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幽幽转醒的青青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一场血淋淋的噩梦哇。
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的,是那张昏死前看到的自己的脸:头发乱糟糟的就像是鸡窝,肥头大耳,大饼脸,眼睛被脸上鼓起的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四层下巴稍有动作那白花花油滋滋的肥肉晃动得就如同平静的湖水起了波澜,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苍天哪,这。
为何别人可以穿越得貌美如花、不可方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鸡飞狗跳?内心的恐慌如同黑暗中滋生疯长的食人花,睡一觉也许就能回去了,青青鼓起最大的勇气颤危危地睁开紧闭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顶黄的发黑的破帐子。
哀默,大于心死。
她想到了自杀,这么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哇。
把床单甩上横梁,打了个死结,学着古装戏中看过的镜头,就那么凄美迷离地结束此生吧。
悲壮地把头伸了进去,蹬翻脚下的凳子。
咚的一声,还没来得及体会窒息的感觉,床单就不堪她吨位级的重负,破碎地散落一地,空留无数叹息。
挫败的感觉,青青呲牙咧嘴,摸着摔得生疼的屁屁。
花枝。
,门砰地被撞开了,又是花枝家那个美丽柔弱的老娘,青青可没什么好心情看到她。
怎么自己起来了?你昏睡三天三夜了,吓死娘了。
美人皱着一张脸,双手轻抚胸口,美的,让人嫉妒。
NND,自己那么美,倒把女儿生那么丑,什么天理嘛!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做这个动作,估计会让看到的人呕得几天吃不下饭吧。
青青没理会她,黑着一张脸踉跄地出了房门。
院子里有个大大的水缸,想也不想,一头栽了进去。
身后的花枝她娘来不及拖住她,急得放声大哭。
水淹没了头顶,呛得不能呼吸,意识也慢慢模糊。
突然,一个想法不安分地窜上来,如果穿越存在的话,那么,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无法上天堂?青青如同被雷劈中般,腾地从水中站起,狼狈地爬出了水缸。
瘫坐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被花枝她娘抱着,绝望的内心感觉些许的温暖。
耳边是阵阵伤心的呜咽之声,她第一次有被人需要的感觉,这种感觉----还不错!你这个小冤家啊。
你爹过世了。
你再有个三长两短。
叫娘怎么活啊!花枝她娘哭得梨花带雨。
看得青青都有些心痒痒。
有点不自然地伸出手。
轻轻拍拍花枝她娘地后背。
娘。
我以后不会了。
花枝她娘惊喜地睁圆了眼睛。
我地花枝儿开口说话了。
一定是你爹保佑啊!说罢喜极而泣。
院门外似乎有个人影在探头探脑。
花枝她娘顾不得青青一身湿漉漉地。
喊住了来人。
春花嫂嫂。
过来瞧啊。
我家花枝儿会说话了。
青青心中有半秒钟地懊悔。
不过马上就转念想到。
自己不可能装一辈子地傻子。
趁这个机会恢复正常也好。
院门外那个人尴尬地停住了身影。
一会就见一个中年农妇满面笑容地进了院子。
青青恍惚间只觉得那人看着眼熟。
那女人尖尖地下巴和薄薄地嘴唇冲击着她地大脑。
原来这春花嫂嫂就是那天在院子里打了鸡血似地嚼舌根地农妇。
花枝她娘献宝似地拉着她的手,讨好地求道:花枝儿,来叫声春花婶子。
青青心里有点烦燥,自己都奔三了,还把她当三岁小儿;况且,那春花婶子,根本就是一副假惺惺的嘴脸,花枝她娘怎么就看不出来?这青青的心思还是像张白纸,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出来,别过脸去没有理她。
花枝她娘继续讨好着青青,而那个春花婶子,堆起的笑容尴尬地凝固在脸上,来不及褪去,但心思细腻的青青还是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骛。
这个人,要小心点防着,不知为何,她心底一瞬间浮现这个想法。
娘,我饿了。
青青眼巴巴地望向花枝她娘,故意继续藐视眼前那个春花婶子。
花枝她娘高兴地反复说道:听到没,春花嫂嫂?半晌反映过来青青说了什么,乐得屁颠屁颠小跑进厨房忙活去了。
青青咕噜地爬起身,准备回房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却对上一双疑惑的眼睛。
那春花婶子一脸深沉地望着她,不怀好意?不对,是有一丝恐惧,她在怕自己吗?懒得多想,转身往房间走去,留下一个宽阔的背影和----肥硕的臀部。
在一个掉光漆的破木箱子里,青青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因为家里没人有她尺寸大。
把全身衣服剥下,看到腰间晃动的白花花的肥肉和粗壮的大腿,她还是没忍住一阵狂吐,腹中空空,只吐出些发黄的酸水。
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和视觉上强烈的冲击,笨手笨脚地穿好衣服,宽松的长裙、宽大的素色粗布短衫在她身上只会显得拥挤,粗壮的胳膊呼之欲出。
