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数,通常是根据人的五官、气色、骨骼、指纹等推断其寿夭、荣枯、吉凶、祸福。
相,可观天相,识面相。
谦雨不需要冷魉通天晓地,她只是想知道冷魉是否有她想要的本事。
相说最高学问是以声识相,以面识相。
明朗的星空之下,是最好的观相之时。
仰望满天星斗,地上是冷魉画以助算的八卦之图,谦雨蹲在地上望着怎么看怎么不明白的图谱,它到底有何作用?不过半晌,冷魉便已收回仰天目光,落于地上。
夫人问吧。
真的可以?冷魉点点头,阴冥宫从来不曾特意用过他的相学之说,而暗含以魉的鬼医医术才是阴冥宫所必须的,他与冷魅,一相一眼,在尘世间才用为妙。
他在地上开始能枝为笔画着谦雨怎么也看不明白的图。
无!世间本虚无,终于成事全消也无需太过挂心。
谦雨低头沉思,脸上的表情因脑海中的想法而越来越扭曲,最后都快扭成一团。
夫人,命数并非不可变。
==================================================================杀害蒙古官员的真凶逃入恶人谷。
一个世人称之为恶之地。
奥撒将谦雨留在离恶人谷十里远的小镇上,谦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奥撒才放心带着冷魅冷魍前去恶人谷。
谦雨撇撇唇,捞起手中黑发放入口中轻咬。
恶人谷,是恶人去的地方她们可不是恶人,再说,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会连冷魉也被留了下来。
其实杀蒙古官员的有四人,分别是江湖上有正义之侠称号的江南四侠,他们也并非在逃,因为压根就不知道有人在追,也不能谓之逃。
江湖上有时界限分明,黑道便是黑道,白道便是白道,难以越愈。
但是,到了某种时刻,只有江湖武林一说,不分黑白。
奥撒扑了个空,因为江南四侠进了恶人谷之后,没有多做停留就已经出谷,也在十里外的桥南镇暂歇脚。
怎么样?客栈之中,又只剩下谦雨和冷魉,她趴在窗台上往下下看,钱灵灵他们已经到了前头拐弯处。
我已经偷偷交代宛月让他们半路就回来,留给灵姐和冷魑独处的空间。
她一个人在嘀嘀咕咕,冷魉却是半句话也没有回过。
若不是他在专心的摆弄手中的命盘,谦雨大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暴吼他一顿。
抚着自己的胸口,幸好,不是很生气。
他说冷魑命犯孤鸾,她觉得他自己不定也是孤鸾之命,再不为自己改改命数,岂不是孤单一个终老。
晚年可是非常凄惨的。
今天可以搞定吗?不行呃,?不行,他不是说可以一夕改变冷魑的命数?莫非是在骗她?今日午后三刻是冷魑孤鸾星隐之时,若是能让他红鸾星现压制孤鸾或有一线希望,否则,他就命数已定。
他是鬼相,不是视仙,唯一可做的只是从旁协助,能否改命,均看当事人自己。
若无心,便是命。
他冷魉亦无力回天。
谦雨似懂非懂,却也不愿再看到冷魉莫测高深,却又鬼里鬼气的脸,干脆留冷魉一个在房中看他的命盘。
打开房门,迎面经过四个人。
话中似乎提及蒙古恶人……=======================================================================经过每一个城镇,钱灵灵都会买一个自己钟意且能代表这个城镇的物品,到如今,她收集的数量已经不在少数。
钱府的大小姐,多响亮的名号,却禁锢了她的灵魂,只能呆在钱家。
走遍千山万水,踏足每一处人迹所至,是她平生的梦想,只是没有想到,最终要以脱离钱家来实现。
也罢以,命该如此。
今日并非市集,街上的人明显不多,他们买了些小吃,钱灵灵挑了一块雨花石,它亦将成为她记忆里的一部份。
桥南镇以桥多为名,桥的南边是成片的山坡,山坡下是清澈的溪流,风景秀丽,非常怡人。
小姐,你要去哪里?抱着女儿的宛月唤着钱灵灵,不解的看着她一直往下方溪流走去。
钱灵灵回过头,欣然一笑,指指那一池碧水。
玩水虽然有些冷。
曾经出不了府的钱灵灵也希望自己是天上的鸟,水中鱼,她爱放风筝,也爱玩水。
宛月很了解她,不过,她不放心。
所以,转头要求冷魑能上前保护她。
冷魑不置可否。
直到宛月以为他不会同意之时,他才上前,跟在钱灵灵身后,很远的地方。
待到两人走得挺远,几人才脑袋凑成一堆小声商量着。
撤吧?要是他们又吵起来打起来怎么办?吉雅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钱小姐对着冷魑的时候,脾气好像都不怎么好。
