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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2025-04-03 08:11:56

回府的路上,胤祐沉着脸不理我。

下了马车,他仍是把我扛进房里。

我躲在一旁防备地看着他,生怕他像上次那么对我。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出了房间,一夜没回来。

胤祐真的生气了,一连几天都不理我,独自住在书房。

除了老十讲义气地站在我这边,连十三、十四都不帮我。

我彻底感受到什么叫众叛亲离。

我对着老十长吁短叹:这事真的这么令人气愤么?你说呢?他指指脸颊上的瘀青,没想到七哥真的生你的气,他有没有一怒之下又将你……我瞥他一眼:我就知道十四是个大嘴巴!没有啦!他放心地点点头:那事还有谁不知道!太子说得绘声绘色,像是亲眼见了似的。

他还说……够了!别再说下去了!我打断他的话。

太子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我已经够怄了,再听非吐血身亡不可!他重重叹了口气:七哥脾气不好,但他最疼你。

你去哄哄他,他就消气了。

为何要我去哄他?我皱皱眉,嘴硬地说,我又没做错!他不理我,我还不理他呢,我也生气了!他无奈地看着我。

我软了下来:知道了,我去哄他。

他嘱咐道:你多说些好话,千万不要犯脾气!臭脾气的老十竟然劝我别犯脾气!我站起身往外走:放心,我有办法。

老十跟着我来到书房,十三、十四也在。

我看到这两个倒戈相向的家伙,气就不打一处来。

果然是兄弟,合伙欺负我一个!老十向胤祐行礼,胤祐正站在桌旁练字,连头都不抬。

老十冲着我使眼色,我扫了眼坐在旁边等着看戏的十三、十四,慢慢地挪到胤祐身边。

他还是不肯看我,专心练他的字。

我轻轻扯扯他的袖子,他放下笔,转身背对着我。

老十坐在那儿干着急,十三、十四笑着喝茶,眼睛都盯着我。

看吧!看吧!既然你们想看戏,我就演给你们看。

可恶的家伙!我可怜兮兮地对胤祐说:你别不理我,好不好?见他不动,我又说: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惹你生气,对不起嘛!你几日不理我,我心里很难过,什么气你也都该生完了。

他还是无动于衷。

我咬住嘴唇,使劲眨眨眼睛,声音已经变了调:我去那里是为了找人,又不是好玩才去的。

我已经道歉了,你做什么还要跟我生气,还不肯理我!他终于动了动身子。

看来我还要加把劲。

我扁扁嘴,声泪俱下:我总是惹你生气,令你不高兴,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不配做你的福晋。

可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让你这么生气?你继续生你的气,继续不理我,我也不再求你。

我这就进宫求皇阿玛做主休了我,再给你立个温柔贤淑、千依百顺、不会惹你不高兴、进了门就能给你生孩子的福晋!我再也不回来!我哭着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你哪儿也不许去!我不准你说这种话,不准你走!我挣扎着,他越搂越紧,不肯松开。

我在他怀里侧过头,边哭边对着十三、十四吐舌头做鬼脸。

连同老十在内,三个人全惊得愣愣地看着我。

这招是跟蜡笔小新学的,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即使撒娇、耍赖也在所不惜。

我对胤祐的笑没有抵抗力,同样的,我的眼泪能触及他最柔软的地方,他舍不得我哭。

我知道他的弱点,那他还不被我吃得死死的。

用过晚膳,老十、十三、十四才一起离开。

一想到十四又会把今天的事传得各位阿哥皆知,我就郁闷。

我洗好澡,换上寝袍回到房里,胤祐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低下头走到桌旁,坐在椅子上。

他走过来:怎么了?我委屈地看他:我怕……他皱皱眉:怕什么?我小声说道:那次你也是跟我生气,不肯理我,之后就对我……你这小东西!他抱起我走到床边,脱掉我的寝袍,将我放在床上。

