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听了这话,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伸手出去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拍,孙奶奶凄楚过了,反笑道:这是什么道理,虽说还在孝期,却是喜日子,还是去瞧新娘去。
说着就在前先行。
新娘子此时已梳妆好了,方三奶奶还有怡姐在陪着她,见母亲进来,兰姐急忙起身行礼,萱娘忙扶住她,细瞧起来,新娘子总是漂亮的,头上的首饰,身上的喜服,脸上的妆容,都精致无比,脸上唇边,还带有一丝羞涩,瞧来比平日更为温柔可人。
萱娘瞧了,拉着她的手,对孙奶奶赞道:亲家的两个女儿,个个出色。
孙奶奶也过来拉了女儿的手,细瞧一瞧,不由想起孙老爷来,举手用袖子遮住面,随即放下,对兰姐道:只是委屈了我儿,去了婆家,千万要善事婆婆,主理家务,切不可似在家一般娇痴。
兰姐点头:娘,女儿记下了。
方三奶奶见了,也有些心酸,却还是上前笑道:表妹,兰侄女被你教导的好,过去了,定会为你争气的。
萱娘也道:亲家,王亲家是个善心人,你何需挂心。
孙奶奶挤出笑容,怡姐本在一旁,此时见了这样,上前对姐姐认真的道:姐姐,你嫁去了,妹妹一定会好好照顾娘,不让你操心的。
兰姐弯腰,对妹妹说:妹妹,姐姐嫁后,就全靠你了。
说完就对孙奶奶跪下去:娘,孩儿不孝,连爹爹的孝期都没守满。
说着就磕头下去,萱娘在旁,能看到兰姐的泪,滴到了地上,孙奶奶忙把她拉起来,擦一擦泪:好孩子,做了女儿,迟早都要出门,你女婿也不小了,他家也要人操持,我儿不要哭了。
自己说着,却也流下泪来,萱娘和方三奶奶好说歹说,这才劝住,重新上了脂粉,坐下叙话,孙奶奶此时左手拉了大女儿,右手携了小女儿,左看看,右看看,这女儿虽说出了嫁,心放下一半,只是这败落的娘家,又让她们少了庇护,实在是左右为难。
此时丫鬟进来报,花轿到门了,方三奶奶过来搀住兰姐出门,孙奶奶一只簪子,插了半日,才堪堪插好,却还是欲坠不坠,方三奶奶有些急躁,见孙奶奶手上的盖头,半日盖不上去,示意一个丫鬟来搀住兰姐,伸出手来,笑道:表妹,我来帮忙。
手不过轻轻一抬,就把盖头盖了上去。
孙奶奶心中,就算有万般的舍不得,也还是挥手,让方三奶奶把新娘搀出去,到了厅上,媒婆急忙上前叫喜,接了喜封,兰姐又磕了头,这才坐上花轿走了,孙奶奶一包眼泪,此时全掉了下来,呜咽着对萱娘道:想我出嫁之时,何等风光,可怜我女儿,连鼓乐都不能用。
方三奶奶把新人搀上轿,转身回来,听见孙奶奶这句,忙安慰道:表妹,这娶荒亲有嫁妆的,却也不多,况且我瞧王亲家家里,派来的轿子下人,都尽量多了,表妹快别伤心了。
孙奶奶叹气:若不是她没个兄弟,我却怎舍得把她这样嫁出。
萱娘听的这话,实在是透着蹊跷,再细一思量,越发觉得奇怪,虽说热孝出嫁,不请亲友,怎的孙家族里的人一个不来,孙家的下人也瞧着少了许多,只是这样的话,也不好问的,吃过酒席,萱娘把原先孙奶奶交给自己的地契和首饰都拿了出来,笑道:亲家,怡姐还不出嫁,这些东西,就先由亲家拿着,才是正理。
孙奶奶瞧也不瞧,只是叹道:亲家,原来你也和我外道。
萱娘本在喝茶,听了这话,把杯子放下,笑道:亲家,这些东西,就算怡姐过了门,也该是她掌着才是,况且现时她还没嫁,自然是该还给亲家才是。
说着又把东西往孙奶奶这边推推。
孙奶奶伸出两根指头,把东西再往萱娘那推过去,叹道:亲家,收着吧,经了这些事,我才明了,在你手上,比在旁人手上放心。
