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山不来就你,你就得去就山了。
广平王哈德显然把这句话运用得相当是时候,奥撒才刚要到前厅去见阿八哈,哈德便已经一脸笑意的上前。
天知道那抹笑意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其实谦雨觉得广平王是一个相当值得他人敬佩的人,奥撒杀了他的女儿,姑且不论前提是,他的女儿想杀了他的妻子,人不都这样吗?眼睛看到的是仇而非这仇恨背后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像他那样有身份的人。
真是值得让人吃惊不已。
外人面前,奥撒依旧冷淡漠然,只不过,少了以往那抹冰寒的残佞之气,看到他,仍会心惊胆颤,但至少,不会转过头就跑。
他的残佞之气,早已洗脱干净。
不,应该是藏起来了,谦雨才不相信,他会洗得敢干干净净,顶多是阴雨天拿出来透透风而已,其它时间,这股残佞之气还是得乖乖的呆在角落里不准乱来。
女……奥撒一脸的讪笑,真的灿烂,至少能与头顶上的日阳一较高下,广平王的笑,让谦雨看得有些刺眼。
哈德老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尴尬,刚想喊女婿,顿觉不妥,才在中途硬生生的改了道。
想他,身为广平王这辈子还没有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这家伙的妻子身上还流着他的血呢。
就是见到忽必烈汗,大汗也不会像他这样冷落他。
虽然广平王府如今对朝廷实在是没有什么贡献,大汗也越来越小瞧广平王府,他才想到要将雪玛嫁到博克雅川部族,因为,博克雅川是继墨尔赫族之后最勇猛的部族,不过,墨尔赫族如今只有奥撒一人在顶。
只是他啊,一人顶全族。
家中儿子无用,他也怨不得谁,只能靠女儿了,晴雅年纪是大了些,不过长得还算不错,若是大汗不嫌,他还要将晴雅送进宫去。
就算不能封妃封嫔,至少也能跟大汗搭上点关系,广平王府才不至于失势的彻底。
如今,倚纳王府在文武百官,甚至在大汗心中,那可是谁都不能比的,就算是低调了些,仍然是权势高涨,如今更是让小小的六岁孩童继承这倚纳王座。
幸好,这倚纳王的新王爷身上流着是他的血脉,怎么也得叫他一声外公,就是看着这层关系,他才厚着脸皮带着家人一起来。
再狠心,也无法抹掉她身上的血。
不知广平王有何事找奥撒?前头伊儿汗国王汗正在等着,不知是不是愿意一起前往正厅……谦雨话还未说完,哈德便已经点头不迭。
愿意,愿意,这是本王的荣幸……哈德笑得开怀,以为谦雨已经忘怀。
否则的话,怎么会有如此提议呢。
那么请吧……手势一扬,让哈德先走。
她的小动作全落在奥撒眼中,奥撒只是轻睨了她两眼,没有多说什么!她爱玩,就让她玩。
如今,她已经有分寸了。
一行人到了正厅,正厅之外的偏厅早已人满为患,那些王公大臣也不觉得热乎,竟然还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起劲。
谦雨佩服的对象又多了几位。
看来倚纳王府是块风水宝地,人一来都舍不得走了,不知道她现在要拍卖,会不会有人买呢!正厅之中,阿八哈已经喝完两盏茶水,与他同坐的玛丽亚仍旧一脸的华贵。
阿八哈在看到他们进入之后,双眼不由自主的朝着他们身后多瞄了几眼,直至看不到他想看的人之后,才失望的收回思绪。
恭喜倚纳王,小王爷小小年纪就如此得大汗器重,将来定是有一番不小的作为,阿八哈起身,由衷地道。
谦雨裂唇,却不想笑。
这种荣誉谁爱谁拿去。
她的视线落在玛丽亚的身上,见到他们如同无物,真是个自视甚高的女人,怎么说,现下也是在别人的家里做客,如此无视主人,难道是她国家的礼数。
真是令人失望!伊儿汗王远到大都,哈德不曾出迎真是失礼广平王如今最爱做的事就是攀关系。
这位是?谦雨一怔。
阿八哈竟然不认识广平王?呃——不过,广平王脸上的那抹尴尬真的值得回票价,她心里舒服了些,朝着身后的雪玛挤眉弄眼了一番,才跟阿八哈又客套了几句。
简单的介绍广平王。
他就被晾在一边。
不知阿八哈王汗这次到大都有何要事?奥撒对这种事情向来不热衷,谦雨倒是很乐意为他代劳。
她倒要看看,阿八哈就这么放任宛月于不顾。
女人的直觉,阿八哈跟玛丽亚的感情可没有想像中的好,若是他不记挂着宛月,哪有道理在大都街上一见到宛月就紧追不舍。
跟着个陌生的女人?除非他是花痴。
她相信,阿八哈不是花痴,宛月现下的情形,虽然无事,却注定她这辈子孤苦一人,带着灵儿,不可能再嫁给别的男人。
