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八哈与铁鲁一行纠缠了许久,铁鲁他们才好不容易摆脱了阿八哈回到倚纳王府。
松口气之余,问题还是存在。
钱灵灵和宛月带着灵儿住进客院,依谦雨的意思,她们以后就住客院,也别在寻秀坊住了,多不安全。
还未确定阿八哈是否回伊儿汗国之前,奥撒已经要动身了。
谦雨干脆就带着她们一起上路。
不管阿八哈在或不在,想找也找不着。
我们不是去游玩。
奥撒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声明,谦雨却总要坚持带着钱灵灵她们一起上路,不能丢在倚纳王府,到时候倚纳王府的王爷和王妃都不在,若是阿八哈以伊儿汗国王汗的身份要求进入,元通也拦不住他。
只有她们知道宛月心中的委屈,若是没了灵儿,宛月会痛苦死的。
我知道啊。
她又没说她们去玩,而且她们只是跟在他的身后,不一定要跟他一道行走,她只是要知道他在哪就行了。
奥撒浓眉聚敛,眼前若不是他心爱的女人,他早就一掌劈下去。
雨儿除了无奈,他还是只有无奈。
谦雨上前挂在他的手臂上。
奥撒,你就当我带着拓雷和哲然一起,不会怎么样的,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奥撒一把抓下她高举的手,他哪里是担心她给他添麻烦。
他是为了她们的安危担忧。
不识人心险恶,更不懂江湖险恶的小女人……谦雨娇嗔的嘟起小嘴。
那你去做你的事好了,我跟灵姐和宛月一起到处游玩。
这总可以了吧。
当然不可以!奥撒眯起黑眸一把托起她秀气的下巴。
深幽的眼眸似要将人吞食。
我答应过,到哪都要带着你,而奥撒绝对不是个食言之人。
谦雨握住他的手,放入唇边轻咬。
我知道啊,所以,我们一边游玩一边跟在你身后老调重弹,这一点,她非常坚持。
奥撒无奈的叹息。
在他的妻子面前,他叹息的次数加起来,已经超过这辈子的总数。
总有一天,他会叹白了头。
奥撒嗯?答应了吗?嗯哦耶!她就知道,奥撒最疼的就是她。
红唇主动贴上他无奈轻抿的薄唇。
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她呢!%%%%%%%%%%%%%%%%%%%%%%%%%%%%%%%%%%笠日他们便已经出发,到底去哪,奥撒不说。
她们也不问。
阴冥宫的四鬼使这一次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在宫主身后,却是为了保护多出来的女人和小孩子。
冷魍,你能不能稍稍笑一下?宛月很委屈的要求,因为小灵儿看到他们毫无表情的脸色时,小脑袋始终埋在她的怀里不敢抬起来。
冷魍神情一敛,眼光转向爱妻如命的宫主。
奥撒不置可否,谦雨却已经开口。
奥撒,能不能让他们像个人?像个人?四鬼使脸色一僵,颇为难看,难道他们现在不是个人吗?奥撒闻言轻笑,以手代梳抚弄谦雨的黑发。
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了若不是碰到她,他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是那样,不会再有改变,多年来的习惯,已经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改?谈何容易。
冷魍,身为鬼医的你对于人类面部表情有何研究暂不论其他,谦雨状似无聊的跟他闲聊。
既然奥撒没有命令冷魍以笑脸相迎,他自然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只是眼中光芒闪了闪。
人类面部表情便是没有表情,一切的表情皆是虚幻。
那我这样的表情呢?谦雨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假笑冷魍很不给面子的一口回道。
假亦虚。
虚幻也。
谦雨的表情因他的回答而扭曲的不成样,好啊,她就不信,他们可以顶着这副表情到棺材里去,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她就花二十年来改变。
一行人并不刻意寻找城镇客栈,走到哪儿就是哪儿,入了夜便在郊外露宿。
日落西山,除了带路的人,没有人知道她们这是要上哪。
谦雨问了半天,奥撒回了几句,她还是没有听懂,她们这是要去哪?晚风轻徐,有丝凉意。
