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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十七章 小丈夫

2025-04-03 08:09:05

她到底是姓唐还是姓宋?若是姓宋,便立下字契,从此他唐沐非不来寻这个孩子,否则,我宋家与唐家的人再没有半分瓜葛!宋芸娘让喜儿带回来的原话如此。

岑子吟一开始很不能相信方大娘的话,可是依照方大娘为人热络的性子,怕是扔下了正事也不能让个小女孩受委屈,若是岑子吟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的话,在她亲手写了一封信送给宋芸娘之后,得来的这个口信彻底打破了她心中的幻想。

岑子吟虽然不赞同却无法反驳宋芸娘的话,养育大了子女,偏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日后还是要经历母女间的生离,何况,宋芸娘如今的条件不是很好,几乎不肯接受任何形式的帮助,若是让珍儿跟着她的话,势必要吃些苦的。

想到这里,岑子吟不由得叹息一声,宋芸娘太倔强了,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一旦做出了抉择以后便死不回头,看唐沐非却是有吃回头草的想法,只是,这个人表达的方式很成问题,而且,此去西边生死未卜。

真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岑子吟摇摇头将思绪抛出脑海之外,瞧见前面有个卖冰酪的小贩,埋下头对唐珍儿笑着道,妞妞,要不要吃冰酪?唐珍儿眨巴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嘴里还包的鼓鼓的,就露出兴奋的神情,转眼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可怜兮兮的道,不要了……岑子吟看见她脸上有些糖渍,掏出手绢替她擦了去,笑道,不想吃吗?刚才我买糖葫芦的时候你也说不要的。

唐珍儿闻言看了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又看看岑子吟,一下子将糖葫芦藏到了身后,想到自己嘴巴里还有一颗,嚼了两下就想要囫囵吞下去。

没想到太着急反而添乱,一下子把自己给呛到了,喷了岑子吟衣服上一大片,岑子吟呆了,唐珍儿见状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啪!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岑子吟头顶,总算是让她惊醒过来。

喜儿已是去劝珍儿,岑子吟抬头去看是谁干的好事,只看见一个咬牙切齿的孩子愤怒的向她扑了过来,岑子吟来不及反应就被扑倒在地上,然后,一阵拳头暴雨般地落下来。

少爷……还好地是。

岑子吟没挨上两拳那孩子就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感受着尾椎传来地疼意。

摸着挨了一拳地嘴角。

岑子吟呲牙咧嘴地吸气。

这是谁家地倒霉孩子。

有人管没人管了啊?爷地师傅你也敢调戏?一道熟悉地男声传来。

岑子吟抬起头正好瞧见那张痞子似地脸。

李珉一手拎着那孩子地后领。

那孩子被勒地脸色通红。

手也抬不起来了。

只能胡乱地挣扎。

后面两个穿着仆役服侍地男子冲上来打叫道。

放开我们少爷!唐珍儿抬起头也不哭了。

惊讶地叫道。

堂哥!叫完就扑上去要将自家堂哥从魔掌下面抢救出来。

那两个仆役七手八脚地冲过去。

没想到从李珉身后突然窜出来两个侍卫。

大刀一拔。

就将两人吓地愣在原地。

只留下唐珍儿一个人在哪儿跟敌人孤军奋战。

这次第。

怎是一个乱字形容得?岑子吟呆呆地坐在地上。

瞧着唐珍儿冲着李珉冲过去。

相较于那两个仆役地待遇。

明显唐珍儿要好地多。

李珉身后地几个侍卫一动不动。

李珉则是拎着那个孩子转圈圈。

嘴里叫道。

你追我干嘛?别以为我不会跟女人动手哦!那样子却是十分地狼狈。

唐珍儿恼道。

放开我堂哥!说着就用手里地糖葫芦去扔李珉。

李珉只是躲闪。

一时不察便被砸到了脑袋。

却是不恼。

只顾着一个劲儿地躲闪。

唐珍儿眼见着自家堂哥被拎地进气少出气多。

慌乱不堪地胡乱抓着顺手地东西去砸李珉。

瞧着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孩儿追地满街跑。

还拿着一个十来岁地孩子当挡箭牌。

路人纷纷窃笑不已。

岑子吟则是在地上挣扎了两下。

始终无力以后。

眼见着那孩子脸色紫红。

不由得焦急地大叫道。

李珉!把人放下!吼完就觉得自己的嘴角传来撕裂的疼痛,眼泪水飚了出来,就连呼吸都让脸上抽痛不已,岑子吟没料到自己的狮子吼能有如此功效,李珉闻言果然松开了手,毫不在意的让那小孩子软软的跌倒在地上,关切的走过来道,师傅,你没事吧?伸手就要拉岑子吟,岑子吟连忙挥开他的手道,没事没事!哎,喜儿,你去看看唐家少爷怎么样了。

喜儿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去扶起那个孩子,唐珍儿恶狠狠地瞪了李珉一眼,这才去安慰自家堂哥,李珉则是瘪瘪嘴不屑的道,爷面前还能有少爷?师傅,地上是不是特别凉快呀?你就赖着不肯起来了?岑子吟这才反应过来李珉在叫她什么,师傅?眉毛斜斜的挑了起来,随即想到他那个荒唐老爹,双手在地上支撑了一下勉强站了起来,这个人,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认识!拍拍身上的灰尘,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唐珍儿身上有没有受伤,记得她刚才磕磕碰碰了好几下来着,没想到刚碰到唐珍儿的手,地上那个气若游丝的孩子就使出全身的力气坐起来又要扑向岑子吟,唐珍儿连忙一把拉住那个孩子叫道,堂哥!你再欺负吟吟姐姐我就不理你了!她是坏人!孩子倔强的叫道,唐珍儿跺脚恼道,胡说!吟吟姐姐明明就是好人!你还说呢,你刚才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打吟吟姐姐?她就是岑家三娘子?孩子惊呼出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唐珍儿,刚才不是她欺负你,你才哭了地吗?我都看见了!唐珍儿无语的给那孩子解释,唐家地两个家仆上来与岑子吟请安又是道歉,岑子吟摆摆手道无妨,这才有空去看那孩子,就是传说中唐家二夫人为他来跟自家提亲的那个孩子,长的胖乎乎的,模样倒还讨喜,岑子吟以为他的相貌不及大郎二郎,瞧着也不像唐二夫妻两人,看着他和妞妞两人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撅嘴的样子,岑子吟哑然失笑。

唐朗宁听完了唐珍儿的解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做成大人样的瞧着岑子吟道,唔,三娘,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只要你不欺负妞妞,我以后不会打你的!岑子吟正要摆手说没关系,就听见旁边两个声音尖叫道,不行!扭过头,唐珍儿满脸怒意的挥舞着小拳头,李珉很是不屑的鄙视跟前的小屁孩,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打老婆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有种欺负别的有主的女人去。

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我爹说的!下一刻,李珉扭过头来皱着眉头道,他是我师公?你是谁?唐朗宁满脸不悦的站到岑子吟面前想要挡住李珉的视线,我是三娘的未婚夫,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李珉瞧了瞧唐朗宁,又瞧了瞧岑子吟,试图将两个人联系起来,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冒出一句话差点没让岑子吟去撞墙,你不让俺调戏,也不答应薛家的婚事,就为了这么个小屁孩儿?说着叹息了一声,既然是师傅的选择,那俺也只有认了。

说着就要拱拱手去向唐朗宁行礼,岑子吟实是被这么一群人给折腾的头疼,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不由得脸色黑了下来,恼怒的跺了跺脚,扭头就要唤喜儿离开。

喜儿听了这话冷笑着冲唐家两个仆人道,我们家夫人何尝答应过唐家的婚事?休要让你们家少爷不懂事信口胡说,毁了我家三娘子的名声!扭头又对李珉道,小王爷,咱们小门小户的开不得玩笑,咱们家三娘可从来没许过人家!连带的也瞧着唐珍儿不顺眼起来,听见岑子吟唤道,喜儿,带上妞妞咱们回家去!唯有低下头问道,你是随你堂哥走还是随咱们走?唐珍儿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自家堂哥,又瞧了瞧岑子吟,小小的嘴唇刹那间就白了下来,喜儿到底看不过眼,俯身牵着唐珍儿的手低低的道了一句,走吧。

唐珍儿点了点头,埋着头不去看自家堂哥,径自随着喜儿穿过人群。

妞妞!唐朗宁不知所措的望着唐珍儿头也不回的身影,李珉摸着鼻子不解的道,怎么就生气了?路上的人像是有人认识这位小王爷的,扬声笑道,小王爷,您的师傅被人调戏,您不帮着您师傅,还伙同旁人去消遣她老人家,不生气那才奇怪了咧!李珉扭过头去问身边的一个侍卫,是这样吗?顺着师傅的话也不对了?那侍卫面无表情的道,小王爷做的没错。

就是,唔,您好像忘记问过岑家娘子的意思了……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十八章 极品没人权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不是味道,唐家到底怎么教小孩的?岑子吟喝着冰酪也只觉得胸口的怒火越燃越盛,这事儿要么就是方大娘私下答应的,要么就是唐家教出来的,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胸口的怒火,岑子吟唤来一个路过的媳妇问道,刘嫂,我在家吗?今儿个有个亲戚来投,夫人在客厅里招呼客人呢!刘嫂笑笑道,夫人正好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岑子吟闻言道了声谢就往客厅走去,岑家如今都成临时收容所了,远的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朋友只要来长安,铁定是要管吃管住管玩的,好在方家那边的亲戚眼界都不算开阔,吃饱喝足以后也没别的啥要求,至多不过就是到处溜达一圈,不会提出太高难度的想法。

岑子吟对方家的亲戚没半点意见,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意见的话,那就是七大姑八大姨让她认的有些头晕,还有些拐了几个弯的亲戚来了,岑子吟不知道该叫对方什么。

偶尔家里会遇上那种似曾相识的,却是忘记了该怎么称呼,因此岑家亲戚朋友间有个传言,三娘性子生的腼腆,人又聪明漂亮……想到这里,岑子吟腹中的火气消了一大半,有些不安的向客厅走去,谁都知道,她在方家那帮子淳朴的亲戚面前是最没脾气的。

客厅里坐着一个很是三十多岁的男子,头发绾的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破败不堪,脸像是三年没洗似的,依稀可以看见眼角还有眼屎。

岑子吟进门地时候恰好方大娘在说,家中却是没有钱了,新开了作坊,又要给三娘办亲事……表叔……那男子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道,你就是不肯借给我了是不是?三娘才多大就要成亲了,老子三十出头了还没成亲你不管。

三娘十三着急什么?如今我好容易说上一门亲事,你要是还认我这个表叔的话,你别找那么多理由,到底借还是不借?无赖找上门了?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的岑子吟把脸一板,冷笑道。

没的你这样的表爷爷,撒赖撒到表侄女儿家里来了,自家没本事讨媳妇儿,怨地着别人不借你钱?您这是白活了三十多岁吧?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那男子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叫道,面怒凶光的瞪着岑子吟。

岑子吟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刚才要扑过来,她的脸才冷敷过还没好呢。

冲着方大娘身后的庆云使了个眼色,庆云会意地瞧瞧退了出去。

岑子吟知道自己是莽撞了,偷偷的看方大娘,方大娘颤颤的笑了笑,很是言不由衷的道。

表叔莫要和个孩子生气,坐下说话。

三娘,你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不是?一边说,一边冲岑子吟眨眼。

岑子吟有些后悔方才没有问清楚方大娘为什么要叫她过来就急急忙忙的来了,如今基本上不是什么重要的亲戚,方大娘都是不会唤她来的,实在是对她认人的能耐感到忧心,也是怕日后路上遇上了,岑子吟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会得罪亲戚。

走到方大娘身后。

那个男人开始絮絮叨叨地骂道。

就这孩子这张破嘴。

哪家男人敢娶她?难怪要给大把地陪嫁了。

女儿都是赔钱货。

大娘不是我说你。

给了陪嫁那也是扔水里了。

就这德行。

没准三天就能让人赶回娘家来!给她做什么?岑子吟瘪瘪嘴。

听他絮叨。

眼神渴望地望着门口。

庆云怎么还不回来?方大娘笑道。

这钱都是我家三娘挣回来地。

自然该是她地。

那男人闻言猛地一拍桌子。

桌上地茶杯被掀翻到地上发出好大地一声。

什么叫她挣回来地?没你养活大她。

她能有今天吗?她连人都是你地!我早听说了。

那酒方子明明就是咱们祖上传下来地。

你到好。

推到她身上去了!安心不认我这个表叔了不是?方大娘道。

不是不认。

表叔。

我今儿个就把话说明白了吧。

钱。

我现在是一分都拿不出来。

您成亲。

该送地礼我一分都不会少。

多地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不是说那家如何如何好么?既然是瞧上您地为人。

他们自家也没什么陪嫁。

自然该是不会在乎那么点儿聘礼地。

那男人闻言冷笑一声。

好!很好!你倒是忘了当年我爹是怎么死地了吧?若不是为了救你爹。

他老人家能在我还没出生地时候就去了?也不会让我生下来就没人管。

吃百家饭长大。

是了。

你当时还没出生。

不过。

我记得你爹没少给你说呀!如今富贵了。

忘恩负义地倒是真快!今儿个我也明说了。

你若是不给。

我就不走了!老子死了。

你得给老子养老送终。

披麻戴孝!我倒要看看我家绝了后。

你拿什么脸下去见你亲爹!方大娘闻言叹息了一声,露出为难地神色,岑子吟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这是心软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泼皮样一瞧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方大娘的为人岑子吟最是清楚不过,绝不可能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忘恩负义这四个字绝对是她心中的软肋。

方大娘唤她来合该是想拿她当挡箭牌的,只不过岑子吟正在生气,瞧见这样的泼皮上门想也不想的就顶了回去,这会儿想来,该是方大娘也有这个意思,看见这会儿方大娘似又要心软,岑子吟连忙道,咱们家的钱,你借了不少了吧?那男子脸上一阵扭曲,想是被人说中了心事,恼怒的叫道,那是你家欠我的!我爹不死,我也不能沦落到今天!岑子吟瞧见庆云领了几个管家远远的来了,嗤笑一声道,是啦,天下间没爹没娘的孩子还少么?真个没个有钱的亲戚,怕都是饿死了。

说来,表舅爷呀,方家欠您家一条人命,您是不是要拿了回去?那男子冷冷一笑,你要还我一条命也成!方大娘拉了拉岑子吟,岑子吟决心恶人做到底了,挣脱开方大娘的手,唾了一口道,方家的人欠你的,这儿是岑家!来人,把这不要脸的泼皮给我撵出去!那男子猛然从凳子上跳下来叫道,你敢!老子今天就替你外公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数典忘祖的小畜生!说着就要扑上来,岑子吟没想到他真要动手,连忙往后跳开,两个管家冲进来将他押着。

那男人一番挣扎,两个管家可不会跟他客气,拳头一并上去招呼,那男人想是平日里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哪儿敌得过平日里做惯了粗活的管家,三两下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方大娘瞧着那男人挨了两拳,很是有些不忍,岑子吟拉着方大娘道,娘!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方大娘为难的看了看岑子吟,那男子被扭了起来便破口大骂,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天怎么没收了你?连长辈都敢打,小畜生……到后来则是越骂越难听,方大娘低低的道,还是借给他吧……若不是为了你外公……岑子吟咬咬牙道,娘,这次过了您能保证没下次?若您打算养活他,那女儿没意见。

方大娘道,借不到,他是不会甘心的。

这么骂着实在是难听,下次不放他进门便是了。

岑子吟闻言稍微有些动摇的心便铁了下来,冲着两个管家道,拖出去!下次见了此人上门,就把咱们家那两条狗给放出来!方大娘有些懊恼的叫道,三娘!岑子吟道,下次怕是在门口骂的难听,索性这次咱们守着让他骂够了!说着跟着两个管家的往外走,那两个管家也知道方大娘游移不定,岑子吟却是铁了心的,早就瞧这人不顺眼了,拖着人就向外面走去。

路上不时有人瞧瞧的瞧上一眼,方家的亲戚也有在这儿住着的,远远瞧见了都是避了开去,岑子吟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有数了,更是横了心,庆云打开大门,两个管家就把那男人抬起来,打了个晃儿扔了到街面上,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就又要向里面冲,那两个管家站在门口一把推过去,又让他摔了个踉跄,他便干脆不起来了,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的叫道,有天理没天理了?丧尽天良的东西,当年我爹若不是为了救你外公,会连我一面都没见过就过去了?如今上门来你竟然派人将我扔出来!你个小畜生,拿了方家的方子发了家,如今拿着钱去贴野男人也不肯施舍你表舅爷一口饭吃……路人闻声纷纷停了下来看笑话,岑子吟冷着脸道,把门关上!方大娘已是追了出来,见状道,难道就这么让他在门口骂街?岑子吟笑笑,靠到方大娘身边,他没趣了自然会走,咱们不理他就是。

做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咱们只要是问心无愧,何必管他那么多?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十九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岑家的大门一关上,燕华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又是跳又是骂的一阵折腾,人群围着看热闹好不兴奋,燕华见到有人围观,更是骂的起劲,拖着过往的路人要评评理。

有好事的不由得笑道,这般不孝,你该去官府告她才是,不过高门大户的向来没什么情义,在这儿骂了倒是小事,呆会儿若是他们听见上了火,没准又出来揍你一顿,你还是认了倒霉哪儿来哪儿去罢!燕华恼怒的叫嚣道,哪儿来哪儿去?老子从我爹那儿来的!没我爹能有他们?能有他们今天?害的老子家破人亡就算了,老子也没见他们的怪,如今我落魄了,讨口饭吃都没用!横竖是死,谁让老子一天不舒服,老子就让他们不舒服一辈子!老子今天就不走了,死也要死在这儿!就要让满长安的人都知道,逼死自家长辈,这就是他们岑家人干的好事儿!说完燕华便躺在岑家大门口的石阶上,那日头正烈,烤的地上一阵火辣,他也不在乎,闭着眼睛不说话,任由旁人指指点点。

薛易来的时候拨开人群恰好瞧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听见人群里有说岑家好的也有说岑家不好的,拧着眉头上去敲门。

燕华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扑到薛易身边拉着他道,你也认识岑子吟吧?那丫头好生没教养,你瞧瞧,俺是她表舅爷,她竟然揍了俺一顿,又把俺给扔了出来!你评评理,说说天下有没有这样对自家长辈的?拿着钱去贴野男人。

也不肯与俺一口饭吃!跟这样没良心的人交道,怕不被人说道的你也没良心?即便你不怕,日后你就不怕被人给坑了?薛易皱着眉问道,什么拿着钱去贴野男人?方大娘看着女儿叹息了一声,三娘,咱们这么做不行呐外公去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让咱们好生照顾他。

他虽然无赖了些,好歹是燕家地一根独苗,真个燕家绝了后,咱们说什么也说不过去的。

岑子吟想了想,这事自己是做的有些过火了。

只是那人不给个教训日后还以为岑家的就是他家的,有些人你不拒绝他,他就以为合该都是他的了,低低地道,娘,您若是想要帮他,也不能用这种填无底洞的方式,他那样合该是没个正经营生吧?帮急不帮穷。

他自己不努力日后不能让子子孙孙都让咱们养活不是?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老婆孩子都得让咱们养活么?方大娘诺诺嘴唇,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若不是为了你外公他不会有今天,当年方家也穷,没办法回报多少,才让他很是经历了些坎坷,养成了这般无赖的性子,说来咱们也有一半的责任地。

岑子吟闻言抿抿嘴,知道是推脱不过了,想了想道,钱可以给他,只是不能白给。

他得做事儿才行。

而且不能是咱们出面,既然已经做了恶人。

对他如今的情况咱们也是有责任的,那咱们就有责任让他改过来。

否则这事儿只能越弄越难堪。

娘,这样吧,这事儿您别管了,索性女儿恶人做到底,你就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岑子吟扭身要出去。

方大娘有些担心地一把拉住岑子吟道。

你要做什么?岑子吟笑笑。

知道方大娘还是不放心。

拉着方大娘地手道。

我就是去教他个谋生地手段罢了。

若是他好生地做自然能够能耐起来。

若是他不肯长进。

咱们也有个借口给他钱。

反正是要他知道岑家地钱不能白拿。

拿了就得给我办事。

方大娘有些懊恼地道。

他这般一闹真不知道还有谁敢上门提亲了!岑子吟挑挑眉。

这才想起自家找方大娘地事儿。

问道。

娘。

今儿个我带珍儿出去玩。

遇上唐家那位公子。

当着街面上那么多人。

说我是她未过门地媳妇儿呢!这是怎么回事?珍儿也道我是她嫂子来着。

方大娘闻言愣了愣。

随即恼道。

这唐家做事怎么这般?我只道是要去合合八字。

过几日回复她。

她怎么这般跟孩子说话地?你当时怎么跟他说地?唔。

你脸是怎么回事?岑子吟没想到自家老娘也有狡猾狡猾地一面。

瞧见方大娘生气。

自己也不恼了。

把事情说了一遍。

反过来安慰方大娘。

我转头就走。

喜儿回了他说我还没许人家。

休要败坏我地名声。

方大娘点点头恼道,这样的人家咱们高攀不上,回头我就去回了她。

原听人说她在苏州那点儿事儿,我还想着这人与咱们的交情不能因为外人的几句话就坏掉了,如今瞧来她除了跟那些个不正经的女道士鬼混,还是个满心心眼的人,你嫁过去了也未必能有好日子,真不知道唐二爷是瞧上她哪点儿了,她离了家还巴巴的去求了回来!难怪五爷不让自家闺女跟着她呢!两人说话间听见外面的吵嚷声渐渐小了,岑子吟没想到自家老娘变脸变地这么快,还以为她烂好人当习惯了呢,倒是忘记她护犊子地性格了,笑了笑劝道,别恼了,既是下了决定便从此没甚干系了,对不相干的人生什么气?方大娘懊恼地道,我还真考虑过她家的,相熟又一起做生意,再好也不过了。

岑子吟笑笑,现在瞧明白也不算晚么,若是像子黎那般……方大娘叹息一声,她也是个苦命地孩子,打小就娇养着,如今吃这些苦头。

你七舅公去帮忙递了话,好歹没上公堂去丢人现眼,如今是私下里和解了,那边那个妾却是硬要抬进门,日后还有的折腾呢。

岑子吟笑笑,对这事儿不发表意见。

只听见外面没了响动,唤了庆云去开门,方一拉开大门,就瞧见薛易和燕华两个站在门口嘀嘀咕咕,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站了多久了,只见薛易对燕华很是恭敬,虽然不太喜欢燕华对他勾肩搭背,到底没有拨开他的手,听见开门声,两人都抬起头来。

燕华伸手在鼻子上抹了一把,嬉皮笑脸的道,哟娘子竟然开门了,真不容易!薛家后生呀,瞧瞧,就是这丫头,自家的表舅爷也不认了,使人打了一顿扔出来,也不知道哪家瞧上了岑家这点儿嫁妆竟然敢娶她,也不怕娶回去一只母老虎,把公公婆婆都给收拾来无家可归了。

薛易的脸色变了变,沉声对方大娘和岑子吟打招呼,方大娘让薛易瞧见这样的场景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来,岑子吟笑了笑,不甚在意的侧过身子道,薛夫子所来何事?倒是让你瞧见家丑了。

燕华闻言暴跳道,家丑?是你的丑!老子要让街坊邻居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岑子吟咬咬牙忍了下来,淡淡的笑道,表舅爷,您老到底是进来还是不进来呀?燕华瞧了瞧岑子吟身后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有些畏缩的退了几步,叫嚣道,进去好让你关起门来揍我?老子又不是傻子?今儿个老子就跟你赖在这儿了,有种你就在这大门口打老子啊!薛夫子,您可得给我做个证,各位乡亲父老,你们也睁大眼睛瞧清楚了,得帮我做个证,就是这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无父无母的小畜生把我打了一顿扔出来了,这会儿还想引我进去关起门来打我,我今儿个就要把你的事儿闹腾的全长安城都知道!方大娘上前一步,岑子吟使手拉了她一把,收起笑脸问道,表舅爷,您不是要借钱取老婆吗?我借给你,你进来不?我最后问你一次?燕华被岑子吟眼中的寒意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敢进去,缩缩脖子叫道,不进!就是不进!你若是知道错了,知道悔改了,就给老子送出来!也让父老乡亲做个见证!薛易低低的劝导,这位大叔,你还是进去说话吧,方大娘他们一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必是之前有什么误会了。

这般让人看着不太好呢!燕华下意识的靠在薛易身边,你是个讲道理的,你就不知道他们一家自打发家之后有多横,家里的亲戚朋友来了,都没半个落了好去,我告诉你,休要再和他们做往来,真真的不要脸只要钱的一家,瞧瞧他们给我身上打的,你瞧瞧,再也没有比这更恶毒的女人了!老子诅咒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守着你家的财帛去死吧!岑子吟看了薛易一眼,薛易的目光有些闪烁,有些不确定,方大娘手足无措的想要上去解释,被岑子吟拉住了,冷冷的看着燕华叫骂的越发起劲,周围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

既然给了你机会悔改不肯,那就别怨我了,岑子吟深深的看了燕华一眼,手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章 婚事告吹娘……岑子吟的眼泪来的可不容易,大腿上想必是青了一块,可怜兮兮的望着方大娘,发出的声音虽小,到底让尖着耳朵想要听八卦的众人发现了这边的风吹草动。

