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功夫,外面的喧哗声停了,二奶奶回来笑说:是泉儿养的那只小哈巴,不知怎么惊了,因此弄出声音来。
沈老夫人哦了一声,也不再问。
停了半晌,才说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凡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年轻人,却该仔细些,难不成让我一把年纪,还要为你们操心。
大奶奶和二奶奶低头肃立,是我们不懂事,让老太太费心了。
沈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树大有枯枝,原也没什么。
只是在我眼前,还敢弄鬼,这背后,还不定怎么折腾。
要做这一家主母,就要拿出些心胸、手段来。
你们啊,还都差些火候,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让我真正省心过日子。
大奶奶、二奶奶都默默无语,水幽寒却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请辞。
刚巧就有丫鬟进来禀报:欧阳大夫在外面,说是若老太太这边没事了,就接了水奶奶回家。
沈老太太笑,多亏水奶奶不嫌弃我一个老婆子,陪了我这大半天。
既然是欧阳大夫来接,那我就不留你了。
记得有空多来走走。
又让沈二奶奶和王嫣然送水幽寒。
到了外边,小红和冬儿已经等在门口。
沈二奶奶和王嫣然送水幽寒出了养亲院,又送出好远,直到欧阳接过来,两人方回去。
一路都有沈家下人护送,直到出了寿园,上了马车,水幽寒才开口问道:大哥你没事吧?没料到,欧阳也同时问:小寒你没事吧?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都安了心,欧阳就说:回到家里再说。
回到家中,水幽寒先叫过小红和冬儿,问:你们可曾吃过饭了?小红答:沈家安排我们吃过了。
不过,我和冬儿一直担心姑娘,勉强吃了几口.连饭菜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冬儿在一边点头。
水幽寒就笑:你们下去自己炒两个菜吃。
对了,去看看今天腌好的鸡翅、鸡腿和鸡柳还有没有。
若是还有,就炸了给我端过来。
再用酸奶调些瓜果送过来。
等小红和冬儿退下,水幽寒就将在沈家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和欧阳说了。
欧阳脸色阴沉,小寒,你是被我连累了。
水幽寒摇摇头:说什么连累的话。
大哥可曾做错过什么,不过是倒孕才遇到那样的人,咱们以后小心些,躲远点就是。
大哥,我当时还不放心,怕是沈家给安排的鸿门宴,叫冬儿给你送信。
大哥,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还真发生了些事。
正说着,小红和冬儿端上来一大盘炸的金黄的鸡翅和鸡柳,另外还有一小盆用酸奶拌的哈密瓜丁。
水幽寒挑出些来让她们拿下去吃。
她自己洗了手,拿帕子铺在膝上,也不用筷子,直接抓了鸡翅就吃。
大哥,你也吃些。
欧阳忍俊不禁,怎么就饿成这样乒水幽寒叹气:沈家一大家子人围着,我得处处小心,时时在意。
这个劳动量,我看都比得上码头上那些扛包的了。
第一次在他们家做客,心里又有事,哪能吃的饱。
不说这个了,大哥你快说说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其实看欧阳毫发无损地样子,估计即使有事,欧阳也应该没被算计到,可水幽寒还是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水幽寒一边啃鸡翅,一边听欧阳说当晚发生的事。
原来欧阳在王府那边,给宣公子帮忙。
沈二和沈二奶奶也去王府,后来就邀了欧阳和宣公子到别院吃饭。
这三人吃饭,少不得喝酒,给欧阳倒酒的小丫头,也不知怎地,一抖手,竟将一杯酒都洒在欧阳衣服上。
沈二命人拖了那丫头下去打板子。
大哥是不是给那小丫头求情了?水幽寒百分之百的肯定。
是的,那小丫头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岁,长的单薄,哪禁得起几十板子。
而且不过是弄脏我一件衣服,我就请沈二饶了那丫头。
水幽寒一笑,也不说什么,只听欧阳继续讲下去。
衣服脏了,我只好离席到后面的小厅去换衣服。
刚换完衣服出来,就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来找我,说:水奶奶忽然昏倒了,叫我立刻过去。
我一听就着急起来,让那丫鬟立刻带我去找你。