时候差不多了,谦雨让我们走走就回。
小姐好像没有发现冷魑在跟着她。
放下他们真的可以吗?不会被骂?要骂也不是骂我们。
说的也是。
走吧。
真的走?不走你还想留下来看好戏?是有点……呃?宛月,你还在等什么?我担心小姐,万一生气过头,她可是在水边……她是大人,会注意的。
哦,那走吧……几道鬼鬼崇崇的身影移过山坡,直至看不见人影。
溪边的钱灵灵定定的注视着水中的鱼儿,每一尾都游得开怀,看起来多么无忧,多么惬意。
她轻扯下一根水草,在平静的水面上画下一道道水痕,漾开,再漾开……她已经得到了自由,可是,她的心为何还会如此沉重?现在的生活,不就是她所想要的吗?一尾红白相间的鱼儿,不怕死的随着波来到钱灵灵身前,围着那根水草绕了好几圈,之后,游上前去,轻触那根水草。
钱灵灵紧紧盯着那尾鱼儿,手如石般纹风不动。
她的不动,让鱼儿以为,是一根虚长水中的草。
围着水草,它玩得兴起。
如果能像你一样该有多幸福。
像它,鱼吗?站得远远的冷魑仍然能够清晰的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听清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她的言行。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变成鱼。
一尾随时可以成为他人盘中餐的鱼。
糟糕!只见钱灵灵一声惊呼,手却不敢乱动,水中的鱼儿不知何时咬上了那根水草,却不小心勾住口,再也脱不了身。
她似乎可以理解,姜太公为何无钩也能钓上鱼来了。
都怪那条鱼太顽皮。
手僵在水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生怕一动,就会害死那条可爱的鱼儿。
眉头打了好几个折。
最后,只好伸手下水,将鱼儿摸上来,解除它的危机。
衣袖碰水,湿成一片,钱灵灵并不在意,只是鱼儿离她太远,似乎,够不到……啊一声尖叫。
一声水声,鱼儿脱离水草游得更远,钱灵灵的腰则被人扣在怀中,身躯就在水的上方,若是晚上一刻,她就要到水里免费游水。
一回首,是那张最不愿意看到的脸。
她才站直身,冷魑的手便自她的腰间离开,人也退得远远。
钱灵灵眼眸一暗。
每一次都是这样,从杭州开始,只要她遇上任何事情,他总会在自己身边,站在自己身前,可是一旦事情解决,他就会比谁都站得远。
就好偈有多迫不及待的要跟她撇清关系一样,她钱灵灵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惹人厌了?人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她这一诗,真不知会是什么诗。
唇启,却未说出话来,一句道谢的话语如水中的鱼儿一般,眨眼便已不见影儿。
水边的水气往往能让人更清醒。
钱灵灵徒步,向前行,目视前方,忽略了脚下。
一方盛草,长得茂盛,可是,一脚踏下去,却沉了声。
她还来不及出声,水便已经灭了她的顶。
来不及呼救,想当鱼儿的她不识水性,一张口便是吞下了无数口水。
卷三-15江湖侠义钱灵灵一醒来,冷魑便离开,远离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宛月越瞧越心急,这帮怎就越帮越忙了呢,没有一点进度也就算了,照着目前的情形是越来越糟糕了。
谦雨和冷魑不知道在叽咕什么,半天了不见回来。
宛月递上姜汤,一勺一勺喂进钱灵灵的嘴里。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受到了惊吓,床沿,小灵儿抓着被子,眼巴巴地望着钱灵灵,一双亮晶的眼儿闪着不明事理的盈然。
痛痛?小嘴里吐出稚嫩的嗓音,却暖了钱灵灵的心。
灵儿乖,姨姨不痛。
钱灵灵抓着小灵儿的手轻轻握了一下,连孩子也为她担心了吗?为何,她会落到这般田地。
思及伤心处,泪落满颊。
慌了宛月的手脚。
小姐从来都不会在人前掉泪,连夫人去世的时候,小姐也只是满怀伤悲,却没有落下了泪,为什么?小姐……拿着绢帕手忙脚乱地为钱灵灵擦着泪,小灵儿也因为她的泪,扁起小嘴来,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娃儿爱学样。
就算她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会哭,她们的情绪太容易被感染。
