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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离魂

2025-04-03 08:10:42

铁鲁四人已跪在谦雨房前一天一夜,不敢起身。

大夫来了又去,江湖上有名的铁算神医进出两回,皆是摇头带着一身伤退出,或许,他们该庆幸里头的狂佞男子没有一掌劈死他们。

那身怒火成了悲伤,一个顶天立地,傲视绝伦的男子,失了心,迷了神,除了痛苦的呢喃再无其他。

一掌,废了风抑云傲人的武功。

巨大盘石虽有些高度,却不至于摔死人,下面空空如平地,断骨亦有可能,丧命却难以想象。

但是,她死了——小小身子在触底的那一刻起,便不曾动过。

苍白的小脸,无力的身躯,宁静不会再有任何波动的身躯,她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神医,我家夫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铁鲁焦急上前,一天一夜了,王爷不准他们进,除了他和医者,没有人知道里头的人到底怎样!是好还是坏。

铁鲁懊恼地想死,都怪他,若是他好好地顾着谦雨,也不会让她出事。

他宁愿伤得是自己。

铁算神医抬起衣袖擦拭唇角的血迹,阴冥宫主冷言,莫测高深,一甩袖而已,他就差点老命休矣。

老夫已经尽力了。

医者父母心,他又岂能不会伤者挂心。

却早已回天乏术,在他到之前,她已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吉娃白了一张脸,双眼睁得大大,她不懂,大夫说的肯定不是她能理解的意思。

吉雅已经哭出了声,在广平府的时候,她已经听过太多大夫说这句话。

已经尽力了!已经无力回天了!巴图跪地不起,若是可以,他早就已经以死谢罪,可是现在主子不见他们,他——你们的夫人……已经往生了。

----------------------------------------------------------------------------------她身上只是轻微的擦伤和撞伤。

可是那些蒙古大夫却说她已经死了!死?多么熟悉的字眼,奥撒静静环着谦雨柔弱早已冰凉的身躯,没有一丝温度,他想要温暖她。

从来只有她会想要温热他的情温,不知何时,他早已眷恋那一抹温暖,再也舍不得放开。

大手轻轻摩擦着她的小手,神情迷离的脸贴近她的脸庞。

口中喃喃自语。

奥撒墨而赫,所有的家人都死光了,仅剩下他一人,挑起墨而赫族的重担。

死!他看得多,听得多,死在他手下的人早已不计其数了。

他已经早就将生死看得淡薄,一颗起不了半丝风波的心早已麻木。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连他这一颗麻木的心也要硬生生剜走?春得向荣,却悲在心头。

阴暗的屋舍之中,男人紧紧抱着手中毫无声息的女人,一动也不动,若非他仍有呼吸,死的便不会只有一人。

没有人敢进屋,也没有人进得了屋。

强大的袭力撞击每一个试图上门的人,他打算自己也困死在里面吗?宫主,恕属下冒犯了。

魍魉魈魅四鬼使合力撞开紧闭的房门,却在下一刻,猝然不及飞身落了地。

唇角的那一抹鲜红和他们顿虚的气息,随着又一次闭上的门而宁静黑暗之中。

宫主,请让冷魅为夫人把脉。

冷魅是阴冥宫的鬼医,心中明了宫主的下一次出手,他的命也将终结。

天地无声,屋舍之内静无声,阴寒之气撞开门扉。

冷魅一人进入。

奥撒在搏,他不是无知之人,活人、死人他又岂会分不清。

冷魅上前,奥撒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接近谦雨,冷如冰柱的言语一字一句砸在冷魅的脸上。

杀了风抑云。

决绝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冷魅单膝跪地。

是。

一个人伤心至极时会是何种模样?冷魅不知,亦从未想去探知,但是宫主脸上的悲哀是他平生仅见。

一个冷漠残佞,下手从不心软的男人,必要之时能毁天地的男人竟悲伤至此。

冷魅的眼中有一抹不解。

他不清楚什么是感情,从来没有人教过。

阴冥宫所有的公众都是无亲独人,招入阴冥宫训练成才,不识情之一味。

活在这个世上,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宫主。

抱起落地的夫人那一刻,宫主就像一只被掏了心的困兽,凄厉的暴吼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宫主,冷魅有话要说。

他心中凝惑未解,没有人因那样的高度摔死,夫人背部着地,头部丝毫未伤,那不是夫人的真正死因。

奥撒阴寒带着血丝黑眸冷厉地扫了他一眼。

冷魅心中一凛,却未退却。

冷魅能见前后,若是宫主让冷魅看上一眼,定能知晓夫人真正死因。

冷魅并非中原人士,自小在关外长大,十多岁时流落中原,之后被十五岁的奥撒所收。

他的爹娘曾是关外一带有名的鬼眼神识,却因这一天相,命丧九泉,舍下他,一去不回头。

他早已忘了爹娘长什么样子,可是,与生俱来的鬼眼却未消失。

未待奥撒开口,冷魅已经起身上前。

手搭上谦雨冰凉的脉搏,只一刻,他的手便被紧紧扣住,力道之大,足以将他的手折断。

冷魅痛苦地揪紧了眉,却未曾出声。

仅是一刻,便足以让他看清。

奥撒狠狠甩手,冷魅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撞向墙壁重重落了地。

再度的创伤让冷魅的气息更加杂乱。

他拭去唇角血迹。

凝聚心神,才能平缓说出话来。

夫人的死因不是受伤,而是……-------------------------------------一个人的心没了会怎样?胸口空荡荡地透着风,全身再也暖不起来。

