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虚惊

2025-04-03 08:11:44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一年到头也只有元宵的十天灯节可以解除宵禁彻夜狂欢,但对于不少恪守礼教的文官来说,灯节却从来都是喝劳民伤财伤风败俗八个字连在一块的。

且不说这一天男男女女都会出来看灯,少不得有种种不足为人道的勾当,就说开国至今一百五六十年,元宵灯市失火的少说也有一二十次,最有名的便是把高宗皇帝吓回宫的那回。

因而,每到元宵前夕,上书请罢灯市的条陈便能堆满通政使。

此时此刻,撑着栏杆远望那突然窜起的熊熊火光,陈澜也不禁变了脸色。

她倒不会把什么事都往阴谋上联想,但灯市胡同原本就不算十分宽敞,再加上人又多,一个不好,哪怕不曾烧出什么好歹来,也很可能发展成踩踏事故。

因而,她下意识地拉住了张惠心,急急问道:下头可有人维持?要是人群骚动起来,转眼间就是大乱子!听陈澜这么说,张惠心也有些担忧,东张西望了一阵子,见跟着自己母女俩的从人们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杨进周也不在楼上,忙招手唤了楼梯口侍立的一个婆子过来:快去向母亲禀报一声,看看外头的准备是否齐全。

那婆子本是韩国公府专伺候出门的,此时便笑道:小姐放心,这永安楼四处都设着水井,又全都是砖石所砌,就是万一走水也能很快扑下去,更何况前头还有池塘,这儿又空旷,烧不到这儿来……张惠心起初还有些耐性,听着听着就勃然色变,厉声打断了她这番言语:说什么混账话,难不成烧不到这儿就不用理会了,别人的人命就不是人命?见张惠心气得脸色发青,而那个婆子讪讪低下了头,陈澜思忖片刻,便插话道:这位妈妈,这灯市走水不是小事,须知这整条胡同里头有多少人,万一起了骚动踩踏起来,那乱子就大了。

再者,万一被人一鼓动往这儿拥过来,就算前头有公府家丁和锦衣卫守着,也得出乱子!还是先看看外头情形如何,如果顺天府的差役等等不曾到位,先帮着维持维持,就算不记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好的过节出这种事,于朝廷脸面也不好看。

相比于张惠心恼怒的斥责,陈澜这番话毕竟有理有据,那婆子听着听着,最后不禁心悦诚服,忙点头应是,又慌忙下了楼梯去。

看到这情形,张惠心想了想,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陈澜说道:好妹妹,还是你沉得住气,要是娘听到了,又得怪我不会说话。

这时候,周王也使劲拉着陈衍过来,抢在陈澜前头嚷嚷道:杨大哥,杨大哥下去了!陈衍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被周王揪得快要变形的袖子,又见陈澜看了过来,忙解释道:姐,我看见杨指挥带着几个人急急忙忙出了永安楼,街上骚乱也还好,应该不至于出大事。

那就好,大过节的欢欢喜喜出来,最后却败兴而归也就算了,就怕好端端的出了死伤。

陈澜低叹了一声,见周王懵懵懂懂,陈衍却是若有所思,张惠心却连连点头,心里仍是止不住的忧虑,便反身到了外头走廊的栏杆旁。

果然,那边不时传来大声的嚷嚷和指挥,人群中虽是乱糟糟的,可却没有出大乱子,而隐约还能看到人影在奋力扑火。

幸亏此时风不大,那火势竟是还能控制住。

再往下看时,她就发现刚刚一路上见过的那些便衣锦衣卫已经在楼前警戒了起来,而池塘上的那座石桥尽头,杨进周正在对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大声说些什么,但由于外界大呼小叫不断,她竟是什么都听不到。

眼看着街头出现了大批差役,又有不少佩刀的军汉,人群中虽是喊声不断,可火势已经是渐渐控制住了,陈澜只觉得心头大石落地,随即便想起了刚刚失火虽也蔓延到了左近,可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须臾之间失去控制,不禁有些惊讶。

这时候,后头又传来了宜兴郡主那爽朗的声音。

放心吧,每年灯节,顺天府和大兴县以及东城兵马司都会派出大批人马维持。

为着防止失火,太祖皇帝当年就曾经在灯市胡同中每隔三十丈设了水井和救火用的激桶,而后更让工部整修了整条胡同,所有房屋一律用砖石,不许用大木,每隔一段地方开出退往周遭其他胡同的通路,所以即便失火,一般也能控制住,只不过如今去当年已久,不用的时候人们总会忘了这一条罢了。