方大娘愣了愣,岑子吟一下子扑到方大娘怀里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道,表舅爷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刚走到他面前他就给了我一巴掌,还这般败坏我的名声,女儿到底做错什么事了?方大娘被自家女儿的动作弄的手足无措,只瞧见岑子吟一边哭一边像是较弱的不胜悲哀的向地上要跌下去,连忙一手抱着自家女儿,旁边已为人妇的庆云一下子明白过来,朝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站到门正中,叉着腰指着燕华的鼻子破口骂道,呸!你算什么当人长辈的?哪次你来咱们家主人不是好茶好酒的供着?好言好语的侍候着的?可瞧瞧你都干的什么事儿?做些腌事儿便罢了,让人撞破了便大巴掌朝咱们三娘子脸上招呼,若不是俺们在旁边瞧见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扔你出来还是瞧在是长辈的份儿上,如今好言好语的劝你进去,倒是还想恶人先告状了!岑子吟只是趴在方大娘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边庆云骂的很是隐晦,只是说他打了岑子吟,却是不揭破到底做的什么事,围观的路人皆是有一副好头脑,别人说自家脑子里就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场景,纷纷皆是掩面而笑。

这边燕华却是听的不真切,只是听见庆云说他打了岑子吟,天见可怜儿的,他虽然有想可没够上啊,跳脚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满口胡说八道!想要上去打庆云,庆云男人正黑着脸瞪着他。

往前扑了一下又缩了回来,老子什么时候打过她了?啊?你说?你说?岑子吟闻言抬起头来,露出半边还有些红肿的脸和破裂的嘴角,眼神绝望的瞧了燕华一眼,又将头埋下去,哭的越发惹人怜惜了。

众人正瞧的津津有味,自然没有错过这点儿细节,旁边更是有好事地打听清楚了这家人的关系。

纷纷低声道,便是这位没理了,方家欠了他的人情怎么让岑家来还?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么?大巴掌朝岑家的闺女身上招呼,打坏了让人怎么嫁人?还在门口满口的胡说八道,岑家只是给扔出来还真是客气了。

旁边又有人接话,只是毕竟是长辈,这事儿脸上不好看呢。

便有人瘪瘪嘴道,遇上没道理讲的长辈。

还不知道隔了几层亲,若是俺,便用大棍子给打出去,俺家的长辈还顾不过来呢,他算什么东西?庆云叉着腰朝着燕华冷笑,燕华只是纠结于自家没打到人,偏生人家还说是他打地。

跳脚骂道,你说,老子什么时候打过她了?老子什么时候打过她了?明明就是她生性蛮横,被瞧不过眼的人大巴掌招呼的,管我什么事?你们竟然污蔑老子,岑家自打发家之后便是目中无人了。

连污蔑自家长辈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了!却是绝口不提自家做的什么事儿。

庆云冷冷的笑了笑,你怎么就不提你做了什么事儿?你不怕丢人显眼,咱们家又没做错什么事儿,既然你要在咱们家门口折腾,请你进去说话也不肯,咱们倒也不怕陪着你说清楚了。

燕华叫道,我做了什么事儿?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么?庆云道。

咱们家地为人问问四邻便该知道。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亲戚朋友。

哪一个能说咱们半分地不是?偏生到你跟前便不对了?方家欠了你家地人情。

讨到岑家门上。

你也有那脸!燕华叫道。

没我爹能有她娘?没她娘能有她?父债子偿!庆云闻言呸了一声。

人群中发出隐隐地笑声。

方大娘闻言皱眉。

想要出声。

岑子吟觉察到自家母亲地异动。

抱地更紧了。

方大娘到底不舍自家地女儿。

只是有些懊恼地道。

你哭什么哭?今儿个我算是瞧清楚了。

这人是没地救了。

咱们关了门随他去吧。

我瞧着闹心。

再这么折腾下去。

你我都要沦为不是之人了。

岑子吟低低地在方大娘耳边道。

他本是没什么名声可言了。

可咱们还得在这儿过日子。

让他闹腾倒是让别人以为咱们理亏了。

又不好打出去。

今儿个说道清楚了才好呢。

方大娘听见岑子吟声音平稳。

哪儿像是伤心地样子。

不由得也压低声音道。

这样别人怕也是有闲话说地。

道是你真个没错处。

会被人大巴掌招呼?哎……你这孩子。

他刚才没碰到你呢。

岑子吟冷笑。

没碰到那是她做好了准备。

若是身边没个人。

脸上地伤铁定比现在严重百倍。

对于对女人动手地男人。

她是最厌恶不过。

不让他吃个大亏不是她地性格。

至于别人怎么说。

这种事儿。

全看别人怎么想了。

再怎么有理地事儿也不可能让天下人都以为你没错处。

何况是家长里短?燕华被众人一笑,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觉得人人瞧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儿,门口这边庆云笑的像是他犯了天大的错处,岑子吟与方大娘抱作一团,只是哭哭哭,一股不安浮上心头,不由得拉着身边最近的那个人,生气的道,你瞧瞧,这家人的行事?我明明没有打她,偏生说是我打的?天大地冤枉啊明是她自己犯贱,不知道上哪儿去被人揍了!薛易地脸色很难看,不敢置信的望着岑子吟,听见燕华地话,不由得脱口问道,为什么要撒谎?明明你是在街上被唐家那位公子打的啊……岑子吟脑子一蒙,方大娘脸色刷地一下变得刷白,庆云眯着眼望着薛易,围观的路人本以为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竟然又出现了变化,纷纷的鼓噪起来。

燕华一下子跳起来,嚷嚷道,你们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唐家的公子?哈哈!唐家的公子?小荡妇整日的跟人厮混,便是这般被人给揍了,偏生要说老子打的!老子可不背这个罪名!哈哈,老子没撒谎吧?她就是个贱人!满口的谎话,拿着钱去贴男人也不帮衬一下家中的亲戚,还好意思来说道老子!岑子吟抬起头看着薛易,听着燕华的话,冷冷的看着薛易,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薛易只是皱着眉头道,说谎是不对的,三娘,你不该这么做。

还是进去说吧……庆云瞧着方大娘,方大娘瞧着岑子吟,岑子吟抿抿嘴,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薛易,扬声道,你是谁?薛夫子,你是哪只眼睛瞧见我在街上被人打了?若是街上,当有人证!休要信口胡说!薛易很是不解岑子吟的理直气壮,庆云朝薛易眨眨眼道,薛夫子莫要被奸人所骗了!薛易辩解道,小王爷亲眼所见的呀!哗……人声鼎沸起来,有个王爷作证,这事儿多半是假不了了!岑子吟只觉得口中犯苦,这薛易是真不解人情世故,还是有意与她为难?在这种时候,不开口会要死么?方大娘无语,庆云叹息,岑子吟摸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是小王爷亲眼所见,你便去唤小王爷来作证,否则,不是你见到的事儿休要信口胡说!薛易恼道,你怎么还是没改你那脾气?我还以为你改好了呢!岑子吟嘲讽的笑了起来,我的脾气?薛夫子,你是谁?凭什么管到我头上来了?你要与那位作证,便拿出有利的人证物证来,休要在这儿空口白话!我如今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这脸上的伤就是他打的!我家中上下的人都可以作证,你若是不信,那也是你家的事儿,咱们岑家虽然尊敬你,可也由不得你跑来当家作主了,我是对是错,我娘心中自有分辨!方大娘将岑子吟揽入怀中,目光直视薛易,薛夫子,咱们家三娘的话就是我的话,她脸上的伤是我亲眼瞧见那人打的,为的不过是一点儿小事,你要作证好歹拿出个章程来,听小王爷说的,小王爷有这闲情逸致来管我岑家的这点儿破事儿?你去吧,岑家自今日起,不欢迎你!说着挽着岑子吟向里走去,燕华见状叫道,别走啊!人家薛夫子一说话,怎么就没脾气了?到底是谁打谁来着?今儿个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贱人!庆云看都懒得看燕华一眼,扭身就向屋子里走,两个管家的一声将门关上,门楣上的灰尘飘飘荡荡的掉下来,撒了站在门口的两人一身,燕华不依不饶的拉着薛易与他作证,路上纷纷掩口而笑,薛易则是有些木讷的站在门口摸着鼻子有些想不通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岑子吟在撒谎呀……撒谎不对,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变成他的不对了?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一章 男人都是坏人哇咔咔,我是标题党,郑重声明,这只是个玩笑,看书的男同胞不要介意呀从来木有性别歧视的。

捂脸,偷偷的说,其实,男同胞被人说是好人才比较惨吧?岑子吟嘀咕道,唐沐非那样表面光鲜伟岸的男子吧,光顾着表面的光鲜了,自家老婆孩子全顾不上;薛易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吧,读书把脑子给读迂了,遇上事情不问青红皂白的,只认死理;好容易遇上个天真单纯的正太看似可以调教养成,偏偏有个极品婆婆。

郁闷的扯扯头发,难道是她太挑了?岑子吟认真的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哪儿错了,为啥人家遇上的都是极品好男人,轮到她了就全是一堆极品。

不是你太挑了,是你运气不大好。

摩加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岑子吟背后响起。

岑子吟从秋千上扭过头去,看见摩加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笑的极为灿烂,摩加恭敬的躬了躬身,继续道,三娘何必为这种事烦恼?我父亲从小就告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他放在那儿,不要一直去烦恼,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等时间到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不需要刻意的为之。

岑子吟是将摩加当成自家的哥哥看待的,听见摩加的话,忍不住撅起嘴懊恼的道,我娘说我若是现在嫁不掉,三年后都成老姑婆了。

摩加不是很在意的道,那又怎样?三娘真要赶着在百日之内成亲吗?如今时间已经不多了,家中的事务不说。

即便马不停蹄的去相亲也未必能找到更好地,还不如在将来的日子细细的看好了,定下了亲过了孝期择日成婚,这样也好呀,有三年的时间。

足够三娘选一门好夫婿,顺便的也让别人没话说。

岑子吟闻言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是啊!她现在才十三呢,成亲了没道理不圆方,在中国十三岁地少女还未成年,哼,当她老公的人那是QJ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拖到十五岁那是再好不过了。

(三年的孝期。

按照礼法来说,通常是到第三年上的第一个月就算过去,所以,是十五岁,不是俺算错了哈。

)想通这一层。

岑子吟便高兴了起来,起身郑重的向摩加道谢,摩加笑呵呵的道,我是怕三娘就忙着这边地事儿,忘记了咱们的正事呢,作坊已经是差不多好了,人手上的事还要和三娘商量一下。

岑子吟唔了一声,不忙。

我先去同我娘说说,明儿个咱们再去作坊瞧瞧,确定了没什么问题再说人手的事。

说着便去寻方大娘,方大娘这会儿正在福伯这边儿,拉着张婶说道自家的郁闷,家中这些年添置地人口不少,最得她信任的还是福伯和张婶这两人,往日家中无论什么大事都会找这两位商量一下,如今福伯卧病在床导致家中人手不够,因此少了些话。

今日却是放下了手中诸事。

一心想要来商议出个结果来。

听了方大娘地一番抱怨。

福伯笑道。

既然如此。

咱们不强求就是了。

三娘这孩子咱们看着长大地。

什么品行咱们自己清楚。

旁人怎么说道都与咱们没什么关系。

若是只听传言。

不肯自己亲眼见证地人。

那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咱们三娘值得更好地。

也不消家世多好。

重要地是为人厚道。

三娘性子稍微倔了些。

那人就一定得肯让着三娘才行。

其实如今在孝期。

没必要如此着急地。

旁人说什么话由得他们去就是了。

夫人有空还是得替大郎二郎想想了。

两个孩子如今都十六七了。

方大娘说到这个更是一脸地郁闷。

我也与大郎二郎提了。

大郎二郎说如今他们一事无成。

不乐意成亲。

听到这里。

岑子吟走了进来。

闻着屋子里浓浓地药味儿。

笑着问道。

福爷爷地伤可有好转?整日地在这屋子里闷着。

好人也得闷出个病来。

若是想出去走走。

咱们寻个人来抬着您出去坐会儿可好?福伯连忙摆摆手道。

别了。

家里地事儿忙。

谁有空来跟我老头子折腾?我还是就在屋子里呆着就好。

闷了打开窗户就是了。

张婶有些抱怨地道。

昨儿个夜里还在嫌屋子里气闷。

跟我说道了一夜。

哎。

没办法。

谁让腿给摔折了呢。

凑合些日子好了就好了。

不用麻烦了。

这事儿倒是她忽略了。

不由得想到轮椅这东西。

只要做地合适。

病人地伤固定地好地话。

是可以自己挪上去地。

自己推着或者别人推都可以。

唯一地麻烦就是转弯地问题。

想到这个岑子吟不由得为上次那个失败地四轮马车感到叹息。

果然只看样子做不出实在地东西来。

如今她依旧没搞懂到底怎么把马车地轮子做成四个而依旧能够很灵活地调整方向。

不过。

轮椅倒是无所谓了。

后面有个人轻轻地一压。

翘起两个轮子就能转弯了。

虽然不算很方便。

到底能解决一些问题。

也让福伯别闷地那么辛苦。

有事可以忙就没那么烦恼了,岑子吟干脆也懒得去劝方大娘,拉着方大娘说作坊人手的事儿,只是一说,方大娘就忘记了这边的事,匆匆的辞了福伯张婶,拉着岑子吟要去挑选人手。

挑人手的事儿倒是不算麻烦,方家岑家如今都还有不少来求差事的,方大娘与岑子吟挑了些贴心的,让人去通知了过两日来上工,岑子吟又想到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给凉在那儿许久了,这事儿也不是她的错,只是无辜被牵连进去,便去那院子瞧瞧,刚走到门口。

就瞧见二郎拿着一把弓箭与珍儿在院子里玩,大郎捧了本书躺在一旁的树荫下看着,岑子吟勾勾嘴角走了进去。

如今的大郎二郎已经长出了身型,刚过了变声期,身子又拔高了不少。

抽条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瘦削,惹的方大娘日日都嫌他两个瘦地没人形了。

不过,在岑子吟眼里却觉得越发的好看,哎,为啥外面的男人就不能像自家两个哥哥呢?模样长的出挑不说,还是少有的瘦削身材,岑子吟来到大唐三年。

依旧没把审美观给改过来,老是觉得大肚腩实在不惹人怜爱,特别是夏天地时候,那粘腻的汗水特别多,没有飘逸之美呐岑子吟有些嫌弃瞧瞧自家的身子。

忙起来的时候还好,可以稍微显得瘦点儿,一旦歇下来,身子就跟吹气球似的,喝水都胖,圆润的手说的好听是有福气,说难听点儿就像猪蹄似地,纠结死人了。

二郎对着靶子射了一箭。

珍儿拍着手笑着叫好,岑子吟走过去靠在大郎身边坐下来,笑吟吟的道,大哥,怎么今儿个肯出门了?大郎把书拿下来看了岑子吟一眼,又继续看书,一边看一边道,这几天我们天天都陪着珍儿呢,难得你大忙人竟然在家里,怎么没去作坊?岑子吟摸摸鼻子。

拉着大郎的手撒娇道。

别看书了啦,今儿个不是陪着珍儿去街上么。

说来还是我的不对,竟然就把她给忘记了。

还是亏的我有两个好哥哥。

大郎把手放下来。

瞪了岑子吟一眼,还说呢,陪人陪到人躲起来偷偷地哭,你说你没事儿就别答应别人什么事,答应了又不办好,拖累两个哥哥不能好生读书,还要替你照顾小孩来着。

啊?岑子吟惭愧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都是妹妹的错,大哥莫要生我的气,妹妹给你赔不是了。

二郎与珍儿这会儿发现岑子吟来了,二郎放下弓箭朗声笑道,便是要求人的时候才知道唤哥哥,平日里你是怎么叫人来着?珍儿看见岑子吟则是有些畏惧的躲在二郎身后,眼神怯懦的看着她,岑子吟见状笑笑,不好答二郎地话,朝着珍儿招招手,妞妞可学过射箭?我二哥骑射是极厉害的,大哥书读的好,妞妞可有想学的?唐珍儿看见岑子吟笑吟吟的样子,低低的问道,吟吟姐姐不生珍儿的气了吗?岑子吟挑挑眉,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倒是妞妞不要生姐姐的气才好,今日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这事是别人做地不对,跟妞妞没有关系呢。

唐珍儿闻言终于笑了出来,有些扭捏地走到岑子吟身边,岑子吟轻轻一拉,便扑到岑子吟怀里,拱拱身子,很是舒服的靠在她身上,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甜甜的笑道,吟吟姐姐真好!二郎瘪瘪嘴道,好什么好?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好几天,若不是咱们发现了,没准饿着冻着也没人知道,让你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这还好就没有坏人了!岑子吟冲着二郎做了个鬼脸,扭过头瞧着唐珍儿道,妞妞说姐姐是好人还是坏人?唐珍儿不假思索的道,姐姐是好人!二郎有些不甘的道,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唐珍儿瞧了瞧二郎,又瞧了瞧岑子吟,岑子吟做出一个坏人的口型,唐珍儿扭过头去便道,吟吟姐姐说你是坏人!咯咯……二郎很是郁闷的摸了一把脑袋,小没良心的,亏得我们这些天陪着你玩,一见到你吟吟姐姐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说,她到底是哪儿好呀?唐珍儿闻言停下了笑声认真的道,爹走之前说过,吟吟姐姐是好人,所以吟吟姐姐说谁是坏人谁就是坏人!岑子吟闻言乐不可支的大笑,一边笑一边道,妞妞,姐姐告诉你哦,男人都是坏人!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二章 我总算找到你了岑子吟一回房便开始琢磨轮椅的事儿了,忙了一宿也只能依稀的画出个样子,具体的细节部分恐怕还要找个木匠来商议。

一大早起身来唤了摩加同去庄子上,岑子吟如今算是学了个乖,出门再也不骑马了,乘马车出去虽然气闷又不太舒服,好歹惹上麻烦的概率小了许多。

出门的时候,门口清清冷冷的,瞧不见昨儿个的热闹,昨日的事情仿佛被风吹散的云烟,再也看不见摸不着,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人理会自然也就折腾不起来。

长安城依旧与往昔一样,东市一开市便热闹非凡,路人熙熙攘攘脸上都带着或者惬意或许匆忙的神情,不知不久中,岑子吟很久没有去瞧路人的样子了,已经习惯了长安城的一切,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无法再吸引她眼光多一刻的停留,岑子吟也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她不再为身在这大唐盛世而感到骄傲,而又是什么时候路上迎风招展的五颜六色的招牌,迎面而来各色各样的人种,空气中漂浮着的各种各样的味道以及不时隐约传来的丝竹声都无法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身在其中的时候是不懂得珍惜的。

若不是昨日的短暂停留,与大郎二郎难得的和睦时光,又若不是摩加的话,岑子吟几乎处处都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了。

环境的影响力是惊人的,如今的她几乎以唐人的道德观来衡量自己,自然,也有少许的不曾改变之处从本质上还能证明她是一个穿越者,实际上,从表面上来看,若不是那些小小的发明还能证明她的与众不同以外,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唐朝人。

才短短的三年呢!岑子吟想着,若是十年二十年又该是什么模样?也许是昨夜睡的不太好,也许是难得地悠闲让她可以想很多很多。

岑子吟坐在车里拉开窗帘的一角,眼中是纷纷扰扰,而心中更是思绪万千。

是彻底被同化成为一个唐朝人,还是坚持自己该坚持的东西呢?到现在,很多东西虽然她不能认同。

到底下意识的会用这个时代的观点去想,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岑子吟知道自己从心底深处还是很反感这些地。

马车渐渐慢下来,岑子吟才发现已经快要到小庄了,外面的景色也从长安城的繁华变成了稻田与树林,以及林间露出的一只房檐的尖角。

等车停稳,岑子吟迫不及待的跳下来。

这作坊建的时候是有几个木匠地,这会儿还在这儿等着主人家验看以后没有问题才准备开工,岑子吟便是打算让他们替自己打造一个轮椅出来。

进了作坊随着摩加四处查看了一圈,顺子笑嘻嘻的迎上来,嘴里叫道。

三娘,可算见到你了,自打你回来,我就忙的脚不沾地的,大郎二郎两个是见到了,就是每次都跟你错过。

一瞧见顺子。

岑子吟就想起喜儿。

两个都是岑家长大地。

知根知底。

上次方大娘要给顺子寻媳妇。

顺子便与方大娘求了喜儿。

没想道喜儿也是同意地。

这次回来就说要让两个成亲。

没想到给众多事情一耽搁。

倒是给忘记了。

难怪顺子见到她这么热情了。

岑子吟笑笑道。

你如今可是要管着这个作坊了。

日后见俺地机会怕是更少。

唔。

喜儿可是要一直跟着我地。

就她知道我地心意呢!顺子闻言便苦着脸道。

三娘……日后小地全家上下都跟着你。

好不?岑子吟闻言便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

再多说两句你怕是要哭出来了。

我说你也是傻呀。

在我面前献殷勤有什么用?去与我娘提提呀。

顺子闻言笑地眼睛都睁不开了。

扑通一声就跪下去磕头。

谢谢三娘。

喜儿就说要等您寻了合适地人侍候才放心呢。

岑子吟还是不习惯有人跟她磕头。

摆摆手道。

去去。

少献殷勤。

赶紧去替我寻了木匠来。

我有事要交代你。

顺子哎了一声便跑开了。

不多时寻了作坊地几个木匠。

岑子吟将画好地图纸交给他们。

又讲解了一番。

细处不太明白地让他们自己去琢磨。

便领着顺子在作坊里走动。

细细地吩咐他道。

张廉是在苏州就管着作坊地。

日后还要与苏州地韦力互换。

你好生地跟他学些东西。

他们跟着我地日子毕竟不如你长久。

我寻思着日后还要在其他地方置办些家业。

不是你去。

便是让他们两人去。

你若是不能上手。

这事儿就地耽搁了下来。

顺子本是个好上进的,虽然对从熟悉的酒作坊里被调过来让新来地张廉管着有些意见,到底自家地本事不如人家,听岑子吟如此说,是有心提拔他,便笑道,小的一定不会让三娘失望地。

岑子吟点点头,摩加的事儿多,这作坊比起酒坊来说更重要些,所以才让你过来,至于酒坊那边,你也要抽空去照看着,等着新来地人上手了以后才好完全放开。

这两个作坊许多都是家里的远亲,你是打小在咱们家长大的,管理起来也要方便些,什么当说的便说,不好说的便说与我知道。

顺子点点头,听的极为认真,岑子吟又细细的将事情一样一样的吩咐了一遍,只说的顺子完全明白了,这才道是要离开,顺子有些不解的问道,三娘,你把事情全交给我了,账目又交给了摩加,那你自己呢?听说你在苏州也是管着作坊的呀?岑子吟笑笑道,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呢。

岑子吟还有别的事要做,自然是看书种田。

既然不着急亲事了,近来岑家家里又不太消停,岑子吟便打算搬到小庄上来住着,顺便研究一下秋冬季节的农作物,也将来年春天要准备做的实验准备一下,这些事儿都是可以只躲在自家院子里干的,正符合岑子吟想要闭关的想法,近日的纷纷扰扰已经够多的了。

看过胰子作坊,又去了酒作坊瞧了瞧,进入正轨的酒作坊热气腾腾的忙碌着,岑子吟的到来并没有让众人停下手中的事,除了管事的和两个媳妇子迎出来说了一会儿话以外,一切都如同往日一样仅仅有条。

离开小庄,又到几个铺子上去瞧了瞧,最后的一站便是岑家酒馆,那地方岑子吟真不想去的,上次的回忆可不怎么好,不知怎的,岑子吟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哪儿毕竟是她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家,那淡淡的酒香即便房子拆掉重建了,依旧是她回忆里最温暖的味道。

岑子吟没有从前门进去,她就是想在院子里走走,从后面绕进去,岑子吟想,她是需要时间好好沉淀一下自己了,在院子里的僻静处坐着,闻着从前面传来的酒香,听着酒楼的喧嚣,这一刻的心情很沉稳,很平静,平静的犹如躺在母亲的怀里一般。

岑子吟几乎不想再离开了,对比起岑家的新宅,岑子吟更喜欢这里一些,虽然,在这里的日子过的有些憋屈。

思想天马行空的胡乱溜达着,岑子吟托腮坐在那儿,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哎……想家了……师傅!我总算找到你了!岑子吟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瞧见一张放大的脸离自己不足两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呼吸直直的喷到脸上,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儿从鼻尖蔓延到胸腔,温润而诱人,岑子吟想,她喜欢这个味道。

不过……这个人在干什么?下一秒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手伸出去,啪的盖在那张脸上,一掌推开了去。

你干什么?师傅,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李珉无辜的躺在地上,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问道。

岑子吟道,生气?我干嘛生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昨日的一场纷扰已经过去了,对于李珉,在岑子吟眼中不过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虽然这人身份有些特殊,但是,有什么区别?路人甲而已。

李珉摸摸鼻子道,还说没生气,我都站在你面前半天了,你都不理我,你是坏人,你故意无视我!顿了顿继续道,昨天你生气走了,我就跑去问薛易你家在哪儿呀,谁知道他不告诉我,然后,我就来这儿等你了,等了一天一夜!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说到最后,竟然有几分洋洋得意。

擦汗!这人……岑子吟有些无力,她好容易深沉一次,怎么就撞上个这样的?比珍儿还孩子气呀。

李珉瘪瘪嘴继续道,师傅,昨天我真不知道那人跟你没关系呀,我看他说了你也没否认,就以为他真是你未婚的夫婿,我也不乐意让个小屁孩当我师公来着……师傅,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岑子吟觉得事情向她所为预料到的方向在发展,有必要要好好跟眼前这位沟通一下了,她可不打算玩的太离谱了,咳嗽了一声,想到这位任性的性子,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我不是你师那怎么行?李珉叫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岑子吟吓了一跳,李珉板起脸来的时候那模样,终于有几分皇家人的威严了。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三章 名声就是狗屁岑子吟虽然没抱希望李珉是个通晓人情世故知道人间疾苦的,依旧苦口婆心的道,你要想我教你什么?调戏良家女?事到如今我也不说假话了,那天我本是哄你的,为的是不让你在其他事上纠缠,有些东西你身份尊贵是不用害怕,到底咱们小门小户的,不得不去顾及。