不,一缕魂魄是不会再有温暖可言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魂魄是无心的。

谦雨自嘲地看着自己许久未曾见到的真身,再一次回到地府。

这九泉之下似乎跟她结缘颇深。

在生世间,她呆过多久?一年多吧?那已经是她的全部人生了吗?她该生气的,气狩魂使骗了她,雨儿寿命八十,可是,她如今未满十九。

满腔的惆怅压得她快透不过气来,心中莫名的恐慌只能让她无意识地在一方飘荡,久久不去。

灵魂没了依托,满腔的空虚。

她是鬼使,无需跟着其他魂魄排队等着分列各殿。

孤魂野鬼般飘荡着,她该何去何从?浓雾之中,撒旦兴致一脸,俊逸的容颜荡漾着不属于地府的笑。

身后众魔鬼一同,巡视各殿。

一见到她,撒旦双眼猝亮。

一脸兴味地迎上前。

谦雨鬼使,可是不舍本王特意赶回地府?一脸灿烂的笑,若是平时,谦雨定是恨不得立刻撕了那张脸。

可是现在,她连动一下都懒。

懒洋洋的一眼,算是对撒旦的招呼。

谦雨鬼使,王在问你话。

死神鬼脸一出。

谦雨白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会死?这话是问撒旦的。

撒旦脸上笑容一僵,招呼手下,正打算往下一方前进。

一看到他的表情,谦雨蓦然回了神,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他。

想走?没那么容易,起码也得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撒旦很没面子地当众被拎了个正着。

没有办法,地府需要她这样的人才,她由心底发出的那股气息,可以沉淀鬼魅之气,安魂之心,她在地府虽说是个鬼使,却没有一个魔鬼敢给她脸色看。

纵使是身为撒旦王的他也未曾疾言厉色对她过。

谁让他把她所有的投胎目录烧毁,自此只能身留地府。

好好的我为什么会死?小脸扭了起来,她咬牙切齿道。

恨不得能咬下撒旦身上一块肉。

只可惜,撒旦这种魔鬼的身上是没有长肉的。

呵呵,这个……你还是去问狩魂使吧。

撒旦非常擅长人间的踢球之术。

一挑脚,便将麻烦提给不知何处的狩魂使。

可惜,谦雨没那么好打法。

你是撒旦,还有谁比你更清楚地府的一举一动,这不关狩魂使的事。

撒旦见瞒不过,便挺起架子。

你本来就是死的。

他面不改色道。

谦雨不鸟他。

我已经还阳快一年了。

就不信他会不知道。

撒旦面容一整。

你还是去问狩魂使。

能推他就推个干净,半点都不担心有损撒旦的威严,基本上来说,熟识撒旦的人都知道很多时候,他是没有任何威严的。

威严那种东西,就有如过时的物品,没丢掉,偶尔拿出来晒太阳。

更何况九泉之下,半丝日光也没有。

想晒也不成。

远方的狩魂使,寒气袭身了好几次,一失手,差点错放了还几只魂魄。

撒旦领着众魔鬼妄想赶往下一殿,谦雨不语,只是跟在撒旦身后,他一步,她便一步。

半步也未落下。

沿着业务殿,谦雨见着雨儿,成了魂魄,她无需承受身上的折磨,亦无需承受心理的折磨,表情格外安详。

谦雨松了一口气。

转而到了投胎转世殿,撒旦总算停下脚步,正视她。

谦雨鬼使。

嗯哼?你跟着本王有何事?嗯哼。

明知故问。

撒旦无奈叹息。

若是地府中全是这样的鬼使,他这撒旦也无耐再当了。

脸上笑容不减,他该做人间君主,这样好脾气,定是万民之福。

也罢!撒旦一抬手,身后众魔顿了形。

今日巡视到此为止,回无回殿。

众魔行礼,尊王之意。

宣狩魂使前往无回殿。

死神领命前去。

说来说去,撒旦还是不打算自己开口,地府之中最好用的就是狩魂使,看当撒旦第二,撒旦不愿管,不想管的事,他全都一手包了。

谦雨跟着撒旦回到了无回殿,无论如何,她都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到地府。

如果说是被风抑云扔下地,她又未觉得痛。

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一定有人在搞鬼。

希望这只鬼能稍有自知之明,早点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