯酒。
这小子塞了一嘴的食物还没来得及下咽,只能边摆手边口齿不清的说道:我不喝酒,我喝水就行了那行,随你狐狸倒也不勉强,只把酒杯随手搁在楼天地的右手侧。
菜逐一的上来,速度很快,而且每盘都配着红红的辣椒,让楼天地这小子开心的连眼睛都找不着了,心说,看在这顿饭菜的面子上,以后就不狐狸狐狸的叫了,还是喊名字来的亲切。
楼天地吃的很开心,很专心,就算辣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也没停下筷子,拿纸巾擤擤,而是直接拿手一抹了事,可一阵微风突然从他耳旁刮过,这小子居然生生的把到嘴的那块鸭肉停在了嘴边。
阿嚏!阿嚏!阿嚏!一连三次喷嚏过后,楼天地的鼻子终于舒服了,见先前的那块鸭肉掉到了桌上,这小子怕浪费了,拿筷子一夹丢到了嘴里。
小舅,这是哪里来的乞丐?这么脏?头顶传来个声音,很脆,但口气太冲。
楼天地疑惑的抬头看去,这一看,吓得他差点把嘴里那块还没嚼烂的鸭肉喷出来。
这是哪跑出来的怪物?楼天地好歹也算是在大城市呆过见过世面的,可眼前这只他倒真没见过,就那一脑袋,就顶了十五种颜色,而且愣是没瞧见黑色,还有那耳朵,光对着楼天地这一边的那只就有九个洞,每个洞上还都穿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那衣服,那裤子,上露一段下露一截,半个屁股都探到外头吹风来了,更别说身上挂的那些条条坠坠,估计没有个七八斤也该有个九十斤的,真是难为这孩子顶了这么重的行头还能长那么高的个子。
楼天地被吓到了,就连辣出来的眼泪鼻涕都忘了擦了,再加上他现在这副见了鬼般扭曲的样子,真的有点惨不忍睹,也不外乎,头顶又传来一句冷哼:真丑!丑?我丑?听到这个侮辱性的字,楼天地还魂了,眼里呼呼呼的喷出一股火焰,大有把眼前这只怪物烤了吃的架势。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吕越,双口吕,穿越的越这是楼天地,你可以叫他天地,大家都是一家人越晴天见气氛有点僵,马上跳出来介绍,可双方谁也不买账。
天地,这是我外甥,刚刚高考完,年纪小,不懂事,你多担待着点越晴天话里的意思,其实是说这小子的年纪比你要小,所以凡事不能跟他较真,你要有做大哥的样,处处让着点。
阿呸,他年纪小,我年纪也小,今天只二十,凭什么是我让他而不是他让我?楼天地在心里不住的嘀咕,可面上却恢复了平静,首先开了口:你好!小舅,恩个土包子是撒人啊?长得跟个土行孙似得!孔雀非但没回礼而且还操着口家乡话继续重伤楼天地。
小越,否要瞎说,他是舅舅的朋友!两人叽里呱啦说着方言,以为楼天地听不懂,可他们错了,这小子那五年都是在S市打的工,没可能混了这么长时间,连几句地方鸟语都听不懂。
切!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没教养的花孔雀一脸高傲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的抿了一口,那态度看得楼天地的脸瞬间胀成了绛紫色。
天地,天地,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辣吃多了,快,喝点水,去去火!见越晴天好心的给他端了杯水,楼天地也没推辞,拿过来就给一口灌了下去,可入口的并不是清凉的白开水而是烈性白酒。
楼天地不喝酒,尤其是白酒更是一滴不沾,所以,这小子把白酒当开水喝的下场就是弯着腰在那死命的咳,那声势大的让好些客人都犹豫的摸出手机准备拨打一二零了。
天地,对不起,我好像拿错了越晴天也旁边罗里吧罗嗦的说了些什么,楼天地已经没心思管了,他现在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塞了团棉花在里面,可他既不想吐也不想睡,还能继续坐下来吃饭,看着像是咳完了之后又正常了,但是只要细了看就会发现,这小子现在根本就不在状态,眼神散了,动作也慢了,还一个劲的在那点头,嘴里间或发出嗯,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