又想找人告诉一声沈二和阿宣。
那丫头拦住我说是已经通知过了,让我不要耽误,免得你出危险。
我看这丫鬟似乎很怕我坚持去找沈二和阿宣,又想起你让冬儿来告诉我的话,我就问她:水奶奶可是心痛病又犯了,是不是有些抽筋。
水幽寒听到这,心里暗笑,欧阳还是有些急智的。
大哥,我哪来的心痛病。
就是没有,我才这样说。
那丫头忙不迭的点头,我就知道事情不对。
本想抓住她问是谁指使,又想她是沈府的丫头,性命都在主子手上,定是不得已,只怕问不出来。
我就借口说治你那心痛病的药在我小厮那里。
那丫头**在内院,只让我过去,不能带人。
我也答应下丫鬟稳住。
然后我就到偏厅,叫黄民去找阿宣和沈二,又叫了史管事和阿宣的两个长随,让他们暗地里跟着我。
水幽寒放下手里的鸡翅,大哥是想将计就计,捉贼捉赃?嗯。
我想这事背后那人,是不懂得适可而止的。
我们一步步退让,她们却得寸进尺。
我想看看她们到底要干什么,也好断了她的念头。
水幽寒端了酸奶盆,拿勺子一口口地吃,只用眼神表示她听的很认真。
那小丫鬟见我只去了下人房,果然拿着药包出来,也没怎么疑心。
就领着我往后边去。
她专挑僻静的小路走,我就更加断定里面有鬼。
最后她把我领到一处小院,指着一间亮灯的屋子,说你就在屋里,让我自己进去。
她转身就要走。
这时正好阿宣带人过来,就把她抓住了。
也许是动静大了些,惊动了屋子里的人,那灯忽然就灭了。
我们闯进屋子,没有人,后窗开着。
我们就到屋后去搜,也没人,估计那人是跳出窗后,从后面矮墙逃走了。
因为后面就是女眷的住处,阿宣也不好去搜,只好等沈二到了,另找丫鬟婆子们去查。
令人想不到的是,我们还在屋旁花丛里抓了几个婆子。
水幽寒想起吃过饭后,听到的喧哗声,就问:那里是不是靠近老夫人的养亲院。
怪不得我都听到有人吵闹。
欧阳点点头,继续说道:抓了人回去,自然要问。
原来那些婆子都是五奶奶的陪房。
一个个泼悍的很,只说是去捉贼的。
问她们怎么知道有贼,就说看那放杂物的屋子有灯火,就猜到有贼。
再问,既然有贼为什么不立刻进去抓,反而躲起来,就答要等那贼人的同伙上钩,一起抓。
最后,还说她们是五奶奶的陪房,沈家的人无权处置她们。
哈哈,就像是她们安排的一场戏一般。
水幽寒也是如此想,大哥.那引你去的丫头,可供出是谁指使的?欧阳摇了摇头:那丫头叫冬青,是这园子里修剪花草的。
说是才买来没几个月。
那丫头只说,有人让她这样传话。
问她那人是谁,她又说不出来,只说是位管事的姐姐。
经常在主子们面前伺候的。
她身份低,不知道这位管事姐姐的名字。
我看她在说谎。
这个叫冬青的丫头,若只是个传话的,大哥你试探她的时候,她就该说清楚,她只是传话,具体情况并没亲眼看到,何必顺着大哥的话胡说。
不错,我也这样问她。
她却只说拿了那管事姐姐的赏钱,答应定会带我过去。
怕因为她说不清楚,我不肯去,才那样顺嘴说的。
那后来怎样了,她可说了实话?后来沈二让人动刑,那丫鬟依旧是这个说辞。
最后,沈二就说,等明天一早,就让冬青丫头去认人,必然会给我个交代。
我想着天也不早了,怕你那边再有什么事,就先放下这事,去接你。
大哥,那先前给你倒酒的小丫头,只怕也是安排好的。
而且明天那个冬青,也根本找不出那让她传话的人。
欧阳点点头,轻叹一声,看了眼水幽寒,似乎犹豫了片刻,方下定决心开口道:小寒,其实我也有些怀疑。
就是阿宣带人抓冬青的时候。
我知道凭阿宣和他手下人的工夫,悄无声息地抓住那么个丫头简直易如反掌。
可不知怎地,竟让那丫头惊叫出声,因此才惊动了屋里。
大哥是怀疑,宣公子是故意放走屋里那人?那大哥可猜的出缘故?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至于缘故,也好猜。
那屋子里的定然是沈家的人,若是被当场捉住,于沈家面子上不好看。
大哥,你猜那人引你过去,是想做什么?我也想了几种可能,小寒你听了莫怕。
我行医时,听过类似的事情。
一是杀了人,引我去,栽赃给我。
二是,里面只放财物,引我去,还是栽赃。
三,……嗯……就是美人局了。
当时搜了屋子,什么都没发现,所以一和二可以刨除。
那就只剩三,可惜人没抓到。
也许还有别的可能,哎,真是防不胜防。
水幽寒叹气。
你不用多想,我会处理好的。
欧阳安慰水幽寒。
水幽寒低下头,心里想,要不要告诉欧阳她已经处理了?算了,事情结果还不知如何,看看再说吧。
水幽寒听欧阳说话,听的入神,一不小心竟把一盘鸡翅和一小盆酸奶都吃掉了。
好在麒儿还没睡,小家伙精神的很,正好帮他娘亲消食。
直到麒儿玩累睡下,水幽寒觉得肚子里的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就叫进小红进来伺候她洗漱。
主仆俩也不知说了什么,三更鼓响,水幽寒屋里的灯才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