说这些我也不希望你能明白,总之一句话,我是没办法教你什么的。

何况,你身为皇家人,好歹也该为皇家的颜面做想,不说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少浪费些民脂民膏便是大善了。

李珉望着岑子吟,那表情看起来很像是震惊,岑子吟摸摸鼻子,没觉得自家说了啥发人深思的话呀?用得着用那么崇拜的眼神瞧人家么?李珉道,师傅果然高深莫测!不枉小王仰慕已久……点儿接不上来,这家伙不是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亏得她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人挺高深的,原来都是假象。

跟这种活的不现实的人没啥好说的,岑子吟摆摆手,得了,您老继续仰慕,俺得回家了,小王爷慢走不送。

说着扭身就走,再跟他瞎扯下去自己估计脑子也不正常了。

等等!谁理你!岑子吟继续迈开大步向前走,被这家伙一折腾,啥深沉的心思都没了,赶紧回家吃晚饭去,最近受的刺激虽然满多,日子还要继续下去嘛。

师父……等等我!小王爷……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一个伙计,突然拦住李珉,岑子吟继续向前走,听见身后那伙计道,小王爷,您要走的话是不是把饭钱给结一结……李珉闻言一边焦急的看着岑子吟的背影越行越远,一边尴尬的看了伙计一眼。

那伙计见状嘿嘿笑了两声,要是小王爷身上没带钱,那记账也行,记账也行!岑子吟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心中暗自点头。

这伙计挺机灵的,不错不错,扭过头去对那伙计道,小王爷的饭钱就不必收了,算是我请的,日后若是小王爷光临,酒菜一律让柜上打八折。

怎么说小王爷也是咱们地恩人来着。

这一刻,李珉泪流满面,低叫道,师父……我没钱……您还忍心跟徒弟收饭钱么?岑子吟差点儿没让脚下的一颗小石头给绊倒,吃霸王餐吃的这么理直气壮的还真不多见了。

他不会是为了饭钱才来跟自己套近乎的吧?长安城这样地人怕是不少,还真不知道那些酒馆饭店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不是都赚的劳苦大众的钱来养活这帮米虫吧?眯起眼。

这家伙真想认她当师父?看着就让人恨得牙痒痒地国家蛀虫。

真想让她给打磨打磨?这也就是一转念地事儿。

下一刻岑子吟就意识到。

人家是王爷地儿子。

皇帝地侄儿。

就算是不学无术。

真个惹恼了那是要出人命滴。

她小门小户地小丫头一只。

若是没个拖累大不了挂了再穿越一次。

若是连累岑家死一本户口。

那就是天大地罪过了。

你就别叫我师父了成不?日后我家地酒馆只要是你一个人来。

吃饭喝酒都不用给钱。

小王爷。

我地爷。

算我求您了成不?俺还是没出嫁地大闺女呢。

如今名声都有够糟了。

您再来插一脚。

这辈子我就别想嫁人了。

李珉怒目。

谁敢说俺师父地坏话?俺带人去揍他!岑子吟再也没心思停留片刻。

这种人活地太梦幻了。

谁跟他说话谁被气死活该。

上了马车。

不多时就听见身后有滴滴答答地马蹄声。

李珉在后面一路叫道。

师父。

我知道你还是心疼徒儿地。

师父。

你等等我呀!懒得理他,岑子吟只吩咐摩加赶快些走,一路就听见李珉在身后嚷嚷,为了避免路上让人瞧见,摩加只挑了人少的路走,饶是如此,也让不少人瞧见了王家的儿子追着一辆昆仑奴赶的马车叫了一路地师父。

因为绕路,很是费了些时间才回到岑家新宅,摩加不好走前面,只从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绕进后面,方进门下车,就被家中的一个媳妇拉着道,三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夫人派人去庄子上寻你,让你别回来呢。

那燕家不争气的东西今儿个又领了人在门口闹将起来,把夫人一顿好气,有几个族中的长辈来寻夫人说话,这会儿正在客厅里坐着呢。

岑子吟挑眉,他又来了?那媳妇闻言唾了一口道,可不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谁来了?另外一个不要脸的探过头来,满脸恼怒的问道,是欺负俺师父的那个家伙吗?岑子吟这才发现李珉竟然是一个人跟来地,有李珉在,岑子吟越发地不好出面了,寻思着要不要避开了去,李珉却是问道,那人现在在哪里?那媳妇搞不清这位是打哪儿来的,瞥了岑子吟一眼,岑子吟扭过头去不耐地道,小王爷,我家的事您能别管么?李珉有些委屈地摸摸鼻子,嘀咕道,他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啊,爷好歹也是长安城数的上号的,传出去让人知道我师父给人欺负了那我面子往哪儿搁?岑子吟正要说话,那媳妇略微嘲讽的笑道,原来是小王爷呀,那泼皮就在门外呢,昨儿个那人动手打了咱们家三娘您的师父,偏生那薛易薛夫子说您能证明咱们家三娘子是被别人打的,这会儿那人正在满街的与人说您要证明他是清白的呢,您来的正好,去与他作证去罢!李珉闻言便开始跳脚,他打了俺师父?他竟然敢打俺师父!扭过头去问岑子吟,他伤着您哪儿了?给俺瞧瞧!俺去十倍的给你讨回来!岑子吟冷着脸道,没事!瞪了那媳妇一眼,那媳妇却是不依不饶的指着岑子吟的脸,这会儿还淤青着呢,小王爷仔细瞧瞧。

李珉瞥了岑子吟脸上的淤青一眼。

也不知道是真忘记了昨儿个的事儿还是是没注意到,从身上掏出一块腰牌,扔给那媳妇,你找个人去王府,拿着俺地牌子说话。

让安嘉带十来个侍卫过来,就说爷被人欺负了。

噗哧!他那德行不欺负人就是好的了,能让人给欺负了去?岑子吟忍俊不住,一把夺过那腰牌塞回李珉手里,好了,小王爷,你若是想看戏就在一边别说话。

别到处拉人了,你真把他给揍了,俺的脊梁骨非被人戳穿不可。

说着还是决定去瞧瞧,不过不能是这身行头,转身向自家房间走去。

李珉跟了上来道,师父,可也不能让人白揍了吧?你能咽下这口气?岑子吟白了他一眼,冲动是魔鬼!再说,我脸上的伤别人不明白怎么来的,你还能不明白?李珉抹了一把鼻子道,师父说是他打地,是也是。

不是也得是!唔,魔鬼是什么东西?就是这么一句很蛮横不讲理的话让岑子吟的心触动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李珉不是那么不顺眼了,前提是,他不讲理的对象不是自己。

岑子吟愣神间,李珉挥舞着手掌在她面前转来转去,瞧见岑子吟没反应,扒拉着脸皮开始做鬼脸,脸都快凑到岑子吟脸上来了,啪的一声。

一巴掌推开李珉。

别胡闹,我有正经事儿呢。

你别跟来了啊。

李珉屁颠屁颠的又贴上来。

你是俺师父,俺不跟着你跟谁去?岑子吟眼见着房门在即。

自家是要回房换衣服的,让个男人跟着像什么话,指着旁边地一颗树恼道,在这儿站着,你师父我要回房换衣服,你若是再上前半步,我就让人放狗咬你!师父终于肯承认我了?李珉欢喜的叫道,岑子吟纠结的皱起眉头,这家伙深谙洗脑之道啊,被他叫着叫着叫习惯了,还真以师父自居了,擦汗。

不过,看见李珉欢喜的神情,岑子吟却是不好再说出打击他的话来,无论如何,在这个冷暖地时候陌生的他给了她一抹感动,不管他是何居心,让他叫叫师父吃亏的也不是她,笑了笑扭身回了房间。

李珉乐滋滋的在后面叫道,师父终于肯认俺了!俺就在这儿等着您,您可不能偷跑哦岑子吟换了一身男子的衣服走出来,李珉依旧在那儿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看他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岑子吟摇摇头叹息道,你要胡闹也别在人前,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怎地像个孩子似的。

走吧,咱们去前面瞧瞧去,在外面可不要这么叫我,你师父俺还要名声呢。

李珉唔了一声,跟着岑子吟上前来,一边走一边嘀咕,名声算什么?就是狗屁,俺爹在长安的名声是啥样?不照样活的乐呵乐呵的。

岑子吟瞪眼,你爹那是王爷,谁敢跟他拿乔?李珉不假思索的道,我们全家上下现在都不理他了啊,王妃说他没个人样,几个兄弟姐妹都怨他没教俺们什么正经事儿,如今更是折腾的家里没余粮,你以为我吃饭不想给钱么?偷偷的问一句,李珉怎么样?伸手要票票,月中了,单定的没准有人有票票了,哇咔咔,大家检查一下个人书屋嘛,看见有粉红票的话就扔给俺,不胜感激……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四章 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走到前门,那燕华站在门口见一个路人便拉着人家说岑家的事儿,说他的委屈,说岑子吟的不是方大娘的不是,路人有些听的津津有味,有些则是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只是这人一脸的泼皮样子,瞧他那满脸横肉的样子,稍微有人有点儿疑问便发火要使拳头,人人都不敢得罪了他,瞧他如今的行事就知道不是个好货了。

岑子吟与李珉站在远远的地方瞧着燕华拉着路人邻居说道,又拉着岑子吟搞不太清楚的几个挺眼熟的人像是要作证啥的,岑子吟琢磨了半天,估摸着该是燕家或者是方家的亲戚,那几个人也是老实,别人拉着他便来,傻不愣登的站在那儿结果为难的紧,只是挑自己知道的情况回答,不过围观的人却是以为燕华说的话都是真的了,有些义愤填膺的指着岑家的门楣破口大骂。

不看还好,越看越是生气,岑子吟恨不得直接拉上几个人把那家伙拖下去一顿暴打,人道毁灭了算了,那几个亲戚也是,平日里即便没受过岑家的恩惠,岑家也没亏待他们不是?竟然在这个时候强出头来,是瞧着方大娘对亲戚朋友都拉不下脸来么?难道做人真的不能太厚道了?你谦让了,偏生还让人蹬鼻子上脸,像有些泼妇无赖,名声不好又咋了?人家不一样过的逍遥自在的么。

太在乎脸面上的那点儿事儿,说的难听点儿除了你自己在乎还有谁在乎来着?大把的人面上道貌岸然,私下里做的尽是些腌事儿。

岑子吟正咬牙切齿,身边一道身影突然窜了出去,岑子吟的手捞了个空,李珉跑的飞快,还好去的方向不是岑家门口,岑子吟松了一口气,扭身往家里去了,再听下去真忍不住要拿菜刀砍人了。

方大娘也真是。

不知道让人将人拿下来再收拾他么,非得让人在门口死皮赖脸的丢人。

岑子吟实是错怪方大娘了,一大早的便有人来说道,方大娘即便不喜欢这人,也不该让人胖揍一顿扔出门。

方家的亲戚都是些厚道人,这事儿倒是不怨他们偏心,实是看着这燕华可怜,也就那么几处蹭饭地地儿,岑家若是做了表率,怕是日后燕华得生生的饿死了。

方大娘又是个心软的,断然不至于绝了人的后路。

跟几个长辈的闲聊,外面地事儿就没人管了。

总的说来还是岑子吟没的对付这种流氓泼皮的经验,昨儿个的处理方式不太对,否则也不至于落下了这个祸根,寻思了半晌。

岑子吟还是决定去寻个人来将人劝退了再说,要怎么收拾他也不能在自家门口。

没走两步,李珉又折回来了,瞧见岑子吟要离开,低声道,师父,您这是上哪儿去?来来,咱们就在这边窝着。

嘿嘿,等下有好戏看了。

岑子吟皱皱眉,这人办事就不是个妥帖的,莫要把事情越闹越大了,你要做什么?李珉嘿嘿笑了两声道,师父,徒儿办事你放心,绝不会把你拖下水的,嘿嘿,你就等着瞧吧。

我过去陪他玩玩。

你在这儿找个地方看戏呀!岑子吟心里实是肯地。

她自己虽然有办法整治那家伙。

却是要避开了旁人。

否则又有闲话。

有个不相干地出面是再好不过了。

四处瞧了瞧。

发现自家地墙角旁边有颗大树。

爬上去能瞧地真切别人。

别人却是瞧不见。

就是不能让人瞧见了。

李珉也是瞧见那边了。

嘿嘿笑了两声道。

师父是想上去?岑子吟白了他一眼。

这人脑袋也挺好使地嘛。

就是不用在正经地方。

叮嘱道。

可不许说你认识我!扭身便向后门走去。

从外面不好上墙。

从自家家里却是不怕地。

李珉笑呵呵地站在树下道。

师父。

徒儿省得!我等着你出来哟。

岑家家中地家规并不严。

爬树上墙在众人眼中不过是小事儿罢了。

乡下地闺女哪个不是一把好手。

上树捋榆钱、摘果实再正经不过地事儿了。

只听岑子吟一说。

还道自家小姐有啥正经事儿。

三两下就搬来梯子让岑子吟爬了上去。

岑子吟刚攀上树梢就瞧见远远地来了一堆高头大马。

领头地那侍卫生地甚是俊俏。

一身地盔甲衬托地分外地威严。

比不上张廉地水嫩。

也不像大郎二郎那样地阳光少年。

自有一股威武地气势和成年男子才有地味道。

岑子吟地心理年龄对这样地男子最爱。

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不看还罢。

一看就瞧见李珉嬉皮笑脸地凑上去。

那男子翻身下马拱了拱手。

岑子吟吸吸鼻子。

心中不由得对那人地评价下跌了一个档次。

跟着流氓小王爷能混到一起地。

能有什么好人?两人说了几句。

李珉便回过头来望着树上。

瞧见岑子吟上来了。

做了个鬼脸。

大摇大摆地向人群走过去。

那模样跟耍猴戏地差不多。

看到这里岑子吟就忍不住扶额叹息。

这都是啥极品王爷给教养出来地人啊?跟流氓有啥区别?等他回来一定要告诉他。

想当她徒弟。

必须注意形象!两队侍卫黑着脸开始将人群驱到两旁,却是不准人离开。

燕华正在忙碌,李珉上去拍拍他地肩膀道,喂在这儿干嘛呢?燕华不耐烦的挥开李珉的手,继续跟面前那个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岑家的可耻行径,那人却是瞧见后面的一队侍卫给惊呆了,李珉笑嘻嘻的又拍了燕华一下,你干嘛呢?燕华扭过头来瞪着李珉道,你干嘛呢?老子在这儿跟人说岑家有多可耻呢,那岑子吟岑家三娘子,勾搭小白脸儿,被人揍了回来硬要说是我揍的,撒下弥天大谎,闹腾的王府的小王爷也是知道了,都说她不要脸呢!李珉摸摸鼻子道,这话是王府的小王爷说的?燕华道,能不是吗?岑子吟那位未婚夫婿亲自说的,瞧不得她的行径。

如今已是跟岑家退婚了!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街坊邻里都是看见的!李珉嘿嘿笑了起来,大巴掌轻轻的抬起来,啪地一下朝燕华脸上甩出去。

靠!爷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李珉看着是副瘦瘦的身子,手劲儿还真不小,一巴掌出去把燕华给打个转了半圈才摔到在地上,一口血吐出来还带着两块白白的东西。

看到这里岑子吟就觉得自己脸也抽搐了一下,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燕华被打了还没反应过来,在地上甩甩头,抹了一把嘴。

跳起来叫道,你他妈的干什么的?凭什么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两个侍卫面无表情地上来一把拽住他,燕华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离的远远的,好奇的望着这边,自己身前除了刚才那个被他抓着说话的男子以外。

就剩下揍他的李珉和一队面目不善地侍卫了。

李珉呵呵笑道,你这是要当谁的老子呀?扭过头去跟旁边那个侍卫头领道,安嘉,他说要当俺的老子,这事儿咋办?安嘉面无表情的道,王爷不会同意的。

燕华不敢置信地望着李珉,你是小王爷?……后面半句咕隆在喉咙里没说出来,立马换了副脸色。

我在这儿说岑家的事儿,跟您没啥关系吧?小王爷,小的是什么地方得罪您了?李珉瘪瘪嘴不理他,只对安嘉道,你跟他说吧,爷这会儿心情不好,很生气。

安嘉道,你口中的小王爷就是眼前这位了,小王爷听说有人在背后打着他的名号胡说八道,就来瞧瞧。

你自己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一听这话。

岑子吟不由得对那个叫安嘉的侍卫刮目相看,果然能跟李珉混到一起的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家伙肯定憋了满肚子地坏水儿。

岑子吟再次肯定自己的眼光,不是冤家不聚头咧。

燕华明显被安嘉的面目和善给欺骗了。

一听眼前这位就是见证了岑子吟挨揍过程的那位小王爷,一下子就把之前挨了一巴掌的事儿给忘记了,跳到李珉面前道,小王爷,您可算是来了!您可得为小的作证,就是那岑家三娘岑子吟,她是不是在街上被人揍了?就是昨天?她未婚夫婿薛易亲口跟我说的!岑子吟差点儿没把眼睛给瞪出来,见过没眼色的,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别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家伙可好,还在流鼻血呢,就忘记别人是为啥揍他的了。

李珉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跟安嘉说话,跟他说,爷不认识他,凭啥替他作证?旁人已是开始窃笑,瞧出这事儿跟他们没啥关系,安下了心来看戏便笑地有些大声,惹地燕华恼怒的瞪了一圈,呲牙咧嘴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好歹众人都有些怕他的脾性,安静了下来。

安嘉以及那几个侍卫貌似久经训练,依旧是面无表情,咱们小王爷地话,你可听见了?燕华腆着笑脸又贴上来道,不打不相识么!小王爷,您英明睿智,可要替小的做主,那泼妇愣是没道理,自家的表舅爷不认,拿着家里的钱财去贴补小白脸,真真是可恶至极!李珉似笑非笑的瞧了燕华一眼,这可是你说的?燕华道,小王爷合该是瞧见了吧?昨儿个她被人打的事!李珉笑眯眯的提起脚来拍拍灰尘,瞧着像个农人,突然一脚踹了出去,爷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点儿腌事儿别提爷的名号,你当爷说的都是废话么!安嘉,爷生气了!安嘉点点头道,是,小王爷!扭过头去吩咐侍卫,爷生气了!揍他!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五章 切莫得罪女人一群侍卫动作利落的扔掉手上的兵器,卷袖子的卷袖子,揭帽子的揭帽子,眨眼之间就从一只冠冕堂皇的皇室御用军队变成了一帮穿着军服的土匪,嘻嘻哈哈的笑着扑上去使拳头的使拳头,使脚的使脚,挤不进去的就在一边拉前面人的衣裳叫嚣,靠,给我留一脚,别打死了呀!旁边的人一脸冷汗,本以为是岑家有了什么大靠山,可眼前这情景再瞧不出这群人是干嘛的就枉为长安人了。

天子脚下的长安城,自来不乏的就是纨绔子弟,最嚣张不过的莫过于这帮子人了。

你要是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鉴于唐朝谋朝篡位政变发生的概率,皇帝最忌讳的想想就知道该是那些在百姓百官中呼声高、声誉好的,那样的人皇帝见了脸上是在笑,心理面绝对不会待见,就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那群真正的纨绔子弟,在百姓和百官口中厌恶不已的人反而受到皇帝的无上庇佑,犯的错只要不太离谱,基本上是不会有啥责罚的,甚至,为了体现皇家的亲情,还要格外的照顾。

当然,像王皇后的妹夫长孙昕以私愤殴御史大夫李杰的事儿算是例外,李隆基在政治朝纲,要想奋发图强,自然不能寒了文武百官的心,公私分明这个牌坊也要立起来嘛。

因此,长安城的百姓在茶余饭后有了不少的谈资,偶尔也有亲戚邻居遭殃,好在这群纨绔子弟胡闹归胡闹,偶尔也闹出一两庄大事儿来,不过长安城的百姓在经历了多年的政变洗礼以后,都是很有政治斗争经验的。

知道什么人得罪得,什么人得罪不得,偶尔倒霉了就摸摸鼻子认了,不认的一般也会有官官相卫地来帮忙擦屁股,导致的结果就是一般的事儿都不能闹大,闹大了的事儿必然就是后面有后台的,那就不是咱们百姓的事儿了。

唔。

这话就扯远了,反正,如今周围围观的群众除了第一次来长安城地,基本上都约莫在心中勾略出这么一个故事原委,这燕华在人家门口折腾吧,这事儿本来也没啥,谁是谁非那不重要,可惜的是好死不死扯上了王府的这位小煞星,也不知道这小煞星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反正就是看那家伙不顺眼了。

唔,也许是看那家伙太顺眼了……想通这一层,人人皆是摸摸鼻子掉头就走,王府办事,闲杂人等自动回避,跟这些皇亲国戚扯上干系的事儿要么就是过眼云烟,要么就能把天捅个窟窿。

那些兵扔了一地的武器帽子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愣是半个也没人动一下。

遇上了纷纷绕行,饶是一番路不拾遗的好风貌。

没人围观了,岑子吟也没啥好躲的了,瞧着那些兵一个个的轮流上,还真担心把人给打死了,干脆把后面的梯子往前面一搬,直接从前面下来。

瞧见岑子吟出来,李珉连忙笑吟吟地过来替她扶梯子,满脸讨好的道。

师父,这是打残了扔水沟里去还是直接找个乱葬岗给埋了?岑子吟闻言松了一口气,人没挂就一切都好说,拍拍李珉的肩膀道,这件事办的不错。

李珉倒是会顺竿子爬。

嘿嘿一笑躬身一副奴才像地道。

多谢师父夸奖。

岑子吟一把拉住他。

白了他一眼问道。

你是真想跟俺学东西?无论俺教你啥都行?李珉理所当然地道。

师父说啥俺听啥!这么好糊弄?岑子吟眯起眼瞧着李珉地表情。

这人。

再傻也是个皇家人啊。

岑子吟还真不相信他就是个二百五。

岑子吟缓缓地开出自己地条件。

你必须做到三件事。

俺就真个答应你。

李珉毫不在乎地点头道。

师父肯收俺。

俺就是你徒弟。

莫要说三件事。

三百件也没问题!岑子吟被他没正行的样子惹的有些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珉却是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啥,无辜的摸摸鼻子,岑子吟伸出一根指头道,第一件事,不要随口做承诺,君子一诺千金,更别说你是小王爷,身份尊贵,更要注重自己的名声。

李珉点头,岑子吟也没幻想第一次他就能听进去,伸出第二根手指头道,第二件事,俺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违法的事儿除外,你自己也得掂量掂量,如果再胡来,我可不认你。

李珉茫然的望着岑子吟,这……到底是听还是不听呀?文盲!岑子吟用不可救药地眼神看了李珉一眼,继续伸出第三根指头,第三件事,见了我不准行礼,咱们师徒说好听点儿是私下的,说难听点儿就是闹着玩的,败坏了我的名声,别说你是小王爷,就算是皇……唔,神仙,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李珉露出崇拜的眼神,师父果然高深莫测,连神仙都不放在眼里。

高深你个头!岑子吟可以很肯定这家伙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她那三条等同于放屁,不过是标榜一下自己而已,这位爷今儿个兴致来了,可以叫她师父,谁知道他啥时候翻脸不认识人?没准明儿个管大街上的一个讨饭的叫师父,唔,还好,长安城没丐帮人士。

安嘉走过来插话道,小王爷,那人昏过去了。

岑子吟道,拖到俺家后院去吧,待会儿该又有人路过了,让人瞧见了不好。

谁知道人家安嘉理都不理她,双目直视李珉,岑子吟讨论个没趣的摸摸鼻子,李珉挥挥手道,没听见我师父的话吗?安嘉闻言拱手道了一声是,不由得用余光瞧了岑子吟一眼,说起来两个人地身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岑子吟跟李珉说话都是仰着头地,看比李珉还高半个头的安嘉更是吃力,费了老大力气把头仰起九十度刚好瞧见那如同神邸俯视凡人,凡人俯视蝼蚁地眼神,岑子吟知趣的在心中暗自警告自己,日后得知道分寸些。

将人拖进后院也没人路过,岑子吟送了一口气,长安城地百姓觉悟就是高。

寻了间没人使用的屋子,岑子吟问了李珉,知道这群兵痞子都是有轻重的,只是伤了皮肉,没有伤到骨头,便让人把人吊着绑了起来,岑子吟亲自端了盆水来把人泼醒。

燕华刚醒过来还有点儿迷糊,待看清周围的形势和眼前的人以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岑子吟!你敢阴老子!李珉从旁边跳出来道,你要当我师父的老子?岑子吟一巴掌拍开他,他是俺表舅爷!李珉闻言恼道,那怎么行?岑子吟倒是不太在乎李珉的放抗,瞧见旁边那位黑面神皱了皱眉,连忙摆摆手道,咱们各认各的,你就别计较这个了。