唉,好想死啊。
花枝她娘端着大碗黑乎乎不知什么东西进来,放下碗,爱嗔地帮她整理好穿歪的衣衫。
虽然很饿,但看着眼前的食物还是提不起什么食欲,闭着眼一骨脑吞下去只为安慰咕噜狂鸣的肚子。
一碗下肚,还是没吃出是什么东西来。
望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女儿,花枝她娘满是关爱地拿了块粗布帮青青擦干头发上的水珠。
两人似乎都很享受此刻的时光,青青内心深处更是感受到一种久违的亲情,从这个陌生的女人身上。
娘---娘---院中传来阵阵拖长了音的叫唤,花枝她娘嗖地起身,对着青青道:花枝儿,你弟回来了。
说罢转身就急急往外走,青青也跟了出去。
木木,这么早就放学了?花枝她娘望着还高高斜挂在天边的太阳,满脸疑惑。
喔,先生说要去隔壁村喝他小外甥的满月酒,所以就早早放学了。
花枝她弟急冲冲地进了厨房,拿了只葫芦瓢出来,径直到大水缸里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地牛饮下去。
花枝她娘回过神来,哎的一声曳然而止,伸出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飘摇。
青青也想起来了,自己刚在这缸里头泡过,两人眼神交换,犹豫良久,最终都没有说出真相。
嗨!木木惬意地长长叹了口气,反手抹掉了嘴边的水珠。
花枝她娘目光闪躲,如小媳妇般地低垂着头。
嗨,木木。
出于礼貌,青青主动打起了招呼。
那小皮猴看怪物一样地望着她,一副痴呆的表情,好像傻的人是他。
见此,花枝她娘忙解释道:木木,瞧你姐会说话了。
面前的那个小子一脸木然地望着他的亲生姐姐,居然屁也没放个,背着书包转身进了房间。
青青有点压抑,这小子与那刘花枝关系不好么?望着儿子任性的背影,花枝她娘讪讪地解释道:你弟可能是太高兴了。
青青打断了她,娘,傻子也看得出木木不喜欢我。
为什么?以前的事我一觉醒来不怎么记得了,但觉得脑袋好像灵活了很多。
您就告诉我吧,娘。
她厚脸皮地撒娇道,居然一点儿都不觉得恶心。
花枝她娘简直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自己的傻女儿不仅会说话了,而且似乎像个正常人一样了,她一厢情愿地相信这是花枝的老爹在九泉下有知。
于是,在花枝她娘断断续续的述说中,青青知道了刘花枝的身世。
花枝的老爹刘大强,一辈子是个老实本分、勤劳勇敢、为人仗义的农民,当年花枝她娘李秀娘可是周围几个村一致公认的村花,(呃,此刻花枝她娘手捧染上红晕的双颊,眼神遥远而迷离)。
按花枝她娘的说法是,不知怎地,当时就看上了花枝她爹。
他们的日子倒也幸福,夫妻恩爱,刘老爹从不舍得让花枝她娘干任何重活。
一年后,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刘花枝。
不幸的是,这个女儿在她六岁那年为了救宝叔家那唯一的儿子二牛,自己反而沉进了池塘里。
待大人救上来时没有一口气了,花枝她娘哭得死去活来,也亏得宝叔坚持给花枝按掉肚中喝进去的水,小家伙居然在众人都准备放弃时醒了过来。
只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活泼可爱、聪明玲俐的小女孩了。
说到这里,花枝她娘眼眶都红了,最可恶的是当时有人背后嚼舌根,说是你爹干了什么亏心事,才会遭此报应。
你想想你爹,一辈子为人正直,这件事当时就让他留下了心疾,后来他更沉默了,每天只知道埋头干活。
还有件事,娘在生下你后,受了点风寒落下了病根,后来一直没有所出。
因为这个,更是成了村人饭后茶余的谈资,娘后来都不愿意出门,背后老是有人指指点点。
这种情形一直到八年后,你弟出生了才好点。
花枝她娘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你爹心里内疚,怪自己没看好你,所以什么好吃的都是留给你。
木木还小,不懂这些,当然会怨恨你了。
唉,花枝儿,答应娘亲,别怪你弟好不好?青青眼眶有些湿润,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是不是麻木了,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感动。
望着花枝娘殷切的目光,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责任,她有责任去保护这柔弱的老娘和那个故作大人的小鬼,那是她的弟弟。
哦,还有,那个,娘,为什么我会这么胖?青青十二分不解道,隐含的台词是为什么娘那么漂亮,木木也很瘦。
啊?那个。
花枝她娘吱吱唔唔,似乎青青丢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难题。
青青可不准备轻易放过她,非得问出个答案。
嗯。
那个,那个。
咳,这花枝她娘,真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这么容易就脸红了,因为你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嘛!啊?这答案真让人啼笑皆非!青青联想到了一种动物,白花花圆滚滚的,除了吃就是睡,它的祖宗就是八戒老兄。
这窘迫的人生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