宛月一头顾不了两个,小灵儿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钱灵灵也是软软地靠在她的肩上,宛月只好一手顾着一个。
宛月,你说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低哑的声音有些悲凉。
宛月心中一惊。
小姐为何会这样说?他们真的越帮越忙了,小姐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思想。
明明是一家人,却从来没有一家人的温暖。
是的,她感觉不到家的气息,幸亏有娘的疼爱,不然的话,她现在的性子还不定是怎么样的呢。
娘,离她太远。
小姐……宛月不知所措,眼儿瞄着门外,却迟迟没有人近来。
谦雨到哪里去了?她该怎么办?小姐突然之间变得好消极。
还害惨了你……钱灵灵抱歉地看着宛月和灵儿,若不是她,宛月不会受这些苦,或不是她,灵儿不会没有爹。
说来说去,她就是个罪魁祸首。
小姐,你不要这样说,有灵儿宛月很高兴,能替小姐,宛月也很庆幸。
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过着一点也不快乐的生活。
离开杭州的日子,小姐虽然心中有事,却也开怀。
突然之间,怎就变得如此善感。
钱灵灵喃喃自语着从小到大的事情,宛月静静地听着,不再插嘴,小灵儿依着宛月的脚上都快睡着了。
直到钱灵灵说得累了。
灵儿睡过去了。
宛月刚想抽身,谦雨才推门而进,她刚刚一直站在门外,一直这么听着。
谦雨……嘘。
宛月会意,抱着灵儿出了房门,让钱灵灵一个人在屋里睡着。
谦雨,小姐她……我知道。
谦雨拍着灵儿的背,回着宛月,你放心,灵姐不会有事的。
就算有事,那也只会是喜事。
宛月欲言又止地点点头,抱着灵儿回房去睡了。
谦雨跟冷魉确定最后的可行方案才回到房中,奥撒已经在房中等她许久,恶人谷一行,才知道四人皆已经离开恶人谷。
徒劳无功白走了一趟。
一进房,她就软啪啪地趴在桌上,像个无骨泥人一般。
累了?她轻不可闻地点着头,累啊,心累,原来,奔波来奔波去真的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
你也累了?她抚上他的容颜,看不出一丝疲倦,他也白跑了一趟啊。
心里会沮丧吗?我遇到他们了!他们?谁?江南四侠,杀了蒙古官员的四个人。
四个象征正义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追杀,有时候,当好人还得衡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太重压到人,就不大好了。
在哪?俊颜一沉,黑眸犀利。
谦雨无力地抬起眼眸,未开口说话之前,先抓住他的手。
就在这间客栈。
全身的力量全都依在他的身上,她不准他现在去杀人。
我累了。
黑眸一凝,一顿,之后,抱着她,上了床。
替她脱下外衫,除下鞋,盖上被子。
挺拔的身躯便要往外走。
谦雨用力地拉着他的手,却因他的力道,整个人大半个都悬在床外。
奥撒,我累了……可怜兮兮的眼眸迷朦地揪着他,她真的累了。
奥撒收回脚步,除下自己的衣物,跟着躺上了床,让她依在他的怀里。
奥撒。
恩?为何号称累了的人还有精力找他聊天?我不会阻止你去杀他们。
……但是我会阻止你不再去杀更多的人。
忽必烈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奥撒不能不从,现在,奥撒仍然受着忽必烈的钳制。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他不语,明了她的话中之意。
翌日,谦雨刚起身,床上的男人早已没有踪影,冰凉的那一边,告诉她,他已经起来很久了。
起得大早,所为何事。
她心中自然是再明白不过。
四鬼使早已杀了江南四侠,号称正义的那一方已然倒下,四鬼使将四颗人头交给当地官府,快马加鞭送往大都。
不留他们活着,是某人的仁慈。
到了大都,死,会比活着幸福。
办完了正事,接下来的时间都属于游玩,只要奥撒没有回到大都,忽必烈就没有办法交代他去做什么,飘忽不定的踪迹又有几人能寻至。
钱灵灵与冷魑被隔离,随在众人身后。
这是谦雨的要求。
她已经看到希望的光,不仅仅是钱灵灵与冷魑的,还有奥撒与她的。
一路游过山,玩过水,走过不少风景名胜。
他们身后的跟屁虫实在是太多了。
千防万防也没有防到江湖中的人已经找上门了,打着正义的旗号,自然是为江南四侠报仇的,一路明追暗追数一数还有不少人。