幸好马车上的物品带得足带得够,不然,明日一早还真给冻成冰条。
灵儿好聪明谦雨逗弄着小灵儿,其他人都在帮忙准备晚上过夜的装束及晚膳。
只有谦雨抱着灵儿半晌不放下。
灵儿扬起红彤彤的小脸蛋,笑得好开怀。
手上的枝干是谦雨递给她的,在教她画图。
画一幅连谦雨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的图。
她的艺术细胞向来以零著称。
灵儿很聪明,才两岁的年纪学习能力却非常的强。
姨姨……灵儿握着手上的枝条用力的在地上点了两下,原本貌似乌鸦的鸟儿有了四只眼,成了怪物。
灵儿却笑得开怀。
看着她的笑颜,谦雨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比灵儿小几个月,两个小家伙一定皮得不得了。
将灵儿抱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低喃着灵儿听不懂的话语。
若是灵儿的爹娘在身边,该有多幸福。
只可惜,她这一辈子,注定只能在娘身边,若是万一不幸到了她爹身边,也会失去娘。
没有人愿意看到那样的局面。
不过放心,有姨姨在,灵儿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子。
她提起精神,又在灵儿粉嫩的小脸上制造两枚红印。
灵儿一吃痛,就要哭着找娘。
娘娘,痛痛。
宛月从谦雨手中接过灵儿,轻轻呼着她印上红印的小脸蛋。
呼呼,灵儿不痛。
对不起嘛,可是,一看到她我就想……她的解释千篇一律,就是灵儿上辈子欠她的,所以这辈子才盖上印。
辽阔的地域,绵延的山脉,丰腴的草原与清澈的溪流,川境的美景确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可是路程却也该死的艰苦,今天过山,明日渡水,早上穿林,下午越谷,往往山头白雪皑皑,山下绿草茵茵,爬座山也顺便度过四季。
累得半死,一问之下,奥撒称这为游山玩水。
老天,杀了她们比较好。
若真是游山玩水也就算了,在谦雨软硬兼施的情况下,冷魑吞吞吐吐的说出他们为什么要如此辛苦的原因。
他们在追人,一个,不,或许是无数个,杀了蒙古官员的江湖人,忽必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非得给大元王朝,所有蒙官一个交代。
话说得好听,给蒙古官员一个交代,难道就不用给汉人百姓一个交代吗?雨儿的血缘一半来自蒙古的广平王,一半来自汉人的佟礼安,可是,谦雨从来都不曾把自己当成蒙古人。
她是汉人,彻头彻尾的汉人。
当然,毫不容易逼问冷魑,能挖出来的实情,她全部给挖出来了,连那些,她根本就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一路上,他们看到不少四处流浪的灾民,却无力施救。
救得了一个?能救得了所有吗?知道了实情,谦雨再没有轻松的心态去面对这一场所谓的游玩。
她知道奥撒是在为忽必烈做事,她也知道奥撒为什么要为忽必烈做如此多的事。
可是,这样做是不对的。
对得起忽必烈,就对不起全天下的汉人百姓。
夜晚,他们在一户农民家入住。
农家家徒四壁,却异常的好客。
端不出什么像样的吃食,米已见底仍然笑颜满面招待来客。
夜深人静,谦雨却怎么也睡不着。
印着烛火,她的思绪早就开始四处游荡,脑海里刻着方才老大娘端起一碗咸菜却是端着非常珍贵的上等佳肴一般。
令人心酸。
她静静的趴在奥撒的胸前,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静静的思索着脑海里的一大堆问题……快睡。
奥撒眯着眼,将她拥得更紧,手指轻弹灭了烛火。
黑暗之中,谦雨的双眼仍然晶亮。
奥撒她轻轻叫着,知道他听得到。
不知何时起——或许,当她从地府回来之后,奥撒只会在她睡了之后才会入睡。
这个习惯无需时间来养成。
奥撒未语。
谦雨却从扣在她腰间的手上得到他的回复。
他们真的有错吗?杀人有错,但是罪魁祸首却不是他们,如今中原武林打着正义的旗帜,是为百姓着想。
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对的,称之为大侠。
只有蒙古一族,将他们视如眼中钉肉中刺,容不得他们。
没有。
奥撒淡不可闻的回道,轻喃似梦语。
谦雨听在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