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魍的魍居,清冷的连太阳也不愿意晒进来。
还未进入房中,天衣便感受到四面八方而至的寒意,老天,现在才几月份,怎么会有这样的寒意呢?这里?真的是你住的地方吗?她小心翼翼的询问,身后的男人,脸色显然极为不佳,比这冰冷的房屋好不到哪里去。
见他不言不语也知道他是默认了。
也是,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她有些心痛,习惯固然是一件难以改变的事,但是,要养成这件习惯又何尝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她轻轻叹息,很轻,很轻,轻得让她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然而,他听到了。
不言不语往里走,天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双眼忙碌的打量四周,越看,她就越寒,刚刚在外头的夫人明明就不是这般寒冷的人,在她的眼皮底下,能容许这种地方的存在吗?不知道他介不介意换个地方住一下。
呃……我要住哪里?魍居不似一般的院落,事实上,它只是一间大的离了谱的房间,从头到尾大概就有一个院落般大小,看起来却大得吓人,因为里面的东西实是少得可怜,一张床,一张桌,四张椅,仅此而已,没有再多的东西。
冷魍轻扫她一眼,然后,不冷不热的开口。
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天衣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这里的空间是有够大的,但是所有的东西也仅够他一个人用不是吗?而且,房里居然连水都没有,这要怎么住人?可是……她还想说什么。
除了这里,你哪都不许去。
呃?天衣再次眨了眨眼,她是不是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了?这可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冷魍,她以为,无论发生任何事,也不可能挑起他这种表情。
你……生气了吗?没有。
没有?睁着眼说瞎话,明明就有,瞧瞧他的头顶都快冒烟了,真是不可爱的男人,口是心非得很。
那我住这里,你要住哪里?她还是有必要问清楚,否则的话岂不是有鸠占鹊巢之嫌!……无语。
你口渴吗?你渴了?不是,不是,我是看你的火气好像很大,要不要来杯凉水降降火?啪!的一声,似乎是某根脑中的弦断掉的声音。
冷淡的黑眸燃起点点火花,眯着眼,直瞅着她不放。
天衣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本能的想往后退,不过,显然,她再怎么退也不可能有他的速度快,所以,她放弃了,用力的吸了吸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些。
刚才在外头,夫人的话,她虽然听得不完全明白,至少,她明白一点,就是,她们认为,她是冷魍的妻子不是吗?而冷魍亦没有解释,所以,他不否认,所以……你也住在这儿是吗?这一次,他点了点头。
这下好了,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紧接着上来。
她虽然上过花轿,成过亲,可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没有与男人共处一室过,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明白冷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心里小小的希望,夫人说的是事实。
她是他的妻。
这……只是,她小小的期望而已。
………………………………………………………………………………………………阴冥宫从不养吃闲饭的人。
当然,宫主夫人及少主除外!冷魍第二天便因任务外出,他不知道这是夫人的安排,而非宫主,谦雨努力说服奥撒将冷魍调出去执行无关紧要的任务,真正目的是想看看天衣在此期间会有哪些举动。
尽管,她很用力,很努力的催促他们娶个老婆好过年,可是,也没有不讲理的让他们随便娶一个,两个全然不相爱的人堆在一起,是不会有任何的幸福可言。
所以,在确认冷魍稍稍有些改变的同时,她要确认天衣是否一心一意。
早上睁开眼,床上的男人已经起床,天衣松了一口气,昨晚,他们同床而眠,虽然中间有条楚河汉界,却也是同床。
她的身子因为他的靠近而僵硬,直到几近天亮,才稍稍合眼睡去。
梳洗过后,与健谈的夫人一同用早膳,夫人讲的都是冷魍生平所做的事,她听得入神。
用过早膳之后,她请求夫人能帮助她。
帮她整理冷魍的房间,不,那不该说是整理,因为,在少得不能再少东西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整理的。
她向谦雨要了不少东西,换了床单、帐子,添了两张书桌,用隔帘分成里面双间,外间以待客之用,房内置上不少她喜爱的花草,不知道从哪里搜索来的名家字画遍布房中,翠玉屏风门前三尺做点缀,房门洞开,以期日阳光临。
阴冥宫的办事效率很高,所有的东西都不需要她亲自去打理,只要在房中布置便可,然后,她跟谦雨一同上街,为冷魍及自己采买了些衣物,还有,画像。
一张是他,一张是她。
画师根据她的描述很精准的将冷魍勾勒出来,很传神,很像。
两张画像并排贴在房内。
依天衣的说法,那叫长长人气,有人在,就有人气。
一天下来,她没有稍稍的喘过一口气,连谦雨都忍不住要她停下来休息一会,贤妻也不是这个当法。
当所有的一切打理得差不多时,天已近黑,谦雨终于抽得时间可以停下来好好的问问天衣。
你觉得冷魍怎么样?喝着茶,她随意的问。
他?一说到他,天衣的脸儿不禁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香味四溢。
谦雨看在眼里,明了在心,放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告诉他的哦。
嗫嚅了半会,天衣终于点点头。
他的性情很冷淡,那是因为他的情感藏得很深,或许已经深到让人无以为没有的地步,甚至连他自己也一样,这些都是因为环境造就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冷淡,习惯了以往的生活模式,但是,那样的生活他过得并不开心,甚至可以说,心会很累,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改变,或许已经无法改变了……是悲哀吗?或许是。
谦雨点点头,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一路上,他很纵容哲然,呃,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以为,哲然是他的儿子,可是……等会,等会,哲然什么时候成他的儿子了?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一下她这个做娘的。
那不是真的,他们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她说的云淡风轻,不过谦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暗暗发誓少不了跟哲然好好的算上一账。
见谦雨不再开口,天衣接着说道。
他潜意识里就很纵容哲然,甚至,我也觉得他在纵容我是的,有时,她会这么认为着。
所以……我想,让他过得开心一些,至少,能感受到温暖。
至少,能感受到温暖?是啊,有了温暖就不会再恋上冰冷。
谦雨双眼晶亮,她知道该如何再为冷魍做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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