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亲还能是谁呢?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
小冬脸色变幻不定,怔怔坐在那儿半天没说话。
昨天……还见五公主来着,脸色死灰,看着就象是生了重病……别想那么多了,药也送过了,这消息咱们也不会朝外透露。
其实这事儿你当不知道最好,以后见了他们,也不要提起来。
我知道。
这又不是旁的事情。
要是普通的生了病,那见了面若不问一声身子如何吃什么药,那就显得太过薄情寡义了。
可是这种男女阴私之事,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最好,一旦揭破,以后如何见面?心中总存着芥蒂,说不定还会生出别的事来。
孩子是沈静的?他们几时见的面,有了……这等事?小冬一向以为这两个人都太善于克制,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现在看来,特这个字简直象一种剧毒,中毒之后再想脱身那是干难万难。
想用理智给情欲套上枷锁,那只会火上浇油。
沈静怎么能这样胡闹?五公主怎么能这样轻率?这……小冬其想和他们说,冲动不是最可怕的,可冲动完了如何善后是个大问题啊。
五公主好象是自己弄了什么药想堕下胎儿,但是那药似乎走不大妥……所以眼下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烧香祷告、盼她没有大碍了。
他们,唉……小冬一肚子的话化做一声叹息:以后会怎么办?秦烈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小盒子来,嘴里说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过了眼下这关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一旦被外人知道……小冬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对!一旦泄露只怕害的不是两个人的命。
五公主是文君新寡,沈静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两人一一那,你们今天这事儿,没旁人看见吧?秦烈将那个盒子递给小冬:你放心,他那边自有门路。
我们这边,只有我和你知道,连王爷和世子都不知道。
不一定。
小冬对能不能瞒过自家老爹一点儿信心都没。
安王手眼通天,只怕京城里能瞒过他的事情不多,更何况这事儿一头在宫里.另一头还在王府里取了药,要说安王全不知情——只怕不太可能。
她有些心不在焉打开邢盒子,里面是一只鸳鸯同心结,精巧非常。
给我的?秦烈微笑着拿出来,替她系在腰间,退后一步看了看:嗯,今天路过庙会瞧见这个,虽然不是值钱的东西,不过我觉得你戴着一定很好看。
秦烈的目光温存,可是语气却有些感慨。
是因为沈静和五公主的事情,也心生感触吧?小冬伸出手臂揽住秦烈的腰,头搁在他肩膀上,这么静静的靠着,半晌没说一句话。
和旁人相比,他们是多么幸运和幸福。
对了六公主生了个儿子、你也听说了吧?嗯,已经听说了。
说起这个,秦烈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罗渭这下可得意了。
他一门心思就盼儿子。
只是不知道象谁?若是象他.那将来也是个愣头青。
这个么……小冬忍不住笑了。
不管是象罗渭还是象六公主,那心思都不带弯弯绕的肯定是爆炭碑气。
小冬去看六公主,她气色很好精神也好,小冬见她时她正喝汤,头上包着帕子,屋子里门窗都紧闭着,严严实实的.一进门就一股热气,扑到脸上来。
咦?你怎么现在才来。
六公主不客气地说:也不早来瞧瞧你外甥,小心将来我不叫他喊你姨。
小冬笑着说:不喊就不喊,我的见面礼可就省了。
孩子正睡得香,小冬听说过初生儿又红又皱象小老头,脏兮兮皱巴巴的,可是现在一见,却是一个非常白胖干净的孩子,头发乌黑浓密。
小冬俯下身,凑得近了,可以感觉到他细而匀的呼吸,淡淡的气息喷到了她的鼻尖上。
这孩子真漂亮。
那是,谁见了都夸。
六公主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儿子生得越好说明她功劳戴大嘛。
小冬在一边坐下来一听说你生了.我一下子都没省过神儿来,白天还没事儿.怎么说生就生了?接生的女人也说我这是很顺当的,头一胎有人要折腾两三天呢,我是从发动到生下来,统共才三个多时辰。