我拉过被子,把身子紧紧裹住。

他脱下衣服,放下床帐,躺到我身边。

他看我包得严严实实的,不禁失笑:你这是做什么?我把头埋到被子里,闷声说:谁叫你这几日不肯理我,不许你碰我!他扯开被子,把我拉到怀里:之前你在外面任意妄为,我都不追究,但这回你居然和老十去那种地方。

你有没有想过,这事要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会怎样?你是个福晋,就算皇阿玛再疼爱你,也不允许你这样胡来。

你向来有分寸,可自从你回京后,就越发的无法无天,我再不管你还得了!我撅着嘴反驳: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才不敢告诉你。

我是去找人,又不是做坏事。

我最生气的就是这个!他板着脸,我是你的夫君,你却事事瞒着我,不跟我说。

你不许我凡事都藏在心里,而你呢?我就这样不值得你信任么?我……没有!我被他说得语塞,开始耍赖,往后我都跟你说还不成?你这几日跟我生气,害得我吃不好睡不安的,你也惩罚过了,别再沉着脸了。

他叹口气:在京城找个人是何难事,你要找谁,我命胡管家去找,不比你一家家的乱闯快得多!别提那个胡管家了!我气嘟嘟地说,柳萱到府里找过我。

胡管家竟说她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准下人告诉我她来过。

不然我怎会亲自去八大胡同找人!他笑着说:好了,最近事忙,等过了年我派人去找。

你放心吧,很快就会有消息。

我开心地点头,忽然想到:只是派人去找,你不许亲自去!你……他瞪大眼睛,若不是舍不得,我真要像老十四那样敲敲你的脑袋!除了那糊涂的老十,谁还会去那种地方!真的?见他举起手,作势要弹我的额头,我忙缩到他怀里,嘟囔着,我在乎你才会担心这些,还要打我。

春儿!我抬头看他,他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地说,想要我帮你找人,那没有问题,但要看你的表现如何。

他表情暧昧,我羞红了脸慢慢靠近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成了么?他不说话,眯着眼睛,威胁地看着我。

我闭上眼,将脸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他一手用力按住我的头,重重地吮吸我的舌尖,另一只手滑到我的背上,解开肚兜的带子。

这几日跟你生气,不理你,简直就是在折磨我自己!他喘息着,在我耳边吹气,春儿,我想……我僵着身子听清他的话,拼命摇头:那样……不成!他动手脱我的亵裤,轻咬我的耳垂:乖,听话!我只好任由他摆布。

没办法,谁叫我有事求他呢!第二天起来,我身子酸乏得厉害。

胤祐非要像上次那样。

那种体位刺激他越来越兴奋,折腾我整整一夜,快到五更才让我睡。

我连他何时起身都不知道。

十三走了进来,我扫了他一眼,继续喝我的茶:你七哥不在。

他笑呵呵地坐下:你做错了事,却得了理,还反倒怪起我来了!我冷哼一声:胤祐跟我生气,你也不劝劝他。

居然连你都不帮我!要我怎么帮你?他挑眉,像十哥那样,跟着你去青楼么?你离京两年,回来后胆子越发大了,那种地方你也敢去!我瞪大眼睛:你怎么和胤祐一个语气?常和四哥在一起,你越来越老成了。

