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希望我娶她,我便不娶,双至,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是终身不娶也愿意。
这是秦子绚在离开石家时留下的话,让双至除了无奈外,还有些困扰,她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阻止石仙慧去嫁给秦子绚?她真的没想过秦子绚还会如此执着于她,这份执着已经不能给她感动,反而觉得深深的厌倦,如果秦子绚真的娶了石仙慧,只怕以后要烦恼的事情就更多了。
急步来到石仙慧的院子,刚走到二门,便听到屋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双至只好对守门的婆子吩咐道,快些开门。
守门婆子不敢怠慢,开了冂让双至进去。
双至走进屋里,石仙慧把桌面上的茶杯和首饰都丢在地上,自己趴在卧榻上大哭着,哭声好不凄凉。
^魔!幻地/首/发二姑娘。
双至轻声唤她,想来她是被秦子绚刚刚的话伤到了。
你来作甚?看我笑话是不是?听到双至的声音,石仙慧猛地抬头,满脸泪水地叫着。
双至柔声道,二姑娘都听到了?石仙慧叫道,是,都听到了又如何,我明知他心里只有你,还像傻子一样痴恋着,可是你都已经嫁给我大哥了,他就算不死心又能如何?你为何要阻我和他一起?二姑娘,不是我阻你和秦大人成亲,你何不想想,真的值得自己这样为他付出吗?双至给她递上手帕。
我并非你,你有大哥宠爱,还有子绚的念念不忘,你敢说你对子绚当真无半点旧情吗?石仙慧是怀疑双至是不是因为忘不了秦子绚,才三番四次阻她因缘。
二姑娘,你需要我发誓吗?我如今心里,除了石拓再无别人,我之所以不赞成你嫁给秦子绚,是为了石家为了你大哥往后着想,且秦子绚不是你的良人,夫妻相处,求的不过交心恩爱,可你自己也清楚,秦子绚不会与你交,,他也并非对我念念不忘,他只是不甘罢了,女子一生希望的是能有一人相守到白头,你何不放下这段感情,重新去寻一个真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
双至柔声劝解,即使她知道或许石仙慧听不进多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表姑来了(第二更)阳光西斜的时候,双至才和石拓离开书房,天空被艳丽的晚霞染出一卷迷人的景色,她挽着他的胳膊,漫步走在回上房的小道上。
那些忙碌的丫环们,都含笑看着他们的主子掩不住的幸福。
这样的将军府,很和谐,很美好。
回到上房,双至很殷勤地为石拓宽衣,我服侍你洗头发。
嗯?石拓脱下外衫,只着一件单衣,夏的味道越来越浓,石拓容易出汗,回到屋里都喜欢只穿着单衣。
我想过了,我不让丫环帮你洗头发,每次都要大爷您亲自动手,我心里实在有些愧疚,为了防止哪天爷您怒了,我以后改掉惰性,好好地服侍您。
双至把他按坐下来,把他那黑亮粗硬的头发放下来,拿起梳子有些笨拙地梳着。
石拓大笑,转过身伸手捏住她小巧的鼻头,你还能改了惰性?双至拉下他的手,人家这不是怕您厌倦了么。
石拓握紧她的手,不会的,双至,我不会厌倦的。
双至笑得阳光灿烂的,那你自己去洗吧!这可不行,以后你都得为我洗头发,一辈子。
石拓拉过她往屏风后走去,丫环们早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不敢继续在屋里打搅他们。
双至哇哇叫着,你刚刚还说不会厌倦的,我不要啦。
石拓哪里会放过她,两人打打闹闹洗了澡,最后是石拓为洗完澡之后赖着不动的双至洗头发,还亲自给她拭干头发。
石拓,你头发还湿着呢,我帮你拭干。
本来打算窝在他怀里享受他的服侍的双至见到石拓一头湿法还在滴水,终于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够贤惠,起身拿过干净的绫巾,为他拭发。
石拓含笑任由她动作笨拙地为自己擦干头发,双至······片刻之后,他才低声唤道。
嗯?双至专注着手上的活儿,轻轻应了一声。
今天秦子绚来了吗?他问。