燕华则是被眼前的情况弄的有些迷糊了,师父?看看李珉,再看看岑子吟,扭过头去冲着李珉破口大骂道,你敢忽悠老子!我就说你这泼皮样,怎么可能是小王爷!妈的,奸夫淫妇!岑子吟啪的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嘴放干净点儿,你再骂,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老子……有啥不敢的?后半句话燕华没能说出来,岑子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剪刀,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徒弟,今儿个师父教你第一堂课,刑讯逼供,或者叫做屈打成招!燕华大叫,你敢!李珉不屑的道,这个俺也会!岑子吟不屑的瞥了李珉一眼,知道啥叫满清十大酷刑吗?知道啥叫辣椒水老虎凳吗?咋打人能伤筋动骨匹上一点儿痕迹不露吗?知道咋让人服服帖帖的听你的,心理面就算不满,也不敢放抗吗?李珉道,俺知道车裂!还知道活剥人皮!莽夫!一千多年的经验差距就在这儿了,岑子吟满脸不屑的看了李珉一眼,人都死了还怎么屈打成招?李珉摸摸鼻子,这玩意儿他还真不在行,这边岑子吟在说,安嘉则是满眼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小小年纪就能恶毒成这样,天知道会把小王爷给教成啥样子?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两人的对话自然一字不漏的落入燕华的耳中,这人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遇上个狠角色便先软了一半,听见这番对话更是吓的不轻,仔细一想之前发生的事儿,两腿一哆嗦,一股黄色的液体就顺着裤裆流了下来。

岑子吟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让她去做那些残忍的事儿还没有具体的经验,铁定是下不了手的,毕竟她上辈子连鸡都没杀过一只。

正在思索间,鼻子突然闻到一股骚味儿,楞了愣,恍然,扭过头去嫌恶的道,没用的东西!味道虽然难闻,到底该做的事儿还得继续下去,这位表舅爷既然救过她家外公的命,报恩自然不能给钱了账,她得好好的将人调教好了,才对得起那位已经过世的老太爷嘛。

微微的勾起嘴角,不由得想起某个时代最佳的洗脑的那一套。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六章 大郎二郎的心事对付欺软怕硬的流氓最佳的办法莫过于让他怕了你,可惜这个人跟自己家里有莫大的干系,岑子吟纵然有万般的手段也使不出来,最后不过是威胁恐吓了一番,真正要改造这样的人是需要时间的。

使人乘着夜幕降临城门将要关闭的时候将人拉到城外的小庄,让顺子找了几个心腹之人看守着。

对于岑子吟到最后都没使出所谓的满清十大酷刑李珉颇有微词,岑子吟只得哄他得空了写一套与他瞧,好在这李珉的兴趣像个孩子似的,颇容易被转移,三两句话就被岑子吟分散了注意力,事情算是有了个善了。

打发了李珉回家,岑子吟听几个媳妇说是方家的亲戚听说燕华在门口被一队官兵带走了,尽是走光了去寻他,稍微松了口气去寻方大娘。

夜色中的岑家院子格外的幽静,昏黄的灯光伴着偶尔传来仆妇的笑声和男人们喝酒的声音,让岑子吟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若是永远这样平静祥和就好了。

岑子吟如是想着,在花丛间穿梭,不过片刻又自嘲的笑了起来,不生在乱世的人是不懂得平安的盛世是如何的珍贵,不在吵吵闹闹如同打仗的岑家,就不知道这难得的安宁有多么的不容易。

没准那些仆妇长工还嫌弃日子过的太没趣,想要多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笑什么?黑暗中一个低沉地男声问道。

岑子吟吓了一跳。

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过了变声期的大郎,声音已经有了男人才有地磁性。

而不是如同太监的尖细,仔细分辨了一下,才找到树荫下站着的那道黑色地影子。

岑子吟笑着贴上去道,大哥,天都黑了怎么站在这儿?就不怕蚊子咬你?大郎轻轻的挣了一下,终是没有挣脱岑子吟的手,闷声道,我特地在这里等你。

等我做什么?岑子吟轻轻的把头靠在大郎肩膀上。

感受着微凸的肩胛骨传来的硬硬地触感,虽然不太舒服。

却是让她感觉到无比的贴心。

还是大郎好呐,靠上去刚刚合适。

人又长得俊俏,看了让人好想非礼两把。

大郎轻轻推了推岑子吟。

你站好了,我有话问你。

岑子吟不依道。

不要,好累,让我靠一会儿嘛!大郎地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终究只是轻轻地放在岑子吟的肩头,叹息了一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靠在大郎肩头,岑子吟这才感觉到自己实是累了,一大早地起身到处转悠了一圈,忙的脚不沾地,又受了一肚子地气,午饭都忘记了吃,这会儿该是晚饭的点儿了,可是眼皮忍不住地向下掉,在大郎的肩膀上,头只觉得昏昏沉沉的,一时间竟然没有听清楚大郎在说什么,大郎复杂的眼神隐藏在夜色之中,没有得到答案,也没有追问,只是低下头看着岑子吟微微闭上的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岑子吟恍恍惚惚地听见大郎说了什么。

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半晌才恍然从梦中醒来一般问道。

呃。

大哥刚才说什么了?大郎笑笑道。

娘说等你吃饭呢。

走吧!说着牵起岑子吟地手向客厅走去。

岑子吟半迷糊地被大郎拉着。

竟然有回到三年前地错觉。

三年前。

就是这个背影。

这只手。

将她带走入了岑家。

而这一刻。

又是这只手牵着她去吃饭。

虽然她很想睡觉。

终是不舍得手背上传来地温暖。

顺从地跟着走了。

大郎走在前面。

低低地道。

三娘。

大哥和二郎决定去参加科考了。

岑子吟唔了一声。

脑子有些迷糊地道。

科考?科考?呃……不是说孝期不能参加地吗?脑子总算是清醒过来。

岑子吟拉住大郎地手道。

大哥。

这两年都不太合适呢。

何况。

让人举荐岂不是比去参加考试来地容易?三十老明经。

五十少进士。

这得考到什么时候?大郎呵呵地笑了起来。

不是这两年。

过了孝期再说。

我和二郎虽然都不是什么厉害地人。

到底要去试试。

不想让家里再去托人求情送礼地。

如今咱们两个虽然给家里出不了什么力。

到底不该再添负累。

所以你们都不娶妻?岑子吟的脑子活络起来,忍不住念叨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哪儿有像你们这种说法的?日后我和娘都要靠你们两个呢,你们倒好,去考那劳什子的明经科,偏生就是不肯成亲。

大郎看了岑子吟一眼,淡淡的道,咱们家的事儿已经够多了。

又张了张口,像是有什么未尽之言。

岑子吟嘟起嘴,突然想到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唉了一声,不说这个了。

既然是几年以后的事儿,这会儿说起来做什么?大郎道,我是想你去劝劝娘。

不去!岑子吟想也不想的道,这事儿我两边都不帮,你们若是有道理,便自己去说服娘去。

大郎道,其实我和二郎不一定要谋个一官半职,不过咱们家就是没什么后台才让人诟病,若是我们取了功名,别人自然要另眼相待的,如今我们分不得心呢。

岑子吟道,你不用担心!我和娘会有办法的!大郎突然停了下来,扭过头用一种很愤怒的眼神望着岑子吟,岑子吟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大郎的愤怒只是片刻间的事,转眼就变成了深深的失落,叹息了一声道,三娘。

算大哥求你了,行吗?岑子吟伸手去碰大郎地脸颊。

低声问道,大哥?大郎呵呵的笑了起来,摇摇头道。

我不该来请你帮忙地,是我们没用……罢了……岑子吟皱起眉头,低叫道,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大郎无力的笑了想,在岑子吟头上拍了拍,转过身不让岑子吟看见他的脸。

牵着岑子吟慢慢地继续向前走,这一刻。

大郎的手有些冰凉。

你别想多了,实在是我们还不想成亲罢了。

你们若是坚持。

那就依你们吧。

岑子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能就这么随着大郎一步步的迈进客厅的大门。

方大娘似是早就知道岑子吟在家中了,只是淡淡的责备了她怎么这么迟才过来。

让一家上下等着她。

岑子吟笑笑赔罪了两句,很快一家人便围着一张大桌子用起饭来,饭有些冷,只是一家上下似是都有些心事,平日里总是会说笑两句的,今日却是异常地沉闷,连唐珍儿也觉察到众人的异样,只是沉默地扒饭,连菜都少去夹。

岑子吟吃过晚饭回到房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大郎自从到了苏州以后就一直怪怪的,后来好像好了,只是岑子吟一直忙地没时间去计较这个,这会儿想起来,两个人之间总是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大郎自那以后就很少跟她说话了,两个人见面地时候看似亲密,却再也找不回与二郎两个的贴心,岑子吟睡了半晌,越睡越头疼,干脆翻身起来,喜儿听见里屋地动静,问道,三娘,还没睡着呢?岑子吟道,什么时辰了?喜儿道,还不到三更呢。

以往岑子吟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每天二更天就上床睡觉,早上天不亮就起身,如今却是习惯了,听说还不到三更,大郎和二郎这会儿该还在看书,干脆起身来,披上件衣服道,我去寻二郎说话。

一家人没的揣着心事猜半天的道理,她一个人在这儿纠结的睡不着,还不如去寻二郎问个究竟。

喜儿忙掌灯与岑子吟引路,如今大郎二郎都有了自己的房间,远远的就能瞧见屋子里的灯光透出来,在这幽风细细的夜里独自亮着,格外的引人瞩目。

清风守在门口打瞌睡,十来岁的小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二郎则是在窗前埋头苦读,岑子吟看着不由得心疼不已,二郎本就不是喜欢读书的,偏生还为了莫名其妙的科考要去看那些艰涩的文字。

推门进去,二郎抬起头来皱眉想要斥责几句,才发现进门的不是清风而是自家的妹子。

三娘?岑子吟笑笑道,扰到你读书了?二郎搔搔后脑勺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是这料,我寻思着要不让大郎去考明经,我去考武举呢。

那也不是不行呀!岑子吟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嘛,武举可不比明经容易,除了该读的书不能少以外,还得骑射等功夫样样过人才行。

二郎闻言只是笑笑没有接话茬,你怎么这时候还没睡觉?我看你在饭桌上便哈欠连连了,别太辛苦了。

岑子吟道,今日,大哥来唤我吃饭的时候,与我说了一番话,我睡下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所以特地起身过来想要问问你。

可是我有什么错处,让大哥恼我了?二郎闻言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理他做什么?大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是心理面憋着劲儿想和你比个高下呢,被自家妹子比下去了,觉得不痛快罢了。

休要理他,过两日就没事了。

有些东西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不捅破永远都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一捅破以后才发现原来真相一直摆在自己的面前。

二郎说的轻描淡写,岑子吟的脑子里却是突然轰的一声,仿佛什么地方剥落了,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该去做什么,却是忘记了身边的人的想法。

大郎二郎本是很出色的,偏偏有了自己这么一个穿越者的妹子,再想想自己和方大娘做的事,岑子吟皱了皱眉,方大娘是一家之主当的长久了,习惯性的要做一些决定,而自己却是不停的将这个家的事揽到自己的身上,大郎二郎若是未成年还好,如今已是成年了,别人家提起岑家却还是孤儿寡母四个字,大郎和二郎仿佛被遗忘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七章 让你乱叫师父岑子吟去了方大娘房里,与方大娘聊到很晚,起初方大娘并不同意岑子吟的说法,岑子吟用一句话打消了方大娘的想法,娘难道乐意让大哥二哥像薛夫子那般不通人情世故?即便成亲了有嫂子能管家,他们也不能没个理家的能耐吧?我日后出嫁必然不好插手娘家的事儿,娘也不能守着他们一辈子,若是有个什么不太方便的事儿,难道还让嫂子出面不成?说出去也平白惹人笑话!方大娘有心让大郎二郎两个专心读书进取,听了岑子吟的话倒是愣住了,想了许久,终于肯定的答复让两人试试。

岑子吟交托了手上的事务,突然觉得无事一身轻,穿越过来由于年纪比两个哥哥小,心里年龄又比两人大,总寻思着要照顾两人,到最后不说落没落好,大郎和二郎都是极好的哥哥。

只是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注定了女子会为有个出色的哥哥而感到骄傲,男人却是会因为自己的妹妹太过出色而倍感压力----特别是什么事都不让自己插手的妹妹。

家中的事儿算是有了个了结,岑子吟收拾了东西向方大娘禀报自己要去小庄住上一段时间,方大娘对女儿一向管的不严,只是叮嘱她八月十五一定要回来便允了。

岑子吟备了马车自去小庄上,不好领着喜儿,毕竟方大娘说是喜儿要在十与顺子成婚,要结婚地男女总是不好相见的。

何况还要备嫁。

岑子吟身边因此少了个侍候地人,古代不比现代。

一个人的衣食住行都是麻烦事儿,洗脸刷牙要去水井打水,早上还要倒恭桶。

衣服脏了得去专门的地方洗,穿衣梳头吃饭都是大麻烦,基本上一个人自己折腾下来一天也就不能再干多少其他地事儿了。

这会儿方大娘正在替岑子吟挑丫头,不过那牙婆手上也没多少合适的人选,约莫要十五左右才能送来,岑子吟去庄子上也只有凑合了。

也不着急一大早的赶过去。

岑子吟睡足了才起身,让喜儿收拾好东西。

最重要的行李书却是自己一手挑出来的。

用中饭的时候。

方大娘已是与大郎二郎布置了任务,借口是岑子吟要去庄子上住段时间。

而她自己则是要去寻燕华。

对于燕华,方大娘半句都没用问过岑子吟。

岑子吟也乐得装作不知道。

用过午饭出门,慢悠悠地溜达到庄子上。

进了门,顺子便笑吟吟的迎上来,房间已是收拾好了,就在后面,院子里住下地都是咱们作坊里做饭地媳妇,梅婶在这儿主管厨房,她侄女儿小月负责您的起居,前面是作坊里不太方便回家地人住的,您既然来了,我便多安排了两个值夜地。

平日里我和张廉大哥铁定是有一个在,三娘子若是有什么事儿让人来说一声就成。

岑子吟笑笑道,这么快便与张廉混熟了?顺子满脸兴奋的道,张廉大哥吧,您别瞧他人长地不够气派,这办事儿还真没的说的,那么多原料,俺还说不知道要凑到什么时候呢,毕竟之前咱们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其他作坊还来跟咱们抢呢,没想到他竟然一天之内全部弄好。

岑子吟白了顺子一眼,斥责道,就你长得气派!江南水乡的男人就是那般模样,柔的跟水似的。

何况气派是写脸上的么?办事气派就行了。

顺子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俺这不是佩服他么!两人一路朝后院走。

一群人自顾着搬东西。

岑子吟见离了人群远了。

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昨儿个送来地那个人呢?顺子道。

都按照您地吩咐。

关在一个空地地窖里。

俺昨儿个夜里亲自守着地。

骂了半宿。

后来就听不见声音了。

估计嗓子该冒烟儿了。

早上俺下去瞧了一下。

顺便地也送了些水。

人没事儿。

岑子吟点点头道。

呆会儿夜了你再去一趟。

每天都去一趟。

只问他服气不服气。

不服就继续在那儿呆着吧。

顺子问道。

若是服气呢?岑子吟笑笑。

服气了就叫他种田去。

寻常人做多少。

他最少得做个三分之一。

做不够便没饭吃。

顺子皱了皱眉,这样怕是避不过旁人的眼睛了。

岑子吟摆摆手,我正要与你说这事儿呢。

在外面你给我围几亩地出来,养上十多条狼狗,再修排房子,然后去替我寻些踏实可靠的人,人不用多,三五个的就行了,木讷点儿没关系,可是一定要农活好,嘴巴也要严实,人要本分,连带他家里的媳妇孩子也可以一起过来寻些事儿给他们做,按照咱们作坊的份例给就是了,以后这些人一家都住在那边。

顺子道,三娘这是要做什么?岑子吟笑笑,做耍呢,闲来无事几亩地,可惜俺不是男子,使不动锄头,便让人帮俺动手了。

顺子也是个机灵的,此事如此隐秘,怕是不是这么简单,笑笑又道,那他能熬到明年?岑子吟闻言无奈叹息了一声,他那无赖性子,俺也不想对他动粗,怕是他吃饱了饭便又睡下了,不打磨上几个月,怕是没法收敛,你只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岑子吟又去作坊转了一圈,今儿个是岑家作坊第一天开工,方大娘是没时间过来了,岑子吟却是不得不过来一趟,毕竟在这儿干活的多半都和岑家有些交情。

说来,岑家的作坊赶着开工,这些来帮佣的也是欢喜的,毕竟在大户帮佣,逢年过节的便有赏钱拿,再不济也能有几块饼子,一些肉食,再过十多天就是中秋佳节,过节的时候是要休息的,因此个个都是欢天喜地的来了。

这才能在这时候就开了工,见到岑子吟纷纷笑吟吟的唤她三娘,岑子吟只知道这些都跟自家有些亲戚关系,到底谁是谁还是弄不清楚,只是微笑。

岑家的作坊分工极细,炼油的和提纯碱的各在一处,大院子里摆了数十口大锅是炼胰子的,待好了以后便送到别处使精致的模子制成型,岑子吟又是深深懂得包装如何重要的,不止是胰子花样百出,外面的包装也是甚为漂亮,贵些的是寻人用上好的木料雕刻出来的盒子,上了漆以后晾干,瞧着古朴而风雅,便宜些的则是随便用些木料做盒子,其实东西都一样,就一个盒子将胰子分成了三六九等。

毕竟岑子吟不打算像外面的作坊那样,用不纯的碱和乱七八糟的猪油给做出来,这样虽然节约成本却是坏招牌。

胰子的方子如今外面满街都是,岑家唯有依赖这道招牌来赚钱了。

在作坊溜达了一圈,跟众人问了好以后,岑子吟交代厨房晚上多烧些肉,再从酒坊那边拿些酒过来与众人加菜,又去瞧那轮椅做的如何了。

几个木匠都是能耐人,其中有两个还是做过马车的,对于这个不过将椅子的腿换成轮子的东西一下子就上手了,花了一天多功夫基本上已经成型,那木轮子与椅子的连接处跟马车上的没两样,岑子吟一问才知道这是其中一个人专门跑去造马车的作坊里弄来的,否则那个东西是需要铁匠的。

剩下的功夫就是打磨光滑了表面就可以用了,若是想要美观则还需要上漆什么的,岑子吟只图它实用,好让福伯能够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只让他们打磨好了就送过去。

正想要回房间去亲自收拾书来着,外面一溜烟的跑进来一群人,手上挥舞着棒子,跑在最前头的那个一身的布衣,想是被人狠揍了,一瘸一拐的跑的十分狼狈,一边跑一边抱头大叫,师父,救命后面两个脱了半边衣服扎在身上,半边胸膛路在外面的粗壮管家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叫骂道,还敢乱喊!谁是你师父来着?爷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泼皮!在那两个粗壮汉子背后,跟着一群作坊的人,手上还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想是正在干活听见外面的响动追出来的。

岑子吟见状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李珉已是看见岑子吟了,偏生后面追兵可恶,断了他向岑子吟去的路,一个个手上的兵器虽然不致人命,落到身上却是疼的厉害,一边飞跑一边叫道,师父,您就顾着笑吧,呆会儿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旁边那仆妇闻言脱下脚上的鞋子,狠狠的砸了出去,骂道,呸!哪儿来的不要脸的东西?张开嘴就胡说八道,呆会儿抓住了你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那鞋子好巧不巧正中李珉的后背,休要瞧那小小的鞋子,跟咱们如今的鞋子可不大一样,实是用木头做的鞋底,就跟如今日本人的木屐是差不多的,拎在手上死沉死沉的,被个中年有力气的仆妇扔出去的效果不亚于扔了颗不小的石头,李珉哎呀一声便是一个狗抢食扑到在地上,人群一下子蜂拥而上。

见状岑子吟不敢再笑下去,看看李珉出丑没关系,可不能真伤到人了,忙叫道,快住手!那人是俺大哥的一个朋友。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八章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忍住笑意将李珉从地上扶起来,岑子吟出声还是迟了些,李珉的鼻子被摔破了点儿皮,背上落下了好几个脚印子,满脸的灰尘,头发上滚了些胰子渣滓,还有些草屑,身上的衣服还破了个口子,灰头土脸的很是狼狈。

张廉小跑着从外面一路进来,一瞧见这场景,愣了愣,腆着笑脸上去替李珉拍拍身上的灰尘,理了理有些皱着的衣裳,李珉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根本不理会张廉的动作,满脸懊恼的瞪着岑子吟,岑子吟咳嗽了两声道,他们都不知道啊……李珉在脸上抹了一把,看见了几点血迹,有些呆呆的道,出血了!岑子吟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上去拉着李珉道,出点儿血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身上没几个疤算什么男人?走走,师父带你去看看大夫,正好有样新奇的物件儿要给你瞧呢!李珉的身子瞧着不胖,可也不是岑子吟拉得动的,又在脸上抹了一把,喃喃的道,也没多疼嘛!岑子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骤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吓死人了,这家伙的反应能不能稍微正常点儿?一般人被揍了要么勃然大怒,要么笑笑就过去了,他倒好,摸着鼻子半天冒出来一句也没多疼嘛……张廉连忙朝着众人摆摆手道,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位是大郎地朋友。

跟大郎赌诗输了,便要说要弃文从耕,认三娘当师父来着,不过是个玩笑罢了,休要大惊小怪的!众人哈哈大笑道,这后生怕是没种过地吧?土里刨食可不容易,还是专心念书的好。

顺子也瞧出来了。

朝众人摆摆手道,三娘说了,今儿个晚上加菜,酒也是管饱,活没干完咱们可不开饭!众人闻言欢呼一声纷纷回去干活,岑子吟领着李珉到树荫下坐着,张廉唤了个小厮去请大夫,反倒是李珉不甚在意的道,没事。

我瞧别人伤了这么点儿都不用上药的,我自然也不用。

瞧着李珉恢复了正常,岑子吟是又好气又好笑,噌道,方才还跟摔傻了似的,这会儿又没事了?怎的今天自己跑过来了?还穿了这么身衣服。

李珉地脸扭曲了一下。

支吾道。

俺在外面吃饭。

没钱给饭钱。

就把衣服扒给他们了。

岑子吟挑挑眉。

真地?吃饭没钱不给钱就是了。

堂堂小王爷能沦落到扒衣服?俺不信谁敢扒你地衣服!李珉哎了一声。

懊恼地道。

别说扒衣服了。

还有人敢揍我呢!说着哀怨地瞪了岑子吟一眼。

岑子吟摸摸鼻子装作没听见。

对顺子道。

你去把那轮椅让他们推过来。

给咱们小王爷瞧瞧呀!顺子哎了一声。

飞快地跑开了。

岑子吟偏过头去问道。

不是让你别说是俺地徒弟了吗?你要不这么说。

也不至于挨揍!说着想起李珉方才地狼狈样。

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珉抬起头瞧着岑子吟笑地爽朗。

心中不禁懊恼。

抱怨道。

俺说俺认识你。

他们不放俺进来啊!扒了一把头上地乱发。

狠狠地道。

今天真倒霉!李珉是真恼了,岑子吟连忙收拾笑容正色道,好了,不说这些事儿,说说开心的,你不是想跟俺学东西么?俺教你种地呀!种地有什么好玩的?李珉嗤之以鼻,刚才他们还说很累!岑子吟摆摆手道,怎么可能很累?这些事儿是不用咱们自己动手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可会写算?李珉鄙视的瞧了岑子吟一眼,当然……不会!爷像是做那些事儿的人吗?岑子吟崩溃,本来还寻思着人家堂堂一个小王爷,怎么也瞧不上自家那点儿小技术,顺便磨磨他的性子,若是磨走人了,就算了账,若是没走人,好歹也能给她帮把手。

实际上如今需要整理的书籍实在太多,还得手把手地教请来的人一些基本的东西,等上了正轨还要每天做日记,事情堆积如山,那些老夫子是瞧不上这些事儿地,岑家地下人里面也没几个识字的,即便认识也认识地不多,摩加是无法来帮忙了,没想到这李珉,堂堂小王爷竟然还真是一个草包,脑子里除了吃喝嫖赌还剩下些什么?难怪那么单蠢了!岑子吟失落间,李珉的眼神被远处地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那是顺子推着轮椅过来了,李珉眼睛一亮,随即欢呼一声冲了过去,这就是那个啥啥来着?顺子答道,回小王爷,这是轮椅!咱们家三娘造的。

李珉跳上去坐了坐,顺子笑着指着大轮子对他道,小王爷手往望这儿搁,对!就是那儿,然后用手推推试试!李珉将手放上去,轻轻地推了一下,轮椅慢慢的向前行去,嘴巴立即笑的何不拢了,这个东西好,这个东西好!望着岑子吟道,师父,你真厉害!这东西不如送我了吧!厉害你个头!见面就认师父,认了就让她付饭钱,后来虽然帮了她一个忙,她也算是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这次来了伸手就要东西,还是残障人士才需要的,这家伙不是连路都懒得走了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岑子吟顺口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李珉从车上跳下来道,路我还走得动,我是想把这东西送给我二伯!你不知道他出个门多麻烦,肚子齐了小腿,出门便要让人给绑起来,还喜欢让那群姬妾丫头抬着走,也不怕把人给压坏了,俺要是送了他这东西,他肯定不会再生我气了!嘿嘿,我衣服也就有着落了!肚子齐了小腿……岑子吟震惊中,这该是多么伟岸的一个身躯!不行!岑子吟越发的觉得这孩子脑袋简单,伸着颤抖的手指头指着那轮椅道,你以为,你二伯坐的上去?李珉扭过头去瞧了一眼,摸摸后脑勺道,好像不行诶……顿了顿,双眼发光的道,那师父帮我再做一个!好,就这样!这玩意儿要做多久才行?做好了我就可以去换回我的衣服了!说着嘿嘿冷笑,等我换回我的衣服再回去看那帮家伙还敢笑我不!岑子吟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李珉,李珉兴奋的手舞足蹈,又坐上去摇着轮子到处跑,跑的远了又下来换个方向跑回来,岑子吟瞧着李珉的样子沉吟半晌,扭过头去对顺子吩咐道,你去忙吧,我回房去收拾东西。