说着略停一停,叹道:只怕这些,就是我给怡姐的所有了。
萱娘越发惊了,抬头微微看眼孙奶奶,孙奶奶低了头,萱娘也不好问,半日才听的她悠悠叹道:孤儿寡母,却是我现时才知的滋味。
萱娘正待再问,方三奶奶笑吟吟进来:表妹,天已晚了,我也家去了。
孙奶奶忙站起留道:表姐不再坐坐?方三奶奶往后推她的手:不了,我还是家去。
说着笑对萱娘道:三嫂也一起回去,左右顺路。
顺路,方家所住的,离自家却远了许多,怎的此时,反而顺起路来,孙奶奶似才想起来般,笑道:瞧我这记性,表姐家却是在今年刚过了年,就买了一所庄房,临近亲家家。
萱娘这才明了,忙恭喜她道:听的不远处,是家姓方的买下,我还在想,可是三嫂子的本家,谁知就是你家,到时可就更亲近了,只是三嫂子,既做了邻居,怎的不来见见,若不是今日,还不知道。
方三奶奶却有些得意,只是面上没露出来,忙搀了萱娘的手道:本该去拜访的,只是想着,侄女的喜日子近了,总会见到的,这才没去,却是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就要福下去,萱娘忙扶住她,三人又说笑几句,这才别了,出去码头上坐船。
萱娘见方家的船,却比自家的还要大些,再则方三奶奶再四相约,命留哥带了人先回去,自己上了方家的船,和方三奶奶各自坐定,叙了几句寒温,夸了一些景致,方三奶奶才叹道:三嫂,却知道你是个能说话的人,我表妹这些时日,可是受委屈了。
这话却恰中了萱娘方才的疑虑,她叹气道:我今日瞧亲家,却也有这样想法,只是不好问的。
方三奶奶点点头:说来就是没儿子引起的祸。
说着叹道:谁知这孙家族里的人,却是一个个如狼似虎般,若不是孙老秀才来说了句公道话,却不知我表妹她如何收场。
萱娘这下奇了,皱一皱眉,对方三奶奶道:不是说有五叔公做主吗?方三奶奶手一拍桌子:哼,谁知他也不是个好人,想把自己重孙过继过来,这也是常事,为自己打算,却谁知惹了族里有几个泼皮的不满,立嗣那日,在祠堂吵了半日,你说要过继这个,他说要过继那个。
萱娘静静听着,心里想到,难怪孙奶奶今日瞧来,却和往日大不同,孙老爷丧事处置上,她还有些精神,今日却毫无神采。
正在思量,方三奶奶又道:嚷了半日,还有几个刺头的,说索性不过继了,就当绝户,把家私几家分分,留下几间房子,几亩田地,由她们母女饿不死就好,三嫂子,你说说,这是哪家听来的道理,就算绝户要抢产,却也没有不管妇孺的。
萱娘听的汗涔涔的,怎么这孙家,竟然这般?方三奶奶叹一阵,又道:还好他孙家人虽无理的人多,却也有几个懂道理的,虽然声音不高,却年纪高,最后强压住了,由孙老秀才和五叔公做主,挑了汶哥,只是。
说着看眼萱娘,萱娘已是被惊的险些说不出话来了,孙奶奶虽说也是当家主母,却是要温柔些,想起那日,孙家人似群狼环伺,孙奶奶要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嚷了回去,双手本是拢在袖中,此时却捏的死紧。
方三奶奶叹道:本来,我表妹已经冷眼看中一人,今年才两岁,家里虽穷些,父母为人也好,只是可惜,挑了这样一个人,表妹的心立时就冷了。
萱娘听完缘由,半日才叹道:话虽如此,只是这孩子已在亲家名下,知些疼热,日后也是依靠。
方三奶奶摇头:话不是这般讲,这孩子初过来时,我表妹也有这样想法,故此请奶娘,做衣服,收拾屋子,忙个不了,谁知这孩子年纪虽小,却不知去哪里学的一身毛病,成日只知道吃也就罢了,稍不顺了他意,就滚地大哭,表妹也打过一次,这孩子的亲娘就找上门来,在门口大骂,说把过继去的孩子不当人,旁人去劝,也被奉承了几句,骂了足足三天才歇,经此一事,表妹的心也就冷了。