停下。
奥撒一声低吼,铁鲁与巴图停下马车,所有的脚步也在一刻之间全部停止。
树林的风未止,吹着叶儿沙沙沙响个不停。
谦雨掀开车帘,望着马车前后左右分布的男人个个都进入备战状态。
半晌,奥撒扯着马儿来到车窗前,略嫌粗鲁地掩上车帘,低声命令她不许再探头探脑。
三鬼使飞身上前,挡在车前。
一阵呼声,惊飞了林中歇息的鸟儿,随着风起,飞向天际。
手上拿着不同武器的江湖人从四面八方急涌而上,眼中的布满杀意,人数不多,放够他们的十倍。
以一敌十,不是问题。
无需奥撒亲自上阵,三鬼使上前就够看了。
三道身影,飞身上前迎战。
马车里的人儿听着外面的声响,宛月更是抱着灵儿缩成一团,她不是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钱府门前那一幕,倚纳王爷杀的江湖人不少。
她看得惊心动魄,至今回想起来,还毛骨悚然。
奥撒,奥撒,能少杀一个就少杀一个。
谦雨急急地透过马车叫道。
却没有半个声音跑过来回答她。
在他眼里,所谓的江湖人就是一群疯子,为了半个不认识的同道,却拿着身家性命去为别人报仇。
但是就是有这样一群疯子,他才会如此不得闲。
好半晌,谦雨才听到他的回应。
、不杀他们?是是是。
她忙不迭地点头。
就是自杀。
呃!他该死的说得有理极了,可是,她又出不去,就算她出去了又能怎样,一群嘴里嚷着要以血偿血的江湖人不是一个小小的谦雨可以抵挡得住。
她只是不想……不想奥撒再造杀孽。
江湖人不聪明却也不笨,见不是三鬼使的对手一个个全都朝四处奔逃而走,没有人上前追赶,因为没有必要。
连三鬼使也对付不了,地上还躺平了不少的江湖人,由此可见,这一次召集的人马也是江湖上不入流的人。
也亏得他们清楚是谁杀了江南四侠。
走。
三鬼使飞身马上,除了前方躺平的江湖人和地上不住流淌的鲜血,一切,都只是刚才的样子。
一点没变。
停。
马车才走两步,谦雨一声呼又停了下来。
她小小的身子越过其他人,头探出马车,看到满地的死人,是的,他们已经死了,为了同道之义。
不管值与不值,他们该受到尊重。
找个地方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三鬼使的表情有些怪异,不约而同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宫主,奥撒仅是轻扯薄唇,却未开口说话。
入土为安?让一群杀他的人入土为安?以往的奥撒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现在也不会。
不过谁让他一不小心爱上一个鸡婆的女人呢!所有人都下了马车,男儿们全都流着汗让那些人入土为安。
卷三—16无妄之灾谦雨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请问你们会不会抓错人了?对方闷不吭声,睐也不睐你一下,这个时候,被绑的人就该有自知之明了。
没错,她被绑架了。
不是一脸凶相的强盗土匪,而是一身光鲜的江湖名门大派扬天门的人,谦雨是从他们刚才说话所提到的字眼中猜测的。
当然,被绑的还不止她一个,宛月也一并被绑了来。
方才,她和宛月只是朝着树林深处走进了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山果,因为灵儿突然想吃果果。
谁会料到,有人就守在那儿,等着她们自己送上门去。
这一路本是回到大都,却在半路,就防不设防。
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不知道。
谦雨摇摇头,无法回答宛月的问题。
不过,并非他们真的不说话,而是他们不跟她们说话。
好似她们的话中沾了无比剧毒一样,一开口就会毒死一群人。
他们没有绑错人,谦雨错愕地瞪大双眼,老天,瞧瞧她到底看到谁了。
朝着她们走过来的不就是当初在白桦镇参加武林大会时看到的几大巨头,扬天门门主,水月楼楼主,恶人谷谷主。
还有武林盟主聂抗天,宇文九剑。
他们竟然集体出动,就是为绑两个女人?会不会太劳师动众了些?几大巨头中以宇文九剑脾气最好,自然由他先上阵。
姑娘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宇文九剑的语气跟他的脾气一样的好,可是谦雨和宛月才不给他信。