再说,今天这正灯大节,又是……维持的人自然更多。

宜兴郡主的前头半截话把灯市的种种防范措施说得清清楚楚,陈澜听着很是赞赏楚太祖当年的未雨绸缪——她自然也从丫头们的闲话中听说了朝中言官们对于灯会的颇多不满,但在这个入夜便不能上街走动,一举一动均有极大束缚的时代,一年一度的十天灯节无疑是少有的放松时候。

若不是太祖留下了周全的制度,只怕就和当年的其他制度一样都被废除了。

可是,当听到后半截的时候,宜兴郡主的突然截断却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天若只是为了周王和宜兴郡主出来,街头那么多便装的锦衣卫似乎有些小题大做,莫非今日灯市上还有别的贵人?杨大哥!一声嚷嚷将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往那边一看,就只见周王扒着栏杆正在手舞足蹈地往下头叫喊,胖乎乎的人整个压在了栏杆上头。

生怕那木质栏杆不堪压,她正要上前,却看到一旁的陈衍使劲把人拖了开来。

这栏杆是在外头的,一年四季风吹日晒雨淋,哪经得起你这么个大块头压在上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杨大人这已经上楼来了,要看人到楼梯口去看!陈衍因周王那说话的光景,早忘了这事皇长子周王,因而说话间竟是带出了几分老气横秋的派头,可说完了方才醒悟到自己不是对什么小厮之类的说话。

因见陈澜在看他,宜兴郡主和张惠心也在看他,周王嘟囔了两句,挣脱开就下了楼梯去,他连忙干咳了一声。

姐,我忘了那是周王殿下……你那是好心,有什么打紧!宜兴郡主莞尔一笑,随即意味深长地说,人在京中,不得不小心,你这仔细没错,万一出点纰漏就是大麻烦。

不过,这永安楼早就从内到外查验过,栏杆用的是铸铁包的木头,别说一个周王,就是十个压上去也出不了事。

再说,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只是看到关切的人一时忘形而已。

正说着,周王和杨进周已经是一前一后并肩上了楼来,只一个是兴高采烈,一个则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可不知怎的,陈澜竟是觉得后头那位有几分母鸡护犊子的温情。

上来之后,杨进周对宜兴郡主拱了拱手,又颔首向其他人打了招呼,这才沉声说:火势已经差不多了,这周边观灯的人也已经疏散了开来,一会儿等彻底扑灭了火星,收拾干净了就好。

顺天府尹和大兴县令原本就都在灯市上巡查,东城兵马司的兵马指挥也一直带着人在巡查,只是仓促之间他们竟是争执了起来,我一时情急说了两句重话,又分派了事情,这才好了。

他说得轻易,旁人自也没在意,可陈澜看见宜兴郡主若有所思,随即一笑,再加上她刚刚分明看到杨进周和那边几个人争执的时候似乎很不愉快,便觉得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周王在有心人看起来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傻子,但只要有皇帝的宠爱,仍然会有巴结上来的人。

于是,主事官员们丢开眼看着要生乱子的灯市,跑到这儿表示尽责和关切,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只没想到杨进周在京城根基不深,又是素来镇静的人,居然和人争执了起来。

顺天府尹韩世民最善钻营,大约是想多派些人守在这,结果给你婉拒了吧?大兴知县我倒是没见过,可料想也差不多。

至于东城兵马指挥,我记得他女儿是晋王的夫人……宜兴郡主记性极好,此时一一说出来,陈澜固然大有所得,杨进周也有些意外,却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是不愿多解释之前楼下那番冲突。

因为这场火,虽说下头灯市照旧,可毕竟是烧了永安楼前正中的三座宅子和好几架彩灯,周王今天玩够了,已经心满意足,吵嚷着要回宫,其余人也都没什么心思多留,因而,大家伙在永安楼上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仆役们亦是在下头用了好些吃食,随即就各自散了。

陈澜上马车的时候,眼见宜兴郡主和周王那边尚未动身,仿佛是错觉,楼前的锦衣卫竟好似比之前更多了,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等到上车后又掀起窗帘往回瞧了一眼,这回她却是看见杨进周正对宜兴郡主身旁一个面目陌生长随模样的中年人抱拳施礼,眼皮立时一跳。

楼中果然还有人!五十六章谁人良配听说灯市胡同失火,朱氏打发人出去打探消息,阳宁侯府上下一时各有各的心思。

二房如今是心灰意冷,长房姐弟的死活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因而马夫人只是派了个人到朱氏面前问了一声表示关切就做了罢;三房就不同了,罗姨娘亲自来探问,面对朱氏的冷脸也是始终恭恭敬敬,一直听到门上传来消息,陈澜一行平安无事地回了家,她才告退回去了。