顺子瞧了李珉一眼,想要问什么,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张廉笑道,恰好有些事儿我要与你商量了,咱们一道出去吧。

三娘知道怎么走么?岑子吟笑笑道,这边我来了许多次了,怎会不认识路,你们去忙罢。

三人说完就分道扬镳,李珉玩的起兴,却瞧见旁边的人走光了,连忙从轮椅上跳下来叫道,师父,你怎么走了?岑子吟不啃声只向屋子走去,李珉见张廉顺子两个也没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扔下轮椅便追了过来,跳到岑子吟面前笑吟吟的道,师父要去做什么?岑子吟绕开他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道,你继续玩你的,不用管我做什么。

李珉哦了一声,扭过头就要去继续玩轮椅,突然意识到有些没对劲,又转过身来问道,师父,那个轮椅什么时候能做好啊?岑子吟停下脚步,回过身认真的看着李珉,没有轮椅!我不会帮你做。

为什么?李珉不解,岑子吟笑笑道,为什么?既然你喊我一声师父,我就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该为谁平白无故的付出,没有不劳而获,你想要那个东西,不是开口要就可以的,你需要付出代价!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要用王府的权势来威逼我,我自然不能拒绝,如果你当我是师父或者是朋友的话,你这样,我是不会帮你做的。

李珉道,朋友有通财之意!岑子吟笑笑道,我给钱给你,那自然我是你的朋友,可是,你为我做了什么?若是没有付出,那最多不过就是我是你的朋友而已,你并不是我的朋友。

我收了个徒弟,人说有事弟子服其劳,偏生是个平白无故让我付出的人,为什么我要收你当徒弟?或者说是朋友?李珉皱起眉头,像是没有听懂岑子吟的话,也不明白岑子吟为什么突然翻脸,争辩道,你是我师父啊!我可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何况朋友又不是交易!岑子吟摇摇头,笑,我不管那么多,也不要你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你替我抄书就行!李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片刻间脸皱了起来,那还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来的痛快些!岑子吟摆摆手道,只有抄书一样,你若是同意,就去寻了你叔叔的椅子尺寸来,若是不同意,我就把图纸给你,你自己寻人去做,这个不难的。

岑子吟眼带笑意的看着李珉,李珉只觉得自己头皮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如果是以前,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的,可是,被岑子吟这么瞧着,不行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哎,他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师父?姥姥的,男人怎么能在女人面前说不行?就算是个小丫头也不可以!李珉咬咬牙,说出了一个让他三天后几乎没后悔的咬舌自尽的答案。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二十九章 酒是穿肠的毒李珉很纠结,非常非常的纠结,手腕上包着白色的布条,别误会,他没受伤,只是写字写多了以后,手腕肿了而已,他从来没想过那只瞧起来没一两重的毛笔除了能让他脑子打结以外,还有让他手腕红肿的连拿双筷子都拿不起来的能耐。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真的,他不该逞强的,不该以为男人就应该不比女人差,比起来那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他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其实他可以把笔一扔转身就离开的,可是那个小丫头淡淡看着他微笑的样子,每次在他想做出那个动作的时候,总觉得那丫头下一刻就会说,看吧,我就知道你不行!怒!他李珉虽然没啥大建树,那也是因为他不想做罢了,从小到大还没什么事是他不行的!再想想那个逐渐成型的轮椅,他只能咬咬牙忍了下来。

一天,两天,三天,手腕肿的快赶上胳膊了,那狠心的丫头也没让他休息一下,反而是不断的从那堆积如山的书海里面挑出一本本的书来,让他将她标注好的地方抄下来。

没想到在他濒临爆发之际,就是中午吃饭手哆嗦的把筷子给掉到地上想扔了筷子走人之际,小丫头终于良心发现了,笑眯眯的告诉他,下午帮她研墨就好。

靠!他是书童吗?研墨这种事也让他做?不过心中隐隐的想要看小丫头也尝尝他受的苦头的念头让他忍下了到嘴边的拒绝,研墨就研墨!小丫头不也替他研了三天嘛!为了去换回自家的衣服,为了回王府别被王妃训,李珉再次来到了书房。

于是,下午的时候,李珉找回了一点儿自信,那小丫头除了写字比他快了点儿以外,基本上,字迹跟他的蚯蚓也是有一拼的,为此。

李珉足足笑了岑子吟一炷香的功夫,他自家地字写的不咋滴,可不妨碍他身边的人字写的好啊!不认识不代表不能评鉴,有些东西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好坏了。

于是,小丫头一下午都没跟他说一句话,李珉后悔了……用左手替岑子吟研墨,哀怨的眼光不时瞥上那个专心用小巧的手腕写字的小丫头。

再对比一下旁边那堆自己鬼画出来地东西,李珉很纠结,终于知道这丫头为啥一边嫌弃他的字像蚯蚓,一边还拼命逼他写了……岑子吟放下手中地笔。

活动了一下发酸地脖子和僵直地手腕。

抬起头就瞧见李珉无聊地目光。

轻笑着摇摇头。

将笔放到笔架上。

吹干写好地那张宣纸收好。

又将抄完地那本书放回书架上。

笑着道。

走吧。

我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李珉地耐心出乎岑子吟地意料。

三天。

手肿了也没叫一声苦。

虽然目光很愤怒。

还是逞强地咬牙坚持下来了。

今儿个研了一天地墨也没多余地废话。

从这两点来看。

这位小王爷真不错。

有耐力、有韧性。

可惜前半生是耗费了。

不过这跟岑子吟没多大关系。

磨练了人家四天。

总该给点儿甜头尝尝地。

李珉差点儿欢呼出来。

对于这个师父地了解。

莫过于从薛易空中不守规矩地小丫头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地想法。

只是来这儿四天都没啥好玩地。

要不是心头一口气憋着。

他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听见岑子吟说有好东西。

心头四天来地闷气一扫而空。

僵直地脑袋也一下子活跃起来。

笑呵呵地跳到岑子吟身边。

师父。

是啥东西?岑子吟道。

你去瞧了就知道了。

一边走出去。

门口守着地小月迎上来道。

三娘。

方才顺子哥来说轮椅造好了呢!岑子吟点点头。

吩咐道。

使个马车将东西装上。

准备替小王爷送回府去。

一边走一边对李珉道。

今日我带你去瞧地东西可不许告诉第三个人。

你师父我可指望着这个赚些嫁妆。

你要地东西我也替你准备好了。

你晚上就回城去。

那轮椅要雕龙画凤都得你自己去想办法。

咱们家请不起那样地工匠。

也不敢做那样违制地东西。

李珉即便是胆大包天,有些规矩还是懂地,嬉笑道,这个没多大问题,师父放心,不过俺走了谁替你研墨?岑子吟瞪了他一眼,这人有些好处就是满脸的笑容,看着狠是可恶,不过有些事儿还得指望着他帮忙办,有李珉出面,岑子吟几乎可以瞧见岑家酒馆门口万人空巷的场景了。

笑笑道,你过了八月十五再来就是,我也要回家去准备过中秋佳节了呀。

岑子吟本打算在小庄多呆些日子的,没想到苏州的酒这么快就运到了,正好乘着八月十五有李珉的帮助,这批酒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可以到达御前,等到李珉顺利的帮她弄到想要的东西,再推出这批酒,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岑子吟真不知道该佩服自己的运气好,还是唐沐非的对她的信任,竟然恰到好处的让这批酒出现在长安城。

李珉越发的好奇了,本打算去瞧瞧那轮椅,却又受不了这边的诱惑,催促起岑子吟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师父说给我听听。

岑子吟但笑不语,领着李珉到客厅,客厅里此刻正摆放了一个齐成年男子胸口的大木桶,那木桶约莫能装下四五个成年男子,李珉的眼光在客厅里乱转,除了那大木桶并没有其他什么值得引人瞩目的东西,不由得指着那木桶道,这是啥?师父不是就想让俺来瞧这木桶吧?岑子吟笑了笑,吩咐张廉道,将木桶打开,请小王爷尝尝!张廉忙唤来两个家丁,细细的将木桶密封处的蜡除掉,然后才缓缓的将盖子揭开来,不过除掉蜡的过程,就有一股浓烈的酒香飘出来,那味道一闻就让人有些晕乎,夹杂着那木桶味道的酒味儿显得格外的香醇,也不知道是酒让那木桶的味道变得很香还是木桶让酒味儿更加的诱人。

一个家丁使了只洁白如玉有些透明的碗,用木头勺子盛了一勺在碗里,递给岑子吟,岑子吟凑上去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几近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咬住下唇,忍住嘴边的笑意将碗递给李珉。

李珉接过来,瞧着岑子吟含着笑意的双眼,指着碗里黄澄澄的液体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岑子吟道,毒药,你敢喝不?李珉也是个混人,最怕的就是人激他,闻言仰头就往嘴里倒,入口却是顺滑的感觉,待那液体滑入胸腔以后,腾的一下升起一股热气来,口中却是满口余香,不由得啧吧啧吧嘴唇道,毒药能是这个味道?岑子吟挑眉道,味道如何?李珉伸手就要去木桶里舀,岑子吟拦住他道,先说说如何!李珉道,毒药要是这味道,怕是有人前仆后继了!张廉笑着道,小王爷,这可不是什么毒药,这是酒!咱们岑家新酿的酒,跟女儿红一般的稀罕,需要用专门的东西酿制,然后再窖藏上几年才能用,您可是这世上第一个尝这酒的人。

李珉瞪眼,恼道,俺师父就会哄人!岑子吟捂着嘴笑,怎么不是毒药?酒是穿肠的毒。

李珉嘀咕了一句什么,岑子吟没听见,又伸手盛了一勺,倒进碗里,指着那木桶让两个家丁封好,对李珉道,这酒不可多饮,比三碗不过岗还要烈些呢,你且瞧瞧。

说着从张廉手中接过火折子,轻轻一引,便燃了起来,湛蓝的火焰跳动,带着扑鼻的酒香,像妖姬一般的舞动着,散发出冷艳的光芒。

旁边桌上还摆了一碗无色的三碗不过岗,岑子吟将手中开始渐渐有温度的碗放在桌上,又去引燃另外一碗酒,笑着对李珉道,你瞧,这碗的颜色不如这碗纯,便是不如这个烈,你若是多喝,明儿个一准宿醉。

酒虽好,却是穿肠毒药,小酌怡情,多饮伤身。

李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冲过来,七手八脚的伸手要去扑灭碗里的火,不想沾了一手的酒,那火就凑着手上给烧了起来,岑子吟见状哎呀一声扔开手中的碗,要去帮忙,李珉想是被烫到了,啪的一声将那碗扔到地上,那碗里的酒撒在地上,火却是未曾熄灭,火星四溅。

房子是实木的房子,酒桶里装的酒足够把在场的每一个人烧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岑子吟急的叫道,赶紧把木头的东西都搬开,小心酒!张廉和两个想上来帮忙的家丁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挪开屋子里的家具,将起桌上的茶杯泼到那火上。

还好两只碗里的酒都不算多,几滴水下去稀释了酒精,火总算是灭了下来,李珉却是比较惨了,手上沾满了酒,又不巧手腕上还包着厚厚的布条,那酒浸湿了布条,燃起来的时候便是绕着手腕在烧,加上他胡乱的跳动,惹的身上好几处着了火,还好张廉机灵,使了身上的汗巾替他灭了火这才没弄出个火人儿出来。

检查了李珉手上只是轻微的烫伤,岑子吟忍不住恼道,什么事火急火燎的非要扑上来,若是把俺家烧了,看我不把你扔出去!李珉的回答几乎没让岑子吟吐血,我……我就是怕把房子烧着了……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三十章 仇恨的种子使了药与李珉擦手,又叮嘱道,我也不问你得罪了什么人,这桶酒是备下来与你回去给人谢罪的,你回去使人用坛子装了,要送什么人思量好再一一的送去,正是节日上,别人必是不会为难你,总是比你去求那位二伯一人来的妥当些。

好几日不回家,家中的人也合该去打个招呼,瞧你平日里吃饭也艰难,想是都胡闹光了,俺也没几个钱,给你备了两匹绢,你自己省着花用,休要将好容易换回来的衣服又让人给扒了去。

下次再有家归不得,休要来求我,要知道你惹的人可都是咱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得罪不起的!李珉惊讶的抬起头望着岑子吟,手上的伤仿佛是不疼了,双眼闪动着复杂的光芒,岑子吟轻轻一笑,瞧着我干嘛?你那点儿事儿已是闹的长安城沸沸扬扬了,那人怕还在气头上,否则你以为她寻不着你?想人有人替你拦下来了,三四天也该消气了,你回去好好与她赔罪,顺便也要好好谢谢帮你的人呀!李珉张了张嘴感激的道,师父,你真好!岑子吟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虽然瞧着是替李珉着想,却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的,这种事儿自然瞒不过别人的眼睛,不由得恼道,我好什么好?告诉你,若是你赚不回百倍的利,俺扒了你的皮!李珉懊恼的道,俺说的是真地!岑子吟瞪了他一眼道,你回去了必然就有人跟你说我不安好心了。

我索性给你说明白了。

免得将来你怨我。

李珉嘿嘿笑了两声,师父地钱给了俺花,管他们啥事?师父,你说,我拿这个去讨些什么赏的好?我琢磨着这个东西是个稀罕物件儿,那丫头那儿就不给了。

我去送给几个叔叔伯伯和姑姑,然后讨些赏来,拿这东西去换那件衣服太不值了。

何况那丫头也不懂喝酒,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只要哄得姑姑开心了,没人给那丫头撑腰,看她还敢嚣张的起来!这家伙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岑子吟懒得理他,摆摆手道,都随你去,东西已是准备好了,你赶紧回去吧,那位今日与人去打猎了。

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你这会儿再不回去,怕是过两日要被人拎着耳朵在大街上扒衣服。

到时候可没了爷的威风。

李珉闻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边向外跑去一边抱怨道。

师父瞒的我好苦!岑子吟唯有望着空荡荡地门口苦笑,这人。

就是一副小孩子脾气。

李珉一离开,张廉便从外面钻了进来,三娘,东西都替你收拾好了,是今儿个就回去还是明天一早走?岑子吟想了想道,明天一早再走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些事,你随我下地窖去瞧瞧。

岑家小庄地地窖当年依岑子吟地意思。

修地很大。

后来除了存放酒以外。

在作坊新开地时候当成了胰子地仓库。

如今胰子走势极好。

便空了下来。

正好这次用来存放苏州送来地白兰地。

当然。

此刻还有另外一个功用----牢房。

饶过一排庞大地橡木桶。

后面是一排排地酒坛。

里面不消说便是岑家酒坊酿造地各种酒水。

要窖藏上几年才会送去酒楼卖地。

本来这地窖造地甚是通风。

也很干燥。

此刻却是除了隐隐浮动地酒香外还有些其他味道。

张廉径自拿着蜡烛点燃了壁上地油灯。

岑子吟打量了一下周围。

很快就找到了那扇门。

张廉已是掏出钥匙来将门打开。

门内传来了一阵声。

一个沙哑地声音笑道。

又来给大爷送吃地了?岑子吟走进去。

里面一个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异味儿地男子被一根绳索捆了手脚卷曲在地上。

烛火照进去地时候地光芒让他眯上了眼睛。

想是三日都没进什么东西。

说话地声音有气无力。

稍微一动便喘息地厉害。

岑子吟站在门口。

等着他瞧清楚眼前地人是谁。

嘴角轻轻地勾起来。

闻着空气中异样地味道伸手捂住了鼻子。

是你!燕华没有听见平日的问话,不由得打量起门口站着的人来,待眼睛渐渐适应了烛火的光芒,才发现门口站着的是那个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恶毒女人。

拼命挣扎只能让他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边骂道,你他妈的还有脸来见老子!岑子吟,你快放我出去,否则等老子出去以后,铁定把你告上公堂。

私自设牢房囚禁自己的表舅爷,你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咒骂声在地窖里不断的回响,偏生是那般的无力,仿佛永远也突不破这无边的黑暗,永远也无法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的情形,他的无助。

岑子吟轻轻笑了笑,低声道,看来最近不打不骂你,你便不怕了。

你可以趁着有力气多骂几句,骂完了我再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什么消息?燕华问道,心中隐隐的不安让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个黑影,头一阵阵的晕眩出来,四肢无力的难受。

岑子吟道,好消息是,方家和燕家的人都开始出来找你了,包括我娘。

没准明天他们就能找到这里来。

燕华一愣,不好的预感让他屏住了呼吸,人都出来找他了,岑子吟还能站在这儿跟他说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没有人发现他在哪里。

坏消息是什么?岑子吟笑笑道,坏消息么,那就是我要回城三天,顺子和张廉也要随我回去,鉴于这几天以来。

你一直说话不算话。

我决定这三天就不留任何食物给你了,吃饱喝足了让你骂我,我可没那闲情逸致,唔,只有一盆水,你节约一些的话。

也许能活到顺子回来的时候。

顿了顿继续道,日后,顺子会改成三天来一次,你当然可以继续口头答应,吃饱喝足了以后继续赖皮,反正。

三天一顿饭,唔,不会浪费很多粮食地。

贱人!燕华怒骂道,你他妈地就别放老子出去!老子出去以后肯定让你后悔莫及!岑子吟闻言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吗?你他妈的是疯子!燕华叫道。

岑子吟摇摇头,不!我是实在拿你这样的人没办法。

你若是低声下气的来我家求我娘。

撒几滴马尿。

而不是要不到钱就变脸的话,我娘是必不忍心拒你地。

偏生你要在俺家撒野。

还在门口嚷嚷,你说。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打了伤了体面,骂了更是没脸。

家里亲戚见了你都跟见鬼似的,偏生我家又欠你家的。

哎,若不是这样,燕家上下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也养不出你这样的性子。

我不在乎你恨我恨的想要生吞了我,如今,我就补偿补偿你家,在这儿饿不死,冻不死,你要给燕家传宗接代,我也可以替你买个女人,你若是改好了,便有重见天日地一天,若是死不悔改,就在这儿呆到老死好了。

燕华咬牙切齿的道,老子好的很!就不信你还能把我藏一辈子!岑子吟笑,一辈子未必,十年八年的未知,你要赌我就奉陪。

或许,你是在劝我挖个深坑埋了你?岑子吟认真的思索过这种可能性,到最后还是只能停留在想象的层面,没见过血地人到底不能视人命如草芥,不由得深深叹息,自己还是心太软了呀,明知道这家伙留着就是一个祸根地。

这人到底罪不至死,只是好吃懒做,好堵好嫖,偶尔坑蒙拐骗,顺便毁了自家的名声罢了,只要这人不出现,事情还不到不可挽回地地步。

岑子吟眼中闪过的无力并没有落入燕华地眼中,燕华害怕了,三天的囚禁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四周无尽地黑暗,腹中饥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响起的脚步声让他颤抖,之前是一天一次,接下来是三天一次,然后,就是岑子吟的话,在他心目中,眼前这个小丫头人虽小,心底却是狠毒辣的,说出的话未必做不到,三天!整整三天的无人问津,现在他就觉得自己也许会在下一刻死去,腐烂在这儿都未必有人知道,岑子吟能够偷偷的把他运到这里,必然可以讲他偷偷的挖个坑埋了。

上岑家讨口饭吃,不过是因为岑家发迹了,自恃有恩于方家,而方大娘又是个软弱的,每次他一开口,不消说话必然是能拿到足够的钱的,却没想到这丫头从苏州回来以后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一刻,他心中在乎的已经不是岑家的钱了,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怨恨,方家欠他的不是吗?若没有他爹,哪儿会有岑子吟的外公,没有岑子吟的外公哪儿会有方大娘,没有方大娘哪儿来的岑子吟?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钱?凭什么岑家可以高门大户的住着,吃香喝辣,凭什么他就要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听说他家在他爹去世之前也是小康之家的,哪儿会让他饥一顿饱一顿?还需要去坑蒙拐骗来过日子?安心在自家屋子里等人上门来送租子,取个媳妇生儿子,没事儿喝喝小酒,赌赌小钱。

他笃定,岑家的富贵,是燕家的不幸换来的,是他的不幸换来的!他若出去,定要闹的个天翻地覆!看见燕华眼中闪过的仇恨的光满,岑子吟冷笑,既然不能让他醒悟,那就只有让他彻底的怕了她。

扭身让张廉将水盆端进来,两人离开了地窖。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三十一章 难道是误会?八月十五开宵禁,这会儿街上已经有不少的应节的物件儿卖,街头巷尾没上学的小孩子成群的嬉戏,街头的胡人也是大唐通了,人人脸上皆是洋溢着节日将至的喜悦,也偶有落寞的异乡客,不过,终究无法让长安城浓厚的节日气氛稍稍淡上那么一点儿半点。

岑子吟记得很清楚在苏州的那几个中秋是如何过的,一杯浊酒,一只螃蟹,添上几许应节的小点,一家上下围坐在院子里观天上的那轮明月,说些凑趣的话儿,终究因为不在方大娘身边显得稍微冷清。

说来岑子吟与外界的接触还真是算不上多的,人人都有几个闺蜜,偏生她记不得以往的事儿,好容易在苏州有两个不错的朋友,如今又散了。

回到长安之后跟是没什么兴致与其他十二三岁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们一般去学思春或者备嫁,在这种喜庆日子本可以约几个闺女一起玩耍的,这会儿竟然找不出半个合适的人来。

想来想去,也唯有廖清荷了,想到这里,岑子吟不由得暗自吐舌头,这些日子竟然没去祖宅瞧瞧自家姑母和哥哥嫂嫂。

想到这里,岑子吟连忙吩咐张廉先到东市去瞧瞧,觅了两样小玩意儿给哥哥嫂嫂做礼物,又买了些补品与岑元清,寻思了半晌才又决定给自家二婶也送些补品,不过较之岑元清的就要薄上许多,备好一切,这才赶回家去。

进门就瞧见福伯坐在轮椅上在门口与人说道什么。

瞧见岑子吟回来。

抬起头笑道,谢谢三娘做的这轮椅呀,老头子这几日方便了许多,你张婶儿也能腾出手去干活了。

福伯的脸色因为透气红润了许多,有事儿打发时间让他又恢复了朝气,岑子吟见状也是开心不已。

笑道,身子好些了吧?这秋天地日头可烈地很,怎的不到树荫下说话?旁边那管家闻言哎呀一声道,我这是忙糊涂了。

忙推着福伯到阴凉处,岑子吟挑眉问道,怎么忙成这样子?福伯呵呵笑了起来。

大郎和二郎都没管过田里的事儿,如今手忙脚乱的,我就让几个管家去帮他们了。

夫人去了乡下还没回来,家里的事儿他们便来问我的意思,何况,这日头挺不错地呀。

好久没晒。

身上都要发霉了。

岑子吟噌道,我看您老就是闲不住。

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摩加吗?福伯一脸的委屈,三娘这是嫌弃我老头子人老没用了吧?岑子吟连忙上去安慰。

老小老小。

年纪越大地老年人性子越是像孩子。

一句话就能让他们高兴或者伤心许久。

福爷爷即便不乐意当闲人。

那也不能把自己给累坏了。

咱们家您可是老人。

上到我娘。

下到家里地丫头长工。

谁不知道福爷爷劳苦功高?如今受了伤还要管家里地事儿。

我瞧着是心疼呐。

福伯闻言笑地何不拢嘴来。

笑了许久这才道。

三娘只会哄我这个老头子。

对了。

祖宅那边送了帖子过来。

说是难得你姑母也在家中。

要请夫人和你们几个过去一同过中秋。

帖子是昨儿个送来地。

今天我正想派人到庄上去问问你呢。

这给忙活忘了。

岑子吟闻言皱眉道。

如今咱们也不是小门小户了。

过去过中秋。

家中上下怎么办?唐朝地丫头管家长工可不像清朝那样没人权。

你想打杀了也没人管。

这时代不管你是有缘故还是没缘故地伤了人命。

那是要以命抵命地。

当然。

某些特权阶级例外。

这家中地福利也不能少了。

逢年过节地该有地东西不说太好。

也不能落了个刻薄地名声个。

这一点对于岑子吟来说很合心意。

福伯扭过头去吩咐了那管家几句。

那管家退了下去。

福伯这才笑道。

三娘不想去?岑子吟无法排除心中地那个念头。

却是知道不去是不行地。

笑笑。

我就是愁咱们家地事儿而已。

说来我和大郎才回来。

已是三年没在家里过过中秋。

何况家中不少地人都是方才来地。

福伯道。

收拾好院子提前一天大家聚聚便行了。

大多数人还是要回乡下家中过节地。

来送信地管家与我说。

二房地意思是想把老爷留下来地那个铺子还给你们。

岑子吟挑挑眉,那就按照福爷爷说的办吧。

只是,我娘不是寻燕华去了吗?怎么又去了乡下?福伯嘀咕了一句什么,岑子吟没听清楚,俯身去问,福伯道,家中那么多人,自然是有人瞧见了,夫人知道你性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是乡下那帮人却是要安抚的,毕竟人是在咱们门口不见的,那位小王爷也和你有些来往。

岑子吟点了点头,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认,回头便与福伯商议起中秋的用度,又派人下乡去请方大娘回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又让张廉去坊间散布燕华被李珉揍了以后害怕自己得罪了权贵便向南边逃去的传言。

一上午便在布置家中的事务中消耗殆尽,待到用过午饭,小睡片刻,起身后想起大郎二郎下乡辛苦,亲自去厨房做了两人爱吃的饭菜,晚间方大娘也回来了,与三人商议了回祖宅过中秋的事,皆是没有意见,大郎二郎回房用功,方大娘累的不行回房休息了,岑子吟则自己领着唐珍儿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

