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雷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她肩上接过担子,闷闷地跟随在她身后到了酒肆门口,筱叶却抢过担子,吩咐花大雷在外头等候。
为什么不让他进去?唉,这等丢脸的事就让自己去做吧,不忍心再伤害他的男性自尊了。
不知为什么,就算他人穷也希望他志不穷,她极不愿意看见他去求人,他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至少在她心目中,应该是这样。
筱叶费力地挑着担,踉跄着进去了,放下担子就朝那店小二笑道:小二哥,烦请叫下你们掌柜的。
那店小二仍是那副很欠扁的模样斜睨了她一眼,背过身去不理会她。
筱叶见惯不怪,这天底下势力眼的人多的去,有朝一日她定混得有出息!所幸那位公子一会便从方才的小厨房里出来,将筱叶请了进去。
筱叶知道他们这是要谈条件了,谈的好与坏,可能直接关系到她的将来。
利益争取的多,她的创业基金也会更为雄厚。
那位公子在这小厨房内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故作漫不经心道:说吧,你要什么条件?筱叶当即在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瞧这情形,就像是老师在训斥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她背抵在灶台上,双手环于胸前,亦摆了个傲慢的姿态,笑道:掌柜先生您说吧。
隐含的意思,这可是你来求我的事!他扬着嘴角笑了笑,无形之中就形成了个嘲讽人的模样。
筱叶着实是手痒的很,然而只有拼命压抑住冲动。
这谈判,入门级的道理就是:谁先开口,谁就先输了。
因而她也云淡风轻般地笑了笑,一脸的若无其事。
两人在比赛谁先开口,这不仅是场耐力赛,更是场心理战,不过更多的是比体力。
筱叶满脸呆滞状保持一个姿势久了,那腿至腰部被似乎石化了般,没有知觉。
好吧,我说个法子。
他终是先放弃,没这么多精力耗着,除了要我买你的那什么碗垫,我再付点银子,你将这蛋糕的做法转让与我。
筱叶等的就是这句话,却按捺住急燥,淡淡道:付点银子是多少银子?这才是最关键的。
你觉得多少才合适?那人又把皮球踢回给她。
当然……筱叶及时刹车,尽量保持稳重,道:您是这给银子的人,当然是您说了算。
他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二两。
二两?筱叶衷心地夸赞道:掌柜先生您可真不愧是生意人,论精明论苛刻,这世间怕是无人能及!怎么,不够?筱叶向来不习惯求人,这会恨不得掉头就走,然而一文钱难死人。
她却只能依旧保持着微笑,够不够,您身为掌柜的,定是比我还清楚。
那公子白晳的脸上浮现了一层薄薄的红晕,隐藏起不该有的羞愧,正色道:十两,这是极限!你要保证几点:一、你不可私自做这蛋糕买卖;二、你不可将这技艺传授与别人;三、日后我做出的这蛋糕有问题你仍需负责。
还有,你的碗垫,免费送与我。
筱叶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这碗垫440副就都算二十文钱,也有八千多文,相当于八两银子,这岂不是变相的压榨么!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这前头的三点我都可以一一保证,但是……筱叶慢条斯理道:这碗垫,也是我辛辛苦苦费了许多气力。
既然您不想要,那末我就挑走自个去卖吧。
那公子一愣,终是苦笑道:好,我再加四两,算是买这碗垫的钱。
筱叶得了便宜还卖乖,掌柜的,您可是只会赚不会亏啊!这碗垫,至少值八两银子!算了看在你赏识这蛋糕的份上,跳楼价,四两就四两!好好,算是我占了你便宜!他终于卸下那副生意人市侩的面容,却是初见他时的那种清逸飘然的模样。
我可是大方的很,这箩筐也送你!筱叶拿了银子,心满意足地往外走,临门了却被他叫住。
筱叶以为他要反悔,有些紧张地按住荷包。
那碗垫真不错!你这脑瓜子也能想出这等稀奇的法子?倒替我省下不少置换桌子的钱,谢啦!他挑了挑眉,扬着嘴角笑道。
筱叶怔忡在原地,看来他还是那只老狐狸!防来防去,自己还是被他算计了!他根本就是很想要这碗垫,然而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
佩服佩服,自己还真是太嫩了!你这人还真是表里不一,不知情的人都会被你这模样骗去了,生的倒是一副修道成仙的模样!哦?他有些顽皮地笑道:那末,我就在我脑门上印上市侩二字罢?懒得理你!筱叶无心恋这嘴战,两手护住荷包就往外走。
一出门,花大雷却站在门外定定地瞧着她,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东西全卖了!她脸上一片灿烂。
花大雷点了点头,径直往前走。
筱叶按住怀里的银子,突然就萌动了一个极度无耻的想法。
她好不容易混到这镇上了,这会也有了银子作路费,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她看着前方他高大坚定的背影,闪过一丝犹豫。
可是,她现在不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叶子?花大雷顿住,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筱叶强颜欢笑,在怀里摸索半晌,留下了六两,将余下的八两银子追上去递给他。
从此两不相欠,她并没有占他便宜!花大雷看也不看,淡淡道:你收着便好。
筱叶愣了一下,突然就羞愧了。
他这般信任自己,她却想着偷偷携款而逃!她真是这世间最无耻的人!可是,刚才萌生去意,心底深处却涌起浓浓的不舍之情。
她知道,她开始有些舍不得他,还有小雷。
什么时候才肯面对自己的真心?她苦笑了下,默默地跟随着花大雷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