蓼香院正房大厅中,朱氏看到陈澜姐弟一块进门,她一直绷紧的脸总算是松弛了,不等人行礼,她就连声叫起,一手一个揽在旁边坐着,关切地询问了一大通。

得知两人那会儿正在永安楼上和宜兴郡主母女以及周王一块看灯,并没有在人群中挤着,她松了一口大气,又笑道:你们果然是有福气的,出去打听的人回报说,那会儿有好几家大户的马车都给人挤翻了,吓得我魂都没了,幸好你们是在永安楼。

就算再大的乱子,也波及不到那儿。

陈澜看到陈衍看了过来,便冲着他使了个眼色,随即方才说道:都是小弟要凑这个热闹,却让老太太在家担心了。

那会儿永安楼内外都已经给锦衣卫守住了,也不好派人回家送消息,所以我们只能等人群散去,郡主和惠心姐姐送周王回宫了,这才赶回来。

没事就好,只想不到今日……周王还会去永安楼看灯。

朱氏险些将夏太监说出的周王遇险事说漏了,警觉过来便改了口,见陈澜仿若未觉,却冲着陈衍教训了几句,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虽说在那里用了元宵,但一路上风大,又受了惊,待会让小厨房去做些夜宵暖一暖,然后早些回去歇着。

今天既回来晚了,明儿个一早就不用去水镜厅了,我让郑家的去看着。

多谢老太太体恤!陈澜连忙站起身来,向朱氏屈膝行礼谢过,又看着陈衍说:原本我就想着四弟这几天学堂放假,给他做上几套新衣裳,正愁功夫不够,还想向老太太求几天假呢。

毕竟,今天看三婶的样子当是身体大好了,这家里的事情也该主持起来,咱们几个晚辈总不能一直管着。

朱氏原就觉得陈澜宽和不争,此时一听越发觉得那确信不错,却是故意板起脸说:难道你三婶病才刚好,你就想偷懒?只给你明日一天的假,多了可没有!衍儿大小丫头都是齐全的,家里还有针线房,你这个姐姐也太娇惯他了!别什么都要亲自做,让丫头们帮把手,两套衣裳须臾的功夫就得了。

你要有功夫,自己的嫁衣做起来倒是正经!老太太!陈澜心里一跳,面上却立时露出了又羞又恼的表情,见朱氏笑着又拿她打趣了好一番,她少不得装出脸上挂不住的表情,又捱了片刻,就拉着陈衍匆匆告退。

这边厢她才出了屋子,郑妈妈就将朱氏搀扶回了暖阁东次间,伺候着坐下就笑道:三小姐看着稳重,终究还是姑娘家,刚刚那脸上火烧似的。

不过,她倒是真的宠着四少爷。

宠着才好,心里有记挂,将来嫁了以后,也不会丢了这一头。

朱氏吁了一口气,又微微笑道,不过家里几个孙儿孙女,她的心性确实最好。

晚上罗姨娘过来的时候,说是打听他们姐弟的消息,其实还不是想着管家的事。

若是他们姐弟回不来,她大约高兴都来不及;若是回来了,也好借口她姐弟受惊,她不出面,却可以让五丫头独自一肩挑了。

也不想想,封了阳宁侯夫人的究竟是谁。

你亲自去看看老三媳妇,把话剖白清楚,让她别再装了,有些事情单单隐忍没用,她好歹也是公卿贵女,别那么没出息,否则枉费皇上替她明了嫡庶!郑妈妈连忙答应了,正要退出去的时候,朱氏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等她重新过来在身边一站,她就叹了口气说:还有一事,如今阳宁侯爵位既然定了,她们几个丫头的婚事也得尽快打算起来。

三房和威国公府的那门亲事不拘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能让她们成了。

至于王妃那边,请她设法去见一见淑妃。

话不妨向淑妃说明白一点。

那位在宫里这么长时间,总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

晋王还年轻,她要抱孙子还愁没有?咱们阳宁侯府加上韩国公府,勋贵之中姻亲故交遍布,再加上国立长君,其余的可以不用想那么多。

现如今,稳当是福!陈澜先将陈衍送回了芳菲馆,对他嘱咐了一番之后方才起身走了。

等回到了锦绣阁已经是亥正三刻,对于历来作息定时的陈家来说,这已经是少有的迟了。

留下来看屋子的沁芳亲自上前服侍这陈澜洗脸换衣裳,说起之前传回来灯市胡同失火的消息,她竟是险些掉下泪来。

陈澜素知她忠厚老实,又宽慰了她几句。

芸儿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却是禁不住苏木和胡椒问东问西,仔仔细细地说起了失火时的情形。

