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地站在门前,周皓天直直望向游肌肉线条流畅的背部:鸡蛋里是温暖而空灵的黄色,像琥珀一样美丽而精致,站在门口能清晰地感觉到暖意袭面而来。
但周皓天的心直落冰窖。
里面有将近一百个人,全都是赤身裸体,当然,包括他最不愿意在这里看到的人,他的游老大,正被母亲们围绕在中间。
完美呈现黄金比例的躯体们相贴在一起。
老大背对着门口,敞开手臂和胸膛,母亲们就一个接一个轮流窝进他的怀里。
气氛融洽,动作协调,显然不是第一次。
周皓天想怒吼想砸东西想殴人,但实际上——他动弹不得。
无数想法和声音叫嚣着在他的脑海里捣乱。
眼眶被眼前的画面刺痛,有点发热,但他坚信这是因为愤怒或生气:老大,你不接受我的表白、不接受我的追求没关系,但你不可以一边对我耍暧昧另一边却和一群女人交往把什么该做的全做了甚至生下成千上万的女儿!他当他是什么?牛郎?无趣生活里逗着玩的宠物?还是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以外的男人所以配合他演戏?他握紧拳头果断转身,小茶,我们走。
天姐姐,等一下,父亲大人让我们停下来。
靠!叫他去死!不行的……小茶死死拽住周皓天的手腕。
你不跟过来我就自己走。
他掰开小茶纤细的手指。
留下来干什么?继续看他怎么和女人生孩子?他最开始只是大步大步的走,然后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干脆拔腿狂奔起来,就像后面追着什么野狼或者怪物要吞噬掉他。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收集场了。
他随便窜进一搜船里,大口喘气。
胸前的吊坠散发微光,照亮他眼前的画:美丽的男女人鱼深情款款地拥抱在一起。
温馨。
甜蜜。
和美。
他目不转睛地盯住,盯住,盯住——拳头挥出去了。
咔嚓!画断成两半。
这还不解恨,他在男人鱼那半边恨恨地踩,踩得快看不到原样。
越踩火气越旺盛。
兔子暴走也是很可怕的,周皓天就把船舱里的摆设毁了七八成。
发泄一通过后,他沮丧地坐倒在地,抱住屈起的膝盖。
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把头埋在膝盖里,狠狠蹭了几下眼睛。
游并不知道周皓天已经把他竭力想要隐瞒的事实看了一清二楚。
母亲们都发现门外有人,眼神禁不住往外飘去,游观察细微,发现了她们的异样,顺着她们视线的方向转过头——也动弹不得了。
第一反应就是想冲出去追上小兔子然后解释,但在他踏出第一步的同时母亲们就全都簇拥过来围住他。
父亲大人,女儿还没有全部出生。
游对茶做口型,‘把他留住!’。
鸡蛋是和外界隔绝的,声音传不出去。
茶其实对周皓天的怒气一无所知,只能听命行事。
两人拉扯来拉扯去,饶是茶的力气天生偏大,也禁不住周皓天的使劲挣扎。
周皓天终究还是愤懑地跑走了,连回头给他的老大一眼都不肯。
我已经释放女儿们的原体,只要你们留下来制造摇篮就足够了。
但我们需要父亲的大人的祈祷!泪挡在门口。
游来回走了几趟,用力锤了一下墙壁。
可恶!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结束这一切,他把白布往腰间随便一缠就奔了出去。
小茶,你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收、收集场。
在收集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游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这里实在是太大了,各种残骸杂物堆积得像一座座小山,望不到边。
小兔子!你在哪里,出来,我们聊聊!游在半空中喊。
周皓天在船里不吭声:出去?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拳脚把你揍死!我可以解释!好啊,我听你解释,三百年后吧!念头一闪而过,周皓天把它捉住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游无奈地停下在收集场的大路路口,靠着雪屋假寐。
周皓天摘下脖子上的发光吊坠,塞进裤子口袋里,偷偷的爬出船舱,小心翼翼的躲闪着探路。
快到雪屋时他发现了低头休息的游。
守株待兔?他无声一哼,绕过路口后退往回走。
我就不信只有那一条路可以出去。
虽然堆积的东西很多,但漏洞也不少,在高耸的杂物里左穿右插,耗费了一个多小时,愣是让周皓天挖出一条小道通往收集场外。
幸好他的方向感和认路能力在这几个月内得到了大大的锻炼,摸索着去找愿和泪总算没迷路。
把我带走吧,今天本来就是我该走的日子。
他站在两位母亲面前,难得地温文的笑,好吧,其实他是难得笑得这么危险。
愿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父亲大人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我就是特意避开他过来的。
那你告诉他这个决定了?为什么要告诉他?周皓天毫不避嫌的大声说,他算谁?他是你们的父亲大人,但对我来说,他什么都不是。
至少今天之后,他得重新定位。
你讲话小心点。
泪不太满意周皓天的态度。
见周皓天还有呛声的意思,愿马上把人拖到屋子外,我不太清楚你和父亲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是我们的最高决策人————那他有说过取消送走我的决定吗?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脑筋原来也可以转得那么快。
……那的确没有。
愿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要我偷偷把你带去?才不是偷偷,只是不让那个混账知道而已。
苦笑,还真叫我难办呢。
他会处罚你?周皓天这才有一点动摇,已经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因为他的过失而受到伤害了。
那倒不会,母亲和父亲都是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不可再生的唯一存在,他需要我们任何一个人。
他需要她们——他的妻子们。
后宫佳丽三千……那我现在就要走!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微微抬高脸。
愿抵不住他的坚决,只能把他送上云海的上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