双至一顿,走到他面前,坐在他腿上,你知道了?石拓应了一声,搂紧她,他说了什么?想与你叙旧呗。
双至用手指撩着他的黑发,这男人不知道剪短了头发会怎样?是不是也像如今这般狂放冷酷?石拓沉着脸,喝道。
你给我认真点。
双至扁了扁嘴,纤纤手指戳着他结实的胸膛,人家愿意娶你家妹妹,就算不当太常寺少卿也无所谓,这般情深意坚的,咱们都成了坏人姻缘的小人了。
石拓皱眉,他真这么说。
双至沉默,看着外头已经浓墨般的天色,她突然想起在普靖城那个天很蓝,云很白的日子,有一个见到她总是紧皱着双眉一副不耐烦,红着脸对她说,真心想要与她定亲的那个男子。
那些曾经她以为会永远记着刻在心里的回忆,如今想来,竟是如此遥远和模糊。
忘记,果然是时间的本事。
腰间传来一阵痛感,双至回神,看到石拓有些惊慌的眼神,心微微一疼,自己当初能那么果断地放开秦子绚,是因为对他不够爱,如果问她愿不愿意放开石拓,她绝对是付出一切也不愿意松手的。
石拓,秦子绚高兴娶谁就去取谁,都与咱们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和将军府平平安安,以后生几个萝卜头,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双至紧紧抱着他,想要将自己心中的爱传递给他。
石拓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深深吸了一口属于她的馨香。
嗯。
··················此后几日,石仙慧更加频繁地外出,只是每日都是满脸笑容充满期待地出门,回来却都是满面的沮丧和失望。
双至每次都上房请安,都会察觉到仙慧的情绪日益消沉,脸上很少出现笑容,就是连话也少了。
秦子绚在避着仙慧了么?他真的因为自己一句话,便不愿意再见。
从上房出来,走了没多久,双至便听到背后有人唤她,是仙慧。
大嫂,你帮我好不好,我想见他,我真的很想见他。
仙慧哽咽着,抓着双至手臂恳求着。
双至摇头,抱歉,二姑娘,我帮不了你,你都见不着他,我又如何能见呢?只要你一句话,他就会见你的,我求你了,大嫂。
仙慧红着眼眶,苦苦哀求。
双至无法心软下来,她避开仙慧的手,对不起,二姑娘,我还得回去给各位管事派事儿呢。
说完,双至转身离开,对石仙慧的哀求声置若罔闻。
直到听不到石仙慧的声音,容兰才叹了一声,这二姑娘也太得寸进尺了一些。
双至笑了笑,她只是爱错了人。
如果当初秦公子没有做出那样的事儿来,如今就不是这样了。
容兰是最清楚双至和秦子绚之间的过去的,现在看到秦公子如此痴情,心中也感到可惜。
没有如果,说不定当初就算没有巧儿,我也不会嫁给他。
双至看了容兰一眼,又道,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些事情了。
容兰应道,奴婢记着了。
双至回到上房,没多久那些管事便来听派,安排了这个月的事情之后,双至已经有些倦意。
没多久,前院来了丫环传话,说是余家的夫人来了。
双至本是想闭眼寐一会儿,听到丫环的话,猛地睁开眼睛,余家的表姑来了?红棉,去跟老太爷说一声。
双至交代着,脚步已经迈开往前院走去。
余夫人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保养得很好,稍微显得有些富态,肌肤白皙红润,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与余夫人一道前来的还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是她最年幼的女儿,闺名为惜梦,是个身段柔美飘逸,容貌娇好的十五六岁的姑娘。
双至刚出现在大厅之外,那余氏马上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给双至福了一礼,拜见郡夫人。
表姑姑,您这不是折煞我么?双至猜想这便是余氏了,侧开身子没有受她一礼。
怎么会呢,您是郡夫人,我们给您行礼是应该的。
余氏眯着眼端详着双至,嗯,还是石拓眼光好,娶了这么一个气质端雅的娘子。
郡夫人。
余惜梦也给她行了一礼,表情有些羞涩。