那时候我们都在楼下,险些也吓死了,结果那位杨大人就突然冲了下来,二话不说指挥了几个部属去那儿弹压人群,又命人去看看各处差役军士可有到位。

后来顺天府尹和东城兵马司的兵马指挥宋大人一块来了,不说救火,竟是要到楼上看看周王,她却硬是冷冷拦着。

还是永安楼前后都有水源,只要控制了其他地方的火头,这儿就安全的很。

要是控制不住,那这边烧着,两位大人难道还比我们这些锦衣卫有力气,能背着周王殿下在人群中闯出一条血路来?况且周王也听不明白那些安慰,有这功夫还不如请两位大人理会外头的事……芸儿说着就一气喝了半盏茶,见陈澜也在看着她,不禁有些心虚,忙拉过瑞雪说道:小姐,我可没说一句假话,也没和人瞎打听。

那会儿一楼等着的下人都吓坏了,所以都挤在门口看风头,我正好混在人群里头,所以就听见了。

大略就是这么个意思,只不过那位杨大人气势十足,我学不来,那话儿就有些不像了!这一天外头异常寒冷,但无论是永安楼还是蓼香院抑或芳菲馆和锦绣阁,全都是烧着暖炕地龙,因而陈澜这一路骤冷骤热,这会儿就有些犯头疼。

可听着芸儿这一席话,她不禁对那个杨进周更是好奇了起来。

无论是头一回到阳宁侯府抄检,还是今日早上在王府的那凌厉一击,或者是永安楼再相见的时候,这人看着都有一股和年纪不相符合的沉稳,却没想到在那会儿竟会是如此不留情面。

兴许,那才应是此人的真本性?学不来就别学,那可是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锦衣卫,哪里是你这个小丫头能学的?一回来就灌了满肚子水,今晚上这么冷,上夜的时候要是一直起来,可得冷死你!沁芳数落了芸儿一顿,见她吐吐舌头,又说起老太太不准陈澜的假,接下来还得管家,她不免有些上心,等打发了芸儿去外头催热水,她这才向红螺打听了两句,却又听说陈澜要给陈衍做衣裳。

寻思这事之前都没听说过,多半只是自家小姐寻来做借口,她心中立时一紧。

从前她最怕的是二房刁难,可如今爵位转去了三房,长房的两位主子处境依旧艰辛,就是老太太,日后也未必能护得住小姐,这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因为,等到热水送上来,她便借口芸儿红螺今儿个跟着出门太累,顶了上夜的班,随即又借故打发了苏木和胡椒去找两张花样子,自己亲自倒水服侍了陈澜洗脚。

一面熟练地揉搓着那脚板和后跟,她便低声说道:小姐,过了年您就是十四,明年就及笄了,算起来今年家里必定要议亲定亲。

二老爷虽说没了爵位,可二小姐四小姐终究父母都在,只要好好合计一下,婚事总能如意一些,五小姐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听说还和威国公世子有婚约。

可您就只有指望老太太了。

小姐一定要尽早打算,咱们头等富贵的人家想不着,可也不能将就……陈澜素知沁芳的秉性,此时听她竟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末了又低下头去专心洗脚,仿佛是生怕自己责怪似的,不禁把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发现沁芳仿佛身子一僵,随即头低得更低了,她便轻声叹道:你有这份心思,也不枉咱们两个相处一场。

好啊,我就想着不对,原来姐姐把我支开,是和小姐商量这大事来着!说话间,芸儿竟是径直从外头进来,瞥了沁芳一眼就埋怨道:我又不是什么事情都往外胡嚷嚷,干嘛避着我!说这么要紧的话,也安排个人看着,万一有外人来怎么办?要我说,什么头等富贵的人家就不行,刚刚厨房秦嫂子来送夜宵的时候还和我闲话了两句,说是二夫人家的哥子今天还来打过秋风呢,还是伯府的庶子,分家出去就什么都不是了。

小姐得老太太喜欢,又是咱们侯府嫡女,就是做王妃也满够格了,总得是能承继家业的!沁芳平日除了必要时候,等闲不和芸儿计较,这会儿却是寸步不让地回道:头等富贵人家哪个不计较媳妇的娘家,而且往往是左一个侍妾,右一个通房,如老太太这等,难道很有意思么?与其这样,还不如选个清贫上进的进士……进士?那些读书人,看着清高,富贵之后还不是姬妾满堂,连休弃糟糠之妻的都有。

老太太倘若还没意思,难道别家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得算计半天的主妇就有意思?够了!陈澜听两人越说越不像样,脸色翛然一沉,恼怒地喝道,争这些有什么用,还居然编排起了老太太,被人听见便是乱棍打死!你们两个下去,让红螺来上夜!等到两人悻悻下去,陈澜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们说得固然没错,可是,她父母双亡,决定这些的便是老太太朱氏。

朱氏如今固然会觉得她好,但却不能和晋王妃相比。

谁人良配,却不是她说了算,只有徐徐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