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小雷恋恋不舍地送走小白后,郁郁寡欢了好一阵,焉焉儿地打不起啥精神。
筱叶心里也不大好受,只是,或许现在的残忍,会比将来的残酷要好的多。
小白总有一天会长大,会被屠宰,完成它一生的使命。
小雷若是对它寄予太多感情,到那一天,他几乎会崩溃。
他们,总不能给小白养老送终吧?筱叶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小黄狗,就叫小黄,很可爱。
有一天,狗狗窜出去被车碾死了,她伤心了许久,从此坚决不吃狗肉。
看见了别人吃狗肉,也会苦口婆心好生劝说,有些陌生人干脆就认为她是个疯子。
所以,她家从此不再养过什么宠物。
不曾寄托过感情,就不再会伤心。
小雷,莫怪罪娘。
花大雷见儿子一直情绪低落,当然对筱叶也有些微辞,只是他不曾说出过罢。
在这事上,筱叶做的,里外都不是人。
唉,做人不容易!一场春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
筱叶的心情亦似这天气般,阴郁压抑。
雨一停,花大雷便扛了铁锹去翻土。
家里没有牛,只能用手工。
所幸只有一亩田,这会只需挖松一垄土,下上播种便好。
筱叶亦端着簸箕,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后。
这古代,可没啥橡胶制的雨靴,怕弄湿,只能光脚穿个木屐。
春雨过后,空气中仍透着料峭的寒意。
她一双白皙的纤足,冻的通红。
花大雷原本是不让她跟来的,可筱叶心里觉着亏欠这爷俩的,便主动请缨。
筱叶心里想着,下次花大雷再猎这啥大物,那兽皮一定得留下来。
制上一双兽皮靴子,又暖和又不会透水。
下了雨,地上湿湿滑滑,泥巴和了水,成了一团烂泥地。
筱叶特讨厌光脚接触这烂泥的感觉,很不喜欢。
勉强坚持到自家田里,花大雷脱了木屐放在田埂上。
田里几乎可以用水漫金山来形容,只见白茫茫的水,不见褐色的泥。
花大雷四下打量一番,衡量一个合适的出水路,在左侧田埂上用锹铲开一个口子,水哗啦啦就流到别人田里去了。
他又在旁边那家人的田埂上也铲了个缺口,水如泄洪般流入了池塘里。
池塘的水其实已经因为这场春雨而泛滥,各家的田都似被水淹了般,低洼处积满了水。
放完大半的水,花大雷忙又把田埂的缺口堵上。
若是不再落雨,下的种便不会被雨水冲走,或烂在水中发不出芽来。
所以说,古代的农业,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天时地利。
花大雷铲了一垄地,将垄子填的高高的,才将颗颗饱满黄灿灿的稻谷均匀地播了种。
下了种后,却又在土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稻草。
筱叶虽不知这的用意,在现代时却也看过,那时的人都是在上头覆一层塑料白膜。
大功告成,只等着稻谷发芽,长成秧子。
再趁雨水多的那天,拔了秧子,均匀地种满整亩田。
农民伯伯真不容易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春天也是个收获的季节,院子里一地的土豆终于成熟了。
小雷不用去上学堂那天,天气也晴朗起来,地面渐渐半干。
不太硬不太湿,正好挖土豆。
三人做了仔细的分工,花大雷下锄头,筱叶将挖出的土豆去根茎、去根须、去泥,小雷再将个个土豆捡进箩筐里。
整整六垄的土豆,挖了大半个上午,收了四大箩筐。
未曾想到,当初只种下一簸箕的土豆芽块,却能收获这么多。
这便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种。
呃,用在这土豆上,可能得把时间对调一下。
筱叶笑的乐滋滋,原本打算将这土豆立即挑水洗净。
幸好花大雷及时阻止了她,这洗了的土豆,极易烂,不易储藏。
于是,花大雷将土豆堆进杂物房内,掩上沙土,据说这样有利于储藏。
筱叶对小雷内心一直感觉亏欠,趁今日大丰收,决定自制些炸薯条和薯片来安慰安慰他。