萱娘此时,对孙奶奶的怜惜就更深了,可怜一个富家主母,不过就是丧了丈夫,失了儿子,就被这般对待,真是可叹,她的叹息想必方三奶奶也听见了,伸出手来,抚了萱娘的手道:亏你,如此能干,现今我才明了,贤惠做给谁看,该自己的,一步不让才是,不然似我表妹这般,我瞧的气人,却不好帮的。
萱娘微微一笑,却想起一事,问道:怎么不见孙家的姨娘。
方三奶奶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差点连兰姐的嫁妆都保不住,那妾却是被卖了,不过卖了也好,她一点点年纪,只怕也是个守不住的。
萱娘叹气连连,只是孙奶奶这般处境,瞧这个嗣子也是个不争气的,日后却怎么办?方三奶奶似想到了,对萱娘道:我表妹却已和我说了,等怡姐满了服,出了嫁,她就带着私房出家,由孙家人在那里折腾,她却不管了。
萱娘听的这话,只说的一句:这也罢了。
就觉着船好像停了下来,方家的丫鬟打起帘子,探了头进来:奶奶,却是已经到了陈奶奶庄里了。
方三奶奶忙起身:说的入港,却忘了路程了。
萱娘也起身,约她进庄一叙,方三奶奶辞了,这才下了船,萱娘等方家的船重新走了,想起孙家遭遇,实在叹息,转身欲走,却传来留哥的声音:娘,你在想甚么,怎的不走路。
萱娘见面前已经长到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唇边却已冒出青色胡须,轻叹道:儿啊,你日后定要对媳妇好。
留哥不解,却还是恭敬答道:那是自然。
接着又奇怪问道:娘为甚这般说。
萱娘拉他一下,轻轻一笑:罢了,你记得就好,和娘回去吧。
母子二人回到家中,英姐见娘回来,一路只是缠着娘,说东问西,萱娘见面前几个小儿女,却都赖着自己庇护,心里越发加紧,日后,定不许人给自己儿女委屈受。
戏过了一个月,却是王家派人来,说是三月初五是王奶奶的四十整生日,这娶了媳妇,就过个生日,备了戏酒,请萱娘下顾。
萱娘接了帖子,备了寿礼,到了那日,果然带着昭儿和英姐出了门。
英姐出门之初,就知道是要去自己婆家的,照着镜子左看右看,在船上还拉着昭儿的手,问她自己花戴的怎么样,身上的衣裳,可有哪里不妥帖,萱娘抿嘴笑看,昭儿脾气好,怎么问也不烦,不由上前拉住英姐的手:好了,你从没出门就开始挑衣裳,到现在还在问你嫂嫂,也是她脾气好,换了旁人,早受不住了。
英姐依偎到娘怀里撒娇的道:娘,人家这不是第一次去,心里怕吗?萱娘把她搂紧些:怕什么,娘的闺女,还有怕的。
英姐呵呵一笑,突然直起身子:不好,这一搂定会把衣裳搂皱了。
忙自己看身上,瞧可有哪里皱了,抚平衣裳上的细小皱褶,重新端庄坐好,萱娘摇头轻笑。
不一时船已到岸,王家离岸边有些路程,只是一个管家在迎,瞧见萱娘下船,早就过来行礼,岸边还备了几乘轿子,两个婆子等在那里,见了英姐,眼睛咕噜噜直往她身上瞧,英姐不由有些臊了,低了头,红了脸,却又想到,娘说的出门在外要大方,方欲重新抬头,却是婆子早过来请自己上轿,只得拉了昭儿的手一起上轿,心里却还暗地怪自己,怎么补似昭儿般大方,给娘丢脸。
到了王家,轿子落地,王奶奶早带着儿媳迎了出来,先和萱娘彼此厮叫了,昭儿和英姐又各自上前见礼,王奶奶满脸喜色,拉了昭儿和英姐的手,赞了又赞,英姐被夸的脸红红的,只是偷眼去瞧兰姐,这就是日后自己妯娌?瞧她相貌,也是个好相处的,正在那里想,兰姐已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咱们进去吧,婆婆已经进去多时了。
