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上了马车,受伤男子已被安置在一旁的坐垫上,血已经将坐垫染红了。
安月君第一次没有缠着叶溪倩,坐在靠小窗口的一边,眼望着窗外,什么话都没有说。
然,周身却弥漫着一股子悲伤。
这是叶溪倩第一次看到安月君脸上除了冷以外其他的情绪,一直想要他能像个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可是,这么悲伤的他,她不想要。
车内,一片寂静……倏地,安月君有些落寞以及厌恶地对她说:娘子,你知道我眼睛只要在疯狂的时候,就会变成紫色吧。
恩,漂亮的颜色。
叶溪倩回想起来,心里一阵赞叹,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样的紫色,带着神秘,纯然的,让人迷炫不已。
哈哈哈,漂亮,漂亮……安月君突然大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悲凉,自嘲,以及难以言语的痛楚,喃喃自语:怎么会是漂亮呢,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如果漂亮,怎么会有人骂他妖孽,如果漂亮,他的爹娘也不会死,如果漂亮,他也不会……怎么了?叶溪倩真的被他这个样子的吓到了,不是因为怕他,只是因为担心,心,在疼,撕裂般的疼痛。
没什么。
安月君突然止住了话语,淡淡地回道。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怕,怕她知道了这些事,她会嫌弃他,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平常待他么?他们都该死,杀他们,他从来不后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有了悔恨的感觉。
叶溪倩点了点头,也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
娘子,你怎么不问?安月君以为像她这样的性格,肯定会问清楚。
却没想到是听到她这样回答,有些惊讶地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秘,等你想说时再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只要相信你就好了。
叶溪倩深深地凝视他,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爱你,所以相信。
安月君眼也看着她,周身的悲伤在慢慢地散尽,只余了醉人的暖意,轻轻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将所有的告诉你,毫无保留的。
两个人的对视,浓情蜜意围绕其中,这样的氛围是任何也打不破的。
笃笃笃……马车在平稳地行驶着,气氛温馨得甜蜜。
也许是马车速度快,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说:堡主,夫人到了。
叶溪倩出来,眼里满是赞叹。
这山,耸立云霄,树木蓊郁,有种云雾缭绕的感觉,风吹来,带着湿湿的感觉,有着山该有的威严以及波澜,也有着江南朦胧,如梦如幻。
安月君跟在后面,柔嫩的面颊上红扑扑的,嘴唇微翘,从后面一把抱住叶溪倩,撒娇地说:娘子,我们要进去么?废话,都来了。
叶溪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
娘子,我还要走进去,很辛苦的,有没有奖励啊?安月君一脸讨好地说,眼神里充满了眸中渴求,眼底却闪过一丝亮光。
叶溪倩又想一脚踢上去了,突然看到他手中的古箫,眯起眼,怀疑地说:其实,你很想救活他吧?还好意思问我要奖赏,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啊。
安月君眼底闪过一丝心虚,瞬时冷汗直流,小声委屈地说:哪有?你没吗?叶溪倩眯起眼,冷声道。
娘子,我们走吧,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安月君软软地声音撒娇道。
说完,立即往前走了,他头看向车夫,冷冷地说:将他带上。
是。
就这样,走了上去,越走越觉得奇怪,越走越艰难,隐约有着阵阵虎啸声,加上树木众多,竟添了一分鬼魅之感。
叶溪倩听了身子一抖,忙向安月君靠去,忍不住颤抖地问:安月君,你确定我们走得对的吗?有老虎……大概对的吧。
安月君看了眼周围,眼冷冷地看向前处,转过头对着她说:娘子,你会怕老虎?为什么不怕?老虎耶,吃人呀。
叶溪倩越说越大声。
你不就是嘛,还用得着怕它们吗?安月君小声地嘀咕道。
砰!叶溪倩冷笑一声,恶狠狠地说:不要以为你说的小声,我就没听到!安月君一呆,扁着嘴,眼里的泪光闪过,软软地说:娘子,我在夸奖你。
夸奖我什么?夸奖……恩,厉害,对,厉害。
安月君先是皱着眉想了半天,无意识地说,随后点点头,肯定地说道,脚上的步子却没有停过。
叶溪倩想要再说下去。
这时,叶溪倩踩上了一个软腻腻,湿滑的东西,随即感觉到自己脚上一痛,她哎呀了一声,便跌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脚,脸瞬间变得惨白,紧咬下唇,不住地低吟。
安月君紧张地跑上前,眉尖满是疼惜,颤抖地将裤脚轻轻卷起,两排深而浅的牙齿印出现在他眼前,血缓缓地留下。
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裤子,也染痛了他的心。
是毒蛇咬的,而且毒性很强。
一旁的车夫看了后忍不住插嘴道。
安月君眉尖闪过一丝冷冽,心一下子就全乱了,眼里全是恐惧,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见她昏了过去,痛苦难挡地说:娘子,娘子,不要离开我。
心一下子被揪起,如被搅碎般疼痛难当,他的幸福要离他而去了吗?此刻的他心里早已将受伤男子抛诸脑后,仇恨在她面前什么也算不上。
堡主,得把毒吸出来。
车夫继续说道不过,这个稍不慎,吸血的人会有危险……还未说完,便看见安月君俯下身,吸进黑血,吐出,吸进,吐出……不知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吐出的血才变成了红色。
嫣红的唇瓣渐渐染黑,不知是被毒血染黑的,还是中毒了……倏地感到一阵晕眩,他闭了闭眼睛,睁开,将自己的衣服撕扯下来,将她的伤口紧紧地包扎好,一把将她抱起,紧紧地将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好感知她还在他身边的事实。
