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的大雪不仅为枯败的阴阳山穿上了厚厚的冬衣,也给鸡飞狗跳的周家沟带来了难得的宁静。
老村长家的院门外没了三三两两蹲守着的记者,楼天地的身后也没了随时在暗处闪着光的眼睛,日子似乎一下子倒转了三个月,但身在是非圈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事还远没有结束。
就在冬至的前两天,医院的专家再次邀请老村长去他们医院进行全身检查,却连门都没进就被老村长关在了外面喝了一整天的西北风,不过却在临走时,用塑料袋带走了老村长家门前的一抷土,又在村口的泉水里灌走了一瓶水,并给村里的其他老人提供了一次全身免费检查的机会。
楼大哥,你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吧,你都不知道我们宿舍的人有多想你J城还没下雪,但天阴沉的厉害,西北风刮的跟刀子似的,一下下割的人生疼,胖子李不停的剁着脚呵着气在原地转着圈圈,原本就圆滚滚的身体被鼓鼓的羽绒服包裹的跟颗球一样。
被家里的事耽搁了,吕越呢?楼天地不想多说,含糊一句带过,便盯着小胖子身后的楼梯。
胖子李转着圈靠到了楼天地身边:那小子出门约会去了,现在不定在哪儿浪漫呢,唉,楼大哥,报纸上说你们村出了个抗癌老人,是不是真的?照片上还有你呢,想必你和那老头很熟,能不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模样就和市场上买菜的那些个中年大妈聚在一起讲别人是非的样子如出一辙。
楼天地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心下便开始不舒服起来:他和谁出去的?空气中隐约传来的那股子熟悉的香水味,虽然淡,但却逃不过楼天地的鼻子和绒丝的追寻,在J大对过那条繁华冗长的街角处,弥漫着茶香的茶室里,吕越和他小叔越晴天正面对面悠闲的抿着茶,任凭身边的两女人再怎么嬉笑撒娇,这两人仿佛老僧坐定般不受半点干扰。
楼天地一踏进茶室就看见有个女人像条蛇一样缠在他家吕越身上,一股无名火就‘蹭蹭蹭’直往脸上窜。
啊!女人的尖叫突然间在安静的茶室里拔高而起,引得店里零零落落的顾客好奇的往这边看来。
楼天地努力克制着想把人往外扔的冲动轻轻的把手里的女人放到过道上,生硬的扯出个笑:屋里挺暖和的,用不着你给吕越取暖,说完便不顾女人五颜六色的脸上是否又添了几笔色彩,一屁股坐到了吕越身旁。
呵呵呵低低的笑声从对过传来,听着很是熟悉,楼天地侧着脑袋看过去:你咋在这?,果然,能发出这么奸诈声音的,非越老狐狸莫属。
越晴天的身边傍着个女狐狸,那眉眼怎么看都像是那天在小弄堂里跟老狐狸偷情的野狐狸:狐狸就是狐狸,到死都改不了偷腥的贱性!楼天地瞪了眼对面那对粘在一起的狐男狐女,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没啥动静的某人:吕越,咱们早点回宿舍吧,这屋子里尽是股狐臊味,闻多了对身体不好吕越给了楼天地一个白眼,没说话,而越狐狸笑的更大声了,身体一颤颤的居然把个野狐狸给抖落了。
原本温馨的气氛被个不知打哪跑出来的乡巴佬破坏的丁点不剩,被晾在过道里的女人伸着根红彤彤的指甲戳着楼天地的脑门叫道:你这个瘪三是怎么回事,给本姑娘让开!楼天地不客气的挥开女人的鬼爪,笑眯眯的说道:大妈,少生点气,要不然你脸上的菊花开得可就更足了女人显然被气的不清,半露在外的胸脯一耸耸的,却勾不起任何人的怜惜:你,你,你,越越!尝到了被人忽视的滋味,女人不甘心的冲着吕越撒起了娇,那声拖着一长窜调的‘越越’恶的楼天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今天的茶喝的也差不多了,我看也该散了越狐狸难得发了次善心说了句人话,楼天地立马点着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再晚些还得吃晚饭呢,这茶水就喝到这吧托越晴天的福,楼天地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捂热就开心的跟着吕越回了J大,不过这小子临走时丢了个警告意义十足的眼神给了越狐狸,而越狐狸则挑衅的回了他一个贱笑。
野狐狸挎着越狐狸的手,似嗔还怒的埋怨道:晴天,我妹妹在那个乡下人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亏,你怎么都不帮着出出气啊!越晴天看着前方那两个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甚在意的说道:那个乡下人好歹也是我侄子的朋友,而你妹子还不是我侄媳妇,你说我会帮谁?听了这话,女人故作恼怒的捶了记越晴天的胸,嗔道:我妹要是和你侄子成了,那她到底是叫你姐夫还是叫舅舅在一旁紧咬唇角的黄玫怡听了这话,不由更攥紧了些手里的小坤包,盯着越晴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管你会不会成为我姐夫,但我一定是你侄媳妇玫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诅咒姐姐吗?妹妹不着边际的话显然让姐姐有些恼怒。
