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地一口气跑出了院门,被山风一吹,脑子清醒了,这小子定定的看着屋里头,抓着后脑勺在那想不明白了:这事明明就是花孔雀的错,他跑干嘛?再说了,同样都是男人,被抱一下能少块肉?这死孔雀至于那么狠的瞪着他吗?害的他真以为自己做错了啥事呢!啊呸!楼天地,你他妈就是一怂人,是八百年没见过美人了怎么着,他美能美的过帕蒂?至于搂个小腰就把你臊成那样吗,瞧你这点出息!楼天地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觉得他刚才逃跑的样子实在是太不爷们了。
不过,说实在的那小子的腰可真是带劲,连一点赘肉都没有,手感好的不得了也不知怎的,风平浪静之后,楼天地就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在院门口一站就是半响,直到屋里头传出声巨响才把他的魂给招了回来。
刚跨进屋子,就见客厅的水泥地上扔着只锅子,楼天地捡起来一看,是他早上用来煮粥的那只,锅底已经凹进去了一块,有些地方还透着光线,显然是已经坏掉不能用了,看着手里这只明显是被花孔雀折腾坏的铁锅,这小子刚从心里腾起的那一丝遐想还没维持一个上午就灭了。
没吃成南瓜粥,楼天地只能草草的给自己下了碗面条果腹了事,之后把泡好的衣服洗完晾上,就骑上车开始挨家挨户的派发蔬菜去了,由于老村长住在村子的东头和他的屋子整整隔了一个村,所以,发到他家时是最后一份了。
大叔,大妈,在家没有?车还没停稳当,这小子就扯着嗓子叫开了,声音之洪亮少说也能传出大半个村子。
没等敲门,院门开了,里头探出个满脸菊花的笑脸:天地,来啦,快,屋里坐相对于老村长的稳重热情,大妈则显得很安静,就算彼此间熟络的跟家人没啥两样,可除了刚见面时的几声招呼,大妈一般是不怎么主动说话的。
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大妈后,楼天地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道:大妈,大叔在吗?在,在,屋里躺着呢大妈一边应着话一边快走几步窜到前头替他挑了正屋的帘子,门帘一打开,里头传来了老村长带笑的声音:天地,来啦,快过来,咳咳咳!老村长披着件外套半躺在床上,嘴里压抑不住的闷咳声听着就让人揪心:大叔,你怎么又咳上了?人老了,不中用了老村长端起手边的搪瓷杯喝了一大口,润了润嗓子,暂时先止了咳。
拎起床头边的水壶把空了的水杯续满水,又仔细瞧瞧了老村长更显蜡黄的脸,楼天地想起了他这次带来的好东西,忙说道:我这次给你带了罐花蜜,你和大妈每天挖个一小勺,对了水喝上一杯,保管以后连个喷嚏都不打你呀! 老村长叹了口气,想说啥,但终是止住了。
这会儿功夫,大妈挑高了帘子半站在房门口,说话了:天地,今天别走了,就在这吃顿便饭,一旁的老村长也帮衬着挽留:是啊,留下来吃顿饭吧,你都有好一阵没来吃饭了人到晚年最怕的就是寂寞,身边要是没个晚辈伺候着,这老两口的日子难免就冷清了点,楼天地原本是想留下来的,但一想到家里那只孔雀,就只得狠心回绝了:不了大妈,我一会儿就得回去了,家里还有客人等着呢!有客人啊,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你哪天有空了,一定要来吃饭,知道不?一听这话,老村长立马放行,可言语间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来!楼天地笑着应下了。
估摸着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楼天地起身给老村长掖了掖被角,准备走人,可抓着被子的手却被老村长一把攥紧了。
老村长的手是长期从事劳作的手,粗糙而又厚实,此时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啥的,竟下了死力把楼天地抓的有些生疼;大叔,啥事?娃子,你最近跟他走得很近是不是?嘴角张合了几次,在楼天地好奇的目光中,老村长终于略显尴尬的把堵在喉咙口的话吐了出来,说完还悄悄的松了口气 。
老村长嘴里的他除了周大山不会有别人,楼天地不用猜也知道,可他这会儿看不懂的是,这倔强的老头这会儿提到周大山的表情可不像在外头表现的那么恼羞成怒,难道说这里面还有回转的余地?大叔,大山哥是个好人,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我认他这个哥老村长盯着楼天地看了好一会儿,便低下头摸着杯沿沉默了起来,那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样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绪。
时间在柜子上那座老台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中悄悄的流失,就在楼天地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时,老村长抬起了头:娃子,谢谢你了!啊?不客气,不客气!虽然不知道老村长说的这句谢谢具体针对的是哪件事,但出于礼貌,楼天地还是谦虚的应了声客套话。