翌日起身了也不着急去做什么事儿,唐珍儿最近没人陪着,很是有些孤单,岑子吟便领着她去街上走走,自己也偷得浮生半日闲。

为唐家的事,岑子吟没少发愁,芸娘始终不愿见这个女儿。

偏生又思念的紧。

岑子吟还真有股冲动跑去告诉她,你就当唐沐非死了得了,领着女儿找个地方躲起来安生过日子,谁管他还要不要上门来寻闺女,当初就是他不要地嘛!岑子吟自以为自己若是被个男人这般折腾,早就带着孩子跑路了。

偏偏芸娘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啥,当初走地决裂,这点儿岑子吟很是欣赏,如今这样做就是岑子吟百思不得其解的了,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也许芸娘还对唐沐非有些情分未了。

想到这个。

岑子吟不由得想翻白眼,人说,男人之美美的撒谎撒的如同百日见鬼,女人之美美于蠢的无怨无悔!也许是由于她没谈过恋爱,始终搞不懂这些傻女人心理面想地是啥,旁人急的跳脚了。

他们依旧是不愠不火。

不想这些。

想到这些岑子吟就又想跳脚,可怜见儿的唐珍儿。

多漂亮乖巧的一孩子呀,让一对父母折腾的寄人篱下。

呀!一声尖叫拉回岑子吟的思绪。

只见唐珍儿趴在一个身穿红色纱衣十一二岁地女孩子身上,手上一大串糖葫芦粘了上去。

旁边一个背对着岑子吟的侍卫正伸手去拎唐珍儿的后领。

发出尖叫声的明显是那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的衣服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加上身边还有几个侍卫伴着,岑子吟连忙走上去赔礼,心中嘀咕,这孩子怎么跟她似的,走路也不带看路地。

瞧见那侍卫没轻没重地拎起唐珍儿的后领,岑子吟吓了一跳,啪地一下打在那侍卫手上,将唐珍儿夺了过来,等手上的动作停了才意识到对方也许又是哪个高官显贵,长安城最是得罪不得地就是这些人,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这会儿也只能装傻了。

拍拍唐珍儿的后背替她顺气,这才笑吟吟施礼对那呆住地少女道,我这个妹妹冲撞了小娘子,我在这儿替她向小娘子赔不是了。

小娘子这件衣服可真漂亮,人也漂亮,只是可惜让我妹妹给这么一弄,哎,对不住了,你看若是洗不干净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陪给你呢。

打蛇打七寸,对付再刁蛮的女人,你只要夸她漂亮或者有品位,她心中即便憋着再大的火气也能化为无形。

那少女的表现却是有些让岑子吟意外,摆摆手道,洗洗便成了,没什么大不了。

说罢便偏过头去瞧着那侍卫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安大侍卫长不是自诩武功天下第一么?竟然让个弱女子给打到了……哈哈……岑子吟偏过头去瞧了一眼,不瞧还罢一瞧还真是吓了一跳,人生何处不相逢呀,这位不是安嘉么?安嘉被那少女笑的脸上一阵青白,他已是认出岑子吟来了,扭过头瞥了岑子吟一眼,淡淡的道,县主不是一直要去寻岑家酒馆么?可巧,这位便是岑家酒馆的三娘子了!少女闻言笑声嘎然而止,扭过头来看着岑子吟,突然抽出腰间的鞭子,用鞭子指着岑子吟的鼻子道,岑子吟?岑子吟茫然,还没从那声县主的震惊中恢复,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这位娘子有何指教?小女子正是岑家的三娘。

少女冷冷的笑了,岑子吟!好,很好!倒是不用走远路了。

岑子吟一愣,啊?她啥时候得罪了人家县主大人了?俺家中一个长辈那啥啥了,哎,八十八岁的高龄还骑自行车,劝也劝不住,一跤下去就没能起来,俺就这几天要去参加葬礼,如果中间有一天更新少了,俺会找时间补回来的,尽量吧,但愿吧……反正,俺尽力多写点儿存着,不耽误更新是最理想的状态。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三十二章 梁子结大发了少女拿着鞭子指着岑子吟的鼻子,双目蕴含着满满的怒意,小脸微微泛红,红色的纱衣下白皙的胸脯随着怒意勃发而微微的起伏,口中娇蛮的道,就是你给十五郎的什么破黑兰地白兰地的?十五郎?岑子吟皱眉想了想,一下子清晰过来,是李珉吧?晕,这家伙嘴巴大的,就是不想得罪了这个小姑奶奶才让他别胡说八道,看样子他不光说了,还顺带的把她给卖了。

安嘉在一边面无表情的道,小王爷说是岑家娘子给的,岑家就这么一位娘子。

岑子吟咬咬嘴唇,挤出笑容来,这位想必就是范阳县主了,真真是失礼了,岑氏三娘见过范阳县主,没想到以范阳县主之尊还曾听说过我家酒馆的名,倒是让县主见笑了。

说完又低下头去对唐珍儿道,还不快快见过县主?你这丫头还真是的,竟然冲撞了县主,看我回去不揍你!唐珍儿眨巴眨巴眼睛,乖巧的道,县主,我错了,是不是把您撞疼了?珍儿给你赔不是好不好?岑子吟在她背后轻轻的推了一把,方才就知道这位范阳县主虽然性子刁蛮,倒是心底极好的,必然不忍心为难一个孩子,唐珍儿轻轻的向前一步,可怜巴巴的望着李柔儿,李柔儿看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手上的鞭子不由得放了下来。

拉着唐珍儿哄到,别哭,我没生你的气呢!唐珍儿闻言甜甜的笑道,我没有哭呢!县主也不要生我吟吟姐姐的气好不好?吟吟姐姐什么事惹县主生气了,我代她向县主道歉。

李柔儿闻言咬住下唇瞪着岑子吟道,我不生她的气,就是恼她怎的没事给那个无赖什么白兰地,哄的我爹训了我一顿,哼!岑子吟立马接口道。

县主休要恼我,我要是知道会这样必然不会送他的。

说来小王爷是帮了我家一个大忙,我才送了那东西与他,其实他也是好心的,见我在做轮椅,便特地央我替王爷做了一个,不知道可适用呀?轮椅?李柔儿不解,什么轮椅?顿了顿好奇地道。

十五郎说你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点子,胰子是你做出来的。

三碗不过岗也是你酿的,如今又得了白兰地,还有什么轮椅?呀,你得给我瞧瞧才行!说着就像忘记了之前两人地不快。

一手拉着唐珍儿。

一手要来牵岑子吟。

一边道。

在哪里?子吟带我去瞧瞧呀!岑子吟笑吟吟地应道。

那东西在小王爷那儿呢。

我家中倒是还有一个。

是给家中一个老仆做地。

要小了许多。

也粗糙许多。

就怕辱了县主地眼。

李柔儿皱皱小巧地鼻子道。

他才不会给我瞧。

咱们就去你家看看去。

走!被李柔儿拉着手向前走。

岑子吟微笑着瞥了安嘉一眼。

心道。

小样儿!陷害我。

还好姑娘我聪明!这边却是谦虚地道。

我家门户极小。

怕是辱没了县主地身份……李柔儿道。

无妨。

我都不嫌弃了你还怕什么?你还有什么好玩地东西一并告诉我呀!还有。

我叫柔儿。

李柔儿。

你若帮我哄得我爹开心了。

我就允你叫我地名字!好玩的东西?岑子吟开始绞尽脑汁,安嘉领着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地大步跟上来,哄女人开心莫过于化妆品和衣服,唐朝的服饰在岑子吟眼里已是完美至极了,配合这个时代人的身材来说的,胸下束着的衣带不光有固定衣服的作用,还可以拖住胸部,让之不会下垂,而又很好的隐藏了小肚腩,将丰腴之美体现的恰到好处,而胡服又免去了长袖拖地衣襟地不便,两种衣服结合起来正是刚刚好,岑子吟不以为自己能做出符合这个时代审美观,还要比这些衣服更完美地衣服来。

不过,说到美容,岑子吟这些年看书还真看到不少的方子,加上自己地一些经验,倒是可以一试。

至于哄什么王爷开心,这还真难到岑子吟了,忽悠一个小丫头不难,忽悠一个见过大世面差点儿当上皇帝的睿智王爷还真不是人干地事儿,她也没想法要叫堂堂一个县主名字,这可是大不敬。

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带过去,岑子吟拉着李柔儿天上地下的乱忽悠,这些年遇到地趣事还不少,倒也哄的李柔儿眉开眼笑的,还没到岑家,就已经将岑子吟列为闺蜜了。

瞧着岑子吟领着唐珍儿出去不过半晌就回来了,众人皆是有些惊讶,一听说来自家家里的竟然是个县主,更是忙的人仰马翻。

好在李柔儿兴致只在那些凑趣的小玩意儿上,进了门便央着岑子吟领她去瞧轮椅,恰好,福伯又自己推着轮子四处溜达,只在客厅前就撞上了,李柔儿张大了嘴巴指着福伯自己推着缓缓前进的那个东西,惊讶的道,那就是轮椅了吧?岑子吟点点头笑道,是呀,椅子上加上轮子,便是轮椅了。

福爷爷之前被人伤了,行动有些不便,我就替他做了这个,不想被小王爷瞧见了,便央我与王爷做个,县主瞧这个如何?李柔儿瞧了两眼,皱眉道,就是简陋了些。

岑子吟笑道,自然不能用这个与王爷做,县主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让县主空手而回,恰好胰子作坊又出了新的香味儿的胰子,县主可要带几个回去试试?李柔儿眼睛一亮,笑道,什么味道的?岑子吟道,县主拿去用了便知道了,看看喜欢什么味道,便与我说一声,下次我再送些与你。

李柔儿闻言皱眉道,我可不能白拿你的东西!想了想,从头上摘了一个玉环下来,递给岑子吟道,这个送你吧,可还有什么稀罕的物件儿?唔,我能试试那个吗?岑子吟还没开口,福伯就在旁边道,县主要试自然是可以的,就是要劳烦三娘子唤个人来替老仆搬下凳子,老仆才好让出来。

岑子吟无奈摇头,这李家人的好奇心可都是一般,福伯话声刚落,李柔儿便指着安嘉道,安嘉,你去帮福伯挪个地方。

安嘉这次却没有立即领命行事,反而道,县主,咱们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李柔儿想也不想的道,不要!好容易才出来,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爹才会消气,自然要玩够了才回去。

安嘉道,若是运气好,王爷这会儿怕是还没有发现县主不见了,这会儿回去自然不会受罚。

李柔儿撅嘴道,我才不信你的话呢!李珉那家伙怕是早就等着我溜出来,这会儿早就告到我爹面前去了,哼,我就不回去!谁让他训我来着!明明就是李珉无赖,在外面吃喝了还不肯给钱,我教训教训他又怎么了?两人说话,岑子吟在一边冷眼瞧着,李柔儿回家会不会受罚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只要别让这位小祖宗祸害到她家就行了,不过对于安嘉那个阴险卑鄙的小人,她也不会帮他的,小女子心眼不大,之前那位陷害她的事儿可算是记在账上了,总有日子要找回来的。

这边福伯唤住了一个管家,替他搬来了一根凳子,已是挪开了去,笑呵呵的道,县主不是要试试吗?试过了再回家也一样。

李柔儿见到福伯挪开,也不理安嘉了,径自跳到轮椅上,双手按住轮子拨弄,那轮椅是面向着安嘉的,眼见着直直的冲过去,岑子吟捂着嘴笑,安嘉沉着脸不让,李柔儿想也是赌上了气,就这么冲了过去。

眼见着就要撞上安嘉了,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还是是怕伤着了李柔儿,最终还是让开了,有些恼怒的瞪了岑子吟一眼,岑子吟只装作没瞧见,冲着李柔儿的背影道,县主慢些哟,小心摔着了。

李柔儿在轮椅上发出咯咯的笑声,将轮椅停了下来,又冲着安嘉的方向,这次安嘉学精明了,李柔儿对准他,他便换个地方站着,李柔儿如何肯,想瞧的就是安嘉的糗状,指着安嘉道,你就站在哪儿,不准动!否则,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安嘉被折腾的无奈,只能站在原地不动,岑子吟与唐珍儿两人笑作一团,瞧着李柔儿再次冲了过来,安嘉却是在原地不敢动作,更是笑的嚣张。

李柔儿对于能捉弄到安嘉想也是开心的,这次也许是为了欣赏安嘉的糗态,也为了避免他临时躲了过去,比上次行的慢了些,即便是撞上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旁边一干人等皆是满脸笑意的瞧着。

眼见着就要撞上了,岑子吟期待的瞧着安嘉的表现,突然一双大手伸过来,自家的身子临空而起,一阵疼痛传来,岑子吟忍不住尖叫。

啊!李柔儿同时叫了起来,两个女孩子撞到一起,旁边一个侍卫连忙扶住轮椅这才没倒下去。

岑子吟刚恢复平衡,便跳了起来,李柔儿随即也站起来指着安嘉的鼻子道,安嘉!你竟然敢拉人来挡!本县主的话你没听见吗?安嘉面不改色的道,县主只让我站在这儿,可没说不让我拿人当挡箭牌。

岑子吟眯起眼瞧着那张不动如山的脸,很好,果然不亏是跟着皇家混的人,很会利用漏洞嘛!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三十三章 不要太感激俺,你会后悔滴李柔儿被安嘉一句话堵的一口气接不上来,伸手就拔腰间的鞭子,那鞭子可真是好看,看的出是用上好的材料做成,还装饰的美轮美奂,岑子吟本以为她只是拿来吓唬人的,没想到这位还真敢动手,啪的一声,岑子吟愣住了。

下一刻连忙伸手拉住李柔儿,她虽然对安嘉印象不咋滴,也有心要给他点难堪,毕竟上次岑家门口还多亏他帮忙,至多不过作弄他一下,还不至于鞭子拔出来抽的人皮开肉绽的。

那一鞭,直接从安嘉的肩头拉下去,右臂上的衣服撕落一大片,露出其中黝黑的肌肤,以及血肉模糊。

县主别恼,我没事呢!岑子吟叫道。

李柔儿也没想到安嘉竟然不避,跺脚道,你没事,我有事!这会儿怎么你不会拉人挡了?你拉呀!后半句是对着安嘉说的,声音在怒意以外还带着一丝哭腔,手上的鞭子又要挥出去。

岑子吟怎么拉的住李柔儿,那鞭子呼啦的在空中破开空气,安嘉伸手一把抓住鞭尾,依旧是一张死人脸,县主该回去了。

岑子吟没想到这位竟然还有这一面,不过,讨厌他的心始终不变,何况按照他现在这种强硬的手段,没准李柔儿能把他给活劈了,这种时候不该是找个台阶给女孩子下的时候吗?何况李柔儿本身就是从小娇惯大的,他该是知道轻重的呀!李柔儿被安嘉抓住鞭子,抬腿就要去踢他,岑子吟连忙拦在中间道,县主!唐珍儿适时的哭了出来,岑子吟补充道,您吓到珍儿了!怒火中烧的女人总是会因为一些男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而忘记愤怒,李柔儿闻言连忙松开手扭过头去看唐珍儿,岑子吟舒了一口气。

凑到李柔儿耳边道,对付这种不讲理的蛮子。

打了杀了都不能解气,瞧他那样子反倒是污了县主的手,县主若真想要他后悔,不妨进屋去坐坐,也免得吓到了珍儿呀!李柔儿闻言看了岑子吟一眼,像是在认真思索她的话。

不过片刻,便扭身去抱着珍儿说话,说了没两句两人便手牵手地往屋子里走。

岑子吟这一刻深以为自己有当奸臣的能耐。

这挑拨离间地功夫有够到家的,恶狠狠的瞪了安嘉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身后,是一道审视的目光。

进了客厅。

岑子吟凑到李柔儿耳边如此这般地一番话。

说地李柔儿眉开眼笑。

毕了。

岑子吟道。

县主便按照我说地去做。

保管不过三天。

他铁定跳脚。

这样县主就算被关了在家里出不了门也不怕无聊了。

李柔儿似是已经幻想到了那个情形。

点点头道。

那我就按你说地去做。

哼。

死安嘉。

竟然敢违抗我地命令。

我要他后悔莫及!岑子吟附和。

岂止是后悔莫及。

铁定会痛不欲生地。

说到这里。

李柔儿又犯了愁。

我若是就这么回去。

他铁定会告我一状地。

子吟。

你还要帮我想个办法哄我父王开心才行。

否则我不知道会被关上多久呢。

岑子吟心道。

您老人家被关地越久我越开心。

眼前这位比李珉还不靠谱。

至少李珉是很听她话地。

也不会拿着鞭子胡乱地打人。

岑子吟一想到今儿个在街上自己竟然在那条鞭子下面不改色。

不由得佩服自己地勇气。

真个一鞭子下来。

她怕是要毁容了……嘴上却是道。

王爷肯定是疼爱县主地。

县主多撒撒娇就行了呀!李柔儿想了想,也许是以往的经验太过辉煌,点了点头道,是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对了,你说的那个轮椅,李珉什么时候能送过来?最好能让他早点儿送过去,我爹开心地时候我回去,他就不会跟我计较了。

岑子吟闻言便张嘴胡诌,给王爷地东西必然是要精雕细琢的,也不能使咱们家用地那种木料,必是要去仔细寻了珍贵的木料,这就要费上好些时日,还要仔细打磨过,我寻思着怎么都要十天半个月地吧,难道县主要等到那个时候才回去?李柔儿偏着头想了半晌,唐珍儿在一边道,那么多天见不到爹爹,县主不难受吗?要是我,我宁愿受罚也是要回去的。

一边说,一边眨巴着眼睛,李柔儿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岑子吟,岑子吟听的有些心酸,将唐珍儿抱入怀中道,你爹去了西域明年就回来了,跟着吟吟姐姐不好么?唐珍儿盯着李柔儿道,县主的爹爹会不会想县主?李柔儿其实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见到唐珍儿如此,很是舍不得,低声对她道,你若是想你爹了,便来王府找我,我把我爹爹借给你,我爹可疼我了呢!唐珍儿闻言喜笑颜开,拉着李柔儿的手道,县主姐姐是好人,妞妞不跟县主姐姐抢爹爹,妞妞等爹爹回来!大郎哥哥说爹爹回来了,娘也就回来了呢!李柔儿也是个没娘的孩子,听着唐珍儿的话,不由得鼻酸,只是在外人面前始终哭不出来,站起身道,好了,不说了,我这就回家去给我爹训。

唔,顺便教训那个家伙,太可恶了!竟然敢抓我的鞭子!跺跺脚就要往外走,岑子吟听她声音有些颤抖,知道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只是微笑着牵着唐珍儿去送她,门口安嘉已是包扎好了,瞧见李柔儿出来不由得一愣,李柔儿瞧见这人便是一肚子的火,咬牙忍住了道,走吧!回王府!安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了李柔儿半晌,李柔儿见他没反应,哼了一声就向外走去,安嘉这会儿才能确定自己是没听错,不由得望着岑子吟,岑子吟勾起嘴角笑了笑,安嘉扯扯嘴角,像是要扯出个笑容来,不知道怎的,那模样却是比哭还难看,像脸部抽筋似的,岑子吟挑眉,安嘉点了点头转身跟上了李柔儿。

岑子吟愣了半天才知道这安嘉是在跟自己表达善意,摸摸鼻子贼兮兮的笑了,望着那道高大的背影眼神充满兴味,等他回到王府就该知道了,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会对她有善意不?哦,孩子,到时候可别太感激我了,阿门!送走李柔儿,岑子吟心情莫名大好,低下头望着今天的小功臣道,妞妞,中午你想吃什么?姐姐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大郎二郎两个整日的累的半死才回来,岑家内宅由于方大娘的归来不再那么忙碌,岑子吟每日领着唐珍儿玩,顺带的教她看书识字,自己有空了便抄抄书找找资料,日子过的有些小惬意,两三日的时光一闪而过,这一日,便到了要去岑家祖宅过中秋的一天。

前一日,岑家上下已是与家中的丫头小厮仆役长工一道提前过了中秋,发了赏钱,又安排好了十五的轮值,过了晌午,岑子吟一家上下便上了马车,拿着备好的礼物,高高兴兴的向城外的岑家祖宅行去。

岑家二房的管家远远的便来迎接了,领了岑家大房几个进去,方大娘便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分送,几个妇人下了厨房去准备晚上的膳食,大郎二郎则是跟岑子规到书房去与自家二叔说话。

岑子吟本想去厨房帮手,却被方大娘推了出来,让她去寻子玉说话,好在廖清荷也被赶了出来,厨房里便只剩下方大娘,岑元清和二夫人、四夫人四个。

岑子吟便挽着自家嫂嫂的手去寻子玉,两人慢慢的走在庭院里,岑子吟关切的询问他们最近的生活,廖清荷不紧不慢的道了来,岑子吟也将自己最近的生活点滴告诉她,绕到僻静处的时候,廖清荷突然慢了下来,将身边的丫头打发回房去,拉着岑子吟的手道,有些话本不该是我来说的,我却是有些担心你。

在城里发生的事儿,如今已是传到咱们这儿来了,对你的名声不是很好,家中的人怕是不会在你面前说,我们姑嫂一场,不提醒你却是我的不对了。

岑子吟大约知道廖清荷想要说什么,其实之前的事方大娘考虑不到,经历了这些年的她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只不过,她一直有所放任,打从心底深处不太乐意这么快的嫁人,所以当流言起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去阻止,下意识的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避免来提亲的人,另一个方面却又在任性的安慰自己,听从别人闲言碎语而不相信自己眼睛的人家值不得她托付终生。

不过,此刻廖清荷说起来,岑子吟知道事情必然是很严重了,否则以廖清荷的谨慎,即便两人再怎么熟悉,也是不会轻易的说人不好的。

嫂嫂,可是你听见了人说道什么?岑子吟笑着问道。

廖清荷笑了笑,我便是提醒你谨慎些罢了,人言可畏,你本是本本分分的人,莫要让那些人的话污了你的名声。

岑子吟嗯了一声,与廖清荷道了声谢,决心回去问问到底外面都在传些什么,两人相携进了四房的院子。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三十四章 八月十五月儿圆岑子玉越发的消瘦了,原本圆圆的脸蛋如今下巴都尖了,瞧见岑子吟来,她很是激动,却不像以往那样会蹦蹦跳跳的上来拉着岑子吟说话,身上的衣服是素色的,头上还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儿,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廖清荷想必是特意来对岑子吟说那些话的,略坐了片刻,便告辞了,房间里就留下岑子吟与岑子玉两个,廖清荷一走,岑子玉便再也憋不住脸上的委屈,抱着岑子吟痛苦了起来。

岑子吟愣了愣,低声劝道,子玉,你这是怎么了?哎,都是我的错,这些日子我就该来瞧瞧你的。

快别哭了!掏出手绢儿替岑子玉擦脸上的泪痕,岑子玉抬起头,哭声渐渐小了,只是脸上的泪水却是越来越多,望着岑子吟道,三娘,我该怎么办?三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岑子吟以为她是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爹爹,加上孝期都闷在屋子里没有出门,越发的人显得绝望与孤僻,劝道,日子终是要过下去的,四叔最是疼你,在天上瞧见你这般伤心,必然走的不安生,你忍心让那么疼你的四叔在下面不安心么?岑子玉闻言一下将岑子吟的手拨开,叫道,我不伤心他就安身了么?若是瞧见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不伤心他才该不安岑子吟被子玉的一句话绕的有些头晕,隐隐的猜到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使手压住她的嘴道,小声些,莫要让外人听见了。

来,你慢慢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看我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子玉看了岑子吟一眼,难受的将头埋入岑子吟的颈窝,喃喃道。

听见了才好呢,他们总是有一天会知道的。

子吟,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不要我了?岑子吟轻轻的拍子玉的背脊,怎么会?子玉,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凡事你该想得开些。

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四叔、我、大郎二郎、我娘瞧见了都会很开心的。

日子是自己在过呢,开心是一天。

不开心也是一天,总是有法子让不开心地事变成开心的事的。

子玉在岑子吟劲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泪痕未干,却是满脸的笑容,子玉轻轻的点了点头,你说地对,开不开心都改变不了事实,那我伤心做什么?有些事记在心上就行了。

岑子吟松了口气,看来不过是子玉一时想不通罢了,擦干她的眼泪。

轻轻的在她脸上拧了一把。

你吓死我了!子玉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捏岑子吟的脸。

岑子吟躲避的时候,她的眼中才闪过一抹落寞。

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岑子吟拿出带来地礼物。

一样样地摆给子玉看。

本来就是个活泼地性子。

如今只能关在家里看书做女红。

弹琴一类地事儿都没办法做了。

岑子吟也只能与她带些小玩意儿来打发时间。

之前特地托芸娘做了些新鲜地绣样。

又在市集上买了些异域来地小孩子玩具。

虽然都不是很贵地东西。

却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岑子玉脸上地愁容淡了许多。

郑重地谢过了岑子吟。

两人才聊起近日地近况来。

到了夜幕降临地时候。

少不得要祭奠祖先一番。

随即撤了香案。

与祖宅地管家仆妇发赏钱。

岑家新丧。

无法做出欢天喜地地样子。

唯一能给院子添几分喜色地就是下人们笑开地脸。

天公还算作美。

原本有些阴沉地天在完全黑了下来地时候竟然渐渐地晴了。

月儿从云彩间羞涩地露出半边脸来。

即便如此。

也照耀地大地蒙上了一层银辉。

在庭院里摆了小几。

按照主次分了座位。

喝着岑家酒馆酿造地米酒。

吃着中秋应节地小食。

与身边地家人说笑。

虽然没有丝竹声。

却另有一番清幽地味道。

岑子吟有些意外地是。

薛易竟然也被岑家请来了。

说是他独自在异乡。

往年地中秋都是与岑家人一起过地。

今年自然没有例外地道理。

说起来两人自打那天之后就没有见面。

如今薛易成了路人甲。

岑子吟除了心中对他有点儿不满以外。

倒是没有其他地想法。

见了面有几分尴尬就是了。

只拉着岑子玉和唐珍儿说话。

索性不去看那边。

对于这样的安排,方大娘明显就不像那么能容忍的,差点儿就拉着岑子吟几个掉头就走,好歹让岑元清一句话给劝住了,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他的话在道理上是没错的,元汉与薛家十来年的交情,如此断交怕要让人说是小家子气,明年他也就成家了,到时候自然没有再来咱们家的道理。

