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素慧挨打一事。
没有人敢替素慧打抱不平,就连四姨娘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做事不小心打碎了夫人的茶壶,这点惩罚还算轻了了事。
如梦的气焰一下子落了下来,没有心情再来找小丫鬟们的麻烦。
锦绣逃过了不少的刁难,也算是一桩幸事。
本来头还有些痛,到了晚上居然奇迹似的好了很多。
看来什么样的生活造就出什么样的人一点都没错,果然不算娇贵。
到了晚上,方婆子给各个丫鬟发了双倍的月钱。
小丫鬟们在吃完晚饭之后一个个排着队去方婆子那里领了月钱,沉甸甸的钱到手之后,哪还有人记得那个被打的下不了床的凄惨的素慧?锦绣的脸色有些沉重,走在边上的锦莲颇为奇怪的追问:锦绣,足足发了两百文钱呢,大伙儿都开心的要死。
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锦绣沉默了半晌,将白天所见素慧挨打的情景说了出来:……素慧好可怜,要不是有挽虹帮着说情,今天还不知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夫人当时可是说了,要往死里打。
说到这儿,锦绣打了个寒战,对这个视奴婢命为草芥的社会既不满愤恨又无可奈何。
什么叫做阶级社会?她总算有了体验。
以前总觉得这些离自己很遥远,就算是变成了锦绣她也是漫不经心的生活着,并没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素慧的事情给她提了醒,她真真实实的体会到看似平和的宅院里潜藏的各种危机。
锦莲也听说了素慧的事情,不过,从锦绣的口中说来的感觉要深刻的多,一时也陷入了沉思中。
锦绣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锦莲感叹:我们做了奴婢就成了下等人了吗?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怎么会像畜生似的要骂就骂说打就打。
还说什么打死了赔上些安葬费就行了。
人命已经轻贱至此,人生还有希望吗?锦莲闷了半晌说道:你说的我也不太懂,我只知道我们已经被卖来做了丫鬟,再想这些是自找烦恼。
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过的更好。
锦绣哑然失笑,憋屈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慢慢的舒展开来。
是啊,人生已然如此,多想无益,何必和自己过不去老是纠缠于这些事情?何不努力让自己活的更好?丫鬟地位低下没错,可是也不代表人人都过的差。
像挽虹如玉她们,不也照样活的风光吗?她本来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想通了之后更觉得天地宽广。
这个院子困住了她的身体,可是困不住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灵魂,总有一天她会跳出这个宅院,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去看一看。
锦绣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
见锦绣有了笑容,锦莲也裂嘴笑了:以后我们俩一定要注意些,千万不要像素慧那样粗心。
只要我们认真做事,主子们也不会随意的责罚我们的。
锦绣点了点头,素慧也并非一点错都没有,要不是她在做事的时候马虎,也就不会在如梦斥责的慌张的将茶壶打碎了。
如今吃了这二十板子也就是皮肉之苦,过上十天半个月养好伤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希望素慧也能吸取这个教训吧!两人边慢悠悠的往前走,边闲聊起挽虹的婚事来。
挽虹得夫人宠爱,亲自为她定亲事准备嫁妆,这件事情院子里的丫鬟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羡慕之余,锦莲又有些感慨:可惜挽虹的年纪不小了,都十九了。
过了年就有二十了。
普通人家的女子十五六岁就出嫁,在挽虹这样的年纪都已经生了两三个孩子了。
在锦莲的眼中,挽虹已经过了女子最美好的年龄,未免是一大遗憾。
锦绣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
古代女子大多早嫁,年过十八未出嫁就是老姑娘了。
富贵人家的千金甚至十四五岁就出嫁。
很多女孩子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就开始怀孕生子,这也是易难产孩子易早夭的一大原因。
甚至有许多女子在生产时遇上各种问题难产而亡。
因此,生产对古代妇女们来说就是一道鬼门关。
提到生产没有女子不害怕的。
放在现代,十五六岁正是花季少女,这个时候谈恋爱叫做早恋。
法定的结婚年龄定在了二十周岁,有热衷晚婚的三十左右才结婚。
发展到后来,三十多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也不罕见。
我觉得挽虹这个时候成亲刚好,锦绣趁机给锦莲灌输晚婚晚育的好处:早早的成亲生孩子做了娘多没意思。
像挽虹姐多好,二十岁才成亲,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过了这么多年。
不过,这点锦绣倒是多虑了。
小姐们出嫁当然早,过了十六还待字闺中就会招来一堆闲言碎语。
可是丫鬟们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十五六岁正是用的顺手之际,不到十八九岁之后是绝不会许配嫁人的,挽翠也是到了二十岁才嫁了人。
锦莲当然很清楚这一点,笑着说道:这个可不是我们做主的,要看主子的心意了。
不过,我听说至少也会在十八九岁之后,主子才会考虑丫鬟们的终身大事。
这就好!锦绣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顿时觉得轻松无比。
她可不想早早的就成亲,身体还未长开就做那种事情,然后挺着大肚子生孩子,想想都很恐怖。
虽然二十岁在她的眼中还是小了些,也总算是成年人了。
看来,做丫鬟的也有做丫鬟的好处啊!锦莲看着锦绣笑的开心颇为不解:有这么值得高兴吗?人家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子都是十五到十六岁出嫁,我们做了丫鬟就得任主子们发配,以后就连婚事都不能自主。
她可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高兴的。
锦绣浅浅一笑: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婚事什么的,离她太遥远太遥远了,过了年也才十一岁而已,这事情以后慢慢再考虑去吧!现在的她丝毫没有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