老村长见这小子其实还傻愣愣的没明白过来,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小鑫那孩子,你可能不知道,以前这孩子是到处惹事没少让我们俩老的操心,可这孩子从小就只听他爹一人的话,我和他奶奶都管不了他,听说你认他做了干儿子了?嗯,那孩子其实挺聪明的而且人也乖巧,我倒是蛮喜欢他的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啊,转过弯来,楼天地不免有点小得意,说来这事还是他沾了光了,平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儿子,这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也只有你才会这么夸他,大叔谢谢你了,你瞧你把他教育的多好啊,那孩子现在架也不打了,课也不逃了,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人也胖了漂亮了,我和他奶奶看了都高兴的不得了说起自己的孙子,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在老村长眼里那都是带着喜悦的。
回到家时,很意外的在葡萄架下看见了正翘着二郎腿在那喝茶的花孔雀,楼天地想装作没看见,可对方却第一时间开口了。
喂,你,过来,我有事找你谈自打那个乡下男人出了门,吕越就一直在想法子把他今早丢的面子找回来,这会儿见人回来了,忙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
楼天地见不得那只花孔雀招呼人跟招呼只狗似的牛X模样,但又怕他万一一不顺心又要整啥幺蛾子,只能站定了问道:你想谈啥?你倒是过来啊!见男人隔着片菜地跟他说话,吕越有点恼了。
楼天地压根就不买他的帐,仍站在院里的过道上:你有啥事就说,我听的见见男人死赖在那不打算过来,吕越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
关于今天早上的事,你就没想说点什么?这事错不在我,要说啥也该是你说楼天地这话说的是理直气壮的,完了还特有气势的斜着眼睛盯了盯花孔雀露在外头的那半截腰。
你!从小到大没受过气的吕越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后,努力的呼气吸气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冒出来的火给压了回去:你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这事咱们就一笔勾销!楼天地好以整暇的抱着手臂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问道:咱们俩有啥事需要一笔勾销的?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像吕越这种毛刚刚长齐的半大小子更好这个,所以对于今早,楼天地说他偷喝粥的事,这小子是记恨到了骨子里,偷?听听听听,这是个多难听的字眼:今天早上你诬赖我的事,我还没好好找你算算帐,怎么,想赖不成?你没睡醒是不是,明明就是你偷喝了我的粥,还想抵赖,我都从你嘴里闻出味来了铁板钉钉的事,这只花孔雀也能舔着脸赖,楼天地真的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是还没睡醒,所以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粥不粥的,再说了,就算是我喝了那又怎么样,不就是锅粥吗?你!楼天地本还想说些啥,可转念一想,两个大男人为了锅粥吵成这样,实在是太寒碜了,随即闭了嘴。
怎么样,现在想好好谈了吗?见对方撇着头不说话了,吕越心里得意了起来。
我觉得这事没啥好谈的,我还有事,你慢慢喝茶吧楼天地不想站在这浪费时间,落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人。
吕越没想到这个乡下男人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忙三步并成两步窜了上去,挑着眉怒道:你给我站住,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这事就完不了楼天地只听说女人难搞,可现在他认为某些男人其实比女人还要难搞:你到底想怎么样?很简单,答应我三个条件,这事就算了了吕越晃了晃三个手指头,一脸的得意洋洋。
说!楼天地实在是被他磨的没了耐性,心想这只花孔雀估计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为了避免麻烦上身,随即点了点头。
第一,从今天起,你得负责我的一日三餐第二,从今天起,你得负责把我的衣服拿去送洗,放心,钱我会出第三,从今天起,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叫我吕先生,或者直接叫我吕越,花孔雀这三个字我不想再次听到,听明白了吗?说完了,就这些,你确定没啥要求了?静静的等花孔雀把话说完,楼天地还好心的提醒了一遍。
见楼天地这么听话,吕越趾高气昂的甩给他一张纸和一叠钱:完了,就这么多,喏,这是我要买的东西,你给我弄齐了行,你等着!接过东西,楼天地看都没看,直接揣进兜里,转身推了三轮车又出了门。
名叫吕越的花孔雀充其量就是只被家人宠坏的任性小孔雀,和他那个狐狸舅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所以,想把这只高傲的其实就是只缺心眼的小孔雀收拾服帖了,不是件难事。
咋俩走着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出了门,楼天地扯着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