这些事儿记在心里便是,如今家中就剩下咱们几口人,再不来往,日后孩子们见了面是兄弟姐妹还是路人?岑子吟的想法则是简单的多,要走也不该她们走不是?这是岑家,真要看人不顺眼,大棒槌赶出去了就是。

说了一会儿话,岑元汉从主位上站起来道,难得岑家有如此团圆的时候,趁着今儿个中秋佳节一家人都在,我有几件事要想同大家商议。

如此顺便请薛夫子替咱们做个证。

当日,老夫人在的时候,就说过,大房的两间铺子是由我和老四一起管着,等到大郎和二郎成亲的时候再还给大房。

如今老夫人不在了,说过的话也不能不实现,如今家中就由我一个人支撑着,近来我的身子也不大好,又要管着族里的事儿,加上我听说如今大郎和二郎也能管事了,索性就把这两间铺子一并交还给大房。

这是今天我要说的第一件事。

顿了顿,继续道,第二件事,老夫人留下来不少东西,当年便对我说过,这些东西都是留给子孙的,之前我一直忙着无暇提及此事,后来又一直病着,索性今儿个有薛夫子在场。

一并做个证,清单我已是列出来了。

今儿个一并分了。

随即便让老夫人房里的几个媳妇子将东西抬出来,一一的念给众人听了,东西不算多,也不算薄,皆是老夫人的嫁妆,按照老夫人的意思。

只做四份,就岑元清和三房人一人一份,再公平不过。

方大娘淡淡的受了。

岑元汉又将房子的房契交给大郎二郎一人一份,吩咐两人收好,毕了,举起酒杯笑道,我家子黎地事儿还多亏了大嫂帮忙,她今日不在,我在这里替她敬大嫂一杯,谢过大嫂。

方大娘今日很是受家中上下的尊崇,只觉除了岑元清几个还是一般地待她,连下人瞧她的眼神如今都不一样了。

颇有几分春分得意的意思。

不过岑元汉如此待她还是第一次,连忙起身来道。

二叔这是做什么?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说什么见外的话。

岑子吟见状挑起眉瞧着岑元汉。

先是分东西,然后是道谢。

替二房办了件小事儿,倒是让他们尊重起来了,笑了笑自己的小心眼,若是一家人能如此和睦倒也是好事一桩。

岑元汉又说了几句,劝的方大娘笑着将酒喝了下去,毕了,一家人又闲谈起来,说说岑家地铺子,又聊聊田地的收成,岑子规才年方七岁的样子,身体不大好,很是难得出来走动,瞧见跟自己一般大小地唐珍儿,便想去寻唐珍儿玩耍,二夫人笑着让身边的仆妇领着两人去玩,拉着姑嫂几个闲话,不知道怎的,就扯到了岑子吟和岑子玉的婚事上面。

岑子吟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想溜已经是来不及了,大唐女儿可没有说到这个就羞得不能见人的,那叫小家子气,何况岑子吟一向给人的感觉就是落落大方到近乎彪悍的程度,让岑子吟意外的是方大娘的话,撅撅嘴,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幅度,方大娘地那笑容像是极为得意,月光下,瞧着比三年前还年轻了几岁,我家三娘地婚事不着急呢,总是要挑个合适的才好。

二夫人闻言笑了笑,三娘地年纪已经不小了,咱们家子黎比三娘还小些,如今成婚都有一年了,嫂子就没打算打算么?方大娘笑了笑,我替三娘寻了个算命先生,那人说了,咱们家三娘今年怕是不能定下来,良缘要到明年才能出现呢!岑子吟冷汗,她怎么不知道自家老娘去替她算命了?忽悠人忽悠到牛鬼蛇神上面,这招真高!果然,二夫人不再说这个,岑元清则是笑着岔开话题,岑子吟连忙借口要去小解避开了去,回祖宅她喜欢跟岑子玉在一起,廖清荷、岑元清也是极好的,其余地人都是应付罢了,离开那个和乐融融的院子,不知怎地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月明星稀,银辉遍地,加上秋日的凉风,吹散了一天的气闷,院子里的景致也是不错,岑子吟不想太早回去,索性信步四下走走。

岑家的院子里也是有个小湖泊的,这一刻风吹过,倒影出的月儿被吹的散乱,闪耀着粼粼波光,岑子吟不由得靠近了过去,庭院不远处的喧哗声不时传来,此事此刻的美景竟然让岑子吟有些痴了。

每年中秋,总是她最思念过往的时候,想起那个时代母亲早早的在家中的等候,准备了的一桌子的饭菜,以及她最爱的红糖做的月饼,想到这个岑子吟不由得越发的忧郁,人都爱吃那些五花八门的馅儿的月饼,她偏好的却是红糖馅儿的,早些年还好,小作坊遍地的时候那种月饼很好买,等到经济发达的时候,却是要劳累母亲寻上好些地方才能买到。

口中不由得低声叨念起苏轼的那首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待念到最后那句但愿人长久的时候,不由得潸然泪下,同一轮明月却是不同的时空,人长久的愿望怕是此生都难以实现了。

情到浓时,却是突然听见背后一阵声,岑子吟猛然的转身喝道,谁在那里?故事预告一下,这部还有几章就要结束进入下一部鸟,下一部的名字叫做,秋来正是思春时,大家猜猜都是谁思春来着?哇咔咔。

猜中有奖第三部 春分得意少年行 第三十五章 当酸秀才遇上彪悍女若是个文盲便罢了,没能耐听出苏轼这首词的高明之处,如果是稍微通晓诗书的,没准能听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不过,唐朝始终是崇尚绝句和律诗,也许不能入了别人的眼不是?岑子吟还是不敢放松了警惕,她绝对不能容许自己犯下抄袭这种原则性的错误。

否则,她肚子里也有两首存货,念出来估摸着也能让人叫她一声才女,问题是她又不是穿越男,需要弄个功名保身,当才女能有啥好处来着?何况,她所受到的教育中诗词甚少,她也没有去钻研过,不读诗就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旁人不知道,身边的人不会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能耐的----从来不是作诗的料。

从树荫处走出来一个身着儒服的人,岑子吟心中咯噔一声,这一刻有将眼前这个人毁尸灭迹的冲动,咬咬牙忍住了,问道,鬼鬼祟祟的躲在哪儿做什么?这便是薛夫子的为客之道?薛易愣了愣,醉眼迷蒙的望着波光粼粼处的佳人,只见眼前的那个佳人俏脸微红,满脸怒意的望着自己,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不由得回道,在下不过多喝了几杯四下吹吹风散散酒气罢了,难道在下撞破了三娘子什么秘密,所以恼羞成怒?随即瞧见岑子吟脸上还有几许泪痕,讥笑道,人人皆是欢声笑语,偏生只能自己躲起来哭,若是往昔知道分寸些,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岑子吟闻言不由得怒从中来,之前的事她没跟他计较,今日又撞破她的乡愁不说,还足足吓了她一大跳,现在又出言嘲讽,真以为她嫁不出去了么?薛夫子这是求亲被拒。

恼羞成怒吧?我便是去做姑子,也不会嫁给你这满口道学的虚伪之人。

薛易闻言恼的酒也醒了。

手指着岑子吟的鼻子你了半天没你出半个字来,毕了狠狠一甩衣袖,当日我便是听说了唐家拒亲,上门来退订的。

未婚女子与陌生男子勾勾搭搭成何体统,咱们薛家可容不下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

岑子吟闻言怒极反笑,呸了一声道。

如今由得你张口胡说,偏生不知道是哪个到人家地私宅庭乱闯。

我说,薛大公子。

瞧瞧您如今身在何地?莫非是一路随着小女子过来的?你三番五次地来我家提亲,难不成真个对小女子朝思暮想?是你就承认呀,莫要不好意思嘛!薛易何尝见过这样的良家女子,满口的话如同勾栏院里走出来的娼妇似的,偏生岑子吟说的眼波流转,月色下又凭添几分妩媚,一边说,一边向薛易勾勾手指头,之前地恼怒更像是在打情骂俏,薛易只觉得一股酒精冲上脑门儿。

晕眩的感觉传来。

不由自主的向前踏了几步,口中却是道。

三娘休要无礼,好人家地女儿不得如此作态。

岑子吟稍稍让开半边身子。

薛易便上来与她站的齐肩,咯咯一笑。

身子灵活的一绕,手掌向前一掀,只听见噗通一声,水里传来咕噜咕噜的泡泡声。

岑子吟拍拍手。

走开几步。

发觉有些不对劲。

江南地男子不该这般没用才是。

合着这个人竟然是不会水地?嘲讽地摇摇头。

这才敞开嗓门大叫。

快来人呀!救命呀!有人落水了!灯火通明处立即传来吵杂地人生。

是三娘地声音!啊。

该是从湖边传来地……噼噼啪啪地脚步声涌动。

不多时一群家丁便出现在岑子吟面前。

岑子吟捂着嘴指着湖面上载沉载浮地那个影子道。

有人落水了!快快……众人眼中地岑子吟已是吓地花容失色。

那些赶来地家丁闻言一瞧。

其中会水地便解下衣衫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岑元汉等人赶到地时候。

那几个家丁已是将人捞了起来。

岑子吟偎依到方大娘身边不言不语。

倒是岑元清与廖清荷几个很是奇怪地看了岑子吟一眼。

待知道从水中捞起来地人是薛易之后。

不由得皱了皱眉。

岑子吟只说自己是去方便之后走岔了路,正想掉头,却听见有人落水,夜深人静家里的人都在庭院那边,她吓了一跳便嚷嚷开来,倒是运气救了这吃醉酒失足落入水中的薛夫子一命。

薛易呛了几口水,估摸着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有口难言,上了岸就软软的如一滩烂泥瘫倒在那儿。

岑元清本是在江南水乡呆了许多年,身边的都是些会水的管家,失足落水的事儿也见得不少,只在那薛易背上拍了几掌让他吐出腹中的池水,这边二夫人则是急急忙忙的去吩咐人煮姜汤,秋日的寒意上来,莫要受了凉才是。

众人本就各有心事,被薛易这么一闹腾也没了兴致,纷纷各自回房,岑子吟随着方大娘行着,廖清荷突然唤住岑子吟道,三娘,你慢些,嫂子有些话想与你说呢!岑子吟只得停下来等着廖清荷过来,廖清荷拉着岑子吟的手慢慢的走着,与前方的人离了段距离方才压低声音问道,可是那人想对你无礼?这情况不中也不远诶,不过事情还有个先后顺序,岑子吟支吾了一声想要含糊过去,廖清荷笑了笑,两人一路无话,待分道之时,廖清荷走回自家婆婆身边低声道,那人也真是可恶,调戏到我家妹子头上来了,也不瞧瞧这是谁家。

在席间眼神就不老实,好在三娘也是个机灵的,没吃大亏。

岑元清淡淡的道,这人也是个好色之徒,三番两次提亲不成竟然生出如此下策,二房那边咱们管不着,咱们却是不必和他客气的。

且说方大娘虽是个急性子,却也是知道自家女儿是会水的,在信中岑子吟曾不止一次得意洋洋的跟她提到去水里摸鱼,可见岑子吟不光会水,水性怕还是极好,还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

真个有人落水怕是喊上一嗓子就得自己跳下去救人,那池水虽是活水。

却是不深也不急,下面也没什么水藻之类的东西,依照岑子吟的水性救上个把人问题该是不大,唯一的解释怕是其中有鬼。

因此一回到房间安顿好唐珍儿的事儿,便驱离了下人,拉着岑子吟问道。

那姓薛地可是做了什么事?岑子吟瞧见自家老娘怒不可遏的样子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将事情地经过稍微美化了一下讲了出来,方大娘听的越发的恼火。

咬牙切齿的道,真该让他多喝上几口才好,也好洗洗那满肚子的脏水儿!这样也太便宜他了。

方大娘越想越恼火,一股脑儿的将过错都怪在了二房身上,起身就要收拾东西离开,这儿咱们可呆不下去,还好你机灵,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岑子吟拦不住,方大娘走到院子里唤庆云替她收拾东西。

又让两个媳妇子去通知大郎二郎。

真个收拾了要走,这边小院里闹腾地沸沸扬扬。

风声自然传到了二房耳中,二夫人不得不扔下自家儿子匆匆赶过来。

拦在门口道,大嫂。

你这是做什么?都这么夜了,不是说好了明儿个一大早走的么?方大娘冷笑道,我这是做什么?我拿这儿当家,奈何连人的平安都守不住,这事儿怎么好说?我也不想赖到二房头上,可这事儿实在添堵,还不如在荒郊野外地宿着,好歹出了什么事儿也怨不到别人头上。

二夫人闻言皱了皱眉,身边一个媳妇子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随即上来扶着方大娘道,大嫂休恼,这事儿怨我,两家十多年的交情,却没想到他会如此。

如今咱们知道了,必不会再犯下这样的错,大嫂就别生气了。

何况,这会儿城门关了,真个要宿在荒郊野地里么?再者,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让人瞧见了必然要打听,闹腾了出去对大家的名声都不太好呢。

说着瞥了岑子吟一眼,谁都知道这种事是对女孩子不利的,不是有人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么,寻常薛易又是个声誉不错的,反倒是岑子吟的名声貌似不太好,这种事儿说出去了怕整个事实就要颠倒过来了,方大娘也不是没脑子的,二房已是服了软认了过错,也不好再闹下去,只是口中的话却依旧强硬,这事总要拿个章程出来!二夫人笑笑道,大嫂且放心,这事既然发生在咱们家里,我自然要给你个交代,时候已是不早了,大嫂还是早些同孩子们歇下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方大娘也算得偿所愿,依了二夫人地话,让众人收拾收拾回房休息,岑子吟看见老娘威风地闹了一场,解了心中的气闷,心下暗暗好奇二夫人打算怎么做,奈何第二天一大早便启程回家,直到了一个月之后才听人说薛易回到家中以后大大地病了一场。

然后又有些不堪的风言风语传出来,皆是跟岑子吟无关地,只是这位薛大公子平白的添了个风流地名声,不由得佩服自家二婶好手段,好生想去学个一招半式的。

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三十六章 三娘子的桃花煞回到家中以后,那牙婆子送了几个丫头过来,方大娘与岑子吟挑选了一番,最后只留下两个,一个长的高挑些,名唤芙蓉,生的极为丰满,方大娘一见便喜欢的不得了,只说她生的一副好相貌,怎的沦落到卖身为奴,若是卖到其他人家怕此生就毁了,又听那牙婆子说道这芙蓉其实也是好人家闺女,只是家道中落了,才卖身为奴的,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将人留下。

另一个唤作尘儿,生的瘦小些,岑子吟始终觉得自己跟唐朝审美观有些代沟,这尘儿生的虽然瘦小,却是她眼中的美人儿,干干瘦瘦的模样,柳腰不赢一握,一双眼睛极为灵动,瞧那模样合该是人牙子专门培训过的,十来岁的样子,却合该是今世大叔们眼中最为乖巧的萝莉塔,一举一动之间皆是让人感到服帖。

由此可见,母女两人都是色相为上的,挑的皆是自己看的顺眼的,不像个当家作主的人。

方大娘似乎对岑子吟的挑选非常满意,生的再美貌的女子也需要绿叶来衬托不是?本打算与岑子吟两个婢女的,谁知道自己一心软便买了个绝色回来,再要后悔那牙婆子已经走了半晌,只有将芙蓉收入自己房中,打死也不能让一个婢女将自家闺女给比了下去。

秋收的日子已过,岑子吟挑好婢女,只在府中又呆了两日,等喜儿和顺子成亲了,这才带着尘儿匆匆去庄子上,这会儿正是试验秋冬季节农作物的最佳时节。

这么一来,只将要打听城里关于自家风言风语的事儿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在田地上,岑子吟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捡了个宝贝,这尘儿不光模样生的甚合她的心意,田间地头的事儿竟然都懂得,只是瞧着尘儿手上的薄茧却是心疼不已。

多好的孩子呀,怎么这么小就要下地干活了。

最让岑子吟高兴的是,这个尘儿竟然还粗通文墨,一笔字写地让岑子吟着实汗颜不已,人家那叫一个清秀,岑子吟写了三年也不过就是个勉强能看而已,干脆甩手不管,只将笔记交给尘儿整理。

美其名曰让她休息。

有了尘儿的帮助,岑子吟的工作顺利了许多。

不出半个月,那几亩地的围墙便建好了,顺子将方家大黑生下的一窝狗崽抱了回来,岑家内宅如今管家渐渐多了。

轮值什么的都还算轻松,加上长安城的治安一向较好,只留了两条在家中,余下的十多条狗全部都送到了庄子上。

田里地事儿其实岑子吟早就在做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农照顾着,她则是每天跑过去蹲在天边地头记录农作物地长势和各种不同情形下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岑家的小姐整日的蹲在地头和些汉子在一起,着实地不太好看。

围墙一建好。

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自家院子里,没人能说啥了吧?把打磨了二十来天已经完全没脾气的燕华往那院子里一扔。

几个大汉看着,每日就让他随着几个老农下地。

若是不服帖,便是饿上两顿。

那燕华也许是被一个人关在地窖久了,没了往日的嚣张,身边又有几个汉子看着,虽然不算勤快,好歹每日自家的饭也能挣够,岑子吟只告诉他,若是好生干活,便与他两倍于那些人的工钱,还替他娶个漂亮的媳妇儿,燕华也是开心不已,干活卖力了些,总的说来,如今的情形瞧着是满不错地了。

瞧着不错实际上有没有差别就难说了,岑子吟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句话让儿孙耳朵起了茧子,我这跌宕起伏地人生啊……在庄子上呆了足足一个月。

眼见着树叶枯黄。

深秋已至。

方大娘派人来庄子上催促岑子吟回家一趟。

摩加绘声绘色地与岑子吟转达。

一个月都不回来一趟。

明儿个就该烧百期了。

她即便是忘了我这个当娘地。

也得不能忘了祖宗吧?岑子吟恍然。

百期便是人亡故后地白日。

除了前面地七七四十九天逢七要烧纸以外。

最重要地便是这个大日子。

方大娘也明显是生气了。

自家女儿出门像丢掉。

一点儿都不带想娘地。

任哪个当娘地都会觉得憋气。

岑子吟闻言便知道自家得赶紧回去陪陪母亲大人。

否则方大娘恼了非杀上庄子拎了人回去不可。

吩咐了上下赶紧收拾东西。

又让人好生盯着燕华。

别让他闹腾出什么事儿来。

岑子吟急急忙忙地领着尘儿回城。

一进门。

就瞧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地老头儿坐在上座。

一身粗布做地道袍。

头发用簪子别在头顶。

散散乱乱地。

一脸猥琐地样子。

头发油腻腻地像是上月没洗过了。

方大娘小心地陪在末位。

一脸关切地望着那人问道。

先生。

那又该如何破解?岑子吟瞥了一眼旁边那个用竹竿儿挂起来地布幅。

上书了铁口直断四个大字。

余下还有不少地小字。

岑子吟心中已经给这人打上了个专门欺骗中年妇女地老骗子地记号。

没心思去辨认。

只听他如何说话。

老骗子捋了捋那把山羊胡。

一脸为难地道。

桃花煞。

不好解啊。

弄不好是要出人命地!岑子吟一步踏进来朗声问道,多少钱能解?老骗子瞧了突然出现的岑子吟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知道是何意味的光芒,皱着眉头道,泄露天机已是要折损阳寿了,哎……何况,这事儿却是难办,若是一个两个还好,可是,这局面乱的……岑子吟爽朗一笑,故作大气的道,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先生尽管直言就是了!方大娘闻言瞪了岑子吟一眼,她虽然相信这算命之说,也不愿意当二百五给人乱宰,人道是有钱的人有有钱人的解劫之法,没钱人有没钱人的消灾之道么。

谁知道那老骗子却是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非也非也!想必眼前这位便是三娘子了,老朽有礼了。

不才方才瞧了一眼三娘子的面相,如今中宫俱黑。

怕是此劫难以避免,任你花多少钱都是无用了。

方大娘呀的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低叫道,先生救救我家三娘!岑子吟则是摸摸鼻子,冷眼瞧着眼前这老骗子,装神弄鬼的人她见多了,真个有本事会穿件那么破的道袍?怕是听了她的话胃口大开,故意拿乔罢了。

心中越发地笃定。

方大娘求了几回,那老骗子这才摇头叹息道。

不是老朽不肯帮忙,夫人,人命自有天定,有些劫难做做善事就可以化解过去。

有些劫难做做法事,消耗老朽十来年道行也能避开,只是有些却是在劫难逃的。

哎……罢了罢了,老朽也是个见不得人眼泪的,知道你此生只有一女,便指点你一条路,能不能成却是未知,总之。

尽人事听天命吧……岑子吟在一边听着。

看他能说道出什么花样儿来,能让方大娘安心就好。

要是敢狮子大开口,看她不让管家们提拎了扔出去!方大娘闻言又是一番感激。

承诺必有厚谢,那老骗子只是摆摆手道。

此女命硬,克双亲,只有寻个稍微差些的人家,八字够硬的夫婿才能镇住,早些成亲也许能避开那些桃花。

方大娘闻言愣了愣,那老骗子又道,此女今岁命犯桃花,是死劫,不过老朽算到之前此女还曾有个死劫,竟然避过了,否则老朽也不会与你说这番话。

你且记住了,此女的命受不得大富大贵,前身是欠了债来投胎的,今世必然要偿还了来生才有好盼头,否则不光这辈子不得好死,下辈子也是命苦至极。

说来此煞也是由财货所起,老朽便寻思着,岑家若是无这般天上掉下来的富贵,此女也许能保住一命也未可知。

方大娘喃喃问道,可还有其他地解法?老骗子摇头道,只此一法,夫人若是信,便立即与她寻个人家,不仅能保住家中上下的富贵,也有七分把握保住她地性命,若是不信,老朽也无法可施了。

说罢朝方大娘拱手告辞。

方大娘一把拉住他道,先生还未收钱!老骗子苦涩一笑道,老朽这钱受不得,夫人好自为之吧!岑子吟被老骗子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等到人出门了才反应过来,冲出去唤了一个管家吩咐道,你跟着那老骗子,看清他是去哪儿了再回来报我。

回到客厅,方大娘只是叹息,岑家好容易有这样地光景,却是突然闻到这个噩耗,如何能让她不黯然神伤?岑子吟偎依上去正要劝自家母亲几句,方大娘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道,即便没了富贵,娘也不能随便把你给嫁了!若是嫁的不好,还不如死了的干净!岑子吟心一动,对方大娘道,娘,我瞧着这人来的稀奇呢,你且与我说说他是怎么上门的?方大娘闻言皱起眉头来,寻思着哪儿有不妥之处,虽然她心中是信了,可人总是对自己不愿相信的东西抱着一分证伪的心态,细细地与岑子吟讲起了这人地由来。

今儿个一大早,管家一开门就瞧见门口坐了个老者,道是瞧见这家主人家有灾祸,想来说道说道,若是准了,便与他碗饭吃,若是不准大棒子赶他出去就是。

那管家也是个凑趣儿的,只问他自己如何,那老者字字言之凿凿,说地那管家惊奇不已,连忙请了进门来报方大娘,方大娘也是个信神佛的,只用了几句话,便对那人相信不已,请了酒饭,又说了些其他,最后自然少不了方大娘最为关心地岑子吟的婚事。

听到这里岑子吟心中已是明了,现代地骗术里面不就有这么一招么,先把你家里上上下下调查个清清楚楚,毕了,哄你去他哪儿骗你的钱财,心善些的取的就要少些,心黑些的,将你家中上下骗个净光也未必。

只是这人所为何来岑子吟还摸不透测,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才让管事的去跟着,只瞧管事的回来如何报了。

果然,那管家不消两个时辰就回来了,笑着与岑子吟报道,果然是个骗子,我这一去倒是跟对了,夫人且猜猜那人去了何处?哇咔咔,我说我是亲妈吧?没让我家孩子上当受骗哦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一章 被人觊觎鸟~方大娘啊了一声,同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神色明显松懈了下来,在她看来是个骗子莫过于最好的结局了,倒是对那人去了哪儿不甚在意,去了哪儿?我还真当他神通广大来着!真真是可恶,竟然骗我!岑子吟笑道,娘这是关心则乱,说来人人都算命,又有几个算的准的?修仙的人都隐在深山,不是咱们这等凡人能遇上的。

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儿,大棒子直接撵出去就是了,看还有谁敢来哄咱们。

说着问那管家,到底是谁来着?那管家道,便是那位王公子的府上!岑子吟挑眉,王公子?啥时候又钻出来个不知名的人?方大娘闻言不由得咬牙道,原来是他!上次来咱们的铺子闹事,还好那位张御史在,替咱们解了围,这会儿竟然让人上门来哄我!岑子吟问道,哪个王公子?可是什么厉害人物?方大娘这才解释道,他寻思着咱们家的酿酒方子和胰子作坊呢,只听说他父亲在朝中是个大官儿,身兼好几十个官位,比宰相还要威风,这人据说是个无赖,又是个胆大包天的,之前还去到长公主府上,拿着驸马爷当箭靶子练箭,上次若不是那位张御史在,咱们指不定就要吃了大亏。