英姐又是一阵脸红,怎的别人就这般大方,自己不免小家子气了些,忙挽住兰姐的手,和她一起进去,一路穿堂过室,英姐仔细瞧瞧,果然王家是旧家,这些摆设,和旁人家是一样的,一路赏玩了,到了花厅之上,却是满登登坐满了人,只听见环佩叮当响,笑语连声,众人头上的珠翠,身上的衣服,耀的人眼睛都花了,英姐定定神,却要去寻自己的娘,早有人上前笑道:小姑许久不见,听的你定了亲,还没和你道喜呢。
英姐细一看,却是方氏,她挺了四个月的肚子,正笑吟吟瞧着自己,英姐忙万福下去:嫂嫂万福,方才人多了,却没见到嫂嫂,实在是。
方氏忙扶起她,旁边有人笑道:英姐,却慢叫嫂嫂叫的这么亲热,你真正的嫂嫂,却在那边呢?说着嘴一努,英姐这才瞧见昭儿站在一边,英姐年纪小,没经过甚么事,却也知道这人说的话不是甚么好话,欲待要似娘平日般,轻轻回她几句,正在肚里思量。
就听见昭儿开口:这位嫂子,不知如何称呼,昭儿年纪小,却也知道,世上没有堂兄家的嫂嫂不能叫嫂嫂的道理。
说着重又低头,依然是那么恬静,说话那人没料到昭儿年纪虽小,嘴却利落,呃了一声,却答不出来,方氏本在旁玩着手中的帕子,听见昭儿这话,笑道:昭儿妹妹说的有理,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三婶当日说过甚么,谁知今日又是这般。
说着摇头:真是自打嘴巴。
旁边的人听了,都笑了出来,英姐和昭儿都不知萱娘当日说过甚么,英姐愣在那里,昭儿虽伶俐,却也正在想对策,一时反变成她们围着英姐昭儿在讥讽了,兰姐在一旁和别人说话,溜了一眼,忙过来笑道:各位嫂子姐妹,今日难得聚聚,长辈们却是特地把这厅让出来,说让我们小辈在这里乐乐,怎的反这般?方氏眼波一转,笑道:王家弟妹,我们不过在这里玩笑,并没有旁的意思。
说着看向其他人:可有人欺负这两位妹妹了?其他人都摇头,方氏手搭在兰姐肩上:王家弟妹,你护着你妯娌,我们都知道,只是你可看清楚了,可没人欺负她们。
英姐见兰姐也说不过她,昭儿再伶俐,却终究年纪小,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不由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方氏和旁人见了,都笑起来,这时传来萱娘的声音:在说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们这几个老人家也乐乐?众人抬头,见是萱娘和王奶奶,还有大奶奶,以及几个长辈都到了花厅门口,萱娘是一眼瞧见昭儿和英姐被围在中间,被说些什么,心里不由暗地怪自己,怎么忘了虽有兰姐,她却是个温柔女儿,这才出言。
方氏见大奶奶她们都进到花厅,萱娘虽也跟着进去,独笑吟吟望着自己,忙上前施礼道:却是问些妹妹们在家的起居,没有旁的。
萱娘眼睛也不看方氏,只是把英姐拉过来,却瞧着兰姐在问:是吗?兰姐是不会撒谎的,萱娘那般瞧着她,脸早红了,萱娘心里不由叹气,这方氏初进门时,好一个温柔女儿,怎么这做亲不过几年,就变的这般轻狂?不由眼睛往大奶奶方向瞧瞧,大奶奶却只是捻动手里的佛珠,旁的甚都不知一般,萱娘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只是今日总是王奶奶的寿酒,难道自己当着面给王奶奶不好看不成,想来方氏这等放肆,也是想到这层。
想到这,萱娘看住方氏,微微一笑,盯住她的肚子道:只愿侄媳妇怀的这胎,定是男胎,日后好好长大,断不会遇到甚磨折。