黄玫怡和姐姐心怡是对相差四岁的姐妹花,父母也算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从小就是被人呵护在手心长大的他们从来就是被人仰望着的,哪能在个土包子这边吃了亏。
姐,我没什么意思,你别多心越家是个底子很深厚的军旅世家,在S市很有势力,作为姐姐的黄心怡也是沾了父母的光才有机会认识了越晴天这个备份高年纪轻的越家七子,却不想自那次匆匆一面后,直过了五年,才在越老的首肯下有了这么个接近对方的机会。
黄家姐妹感情还算不错,当黄心怡得知越晴天的侄子居然是跃乾集团董事长的独子时,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跃乾集团不仅是国内的十强企业,而且据内部可靠消息说,这个集团底子很硬可以做到黑白通吃,其势力和越家并无联系却能和在S市几乎一手遮天的越家分庭抗争,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比别人早得了先机的黄心怡就想着法的要把妹妹介绍给越晴天的侄子。
黄玫怡听到这个消息时开始还有些窃喜,能和越家或吕家这样的真正豪门攀上关系,她这个土凤凰就能变成金凤凰了,但随即想到那些个绣花枕头的富二代官二代,她心里便开始悄悄打起了鼓,直到这次真正见到跃乾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时,一颗忐忑不安的少女心就此芳心暗许。
越晴天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却笑开了花,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这只狐狸一早就想好了要把吕越和楼天地一并拖下水,这样玩起来才更有趣不是?你在这呆着,有东西要给你到了J大的宿舍楼下,吕越破天荒的要求楼天地留下,把个小子乐的直搓手心。
喏,你要的东西吕越来回的很快,递给了楼天地一个个很简单的塑料袋。
楼天地顺手接过来,一脸激动的问道:里面是啥?你自己不会看?黑色的塑料袋里是两个很高级的蓝色丝绒盒,楼天把它们一一打开了,发现里头分别摆着两块玉佩,一块是四季豆的造型,一块是葡萄造型,正是他当初想要而乔彦许诺给他的。
两块玉佩都有两寸长,用一根细细的白金链子串着,一边的豆角饱满而圆润,里面的豆子鼓鼓的像要撑破跳脱出来,另一边的葡萄颗颗分明,上头还缀着露水,一看就想让人咬上一口,两块玉佩真可谓是晶莹剔透,美的让人舍不得放手。
抚摸着手里这两块光滑温润的小玉件,楼天地由衷的称赞道:吕越,这玉佩做的真好看宿舍楼下空荡荡的哪还有吕越的影子,楼天地不由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暗暗的唾弃了下自己。
老太,这些水果是要干嘛?赫屋族外的草坪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楼天地数了下,约莫有十来种的样子,除了叶梅,其余他都不认识。
大人,这些是用来做干果和蜜果的,可以存到冬天吃 窦老太所说的干果其实指的是果脯,只需晒干水分即可,而蜜果指的是蜜饯,和楼天地当初做蜜枣一样,只需采摘后洗净封入盛有花蜜的陶罐中即可,都是赫屋族人喜欢的食物。
菜地旁那几棵当初用来做实验的枣树又重新结了果,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枝头,楼天地记得那时费了老半天劲把它们搬出飞船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个果子以极快的速度干瘪消失时可是吓了他一大跳,直到确认了,这些果树其实只因不到挂果的季节而各自还原状态后,才悄悄松了口气,树底下的孩子,跟玩儿似的跑跑跳跳接着楼天地从树上扔下的枣子,就连蠢蠢那头笨熊也在那瞎扑腾。
这就是恩度拉的秋天,丰收的浅黄色美丽的迷花了人的眼,空气中充斥着的水果香味迷乱了人的心。
唔,味道真不错坐在满地的水果中,楼天地惬意的拿了个圆不溜丢滑不溜秋的小白果,狠狠的咬了一口,脆而香甜的果肉实在是让他大呼过瘾。
远处的草坪上,陆陆续续有族人正把一大筐一大筐稀奇古怪的水果从迅鹿的背上卸下来,楼天地眼尖,一打眼便瞧了两筐子眼熟的水果:咦,这也有葡萄?看着似葡萄的水果其实并不是葡萄,而是黑提,味很甘甜,水分比一般的提子要充足,是最常被赫屋族和峇可族人用来酿果酒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