双至笑着道,余姑娘,与表姑姑很是相似呢。
余氏眉开眼笑,郡夫人缪赞了。
表姑姑快些请坐,丫环们还不紧些奉茶上来。
双至笑着催促,目光在余氏身后的男子掠过。
余氏一手牵着双至的手,似很亲和的热情,我呀,先前早念着该去普靖城拜访的,这亲戚要是久不联系,以后咱们两家又得好好走走了。
双至笑得温和,谁说不是呢,我也早听说京兆有表姑姑您,本该是我们做晚辈耳朵去给您请安,却总是被事情绊着,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别这样说,你和拓儿都是忙人,一个要天天进宫,一个要忙将军府这一大家子,表姑姑能明白的,有心就好有心就好。
提到进攻二字时,余氏眼底出现了羡慕和敬畏,平常人别说是进宫,就是提起宫廷二字,都觉着是一种冒犯,那庄严神圣的皇宫,在寻常百姓心中是极为神秘的。
双至想让余氏坐到上首,余氏激励推脱,在下首位坐了下来。
表妹也请坐下说话。
双至端雅笑着,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余惜梦和一旁笑得从容的男子,心中颇感好奇,这男子究竟是谁?理应不是余氏的儿子,否则刚刚余氏第一先介绍的就是他了。
余氏见双至在打量那男子,笑着解释,哟,瞧我都忘记介绍了,郡夫人,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刚到京兆不久,如今在我们余家当着差事二,知道我们要来将军府,就亲自送我们过来了,是个孝顺的人呢。
在下赵少飞,拜见郡夫人。
余氏刚说完,那男子便向前两步,立在适当的位置,给双至行了一礼。
赵公子免礼。
双至笑着道,眼底流光溢彩,这赵少飞在余家当的事什么差事,看他眼底有野心傲气,不像是会屈人之下的。
香芹,赶紧去把西厢房打扫一下。
双至使了眼色让香芹附耳过来,交代了一句,她不知道余氏带赵少飞过来,只是在内院准备了厢房,一般家里若来了男客人,都是住在西厢房那边,与内院有很长的距离,只是许久不曾有客人住入,打扫也疏了一些。
香芹点了点头,无声地退了下去。
赵少飞是个生得很俊秀的年轻男子,看起来是个知礼的人,只是双至不甚喜欢他眼里的锐气,太过逼人了。
我这侄子,还真是个贴心的人,一直想在京兆闯一番事业,就是没人给搭个路,投靠我们余家吧,我们老爷虽拿着朝廷俸禄吗,却是个说不了事儿的人,我就想着呀,能不能让郡夫人帮个忙呢。
余氏看了赵少飞一眼,笑眯眯地对双至道。
赵少飞吟着浅笑,坐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双至微笑道,哦?不知道赵公子意在哪方面呢?少飞自小就喜欢班门弄斧的,要是能到军营里当个差,也自然是最好。
余氏没待赵少飞自己回答,便对双至道。
双至眉心一舒,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余氏提起赵少飞时语气是咬牙切齿的。
这事我得问过夫君再说,表姑姑放心。
双至看到赵少飞眉心有轻拢,似乎对余氏的话不以为然。
这就多谢郡夫人了。
余氏暗暗松了一口气,眼角冷冷掠过赵少飞。
双至目光落在余惜梦身上,这姑娘异常的恬静,而且视线也回若有似无与赵少飞对视,眼底有落寞的神色。
表姑姑,不知道表妹婚配了没呢?这样标致的小姑娘,怕是家里的门槛要被媒婆踏平了呢。
双至笑着问。
余氏掩嘴笑着,郡夫人您这是抬举了,这孩子的婚事还真是头疼,到现在还没找到称心的,要是每个女人都跟夫人您这般幸运就好了。
娘!余惜梦轻蹙眉心,低声叫了一声,那模样真是楚楚动人媚态如风。
余氏笑而不语。
双至双眉轻挑,目光转向厅外,站了起来,二娘,您来了。
老夫人在苏尹雪搀扶下,挺直着腰板,眼含傲气地走进来,只是对双至淡淡点了点头,便在上首坐了下来,也不先开口说话,她就是要等着那余氏先给她行礼,今时可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不再是奴才了,余家也不过是个七品小官,怎么也得在她面前低姿态讨好着。
双至有些尴尬,这老夫人的态度很明显,真有种仗势欺人的姿态。
还不赶紧给老夫人奉茶。
厅上的丫环似乎也被老夫人这种架势震住了,一时忘了奉茶。