六公主拍了下小冬的手背:我说你也赶紧的怀一个,要是个闺女,就给我做儿媳妇算了。
她一副我给你了天大面子的口气,小冬只觉得好笑:你这才刚当了娘,就琢磨着想当婆婆了?可不是么。
六公主说:其实小孩子长起来挺快的,一晃眼十来年就过去了。
喂,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你将来要是生闺女的话,就许给我儿子,我肯定不会当个恶婆婆为难她的。
真是的.都没影儿的事,说得这么郑重其事的。
至于六公主会不会当恶婆婆——小冬可没多少信心。
她虽然没什么坏心,可是这张嘴这个脾气也实在称不上多好。
结果六公主话音一转:再说了,你私房丰厚.你家那口子也是日进斗金,将来谁要娶了你闺女.那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啊。
小冬目瞪口呆:敢情你是为了贪图儿媳妇的嫁妆啊?噫,怎么能这样说呢?换个人试试,就算有百万贯嫁妆,我也未必看得入眼呢。
看来这生女儿实在是宗赔本买卖啊……小冬想一想,这时候也确实是这样。
生个女儿,疼了十几年,养了十几年,末儿掏空家底儿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把她送出门,从此就是泼出去的水,成了别人家的人了,悲喜亲疏全由不得自己……所以,还是生儿子好。
六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点怅然:男子到哪儿都能站得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象女子.一辈子委委曲曲任人摆布。
我可不想生个女儿将来到旁人家去做牛做马吃苦受罪,还是生儿子好,娶了媳妇回来伺候他。
小冬白她一眼:你现在是吃苦受罪么?我也不觉得我的日子是做牛做马啊。
生孩子还不叫吃苦啊?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疼过,疼得我恨不得拿刀杀人,头一个就先把罗渭砍成七八段。
六公主说:咱们不管怎么说,是姓赵的女子。
你家里头又有王爷和世子两尊大佛撑着,谁敢让你做牛做马啊?可那没娘家没嫁妆又没靠山的女人怎么办呢?还不是婆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屋里静了一刻,还是六公主自己笑了:看我,扯得老远。
对了.我听说那谁病了?你知道了么?虽然姐妹前不象以前似的那么剑拔弩张.可六公主还是不肯开口唤五公主一声姐姐,也不多提她的名字。
小冬心里微微一紧,不知道六公主对这事儿知道多少。
你听谁说的?好几个人都说。
说她病的不轻.邪寒侵体什么的。
还有人说啊,她压低声音:是皇后死了也不愿意孤单上路,要带了五公主去作伴呢。
邪寒入体就邪寒入体吧,中邪这种说法也比真相强多了。
这可真是无稽之谈。
对!六公主点头:要说皇后最想把谁带着一块儿上路,那也是她娘明贵妃,轮不着她。
这些年她们两个人明里暗里较了多少劲小冬对早先的事并不了解,六公主也闲得无聊,正好和她说话解闷:你某些年都不在,其实我年纪也不大,知道的不多。
你还记得当年你家那个明夫人么?小冬当然记得,不过那年景郡王政变的时候,明天人就在乱中失踪了。
据说当年明贵妃把这个妹妹弄到京城来,是为了姐妹双欢承幸邀宠的。
据说事情都成了七八分了,结果皇后插了一手,那时候圣德太后说话算数嘛,就把她妹子塞进你们王府了。
小冬倒是头次听说这事,她只知道安王拜明夫人很是冷淡,而明夫人对安王十分敬畏。
小冬觉得心里挺不舒服——这都听什么事儿啊。
怎么安王总是在接收原来应该归皇帝所有的女人?她娘姚青媛 。
嗯,算得上一个吧,想不到明夫人的来历也这么复杂。
恩,要不是明贵妃那么得宠,皇后估计也不令很抬举我娘。
当时宫里头没几个人风头能盖过明贵妃的,我娘一开始只是宫女,后来一步步上去,也不容易。
六公主叹口气:你瞧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老说这些事儿。
孩子忽然哭了起来,奶娘和丫鬟们忙围了过来,换下了尿乖,乳娘给孩子喂奶。
这孩子声音宏亮,哭得特别有劲儿,吃奶也很有劲儿,小冬觉得好象都听到了他吞咽乳汁的咕咚咕咚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让人心里那么欢喜。
怪不得有句话叫使出吃奶的力气呢.这吃奶的力气是够大的。
六公主无限爱怜地说:出了一脑门的汗。
嗯,是啊。
一时间,小冬心里也萌出生强烈的渴望。
她也想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