花大雷再收拾残局,将土豆上部的茎叶一一收齐。
小雷挑了些嫩叶屁颠颠拿去给小白吃,一呼噜就没影了。
花大雷亦收了满满两筐这土豆茎叶,说是挑去给他娘家的牛吃。
筱叶原本是想废物利用,将这茎叶晒干了,再用于肥田。
但,种秧田时,还得借钟氏的牛一用。
否则一亩的田,用人力翻起来,也是要费许多气力。
家里一时只剩筱叶一人,她在大木盆里放满水,洗了一篮子的土豆。
接下来,刨皮,切成薄片和小拇指般的细条。
晒干水喉,便可起油锅,开炸。
花大雷刚巧了回来,见筱叶又在搞啥新奇玩意,生怕逮着他试吃,挑了桶便去担水。
挑满水,这厮又开始翻院中的土,细细地锄好。
开春后,正是种芋子和番薯的时候。
芋子的种子家里没有,上次留了种。
村外的三分田菜地,种满了春包与莴苣还有菜头。
院中十垄土,六垄用于种芋子;剩余的四垄,两垄种的是青菜,另外二垄,改日上他娘家借些番薯种。
花大雷在家,这种事留着他去操心好了。
筱叶用的菜籽油,颜色较重,薯片和薯条炸出来,带着淡淡的黄褐色,不大美观。
出锅时,再滚上细细的盐巴。
沾了细盐粒的薯片及薯条,味道都是很好的。
若是能用木油或茶油替代,不仅颜色纯正,金亮的黄色;而且,没有了菜籽油厚重的味道,吃起来口感也会更美。
只是,木油或茶油,都很贵,一般人家是不舍得自个食用的。
咦,这薯条与薯片,在夜无酒肆一定会大受欢迎,是一味极美的点心呢!她怎的没早些想到,还试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过些日子,她定要再赶趟集市!这回,不用筱叶胁迫,花大雷自个闻着味进来。
试探性地尝了口薯片,直夸好吃。
这还消说,薯片与他被迫吃下的虫蛹、花瓣相比,当然是极美味的。
小雷好晚才磨磨蹭蹭回到家,心中仍是对小白的念念不舍。
但一见到这香喷喷的炸薯条,小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阳光。
丨派派小说论坛┎┎┎℡夏凉手打,转载请注明丨www.paipaitxt.com卷四 VIP卷 第128章:荷叶田田间白苹去集市的议程又被推迟,原因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都开了,映的山一片红。
一般的人家可能会折枝采上几捧回家,养在水里,好几天才会凋零。
花大雷一家三口则挑着箩筐带着剪子上山,每株剪上一半的花朵,余一半。
眼光放长 远,不赶尽杀绝,明年才能有花采。
筱叶是本着可持续发展的目的来行事的,而花大 雷,则是担心净山给拔空了,会触动村民的众怒。
费了一日,采了满满六箩筐的花瓣,看着多,熬制蜜花瓣后,才两个半箩筐。
趁离农忙时节还有些时节,这二人一合计,再去趟集市。
这趟进城的目的,包括卖这 蜜花瓣、出售炸薯条薯片的专利权;还有,开春了几窝的野鸡野兔,筱叶分别捆了只 活鸡活兔,变着法儿要卖给夜无酒肆的老版。
其实夜无酒肆那个优雅的痞子,倒是可以发展成为生意上合作的伙伴,筱叶胸口澎湃 着满腔的热血,一路上都在琢磨着如何说服那痞子,说实话,现在连人家姓啥名啥都 不知呢。
生意场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样想着,筱叶便问了出来。
前头挑着担的花大雷愣了下,道:我也是不知,只听人说他姓林。
林老板?那个痞子!说实话,自己还真玩不过他,那家伙太阴险了!不知这趟能否成 功?这个精明的生意人,向来是不肯吃亏的!历尽千辛万苦,两人才在晌午前赶到镇上。
花大雷找了处小饭馆落脚,筱叶草草吃了 些东西,吩咐他原地等会,她便拿块干净的布包了些蜜花瓣溜了出去。
直奔,夜无酒肆!进门前,筱叶先理了理头发,又整顺衣衫。
今日她穿了件自个剪裁,款式还不错的素 色衣裙,只是在野地里,怕是睡的有些脏兮兮。
方才她在小饭馆便已将上头脏乱的地 方清洗了,不知能否看的出来?那势利眼的店小二这回没赶她,还以为她是用膳的客人,打着哈欠道:客官请回吧 ,酒肆还未开门呢。