他失笑道:你的胆子真的大了,连四哥都敢说!我吐吐舌,给他倒了碗茶:你怎么来了?老十七托我捎个口信给你。

他笑着抿了口茶,年初一老十七不用去上书房,他想家宴之后跟着你出宫,到府里住一日。

那小子怕皇阿玛不准,让你去帮他求皇阿玛。

我点头:成,我帮他去求皇阿玛。

年三十,宫里的家宴结束后,十七顺利和我们一起出宫,老十、十三、十四也跟到府里凑热闹。

十七吵着要放爆竹,胤祐只好命人去买。

看着老十、十三、十四和十七玩得起劲,我也跃跃欲试,可胤祐拉着我不放,就是不准我玩。

十七玩得不亦乐乎。

想他小小年纪,每天要学那么多功课,连玩的时间都没有,实在很可怜。

我便说带他去逛庙会,他乐得爆竹也不放了,嚷着要早点休息,第二天好早些动身。

初一早上,胤祐不用上朝。

本想着能多睡一会儿,可卯时刚过,就被十七吵醒。

我真怀疑他激动得一宿没睡。

梳洗更衣后,我们刚要用早膳,老十、十三、十四已经来了。

合着一说出去玩,这些阿哥比我还兴奋。

我原本不让胤祐跟着去,担心他走路多了腿又会痛,他却非要陪着我。

都城隍庙庙会是京城最大、最热闹的庙会,这座庙宇在现代已经不复存在。

庙会里吃的、喝的、玩的、看的无所不有,我和十七又吃又玩,四处乱跑。

里面还有外国商人摆的摊子,卖的全是很精致的洋货。

胤祐、老十、十三、十四自然看不上,我和十七却挑花了眼,样样爱不释手。

老十一点儿都不含糊,银票一挥,全给包圆儿了。

我和十七就地分赃,他选的全是匕首、迷你单筒望远镜这些男孩喜欢的东西,我挑的都是梳子、首饰盒之类的,完全没有冲突。

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音乐盒。

这个音乐盒十分漂亮,打开盖子,虽不知是什么曲子,但声音很好听。

我和十七都看中了,可只有一个,看着他期求的眼神,我只好忍痛割爱让给他。

胤祐见我喜欢,亲自去问老板。

那洋人在京城经商多年,不只中文说得流利,还很会看人。

他猜到胤祐身份不低,便从下面又拿出一个一样的音乐盒,说是已被人订了,算上赔给人家的双倍订金,总共要卖三倍的价钱。

胤祐二话不说,甩下一张银票,拿起音乐盒就走人。

逛了整整一天,十七还不想回去,老十就提议到九阿哥开的酒楼用膳。

酒足饭饱后,老十、十三、十四将收获甚丰的十七送回宫去。

回府后,我实在累得不行,匆匆洗了澡,就要上床睡觉。

我看了一眼坐在桌边喝茶的胤祐,这一天逛下来,我都累成这样,他肯定是强撑着陪我四处走。

他的腿哪受得了?亲自为他沐浴更衣后,扶他躺下,我爬上床给他按摩小腿。

他看到我放在枕边的音乐盒,笑着问:就这么喜欢?我点点头:原本就喜欢,又是你送的,自然就更喜欢了。

他拿起音乐盒,把玩着:我送的就喜欢?那狐毛手笼,我从未见你用过。

我对着他甜笑:那白狐是你亲自射猎的,又费心做成手笼,我才舍不得用,就一直收着。

我的手炉你还不是藏着不准人动。

他有些惊讶:你知道?早在魏诚给我送手笼时,就跟我说了。

他确实累坏了,腿上的肌肉僵得厉害,我加重了力道,你喜欢我,为何隔了那么久才让我知道?他看着手中的音乐盒: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感情。

我怕你嫌弃我,不会接受我。

你太在意你腿患了,在意到总觉得不如别人。

可是在我眼里,你博学多才,琴棋书画、骑射武功无一不精,不比任何人差。

你平和无争的心,比你的兄弟们更优秀。

虽然你脾气不好,但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

我看向他,你的腿疼不疼,今后别再陪着我逛这么久了。

他轻笑着,握住我的手:若是两年前我坚持陪你去岫云寺,就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

今后无论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过了正月十五,胤祐派人在京城找柳萱,两天后人就找到了。

