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阿哥和在毓庆宫思过的二阿哥,其他阿哥全部被解禁。
四阿哥见到十三后,终于露出笑容。
九阿哥、老十也不再为八阿哥愁眉苦脸。
令我郁闷的是,为什么我还要被圈禁在宫里?我每天到乾清宫在康熙眼前晃,康熙就像忘了我已经嫁人似的。
胤祐请示过康熙,康熙却说过了年再让我回府。
整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我。
为了十三提心吊胆,为了老十、十四险些撞傻脑袋,每天对着乱骂人的康熙和满脸眼泪鼻涕的十七,有家不能回。
我怎么这么悲惨啊?因为废太子的事情,康熙生病,阿哥们被圈禁,这几个月不少事情都压下了。
进了腊月,所有的阿哥都忙了起来。
我虽然待在乾清宫,却很少能见到胤祐。
自从在雁来轩的那次之后,我的月事就没来过。
我不想这个时候有身孕,可是进宫时又没有随身带着药。
因为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我还没告诉胤祐我有孕了。
我本想先找位太医为我把脉检查一下,不过这样就会惊动康熙。
这本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我住在宫里几个月了,却有了身孕,不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胤祐在宫里做那种事,打死我也不会说出来。
幸好我没有害喜症状,还是先瞒着吧!天冷,多穿些衣服,当心受了风寒。
十三几步赶上我,去乾清宫么?一道走。
我侧过头看他,轻声说:你瘦了。
这是他被解禁后,我们第一次单独说话。
让你为我担心了。
他笑了笑,笑容里多了些落寞。
我心酸,摇摇头:你没事就好!他驻足看向我:那些银票……没有爵位的皇子俸禄并不多,府里的开销又大。
他很要强,平日里四阿哥想贴补帮衬他,都要找不同的名目,生怕伤了他。
我摆摆手:不用跟我道谢,那些银票本就是你的。
我的?他满脸疑惑。
我笑着点头:你不记得我曾向你借银子了么?哪有你这样的债主,银子借出去就算了?我见他又要开口,便抢先说道:今儿个你问起了,我正好跟你说清楚。
你借给我的银子,我见你也不急着用,就做主算你入股春风得意楼了。
这两年春风得意楼的生意很好,那些是你应得的红利。
这回把之前的一并给了你,往后每年都有。
你知道向来只要和银子有关,我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我可没让你占便宜。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处处为我着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多谢!我收住笑:十三,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
你听我一句,千万别再那样冲动。
他继续往前走:你知我,就该懂我。
你做的都是为了四哥。
我轻叹,可正是为了四哥,你才更加不能出事。
他点头道:我会好好的,别担心!好好的?为了争夺皇位,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会好好的?今年的家宴和往年一样热闹,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疲惫,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大家都伤了元气。
事情过去了,老十和刚刚伤愈没多久的十四又开始闹腾,两个人拉着十三挨桌给阿哥们敬酒。
康熙想趁着过年好好热闹热闹,也就由着老十他们。
我坐在胤祐身边,强忍着一阵阵地反胃。
这种场合我居然开始害喜,要是吐得乱七八糟的,那太失仪了!老十、十三、十四走了过来,向胤祐敬酒。
他们知道胤祐不准我喝酒,便一个劲儿地灌胤祐。
我本来就恶心,再闻到刺鼻的酒味就更想吐了。
我猛地站起来,把胤祐、老十、十三、十四吓了一跳。
我顾不得他们,转身跑到外面,在角落里呕吐不止。
我好难受!一只手轻拍我的背,我听到胤祐吩咐请太医,还命人取水来让我漱口。
吐到实在没有东西可吐了,我接过胤祐递过来的水漱了口。
你忍一会儿,太医马上就来。
他把我扶到干净的地方。
我才看到老十、十三、十四也在。
十三问道:好点儿了么?你又吃错了什么?他们都在,这叫我怎么回答?我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胤祐走到一旁,小声说:我……有孕了。
他僵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反应啊?我沉下脸瞪他。