[卷一 外面篇:第三十四章 百世药医齐天放]安月君抱着她的手不停地发抖,脑袋中的晕眩越来越严重,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些。
但,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最后咚的一声,失去了意识。
很久……慢悠悠醒来时,叶溪倩睁开眼睛,破旧的桌子与凳子,桌子后面是一个架子,架子上全是药材,整理得很好,叶溪倩突然想到来的目的,意识到这便是百世药医的住处。
不过,好歹他也是个神医,应该很有钱吧,怎么会这么穷?再抬头看,却吓了一跳,一张张人皮被挂在墙上,有些地方还有血迹,阳光照射下来,竟添了几分诡异与阴森。
叶溪倩目瞪口呆地看着,脑中一片空白,随后吞咽了口水,眼里满是恐惧,身子不断地向后移,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最好不要乱动。
一个冰冷的声音出现。
叶溪倩转头看向发声处,却立即愣住了,这是人么?俊美如厮的外表漂亮得无懈可击,谪仙出尘的气质,脸上无一丝表情,而,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头发竟是银白色。
太阳的照耀下,竟真的好似神仙人物。
叶溪倩着迷地看着他,没想到,在这块破地方也会有这样的美男,不过,就算再怎么美的人,还是没有她家相公漂亮。
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又是一阵冰冷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厌恶。
啊?叶溪倩醒过来,低声嘟囔:什么呀,拽的跟什么似的,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本姑娘看你,是你的福气。
白发男子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话,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我夫君呢?叶溪倩急忙问道。
你,已为人妻了?呃,算是吧。
叶溪倩一阵语塞,要说两人成亲了吧,明明没有,要说没有吧,那家伙一直叫她娘子,随即又问:我夫君到底怎么了?还有,我是怎么在这的?是我夫君带来的吗?言语中带着一些着急。
呵。
白发男子冷笑了一番,带着嘲意说:你被毒蛇咬到,他为了救你将毒血一口口吸出来,自己中毒了。
叶溪倩听了,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紧咬下唇。
心为何这么难受?他怎么这么傻?傻得让她想哭,傻得让她心疼,傻得让她不知是恨他还是爱他。
她不值得他这样对她,她不要他死,如果她的命是他换来的,那么她宁愿不要。
她不顾脚伤,立即跑到面前白发男子面前,抓住他的胳臂,激动地说:他在哪,在哪,我要见他!他还好么?死不了,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样的人太蠢了,我齐天放不屑救他!齐天放面无表情地说着让人气结的话。
啪!叶溪倩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齐天放白净的脸上立即出现了红印子,她怒瞪着他,说:不准你这样说他!你竟然敢打我!齐天放怒火冲天地看着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厌恶地说:你有什么资格,你和他的命都在我手里,对了,还有另一个人。
叶溪倩无一丝畏惧,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坚定与怒火,她大声地说:我的命,你拿去好了,无所谓,但是就是不准你说这样他。
你不怕?齐天放诧异地看着她。
怕,怎么会不怕,怕死了。
叶溪倩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无济于事,带着不屑地跟他说,但是,他比我的命还重要!齐天放抓着她的手使的又多了几分,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女人都是下贱的!你以为,我会让你打第二次?齐天放抓住她另一个手,眼里满是不屑地说。
快告诉我,他在哪?叶溪倩厌恶地看着他,这样一个漂亮的人,竟然这么讨厌。
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她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倒要试试。
齐天放冰冷又狂放地说。
平静的心,早已被她搅得再也不平静了。
他认识的女子,都是令人厌恶庸俗贪财卑鄙怕死的人,就像那个贱人一般。
可是她,为何会这样?叶溪倩挑挑眉,倏地膝盖用力向前一顶,却被齐天放灵巧的避过了。
叶溪倩气结地看着他,讨厌的男人!哈哈,这就是你所说的让我生不如死吗?果然‘生不如死’。
齐天放满是嘲弄地看着她,讽刺地一笑。
你……叶溪倩不断地挣扎。
放开她。
冷到不能再冷的声音传来,让两人都停了下来。
叶溪倩转过头,看到脸色苍白的安月君虚弱地靠在门边,用力挣脱齐天放的束缚,跑向安月君,焦急地说:安月君,你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哪里……话未完,却被紧紧地拥在怀里,他在她耳际虚弱却坚定地说:有你在,我哪都不疼。
深情到让人心悸的话,虚弱到让人心疼的语气,熟悉的怀抱,满心满眼的呵宠,让叶溪倩不住地流泪,她边哭边说:你个傻瓜,傻瓜,你就是傻瓜……娘子,为了你,我甘愿当傻瓜。
安月君轻声地说,眼底的浓情与爱恋,让人心醉不已,他继续说:娘子,我……话未说完,人已经昏了过去。
安月君,夫君,夫君,你醒醒,醒醒……叶溪倩心慌地叫着他,眼底满是恐惧,眼泪流得更快了。
他只不过是晕倒了,你不必这么担心。
看到她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拥抱时,突然一阵失落。
看到她为了一个没用的男人,竟然如此伤心,心,有些不舒服,只能忍不住开口说。
你一定要救他,求你。
叶溪倩转过头,看到他,眼前一亮,仿若看到救星一般,激动地说。
放心,他死不了,他的毒,我已经解了。
齐天放冷冷地说,话语里有着掩不住的酸味。
他是怎么了?他不会动心的,他发过誓,这一世,再也不动情,不动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