看来阿哥要在京城找个人,真的很容易。

胤祐不准我到八大胡同,吩咐魏诚把柳萱接到府里。

柳萱幼时和雅如一起被卖入聚美楼,两人情同姐妹。

后来,柳萱得罪了聚美楼的花魁,又被老鸨转卖到京城,但一直和雅如用书信保持着联系。

去年十月,雅如来到京城找柳萱。

雅如真的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她早已感觉到我并非寻常百姓,在京城又打听到七福晋在别院养病近两年,直到最近才搬回贝勒府,她就已经猜到我的身份。

她离开京城前托柳萱到府里找我,有些话要转告我。

雅如并没有说她去哪里,让我不用费心找她,也不用为她担心,她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

阿猛写信给我,跟我商量春风得意楼在京城开分号的事。

他说开了分号,方便他到京城向我汇报生意的情况。

我从不管生意的事,只是想着能在京城吃到西湖醋鱼,就同意了,让他着手去办。

从买铺子到兴建,他全部办妥,完全不用我操心。

春风得意楼就快开张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胤祐下朝后要到毓庆宫,晚些才回来,我趁着他不在,命胡管家备了马车,往十三的府里去。

我到时,十三刚从四阿哥府回来。

十三福晋兆佳氏亲自将我引到书房,命下人上了茶后就回房了。

十三让我坐下:今儿个你怎么来了?我笑着说:我有事求你。

别又是……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那你该去十哥府里。

我瞪他一眼:放心,不是那事。

我想向你借银子。

借银子?他挑眉,眼里有些疑问,却没问什么,要多少?他虽然已经建府大婚,但没有被封爵,俸禄并不多,府里又没有其他进项,相信手上并不宽裕。

多少?我想了想,你方便借多少就多少,随你吧!哪有人这样借银子的?他不禁失笑,我明儿个命人给你送去。

我喝了口茶:别告诉你七哥。

他点点头:我不问你为何瞒着七哥,你可别做惹七哥生气的事。

第二天,十三命魏忠把银票送来给我。

我扫了一眼便收在柜子里的小木匣子中。

这个木匣子是我的小金库,里面厚厚一摞银票。

只是我回到京城后,就没有让我花银子的地方。

不过,偶尔把银票拿出来数数,还是很过瘾的,非常有满足感。

六月初,春风得意楼开张。

酒楼完全按照江南园林风格建造,经营江南风味,所有厨子都是由江南聘请。

酒楼开张后,很多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光顾,生意十分红火。

月中,康熙往塞外行围,太子、大阿哥、十三、十五、十六随驾。

胤祐每天要在宫里待很长时间,我在府里闲得无事可做,便趁他不在,到春风得意楼附近转一圈,看看生意如何。

由于我福晋的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因此除了阿猛,酒楼上至掌柜,下到伙计,没人知道我是老板。

我走进房里,胤祐正坐着喝茶。

我没有将春风得意楼的事告诉他,毕竟在古代人的观念里,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妻子的责任就是在家里服侍丈夫。

若是让他知道他的福晋是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每天不安分守己地待在府里,跑出去巡视生意,他一定又跟我闹脾气。

我笑着走过去坐下:今儿个这么早。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喝着茶:你去哪儿了?我还能去哪儿?我也倒了碗茶,在园子里走走。

他点点头,放下茶碗:到谁家的园子逛去了?我故作镇定,喝了口茶:闲着没事到外面逛逛,怕你不高兴,不敢告诉你。

他挑挑眉:你日日出去,当我不知道?到底去哪儿了?见他沉下脸,我只好把生意的事全部告诉他。

真是没天理,连隐私权都没有!原来你早已留好后路!是否只要我对你不好,你就会毫无牵挂地离开,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永远不再回来?你……好啊!他冷笑着,起身往外走。

我急忙追过去,从后面紧紧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还未入宫,只想为自己的将来做好打算。

我并不知道会遇到你,阿玛、额娘都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靠自己还能靠谁?我若是想离开你,这次就不会回来!你别生气!他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委屈地叫他:胤祐……他轻叹一声,拉下我的手:这会儿有事要出府,等我回来再好好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