半晌他才回过神,一把抱起我不停地转圈,笑着说:从今儿个起,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一步都不准!我轻喊:快停下来,我头晕。
他停下来,仍抱着我不放。
老十他们全看傻了,十四走过来:七哥,小春子……胤祐笑着打断他:你们几个要做叔叔了!这下换老十、十三、十四愣住了。
我皱皱眉,怎么都是这种反应?真的?十七大喊着钻了出来,七哥,七嫂有娃娃了?我是不是要做十七叔了?这小胖子兴奋什么?他这些哥哥的孩子们,加起来有几十个,又不是第一次做叔叔!胤祐点了点头。
十七笑开了花:我这就禀告皇阿玛去,我要做十七叔了!他一溜烟地跑了。
我挣扎着从胤祐怀里下来,就要去追十七。
胤祐拦住我:有了身孕还跑来跑去的!我急急地说:不阻止十七怎么行?他那大嗓门一喊,宫里的人都知道我有孕。
我进宫几个月了,那不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和你在宫里……我猛地止住话。
一阵沉默之后,老十、十三、十四放声大笑。
我窘得满脸通红,天哪!这么丢人的事我都做的出来,干脆让我死了算了!看着老十他们笑得快断气了,我红了眼圈,把脸埋在胤祐怀里。
他轻笑着哄我,我说什么也不肯抬起头。
十七的宣传能力实在厉害,不一会儿,李德全就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太医。
胤祐不准我走路,把我抱回雁来轩。
两位太医分别给我把了脉,确认我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还说我和胎儿都很健康。
可能这一年过得太压抑了,李德全和太医回话后,康熙龙颜大悦,赏赐给我很多东西。
太后、各宫妃嫔也赏赐了不少,尤其是成嫔,高兴得不得了。
我和胤祐谢了恩,各位阿哥、福晋纷纷向我们道喜。
胤祐很开心,老十、十三、十四趁机灌他酒,结果四个人全醉了。
我和魏诚费了很大劲才把胤祐扶回府。
我帮胤祐换了衣服,又喂他喝了碗参茶,扶他先睡下。
沐浴更衣后,我小心地爬上床,刚躺下盖上被子,就被他一把搂住。
我看向他:醒了?他点头,笑着把手放在我肚子上。
我被他弄得很痒,翻身背朝着他:累了一整日,我要睡了。
不许睡!他向着我的后颈吹气,和我说说话。
我懒洋洋地问:说什么?他亲吻我的肩膀,解开肚兜的带子,伸手在我胸前抚摸:说你想我。
我闭上眼睛不理他。
他手上的动作加重:我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你若是再乱来,我就把你轰出房去。
我拉下他的手,靠在他怀里,半晌才问道,高兴么?高兴!他搂住我,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我为皇阿玛、为兄弟们担心。
但是说实话,牵动我的心的是你。
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还有咱们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晕了头之后受的孕,我这次怀孕害喜症状很严重。
吃什么吐什么,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人却没怎么变胖。
胤祐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几乎每天都把太医叫到府里。
他命下人炖了很多补品给我,还强迫我躺在床上,不准下地。
为了孩子的健康,我不顾他的反对,坚持到园子里散步,做些活动。
他拗不过我,下了朝就赶回府里陪着我。
自从我有了身孕,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他怕我像上次那样出意外,吩咐除了小桃和小荷外,府里上下都不准靠近我,连老十和十七也在危险人物名单中。
云娃非要来京城,我写信拒绝了。
她和阿猛成亲之后,已经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她又有了身孕。
我哪能让她这个孕妇舟车劳顿来伺候我?虽然怀孕很辛苦,但是日子过得很平静。
三月初九,康熙复立二阿哥为太子,派遣官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
第二天,康熙下旨,三阿哥晋封为诚亲王,四阿哥晋封为雍亲王,五阿哥晋封为恒亲王,胤祐晋封为淳郡王,老十封为敦郡王,九阿哥、十二阿哥、十四封为贝子。
府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我并不觉得很开心。