不会伤害?全身绑成个麻球一样,难道是待客之道?也太特殊了些!你们想干什么?谦雨警觉性提得高高,绑架无非就是图财,他们不图这个,那就是出气,奥撒有惹他们?呃!难道江湖上已经人人都知道江南四侠是被奥撒所杀?消息管道也太灵通了!只要两位姑娘肯配合,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两位半分。
聂抗天也上前,不过,他开口的语气可没有宇文九剑那么和气。
一出口,明眼人都听得出是威吓。
堂堂的武林盟主,威逼两个小女人,传扬出去就不怕被别人笑死。
谦雨扬扬眉,语气不大感兴趣。
怎么配合?听她这么说,宛月紧张地朝她这边靠过来,原本她的动作应该是扯着谦雨的衣袖,不过,现在连手都动不了,别说是扯了。
谦雨投过一际安然的眼神,等待他们的回答。
聂抗天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会配合,呆怔片刻,不过,只是片刻,他即已经回过神来。
冷言杀了江南四侠你们不会不知,冷言与江南四侠无冤无仇,他杀了他们就是为蒙古人做事,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杀了人就得偿命。
杀了人就得偿命!这句话谦雨非常赞同。
可是,杀人的又不是她们,要绑也不该绑她们啊。
有本事把奥撒绑过来。
请两位姑娘前来……请?谦雨冷哼一声,眼儿不屑地瞄瞄满身的绳索。
谦雨,别跟他们斗气。
没好处的。
没事,宛月,你乖乖呆着,奥撒会来救我们的。
两人低语,小声地,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到。
聂抗天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一阵红一阵白像个最上等的调色盘一样,不用料也会自动变色。
江湖正派讲的是江湖道义,讲的也是正大光明。
绑来两个小女子,确实毫无正大光明可言,不过,冷言加上阴冥宫的实力,深不可测,上一次阵亡的兄弟至今连尸体都没找回来,他们不可以再冒险。
如果阴冥宫是为蒙古人做事,到时候牺牲的兄弟只会更多。
他身为武林盟主怎么可能会让兄弟白白去牺牲。
来人哪,为两位姑娘松绑。
松了绑,转转自己酸痛的身子,总算得到自由了。
就是说,这么多人都在,还怕我们两个女流之辈插翅飞了不成?语气闲闲,却灭了明门正派的气焰。
他们理亏。
不过,水月楼和恶人谷可不曾以明门正派自居,除了痛恨被蒙古人处处管着,基本上他们是不会插手什么事。
废话别跟她们多说,今天先观察冷言一伙的动向,明日再逮着他为江南四侠报仇。
水月楼主的提议,全体通过。
除了谦雨和宛月非常有异议,不过,她们叫得再大声也没有人会当成一回事。
灵儿找不着我,一定会睡不着吃不下的。
宛月担心着女儿,灵儿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她,每一次,她只要走得远一点。
灵儿就会哭个不停。
她的女儿!谦雨拍着她的肩,再多安慰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像是一栋豪宅。
禁住她们的居室也颇为大气,看也是大家之处。
门外四周都围满了江湖人,现在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吧。
宛月,别哭了。
哭得她也想哭了,灵儿有吉雅和吉娃照顾着,不会有事的,放心,奥撒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他那么厉害不是吗?可是,就是因为他那么厉害,为什么过了一个晚上还没有来找她们?难道他们也遇到其他事了吗?是啊。
宛月点点都,王爷那么厉害,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到时候,门外那些人,就会死得很惨了。
她很想叫他们快点逃。
可是,现在连她都逃不掉。
两人席地而坐,那张床是摆设用的,没有被褥什么都没有,这间房虽然华丽,却久未住人的,带她们进房的江湖人,一脸的恨意。
仿佛她们两个杀人父母,夺人妻子,十恶不赦一般。
就当是生活的体验吧。
苦中作乐一番。
残风林中。
两方人马,各据一边。
谁也没有开口,这方天地却不怎么平静,哇哇大哭的奶娃儿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硬是要为这一方天地徒增点什么!灵儿不哭哦,娘娘马上来了哦。