方氏被萱娘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说的愣住了,只是长辈这样说,说的又是好话,忙道谢不迭。
萱娘目光一转,却见其他人都在说些别的,佯做站不住,稍微打个踉跄,方氏虽怀着身孕,却是就在近边,不由伸手来扶,萱娘趁她扶住自己,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只是婚姻多磨折罢了。
说着把方氏扶好,方氏猛一听到这话,她自怀了这胎,可是万分爱惜,今日猛听到萱娘这样的话,又是在家做主做惯了的,也不及细想,顺手手就挥起。
恰好大奶奶转身看见,不由出声止住:媳妇,你抬手却是做甚?方氏这才惊住,自己在做甚么,面前的可是长辈,况且那话只有自己听到,旁人听到的,全是萱娘对自己腹中孩子的祝愿,手不由僵住,萱娘淡淡开口:方才我却瞧见个蚊子停在侄媳妇脸上,想来是她要打蚊子。
说完就携着英姐和昭儿一对小儿女在王奶奶的招呼下,出去坐席。
方氏到了这刻,也只得一个巴掌放到自己脸上,脸顿时热辣辣一片,对大奶奶挤出笑容:婆婆,确是有蚊子。
大奶奶皱皱眉:这三月天,怎的会有蚊子。
却也没再追问,携了她去坐席。
王家却在花园里搭了个小戏台,请了一个小班子在唱戏,底下摆开几桌席面,王奶奶今日是寿星,虽谦让再三,却也坐了主席,边上就是萱娘,安过席面,点了戏,戏子在台上粉墨登场,众人在台下喝酒听戏。
席间也品点些谁的衣裳好,那个的首饰明,方氏今日的穿着,却是十分的出色,自然人人都赞她,方氏得了别人的夸奖,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把那方才受了萱娘的暗气,丢到脑后,正在吃着喝着瞧着,一个丫鬟却引着一个十四五的女子过来,方氏还在想,旁边有人笑道:这不是你妯娌,想来是来见你婆婆的。
果不其然,这女子果然到了王奶奶她们在的席面,王奶奶的弟媳妇王二奶奶忙站起来,牵着她的手让她给大奶奶行礼,大奶奶满面春风的扶起那女子,拉着她的手说长道短,方氏见了这般情形,不由有些发愁,这弟媳妇眼看就要过门了,瞧婆婆的光景,对弟妇不差,到时自己这掌家的权,能不能保住,想到这,又叹口气,要是自己丈夫,能答应自家,说等弟妇过门就分家不就好了,现时虽掌家,钱财上却是婆婆一双眼睛,比什么都灵,想打个偏手都难,还落的辛苦,若是自家分了出去,何等快活。
肚里正在计较,王家女儿却又转到这面席上,和自己见礼,方氏忙站起来3礼,说过几句场面话,王家女儿又往昭儿她们在的席面上去了,旁边这人又接了一句:这王家却是体面人,瞧瞧这教出来的闺女,礼数一点都不错。
方氏不由有些恼,只是抬头瞧这人一眼,这人讪笑道:方家却是官家体面,和旁人不同。
方氏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一眼瞧见王家女儿却和昭儿她们手拉手说的亲热,王家女儿还让丫鬟去问王二奶奶,王二奶奶点了头,王家女儿这又坐在昭儿她们的席面上,和她们有说有笑。
别的席面上传来有人叹息的声音:怎的这亲妯娌还没堂妯娌这般亲热?方氏只当没听见,却面色还是红了。
萱娘那桌,到底是长辈们,沉静的多,也没有轻狂人敢当面问萱娘甚么,一顿戏酒下来,倒也安静。
回去路上,萱娘问过英姐,知道方氏所为,连声叹息,自己猜的竟分毫不差,只是自己大嫂,这样行事究竟为的甚?难道自家媳妇也要这般算计,实在是,却也没多对英姐和昭儿说,只是叮嘱她,日后遇到这事,怎么应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