胤祐晋封为郡王,我不过是换身行头,再得到一本镀金银册而已。
对我来说,胤祐还是原来的他,没有任何变化。
四阿哥晋为亲王,仍是淡淡的,眼里没有笑意。
我和他都在担心十三,连十四都被封为贝子,十三却没有任何册封。
这次没有被册封的还有八阿哥,康熙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表示对八阿哥和十三的不满。
十三还是和原来一样。
他向来要强,心里怎能不在乎?他怕我们为他担心才不表现出来。
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
各位阿哥刚刚被册封,各府都设宴庆贺。
我怀孕快六个月了,身子很笨重,但已经不再害喜。
我身子不便,胤祐只好一个人出席各府酒宴。
我吩咐小桃、小荷退下去,独自到园子里的山上,坐在亭子中喝茶。
七嫂!十七一阵风似的从长廊跑上来,站到我面前。
我拉他坐下,给他倒了碗茶:你怎么出宫了?他气喘吁吁地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说道:今儿个四哥府里设宴,皇阿玛准我出宫。
我见时辰还早,就过来看看七嫂。
七哥已去四哥府了么?我点点头。
他看了我一会儿,不解地问:为何七哥封了郡王,七嫂并没有很开心?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转头看向亭外:是因为十三哥么?我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经历了十八病逝、太子废又复立这些事后,十七像是忽然之间长大了。
他长得很像十三,我看着他的时候,常常觉得像是看到了十年前在归化城外草原上,那个手拿玉佩对我说谢谢的忧郁少年。
血缘真的是很奇妙,如果我肚子里的是男孩,我希望他长得像胤祐。
对七嫂而言,十三哥很重要么?十七的声音使我回过神,七嫂煞费苦心地想理由,只为了给十三哥府里送银票,又不伤到十三哥;七嫂不顾危险,冒雪赶去雾灵山,只因为担心十三哥的安危;七哥晋了郡王,七嫂却因为十三哥没有被册封,担忧多过开心。
十三哥这么重要么?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他的?我不禁感叹,他不愧是康熙的儿子,这些阿哥的弟弟!我轻声说:十三……很重要。
他注视着我,许久,坚定地点了点头,又笑了:七嫂送我的双连枷棍,我练得很熟了。
七嫂不是也有么,我拿来练给你看看。
在我房里,你让小桃拿给你。
之前我命人做了两支双节棍,自己留了一支,另一支趁着十七生日,送给他做礼物。
他很喜欢,每天拿着练习。
他应了一声,往院子跑去。
我坐着有些腿麻,便慢慢站起身,走出亭子。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脚下有些不稳,他迅速伸手扶住我。
我直直地看着他:你为何在这儿?说来话长!杨百义小心地扶我走到一棵树下。
虽然已经过了酉时,但是天色尚亮,万一有人看到他就麻烦了,私闯王府的罪名不轻啊!我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胡管家怕下人们吵到我,吩咐所有下人都不准进园子。
我急急地问:出了什么事么?以他的身手,在府里进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向来行事有分寸,这样贸然来找我一定是有事!他拉住我的手:跟我走!跟他走?我愣住了。
他又说:跟我去见雅如最后一面。
马车在外面,路上我再把事情详细告诉你。
雅如?最后一面?我有些慌乱地说:你先到府外等我,我从侧门出去。
好!他放开我,走到后墙边,纵身翻墙出府。
我转过身,看见十七拿着双节棍站在不远处。
他愣愣地看着我:七嫂……我走过去对他说:我有些事要出府,你先过四哥府去吧!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各位阿哥册封: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三月初九日,复立皇太子胤礽,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
次日,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封亲王,皇七子胤祐、皇十子胤礻我封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祯封贝子。
经过数月的准备,直到十月才举行正式册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