吉雅小声地哄着,吉娃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她已经哭了很久,嗓子都哭哑了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连她们都看得心疼。
铁鲁,你快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时候,小奶娃的声音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她为什么都不睡觉?哭了一个晚上也该累了。
一句话,铁鲁双眼一亮,快速地点了灵儿的睡穴。
这一方天地,总算得到片刻的安宁。
得来不易啊。
风不止,叶儿飘,人心染上了一丝寒气。
她在哪?阴沉冷冽,如来自地狱的男人,用着不似人类声音开口说着,敲击着所有人的心,无不顿了刻。
毛骨悚然,不因冷风。
冷言。
聂抗天代所有人开口,江南四侠是否为你所杀?一提到这个,聂抗天身后的人全都个个神情激扬。
他们是为正义而战的。
她在哪?不变的话语,却是更阴森的语气。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有人亲眼看到你身后的三人杀了江南四侠。
聂抗天所提的有人站出来亮了个相,急冲冲地又躲回人群背后。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在哪?杀了他们也不足以来消武林同道之忿,加上那些枉死的兄弟。
她在哪?阴冥宫帮着蒙古人做事……拉天扯地,大半天下来,什么结果也没谈出来。
原来他们语言不通。
只顾着自己说自己的。
人群当中,脾气最火爆的就是恶人谷的谷主,一来一回没完没了,他听得头都大了。
那两个女人,你问的是哪一个,死的那个还是活的那个?下一刻,恶人谷的谷主身首分家,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怪只怪他,不该说那个死字。
瞪大的双眼是死人无言的抗议,他到底因何而死?聂抗天被奥撒利落的手法震呆了,不止是他,他身后的所有人都被震呆了,没有人看清楚那个男人是怎么出手的。
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活人便成了死人。
他到底可怕到什么程度。
危机意识来得晚了些,扬天门门主,水月楼楼主,宇文九剑与聂抗天站在前面,身后的人自动退后两步。
无意识的举动。
人类正常反应。
她在哪?鬼魑的低语,问着最后一遍。
天地无声,连风也止。
她……聂抗天正想开口,却被扬天门门主一把制止,在他耳边轻语两句。
聂抗天随即点点头。
她们是没死,不过也不在这里,明日,同一地点,同一时间,她们会出现的。
奥撒黑眸一沉,一股喋血的冷残浮上眼眸。
聂抗天心一惊,不由自主地加了一句。
不许跟过来,否则,本盟主不保证她们的安全。
堂堂武林盟主,说出这样的话,脸红啊!也因为这句话,他们平安无事退出残风林,也因为这句话,他成了奥撒眼中的必死之人。
卷三—17谎言这一天过得相当漫长!两方人马皆是。
冷言太目中无人,恶人谷主的仇我们也要一起报了。
叫嚣声一声比一声响亮,或是响亮归响亮,底气却有些不足。
只可惜,他的功学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们没有一人清楚。
谁都知道聂抗天最厉害是招数是什么。
也都知道扬天门,水月楼,只要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哪一个不是因为他的某一招,或是某一种暗器,某一种毒物而大大出名。
阴冥宫却不然,它始终是大阳阴影下,比恶人谷还要埋得深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阴冥走的是什么招数,更不会有人知道,白日里阴冥宫中迅雷不及掩耳杀了恶人谷主到底是何种武功。
心里没有底的战,虚而浮。
咱们就以那两位姑娘来试探他的武学修为,还有,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也得小心堤防,看来也不是简单人物。
连他的手下都如此厉害,实在很难以想象,他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若是当初谦雨姑娘没有死……对了!所有人的眼都瞪得大大,只要参加过武林大会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阴冥宫冷言因为一个女子不只伤了风抑云,也舍弃可以夺取武林盟主的机会。