本以为他消停了,竟然出了这么个下三滥的招数来哄我,真是太可恶了!那管家在一边补充道,这位王公子自家也办了个胰子作坊,只是咱们新开的作坊开工后,生意明显大不如前,他家的胰子造的不如咱们家的好,自然别人乐意来买咱们的。

不知是哪个给他说了岑家酒馆的事儿,他便顺带的打上了咱们酒坊的主意,只怕这一招过后还有后招,夫人和三娘要想个法子解脱了去才好。

岑子吟唔了一声。

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地?那管家笑道,小的在他家门口坐了会儿,见到有个管事的出来办事,偷偷跟了上去,找了个机会与他套近乎,吃了两杯酒水才回来的。

岑子吟闻言笑道,请人吃酒不能花你自个儿的钱。

打听得了这消息,合该是大功一件。

你自去找摩加领赏钱,我与娘琢磨琢磨这事儿该如何办。

那管家谢了赏退了出去。

岑子吟与方大娘在客厅里合计。

岑子吟这次学了个精乖。

让人去唤了大郎二郎来一起商量。

家中大事人人有份儿。

免得又惹地大郎闹别扭。

四个人凑在一堆半晌也没拿出个法子来。

方大娘说。

来一个。

打一个!就不行他能翻了天去。

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地。

二郎读了些书。

性子也磨砺地没那么冲动了。

考虑了一下才说。

人家背后是后台硬朗。

这事儿咱们招惹不起。

打地了一个。

来上一队官兵又该如何?人请了人来封铺子。

又当如何?大郎却是看了岑子吟一眼。

道。

三娘必是有办法地吧?岑子吟是真没办法。

非常想请了那位张御史天天来喝酒。

可张御史大人只有一个。

守不住岑家地四五个铺子。

更别说岑家家宅和小庄了。

人已是将岑家打听地清清楚楚。

这计不成自然又有新地计谋。

实在不爱用阴谋。

直接贿赂了坊上。

官兵拿着刀剑上门。

再来个栽赃嫁祸。

封了岑家地家宅。

抄家灭门也未可知。

岑家如今还是小富呢。

便有狼盯上了这块瘦肉。

岑子吟还真不敢想若是大富大贵了。

又该如何?天子脚下啊。

天子脚下就是这点儿不好。

若是在穷乡僻壤。

天高皇帝远地地方。

贿赂了县太爷。

自己再养上几百个家勇。

那就是土皇帝一枚。

谁敢来犯?唯有苦笑,我是真的没办法,大哥,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大郎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咱们家的作坊如今虽然不大,也不算小,只是去投大户人家就算咱们贴个精光人家也未必肯为了这么点儿钱财得罪了权贵,不过咱们如今的情况不太一样,有一个人选却是极好的,只是能不能成却是未必,三娘仔细想想就该知道了。

岑子吟闻言不由得对大郎刮目相看,以往自家做事儿就是跟方大娘商量了便罢了,却不想大郎如今也是极为通晓人情世故的,平日里的诗会瞧来也没有白参加,比起三年以前岂止成长了一点儿半点儿。

这个可能性岑子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一想到那个人,岑子吟就隐隐觉得有些头疼,如今已是一个月没寻上门来了,怕是早就过了兴头,她去找人家,人家没准都忘记她是谁了!腆着脸皮去求人,岑子吟自觉地还真做不出来这种事儿,只是,眼前的情况怕是没有再好地办法了,岑子吟只有道,这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我且去试试看,若是不行,咱们还是要寻思其他地方法,必要躲过这一关去。

方大娘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去问问你七舅公吧。

岑子吟笑笑道,这也是个办法,不过上次便请他帮忙了,这次也不知道他还好不好开口,上次地事儿就让他够为难了。

方大娘也是不太想去求方宇末,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别人只是提了个头,后续事件发生了才好去处理,没证据,没发生的时候总是不好办地,只是一旦发生了点儿什么的时候怕就来不及了。

何况,方宇末地后台明显不如人家硬朗啊!见到气氛有些沉闷,岑子吟笑笑道,这事儿也指不准呢,倒是不必担心,咱们家的酒馆可是闻名长安城的,如今又推出了白兰地,想必更多的达官贵人会来,那人的势力再怎么大,也怕御史不是?长安城是天子脚下,他得罪不起的人多了去!方大娘闻言点了点头道。

那是,每次有人来闹事儿总是让人给撵了出去,说明咱们运气还算不错,懒得担心这个了。

三娘难得回来,咱们说说其他事儿,还要收拾一下明儿个去祖宅烧百期呢!四人一番闲话,用过午饭大郎二郎两个又回去看书了,方大娘整整一个月没见着自家闺女。

一刻也不允她离了身边,两人便在客厅里一边聊天。

一边回来报的管事的话,方大娘只将薛易的事儿当做笑话讲给岑子吟听,岑子吟突然想起之前廖清荷的提醒,这才问自家母亲。

表嫂说现在外面说俺闲话地不少,娘可曾听说了?方大娘皱起眉头道,没听说呀!你表嫂怎么给你说的?说着便唤芙蓉进来询问。

芙蓉闻言低头偷偷的瞧了岑子吟一眼,这才道,我也是听人说过,家里上下有人在外面听说了,无不是劈头盖脸的骂回去,大郎和二郎两位还为了这事儿曾经跟人打了一架。

只是怕夫人和三娘子听了不高兴。

便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起。

岑子吟皱了皱眉,对芙蓉如此瞒着主人行事有些不高兴。

方大娘已是斥道,你听说了为何不告诉我?迟早能传到我耳中的事。

早不高兴也是不高兴,晚不高兴也是不高兴。

被人这般的瞒着,气更厉害罢了!方大娘的神色严厉,岑子吟隐隐的觉察到有些不对,在家中方大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从来不会这样疾言厉色地跟人说话的,不由得又打量了芙蓉一眼,却是瞧不出什么不对地地方来,劝道,事已如此,娘就别恼了,芙蓉你说说外面都是怎么说的吧。

芙蓉低着头咬住下唇,低声道,那些传言极为难听,三娘子还是不要听了罢!方大娘喝道,说!芙蓉的身子抖了抖,支支吾吾的道,奴婢也只是听说有人传言岑家一女许了三个郎……又跟王府地浪荡子混迹在一起……奴婢,奴婢便斥了他,让他们不准再胡说八道。

岑子吟见芙蓉颤颤的样子狠是可怜,在方大娘开口前道,你先下去吧,我与我娘有些私密话要说,有人来都拦在外面。

芙蓉一退,方大娘瞪着她的背影怒不可遏,岑子吟问道,芙蓉可是做错了什么事?娘怎的待她如此严厉?方大郎冷笑一声道,还以为是好人家的闺女,来家不到半个月就差点儿就爬上你大哥的床了!若不是大郎是个稳重的,还真就着了她的道。

生就了一副狐狸精像,亏地我当初白瞎了眼!还好没指到你房里,否则若是你以后出嫁,还不爬到你头上去了?哼!竟然还敢有事瞒着我!岑子吟一脸冷汗,这芙蓉才多大点儿呀,十三四岁地样子就知道爬床了,瘪瘪嘴道,娘若是不喜欢她,提来买了就是,她要想富贵咱们也不能拦着,留在家里也是个祸害,还让你看着生气。

哼!大郎是她的大哥,想当她嫂子也要先问问她地意思吧?对不自爱的人,岑子吟尊重人生自由地观念即刻转化为零。

方大娘摆摆手道,过些日子再说,这会儿我哪儿有心思再去挑人?好歹她做事还算不错。

两人正说话,芙蓉又在外面叫道,夫人,三娘子,外面有客人来了!方大娘嫌恶的瘪瘪嘴问道,是谁呀?芙蓉道,是王府地小王爷和范阳县主来了,道是要见三娘子呢。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二章 走,找场子去芙蓉的话声刚落,就听见李珉吵吵嚷嚷的在外面叫道,师父,你想徒弟没有?俺来瞧你来了!岑子吟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下,这该死的家伙,让他别嚷嚷他偏生到处嚷嚷,还在李柔儿面前嚷嚷,明知道李柔儿跟他不对盘,又是个刁蛮丫头,万一来找她麻烦咋办?下一刻才想到,这两个不是生冤家死对头么?咋会走到一路去?相较于岑子吟的纠结,方大娘则是单纯的喜出望外,推了自家女儿一把,起身迎了出去,出门就瞧见芙蓉站在门口那模样就跟春风中招展的花儿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挡在芙蓉面前笑道,两位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了,我家三娘不太懂事,你们休要怪罪。

李珉瞥了方大娘一眼,发现是不认识的,直接无视略过,大步走进门内,李柔儿则是瞧了方大娘一眼,愣了愣随即笑的跟花儿似的,上去拉着方大娘的手道,您就是伯母了吧?伯母长的可真漂亮,难怪将三娘生的那般如花似玉。

李珉闻言这才扭过头瞧了一眼,又瞧瞧岑子吟,点点头道,是挺像的。

岑子吟恶寒,如花了,这时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这边方大娘笑着道,我去替小王爷和县主备些吃食,你们和三娘坐坐吧。

说着瞪了芙蓉一眼,芙蓉低下头顺从的随着方大娘去了。

两人都进了客厅,岑子吟当主人的也不好再坐着,起身让了坐,这边余光瞥到门口还有一道巨大的身影,不由得扭过头去瞧了瞧,一瞧之下又扭了回来,安嘉!直接选择性无视的某人!岑子吟勾着嘴角笑问,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李柔儿闻言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我来寻你。

他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来的!李珉则是笑笑,挑衅的道,俺是来寻俺师父,谁跟着谁还指不定呢!好吧。

她就不该问这个危险的话题,岑子吟连忙摆手,得了,谁跟谁都不要紧。

你们都是一家人。

直接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吧,最近俺可忙的很。

岑子吟本以为两人都是闲来无事瞎逛。

谁知道李珉闻言便跳起来道。

师父。

你知不知道坊间是怎么说你地?我这两天才能出王府。

一出来就听见满街地传言。

这不。

就赶着上你这儿来了。

结果路上遇上这丫头……最后一句是在嘴里嘀咕地。

李柔儿道。

我也是才听说地。

他们非要说你是个不安分地女子。

我倒不信自己会瞧错人。

但我爹说过。

空穴不来风。

因此。

我就派人去查了查。

查出来地结果让我有些意外。

因此特地上门来问问。

不知道三娘你心中可有数。

师父。

你可知这传言是从哪儿出来地?李珉扳扳手掌。

十指发出噼噼啪啪地声音。

有些不耐烦两人地唧唧歪歪。

一脸跃跃欲试想揍人地样子。

岑子吟摇摇头。

李柔儿笑道。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地人呗。

三娘合该是心中有些数地。

李珉怒目问道。

是谁?李柔儿挑挑眉。

得意地笑道。

就不告诉你!如果你求我地话。

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哦!李珉扭过头问岑子吟,师父,是谁?俺带人去帮你揍他!安嘉在一边笑着附和,也算上我一份儿,看谁以后还敢在岑家娘子背后说她坏话,咱们揍得他满地找牙!岑子吟一听就要坏事,封得住坛口封不了人口,这玩意儿可不是拳头大就能摆平地,让两个不通晓人情世故的家伙胡闹,中间还参合了一个不安好心的家伙,这事儿只能越折腾越糟糕,连忙道,揍他一顿也不能解气,咱们也不能把满城说过俺坏话的人都揍上一顿吧?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李珉恼道,那要怎么办?师父,他们在背后把你说成那样了,就算你依,我也不能依啊!安嘉又道,是地,小王爷,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些人也太放肆了,怎么能在背后说一个娘子的坏话,这还让人怎么过了?李柔儿也是气地咬牙切齿,两人都是受过流言伤害的,有李柔儿娇柔地屁股和李珉狼籍的名声为证,最是恨那些在背后嚼舌根儿地,何况是凭空捏造的事实,恨不得立马就去把那些人地舌头给拔了。

岑子吟瞪了安嘉一眼,安嘉笑了笑,那样子甚是嚣张,岑子吟冷哼了一声,心道,挑拨离间的事儿您老也做的太漏痕迹了吧?真是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是让他在王府里给李柔儿当了一个月跑腿的,偶尔给李柔儿当当箭靶么?又没伤到他的说。

岑子吟拉着李柔儿的手冲着李珉喝道,真要那样,明儿个我就成第二个你了!休要胡闹,你若是真想帮我,就听我的办法来行事。

不可胡来!李柔儿本以为李珉会勃然大怒,毕竟长安城这些纨绔子弟里,李珉是出了名的顽劣,谁的面子也不卖的,又能折腾,名声他是不在乎的,反正就是把事儿往大里去折腾,出了事儿便回去求他那个废材老爹,他爹也是个不讲理的,反正谁跟他儿子过不去,他也不会在皇帝面前告状,领着家里的子女和一干侍卫就去堵人,堵到了就是一顿胖揍,若是你要闹到皇帝面前去,那他也奉陪,李珉简直就是深的他那个爹的真传。

李珉只是摸了摸鼻子道,那你说该怎么做?我只是觉得这么说瞎话的人,俺只想拔了他舌头,否则不解恨呐岑子吟笑道,我本以为是没人肯帮我的,你们肯帮我一把,三娘可谓是感激不尽,再次多谢小王爷和县主肯信任我。

李珉摆手,少跟俺客气,你不想认我这个徒弟了不是?李柔儿笑笑道,这当是我对你的谢礼呀!你不知道,若不是你,我最少要禁足三个月呢!一边说一边瞧李珉,李珉则是郁闷的道,于是我被禁足一个月……李柔儿占足了便宜在这点儿上不再跟李珉争辩,笑道,休要说那许多,三娘你先说说你知道的人是谁,看看和我查到的那个一样不一样。

岑子吟想了想道,本来我以为只有两个人可能这么做,到现在却不确定了,也许有三个人,至于有哪几家,我还真说不上来。

李柔儿点点头道,流言之初是来此唐家和薛家,到后来却是被人利用了,最近没人上你家来闹事吧?岑子吟苦笑道,怎么没有,县主既然查了当不会漏了这等小事的。

李柔儿嘿嘿笑了笑道,那家伙我早就想收拾他了,只是一直没遇上,永穆公主为人和善,驸马爷也是待我极好的,只是这件事我爹爹却不准我过问,这次他自己送上门来,我可不能让他讨了便宜去!李珉哼哼了两声道,当流氓也要有品啊,像我,从来不欺负老实人!最多就是混吃混喝,欠债不还也只是对赌场呀李柔儿瞪他,你敢!我扒了你的皮!李珉恼道,按辈分,你该叫我哥哥!李柔儿道,我没的你这种没出息的哥哥!按辈分,我跟三娘平辈论交,你是三娘的徒弟,该叫我一声师叔!眼见两人又要闹将起来,岑子吟连忙道,还是商量正经事儿吧,这般吵吵嚷嚷的,到明天也未必能谋划个计谋出来。

李珉道,有什么好谋划的,咱们就在你家酒楼里等着,他上门的时候一顿胖揍就是!安嘉附和,或者干脆在他出门的时候偷袭,叫他知道岑家酒馆可不是他能动的。

咱们这也不算师出无名。

李柔儿道,他闹事咱们撞上了,我爹就算知道我捣鬼也不能训我,可是不能主动去找他,我可不要再被关。

说着瞪着安嘉道,你还想陪我被关吗?岑子吟听他们的对话就知道是没经历过啥大事的人,遇事只用阳谋,或者干脆只用武力,这不是解决问题根本的办法,连忙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听听可好?两人对岑子吟的话还是勉强听得进去的,岑子吟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毕了,李珉一脸崇拜的望着岑子吟道,师父,你果然高深莫测!李柔儿则是嘟着嘴道,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安嘉想开口,岑子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安嘉摸摸鼻子道,我想说,其实我觉得三娘子的主意不错的……三票赞成,一票弃权,决议通过,不通过也要通过,岑子吟不能将事情交到两个只需要用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莽夫手里,收拾了东西打发两人回去准备,待方大娘回来的时候只瞧见岑子吟笑的贼兮兮的,却是不见几位贵客了。

名声和酒楼的事情可以一并解决,岑子吟心情奇好,晚饭吃了足足两碗,又领着放学归来的唐珍儿玩了一会儿才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三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儿个的岑家酒馆真真是热闹非凡,几乎比平日里多上一倍的客人把跑堂的和酒楼的师傅都累的够呛,偏生就跟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人还络绎不绝的往这儿涌。

若是有什么大事在这边发生,邻家的酒楼也该生意不错,偏生邻家酒楼除了几个熟客稀稀拉拉的坐着,竟然没有一个多余的人。

对于这样的情况,方大牛这个临时的管事很不解,岑家酒楼的名声也算叫的出去,可是在这琳琅满目的长安城,能生存下来的酒楼哪个没有一两道绝活?大牛不知道啥大道理,他也就是读了两天书,识得几个字才被提拔来做管事,其实比他能耐的人多了去,他知道自己靠的是方大娘娘家的亲戚这个名头和本分老实的个性才能坐在这儿。

不过,大牛就算木讷了点儿,也知道所谓众口难调,莫过于同样是岑家酒楼的酒,自家兄弟两个一个爱喝新酿,一个爱喝陈酿,说不上谁好谁差的问题,所以,遇上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有事,而且是大事!大牛偷偷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虽然坐在柜台里,可这大半天了还没干上一件事儿,中秋后的天气冷飕飕的,可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依旧让他觉得很热,而且是非常的热,因为这半天了,都只见人进来,除了一两个熟客,就没有人有离开的意思,害得他生怕有人吃了闹事,这样大的场面啊,何况,这些人大部分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是闻到的,而是感觉到。

没错,是感觉到的,大牛善于捕猎种田,不过家中的婆娘嫌弃他干这个赚的太少,说是家里的孩子也有十来岁了,田间也能帮上一把手。

就一脚给他踹出了门来,让他去求方大娘,在酒楼给谋了个差事,因此。

他对人和物的眼神都是很敏感的。

那诡异地眼神,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要使坏的前兆,大牛不在乎有人使坏,可不能不在乎岑家酒楼出事儿。

要知道他婆娘说了,若是挣不够钱给家里那孩子读书,那就让那孩子一辈子跟他一样种田就是了,大牛不读书是自己笨,可那孩子浑身上下就跟他那婆娘似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瞧着方宇末如今的能耐,方家人都拿他当神仙来看待,大牛虽然老实,也是想过一把老太爷地瘾的。

所以。

岑家酒楼不能出事,就他这性子。

怕是再也没有谁能让他当个管事了,就算是临时的。

因此大牛特地吩咐了酒楼里面几个机灵的跑堂地。

耳朵放利索点儿,若是听见了什么风吹草动赶紧来报。

看见隔壁那家酒楼的伙计拉客拉到自家门口。

那酒客还是走进了岑家的酒楼,隔壁的伙计狠狠的在门口唾了一口。

方大牛瞧了瞧四周,跑堂地忙的满头大汗,正以小跑的步伐在酒楼里闪躲拥挤的人潮,方大牛只得走出柜台去对那客人笑道,这位客官,咱们家酒楼客满了……那客人皱了皱眉看着周围吵嚷地环境,旁边那个跟班的恼道,满了难道你就不能给咱们爷挪个地方出来?你知道咱们爷是谁吗?方大牛呵呵地笑着,那客人的目光在堂内扫了一圈,瞧见几道熟悉地身影都跟别人搭了桌子,拦住身边的那个跟班道,你给我张凳子就行!方大牛冷汗。

凳子……那跟班地道。

莫不是连凳子也没有了吧?方大牛满脸地委屈。

可不是没了。

今儿个就连厨房里烧火地凳子也被人翻了出来。

别说他柜台里地那个高凳子了。

瞧。

就在墙角那边。

这会儿他坐地可是一个小柜子呢!方大牛憨厚地笑容让来客微微一愣。

随即苦笑道。

罢了。

你给我找个席子过来。

寻张小几。

席地而坐也不错!听说这酒楼花园里地景致上好呢!方大牛地额头跳了跳。

这人看着还算和善。

装着胆子用商量地口吻道。

这位客官。

咱们家确实是客满了。

您瞧瞧。

隔壁也跟咱们差地不远。

他们那边也在咱们地作坊买了酒回去散卖。

味道都是一般地……您又何必委屈自己呢……那跟班地恼道。

去去!哪儿有你这样把生意往门外推地。

既然咱们爷都说了。

赶紧去准备席子吧!方大牛为难的道,后院也很是拥挤呢!那客人懒得在门口跟方大牛磨蹭,饶过方大牛信步往内走去,只在厅内寻了几眼,就瞧见通往后面的那道小门,小心的绕开挤到过道上客人,伸手掀开帘子,那客人愣了愣,方大牛苦笑道,客官,真的坐不下了。

你说,各位客官都是有身份的人,怎的那边好好的厢房不去,非要到咱们这儿来坐地上……那客人意外的看了方大牛一眼,你不知道?方大牛问道,知道什么?那跟班眼尖的瞧见一块小地儿,冲过去兴奋的叫道,公子,这儿还有空地!旁边的人已是见惯不怪,各自喝酒的喝酒,说笑的说笑,仿佛没有瞧见他们一般。

那客人道,你去替我准备张席子,小几……看了看院子里五花八门的小几,那精致的式样怕不是岑家酒馆有的,补充道,小几就罢了!你准备好了过来,我就告诉你!说罢见到又人进门,有小厮上去接待,连忙快步走到自己跟班儿那儿,生怕被人夺去了那块空地似的。

方大牛愣了愣,半晌没回过神来,低喃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真邪行!想抽个人手去岑家报一声,瞧了瞧几个快要精疲力竭的跑堂,唯有摇摇头叹息,打算亲自去外面买了张草席回来,不管怎么说,这儿的人看模样都是得罪不起的,至于事后方大娘怎么说,几张不值钱的草席而已,应该不会说啥吧?方大牛乐天的想道,生意很好。

方大娘该是高兴的,不是吗?毕竟今儿个把半个月的存酒都卖的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又多了一庄事儿得干,看来等下再忙也要找个人去岑家新宅跑一趟了。

毕竟酒楼的酒快要空了。

迅速地去东市买了张草席回来,方大牛买的时候百年难得一见的灵机一动,这是他这辈子最值得称道的一次机灵,他买了十张。

而不是一张!当他回来地时候刚好全部用上,又亲自跑堂端了酒菜送去那位客官那儿,没想到那人身边竟然又多了几个人,像是相识的,见他送来酒菜兴高采烈的席地坐了下来。

方大牛替客人们倒好酒。

那客人笑着道,你不是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吧?方大牛摸着后脑勺傻笑,那客人摇摇头,真不知道岑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让个笨头笨脑地家伙当掌柜的,连旁边那个跑堂的伙计都不如。

出去买东西也不知道四处打听一下,如今长安城可是沸沸扬扬的。

随便抓个人都能问到的呀!----唔,岑家酒馆这帮子迷糊地家伙例外!那客人还在笑。

他旁边的一个男子便忍不住了,笑道。

昨儿个就有人在说,岑家有个骗子上门去哄方大娘,要想谋了这酒馆,又说三娘子是个克夫的命,只能嫁给个下三滥的东西,方大娘便一怒之下决议卖了这酒馆和作坊,为三娘子置办嫁妆地同时,也绝了那人的心思,若是有能耐地人,皆可以今日来岑家酒馆与之商议,若是价格合适,便将酒馆与作坊卖了,图个清静。

方大牛皱了皱眉,瞧了瞧这宾客来往不休,怎么也瞧不出岑家酒馆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而且,岑家又得罪了什么人?他怎么不知道?啊?不要是别人胡说地吧?我可没听我家大姐说过这话啊!何况,咱们家的酒楼也值不得那般多人贵人来争吧?虽然盈余还算不错,却是入不了大人物地眼的。

那人瞧见方大牛说地诚恳,又不似撒谎的人,愣了愣道,与我说这话的人言之凿凿,且瞧这般多的人都收到了消息,就不该是假的。

至于你没听说,呵呵,你该是没听说今年中秋圣上曾夸岑家酒馆的新酿冠绝天下吧?就凭这四个字,怕是要来争的人就不少,反正这事儿没咱们什么事。

倒是可以为另外一件事谋划谋划!方大牛啊了一声,还有什么事?那人旁边另外一个年轻人接口道,比酒招亲!三碗下肚还能做一首让人称道的诗,便可娶得美人归!若是来买酒馆的人出的价格不能让方大娘满意的话,那这酒馆和作坊就是三娘子的陪奁,只要来的人接下了不怕烫手!方大牛震惊中,美人?年轻人笑道,是岑家三娘子,听闻你那大姐识破那骗子的伎俩以后,便去寻了长安城最有名的道士,鱼道长给三娘子算命,鱼道长一见三娘子的生辰八字,便惊叹不已,只道她的命相贵不可言,日后当得一品夫人呢!一品夫人?!!!方大牛已经有些麻木了,双眼几近呆滞,难怪周围来的人非富即贵,要么便是翩翩少年。

年轻人道,我已是寻过人去问鱼道长,鱼道长也是在好几个人面前承认了此事!顿了顿笑道,否则,你以为大家都是来做什么的?果然,众人议论纷纷的莫过于此话题,方大牛一拍自己的脑袋,都是他太迷糊了啊,否则早就该从这些人口中拼凑出个大概来了!不过,方大娘真的做的如此打算吗?哇咔咔,我是勤劳的小蜜蜂,一回来就开始赶稿子,,,大家表扬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