筱叶知道这夜无酒肆下午才开门做生意,忙赔笑道:小二哥,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 。
有事同我说变成了,我们掌柜的日理万机,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见的?那该死的店 小二真是欠扁!筱叶腹中诽谤,又不是啥总理,还日理万机?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堆开了话,又央 求了阵。
那店小二见她不是来用膳,虽然穿着不贵气,但长的是极漂亮的。
所以,小二哥开动 脑筋,猜测这又是他那处处带桃花的掌柜哪里惹的桃花债。
这个女人,到底能不能得 罪?小娘子,您还请回吧,咱掌柜的这会不在。
谁呀?后堂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爽亮的声,语罢,人已经出现在二人面前。
筱叶眼前一亮,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身材高挑、古典的瓜子脸、樱桃小嘴,肤若滑 脂。
一身桃红的绸缎子衣裙,步步带香风。
梳了个时下流行的桃心髻,插了枝翠玉簪 子,一只晃花了人眼的黄金簪,垂了只振翅欲飞的金蝴蝶在耳旁。
呃,瞧瞧自己,连荆钗都未有,只有一袭粗布裙子,真是寒酸的可以。
店小二赶忙着点头哈腰,夫人,都说了掌柜的不在,这位……那美丽的女人却不理会他,直勾勾地望着筱叶,迟疑地唤了声,何叶?啥荷叶?不是八月哪里有何叶!筱叶怔怔地望着她,满脸的呆滞。
你是何叶对不对?你就是何叶对不对!那女人抱住她,又哭又笑的。
筱叶权当是这叶子他乡遇故知了,只是,她不认识这女人啊!筱叶推开她,淡淡地道:这位夫人,您认错人了。
那女人急了,叶子,我是何田田,田田,你不记得了吗?荷叶田田见白蘋……筱叶一忽神,无意识地呢喃道。
何田田喜道:你记起来了,对不对?就算你不记得我,也该想起白蘋!我们三人自 小玩大,你不该忘记啊!他乡遇故知,筱叶没多少欣喜,恐惧却是居多。
叶子,也算是个苦命的女人。
依据这 大半年的时间听得的只言片语,筱叶大致拼得,叶子的家在遥远的地方,与父母的关 系并不好。
车小小说叶子的父母不知因什么原因拆散了她的青梅竹马。
如若这白蘋是 个男人,那么,他极有可能便是叶子的青梅竹马!莫名其妙,筱叶的心一阵扑通乱跳!筱叶深吸了口气,反问道:你倒是如何认定我便是何叶?何田田一脸的孤疑,上下打量她,道:你脑子没烧坏吧?筱叶苦笑,又得撒谎,我一年前摔了跤,是摔坏了脑子,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所 以我才问你,因何确定我便是何叶?何田田张大嘴巴,惊呼,可怜的叶子!我只知你与白蘋之间……呃,不提他,不提 !我与你最后一次见面,是我成亲的有一晚。
我嫁于夫君林枫后,便离开城安普城, 后来又遭遇变故,最后便流落到溪水镇。
在这安了家,也不错。
顿了顿,又道:我真是糊涂了。
要说我为何认定你便是何叶,一是你长的与何叶极 像,虽然五年未见,但我从未忘记过你;再者,你的耳垂上,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 宛如打了耳洞般;还有……我三年前回过一次安普城,听说你……她哽咽了,却是 没有说下去。
筱叶是极不愿意承认自己便是这何叶,因而戏谑道:单凭长相,或是我这耳垂上的 痣,怕是不能确定我便是何叶吧?普天之下,相像的人还是有的。
何田田愣了下,望着她的神情遂变的古怪,摒退了店小二,凑近她,道:若是我没 记错,你的胸口,有一粒红色的痣吧?筱叶身形一颤,她怎么会知道?在她乳房下侧,是有一颗鲜红欲滴的血痣。
那么,我真是何叶了?枉我只知道自个叫叶子,却是不知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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