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又过了七、八日,再见刘掌柜时,这厮又变了脸,莫名其妙对筱叶又多了几分恭敬。
筱叶暗想,该不会是那大东家发下话来,可以签订合约了吧?那厮笑的有些诡异,筱叶琢磨半晌,也未明白这刘掌柜呲牙咧嘴乐啥。
刘掌柜见着这二人,不期然想起在夜无酒肆喷鼻血的那日,这一难为情,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抽搐了,笑的极为难看。
刘掌柜收了货,又结清上次的财,收回这借据,当着二人的面撕毁。
自始自终,这厮却是从未提及有关他的大东家及啥子合约的事。
筱叶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刘掌柜,不知你们大东家那……呃,可有什么信儿?刘掌柜一愣,忽然一拍脑门,叫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们大东家是有传信,说是你这货还过得去,但相应的价格却是高了些,毕竟这运费是由他出。
这个价已经是很公道了。
筱叶并不大想让步,再说了,他送货至你这,回去不得空车跑?刚巧着载我的货回去,岂会多出一文钱路费?刘掌柜讪笑着,真是瞒不过你。
只是,大东家若觉得这价高了,合约之事自是要搁置。
筱叶一愣,心跌至谷底,不死心地道:可否传个信儿,有机会我希望见见你们大东家。
若是面谈的话,他的想法一定会有所改观的。
这……刘掌柜一脸为难之色,这我得先问过大东家的意思,要不,你们回去再等等。
下回来时,说不定就有信儿了。
筱叶虽是失望,但隐隐的又多了几分期待。
放下笼子,照例受托这收条的字据,与花大雷便出了门。
购置了些生活必需品,方才驾车回程。
为等这合约,真是折腾了大半个月。
如此这般,回家又等了七日。
又见刘掌柜,这回这厮简直是在以上宾之礼待他们,确切地说,是差点把她将菩萨般供着。
筱叶心里头总是有些古怪的感觉,一时间也想不起哪儿不对劲,只有暗自屏着气,见招再拆招。
刘掌柜收下送来的货,归倒打了收条,又招呼着他的小堂弟木生守着铺子。
他自个回后堂净了手,朝这二人笑道:既然是签合约,得郑重些。
不若,我们找间酒楼慢慢商谈?筱叶第一反应便是刘掌柜想敲她一顿饭,可是既要通过他才能签上这合约,被敲也没办法。
只要他不太离谱,尽挑好菜点,一顿饭吃出个上十两银子,能忍,则忍!二人上了马车,由花大雷充当车夫角色,三人在本镇最好的酒楼门前停下。
呃,虽说夜无酒肆是最好的,但也只是局限于酒肆,特色在这‘酒’字之上。
但这喜来登酒楼,酒水是其次,那些个菜式可是镇上一绝。
并且,竟是三层建筑,在这时代着实是少见。
刘掌柜在门前顿住,不经意往上瞄了眼,方才朝这二人淡淡道:大东家在上头候着……筱叶一愣,心顿时狂跳起来,仿若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好奇怪的感觉,她何以至于心慌至此?花大雷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不着痕迹地拉过筱叶的手,用力地捏了两下。
筱叶方才是惊醒过来,有些不着头脑地问道:你们大东家的,长得啥样?啊?刘掌柜不明白她的话,长的啥样?就是说,他今年贵庚、长的是高矮还是胖瘦?那个人……那个人……刘掌柜有些奇怪于她为何问这些问题,太沉浮于外表吧?然不成他们大东家长的矮而胖,她便不见了?轻咳了几声,刘掌柜依旧淡而有礼地道:恕在下也是不知。
筱叶猛然一惊,你也未曾见过他?刘掌柜缓缓摇头,我一个穷乡僻壤的小铺子,何得何能得以劳顿大东家亲自跑一趟。
隐含之意,便是这大东家亲自谈合约之事,已是非常给面子了。
花大雷的面色,又沉下去了几分。
不可避免,他又想到了那个男人。
白之叶,是么?筱叶似吃错了药,一颗心还在狂跳不止,连带着小脸都有些微微在泛粉红。
花大雷见此,面色一寒,几乎想就此拽着筱叶转身就跑。
跑的远远地,不再与什么白之叶有任何瓜葛。
但是,他只是站着,目光寒冷地盯着眼前巴掌大的一块地,未有任何动作。
筱叶却是不自知,紧紧拽着花大雷的手,低声道:大雷,我……有些害怕。
声音很低很轻柔,到后面几乎轻不可闻。
花大雷听力极好,自是一字不拉地落入他耳里。
他有些伤心,但仍一脸的平静,双手合住她的手,坚定地安慰道:不怕,有我在。
手上的暖流,直达心间。
筱叶扬起脸,朝他灿烂一笑。
很美很美,美的令人心惊。
花大雷心里有些不安,但仍故作无事的紧紧拉她的手,跟在刘掌柜身后进了酒店的大堂。
刘掌柜自个也不认识这大东家,又只是说了酒楼名字,他亦不知去哪找人。
三人在大堂内傻傻地站了一会,不知从哪儿冒出个管事之类的人,迎上前来低声问道:可是刘掌柜?刘掌柜忙点头,心里登时松了口气。
搞得好似特务接头似的,筱叶暗自一笑,心间竟一松,莫名的又平静下来。
这衣着已算是华贵的管事领着二人上了楼,竟一路上至三楼。
不同于一楼喧哗吵闹,三楼竟是平静的连根针掉落都听得见。
筱叶屏住呼吸,一颗心又提起来。
那领路之人在一间房门前顿住,恭敬地扣了几下门,立时垂着手退开几步等候。
筱叶双目圆睁,连大气也不敢出,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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