她不希望这样。
因为,她知道被人呵护到底有多幸福,宛月是个善良的女人,上天不可能对她如此不公,或许,阿八哈可以善待宛月也未定呢!向王汗请示一些公事攻打欧洲大陆,如今伊儿汗国宣誓成为忽必烈汗的下属,一切就该听由忽必烈的指示。
谦雨点点头。
公事,她也不便多问。
打算在大都停留多久?三天。
三天?太短了吧!难道,他一点也不想见见宛月和灵儿,可是刚刚从他失望的表情看来,完全不似那么回事,对了,宛月呢?将阿八哈的担子丢回奥撒肩上,她歉然一笑,拎着雪玛一起出了正厅,奥撒最善于处理杂事,交由他干脆利落。
未到偏厅之前,已听到笑声一片。
那些文武大臣,全都挤成一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人群中,稚嫩而又熟悉的嗓音传来,谦雨才知道他们团团围住的到底是谁。
额客琳琅眼尖的看到了她。
灵儿牵着琳琅的手来到谦雨面前,后头闹哄哄的跟着菜市场没啥两样。
你娘呢?问灵儿。
娘在里头灵儿朝后方人群指了指太傅,太保都在里头,娘在为他们倒茶呢。
顺便听故事。
哲然讲的好好玩。
话说额客与额赤格准备完成最后的仪式,结果,一声痛呼……怎么了?当时,额赤格也同样问额客,结果你们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哲然一脸的神秘。
众人摇头。
那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情况。
真笨哲然摇摇头,一脸你们没救了的表情,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嬉笑,话说那时,额赤格一把抱住额客,问她,到底怎么了,结果,额客回头,满脸苦笑的说,我要生了……于是,我和拓雷,就这么出生了。
说完,他还一把将与自己长得神似的拓雷拉了过来,活生生的证据就在眼前,哲然所言不虚啊,特别是他生动的表情与语气。
十足十像个说书的老江湖。
逗得一群文武百官是乐呵乐呵半点也不觉得空气不大充足。
好,说的真好……小王爷,来,再说一个。
不然,族长也来一个。
不知何时开始,一伙人开口叫哲然小王爷,叫拓雷小族长,分得可仔细了。
拓雷淡淡的扫了四周的人群一眼。
原来大人都这么幼稚。
算了,我哥哥不说,我接着说。
喝了口茶,哲然还要继续,他正说得兴起呢,这群人好好玩哦。
只是说说而已,看他们高兴成什么样子了,好似平时都没有听过人说话一样的。
真要说?拓雷提醒。
那当然他可神气了。
别怪你哥没提醒你拓雷往后退了几步。
哲然一回头。
一张怒脸扑天盖地地朝他盖了过来,他用力的吞了口气。
额……额客……为什么没有人提醒他?他以为被围在里头已经很安全了。
好小子,你很行啊。
额客,哲然不是在说你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你还有第二个额客吗?混小子,连称呼也不改一下。
呃?有吗?他没有了。
哲然一个劲的往后退,谦雨就一个劲的往前逼。
王妃,小王爷也是一时兴起,你就别太生气了。
太傅不忍见哲然受责,开口劝阻。
哲然还小,虽说忽必烈亲下承倚纳王一位,但是,真正的倚纳王是谁,他们心底里比谁都清楚,忽必烈这么做,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要留住倚纳王。
称奥撒王爷,谦雨王妃,才是正道。
您老先坐谦雨一把将太傅送回椅子上坐好,小小年纪就会拿着她的事儿来说了,大了还得了,她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还有——这些事到底是谁告诉他的?眼儿一瞄。
铁鲁,用力的吞吞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心虚的做法,不用他承认。
谦雨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这笔帐先记着。
乖乖站好。
灵姨,救救我。
连太傅也拦不住额客,他只得求救钱灵灵了。
谁知道钱灵灵只是耸耸肩,外加奉上一句自求多福,坐着看好戏了。
月姨,救救我。
见钱灵灵不成,哲然只好转而投向宛月的怀抱,宛月拥着哲然,刚想开口劝说几句,却被人群外的呼救声打断。
娘……娘……你放开,你放开……宛月心中一凛。
那是灵儿的声音。
谦雨也听到了,再也顾不得哲然这个不孝子,推开人群,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