看来,这位谦雨姑娘对他的影响力可是非同一般。
不过,她不是死了吗?终于有人正视这个问题了,不到片刻,谦雨被带到了大厅,她还在晕晕欲睡的时候。
通红的火光将富丽堂皇的大厅照得亮如白昼,所有人都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和宛月进入,谦雨察觉地缩了缩肩。
真是见鬼了,怎么有股阴风。
谦雨姑娘。
聂抗天一脸和气,却让谦雨退后两步,这个时候的和气,对她而言并非好事。
宛月被带到一旁坐下,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招数让宛月睡得不醒人世。
谦雨美目一瞪,堂上那一伙明显以多欺少的人只是笑笑。
当初在白桦镇的时候,谦雨姑娘不是?聂抗天疑问最重,当初找的大夫也都是由聂天堡出门,连大夫也声称她已断气。
为何已断气的人还能好好的出现在这里。
谦雨扬起臻首,一抹淡漠飘忽的笑容漾在脸上,声音飘如风中叶,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是人,只是魂魄。
不是人,只是魂魄!就算在明亮的大堂上,可也是晚上。
谦雨好笑地看着他们困难地吞吞口水。
人果然是不可缺少这一本能。
怕死!更怕已死的人!她真不明白,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一不能伤人,二不能害人,三不能见人,就算是有也是人们自行想象,自己吓自己。
若是鬼能有那么容易见人,那人生人死又有何区别。
不同的形态活在这个世间并没有区别。
你,你……一连无数个你,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宇文九剑讶异的下巴都快脱落,脸色有些发白。
人世间谁不怕死?不,没有人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
特别是这一群江湖中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吓死在一抹魂魄的手里,传扬出去,他们也无需在江湖上立足。
谦雨姑娘别开玩笑了。
聂抗天还是其中稍稍保有大度之风的人,谦雨投以尊敬的一眼,身为武林盟主果然得有三两重。
这个时候出出丑,往后的位子也怕坐不长久。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已经断气了吗?当初她可真是个死人。
、聂抗天呼吸一窒,却又拉不下面,只得一声怒吼:荒唐,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怪之说。
纯属无稽之谈。
只可惜,真的有,至少她相信。
谦雨撇撇唇,都没有人相信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在一旁空余的位子上坐上,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里的待客之道实在是有待加强,一整天也没有一杯茶送上,她的口可干着呢。
聂盟主深夜找我们来,有什么要商量?她听门外的守卫说过了,聂抗天带着江湖人一同出去,却又败兴而归。
怎么?没有从奥撒那儿捞到半点好处?她嗤笑了一下,该感谢这其中还有不可多得的长舌公,一五一十全在门外闲聊说尽,饮下一杯,解了口中渴,她放下杯,然后,极为不屑的眼光扫上在场的每一位。
当然,除了晕睡的宛月。
真是一群不要脸的家伙,以她和宛月的生命安全来要挟。
只要你配合我们演一场戏,我们自然就会放过姑娘。
演一场戏?谦雨挑眉。
如此劳师动众地将她和宛月绑了过来,就为了让她们演一场戏?什么戏?她颇为感兴趣。
聂抗天见她有兴趣听,也缓了口气,扬天门的门主这时,在谦雨隔壁那一桌落了座,还亲手在谦雨的杯中注满了茶。
完全是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
谦雨不客气地喝着他倒的茶,有毒早就下了,她也防不了。
谦雨姑娘只要告诉冷言一句话就行。
冷言?哦,奥撒的另一个名字。
什么话?你只要告诉他,扬天门门主不急不缓,和和气气道来,你已经死了,他看到的不过是一缕魂魄而已。
这时,那个为了她不惜放弃武林盟主宝座的男人,定会心神一乱,只要他心神一乱,他们就有机可乘,到时,阴冥宫的人也就手到擒来。
谦雨饮尽杯中的水,听完他的话之后,未放下杯子,而是轻咬杯沿,思索着他为何会让她这么说。
之后,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却被扬天门门主误以为她同意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倒是谦雨奇怪地睁大双眼,她刚刚有说什么吗?为什么他们前后的反应差别如此之大。
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也没有人会回答谦雨心中疑问。
她和宛月又被送回去了。
送回那间没有被褥的房间里。
糟糕,她忘了提了。
就算是肉票,也应该可以要求已经有的福利嘛。
日阳俏皮地越过树叶隙缝洒落大地,一束一束包装完美而又自然,鸟儿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轻风微拂,好不惬意。
平静无声的大地,有的是大自然的声响。
独属于美好的天空,蔚蓝而又耀眼,在林间的那一片空地之上,仰首即可尽收眼底。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样的人。
不,不同的人,恶人谷的谷主再也不可能站起来,昨日没有谦雨与宛月,今日,她们来了,尽管只是被押在最后面,前方的人根本就看不见。
奥撒身后的人一个未变,连地方,表情也与昨日相差无几。
唯一变的是奥撒的表情,更阴森,更残佞,更冷酷!挺拔的身躯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扎根牢固,不可推,浑身摄人的气息,让人望着便不由自己的憋住呼吸。
深怕一个不小心,连呼吸也犯着这个阴冷的恶魔。
是的,他是恶魔,是谁都不曾见过的残佞恶魔。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转身逃跑,可是,今天的使命不是逃跑,而是,擒住他。
这一刻,有一个想法浮过所有江湖人的脑海中。
他们真是可以擒住他吗?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没有试过,一切都是未知。
聂抗天是武林盟主,他是最该站出来说话的人,此时,他也必须硬着头皮上场,盟主,有用的就是这种时候。
聂抗天困难地吞了口口水,才扬起声来发话。
冷言,今日就要给死去的江湖同道一个交代,你乖乖就擒吧。
这句话怎么说也该是大义凛然,说出口却稍嫌底气不足。
奥撒连哼一声都没有,那一边,谁也没有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今天的小娃儿很安静,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她的哭声。
此时,怕是睡得正香。
她在哪?从头到尾,听到他开口的始终只有这一句话。
聂抗天正义凛然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朝着扬天门主使了个眼色,扬天门主手一挥,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一条道。
一个女人,一个显苍白憔悴的女人被左右带了上来。
无神的眼睛抬起望了奥撒一眼。
也仅是那一眼,让他杀人残念更盛。
女人的眼光回到聂抗天和扬天门主身上。
只见他们释然地扬起一个笑容。
他们怎么会忘记还有这个秘密武器呢。
瞧瞧冷言的脸色,他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扬天门主悄悄地朝着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
所有的人面色随即一整,与方才完全变了样。
我已经死了,你看到的不过是一缕魂魄。
无力近乎不可闻的虚弱嗓音却真真实实地传进了奥撒的耳里。
他的挺拔的身躯微颤。
几不可见。
却也被人看到了。
只见他轻轻地摇摇头,似在她耳边低喃一般。
不。
轻柔,如耳语,却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没有人会怀疑,他深爱着她。
也没有人会怀疑,这一次,他们一定可以擒到他。
更没有人会怀疑,江湖同道的仇必定能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