老夫人白了那些丫环一眼,没个醒目的,教人笑话。
余氏嗤笑一声,眼底充满讽意,哪能每个当奴才的都醒目的,要是每个都往主子床上爬,这主子怎么消受得了。
老夫人脸色攸地变得铁青,瞪大了眼看着余氏,你这话什么意思?余氏哼了一声,不屑与她说话,站了起来对双至道,郡夫人,惜梦还未见过她表舅父,要不,咱们现在去?双至为难看向老夫人,余氏是从来没看得起老夫人,可她始终是为人媳妇,总不能真的就这样不给面子,二娘,不不如咱们到屋里说话可好?老夫人用力一拍桌面,把桌上的茶杯都震落在地上,哼,不就是个小家小户,也敢在将军府耍威风了,给脸不要脸。
余氏笑笑道,小家小户也好,总归是正经人家,不是什么奴籍出身的,更加容不得家里有放肆的奴才成了主子。
对于石老夫人当年趁机上位,余氏心中确实不平不忿,她曾经也恋慕过石坚,只是当初石坚心有所属,她自知比不上那人,便不敢表露心态,后来石坚娶了林婉娘,她更加清楚,自己和林婉娘是不能相比,怎知后来竟这贱奴得了势,她心里才如此不平衡,因此也断了和石家的联系,如果不是老管家在街上遇到石坚,她还不知道石家如今这样风光。
114 心怀鬼胎石老夫人回到屋里之后,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她原来是想借着如今的身份打压余氏,一报当年被奚落之仇,怎知这余氏还是照样没把她放在眼里,只顾着巴结那个福双至。
如果当初是她得了诰封,那今日佘氏就不敢如此对她了。
石老太爷和余氏在聊着往事,虽说余氏只是自己的远方表妹,但年幼时候,余氏也掌到石家,与石坚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都感叹岁月不饶人。
老太爷知道自己的老伴在纠结什么,但当着余氏的面不好喝斥她,只能当是没有看到。
双至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温和,暗中观察着余惜梦,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余氏带着余惜梦前来不是和老太爷叙旧这样简单,这样一个未婚女子住进内院,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只盼事情不要如她所想就好。
正说着,石灿和石仙慧便过来了,余氏对他们的态度比较和善,不会因为老夫人的原因而冷漠相待,虽说他们是石老夫人所出,但终究还是石家的嫡子,这点余氏还是心中有衡量的。
都已经是大姑娘俊小伙了,表哥,您好福气啊。
余氏笑眯眯地道。
老太爷呵呵笑着,都是不成器的,让你见笑了。
余氏叹了一声,这还叫不成器呐,看我那几个孩子,虽是已经成家,可还没立业呢,都愁死我了。
‘你这是庸人自扰,在这天子脚下的地儿,还愁闯不出事业来么7老太爷道。
说担心也不是十分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对了,表哥在普靖城的生意也挺大的,就靠银朱一人打理放心吗?余氏和石银朱小时候感情甚笃,听闻她没有来京兆,心中也颇为遗憾。
‘银朱办事能力不必怀疑,只是辛苦了她,我也想过了,再过一段时间,我打算把在普靖城的生意都转到京兆来,拓嘛,有大将军当着,这生意是交不到他手里的,就只能指望灿儿了。
这是石老太爷首次提到石家生意的事儿,不仅是老夫人,连老夫人他们都惊讶看向他。
余氏眼睛微亮,笑眯眯地看向石灿,灿儿将来当着这家里的生意也好,有拓儿护着,在京兆也走得开。
石灿满面的惊喜,他一直为爹是偏石拓的,倒没想还给自己留这么一手。
老夫人也惊喜看向老太爷,这事儿怎么没听您说起,您当初不是还让拓儿给灿儿找个差事儿么?老太爷道,我也是昨夜里才想通的,灿儿这样的性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当什么官儿呢,还不如守住家里的生意。
这向来都是长子嫡孙继承家里租产,表哥您这安排,拓儿他会怎么想?余氏问道。
察觉到屋里众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双至只是淡淡一笑,石拓会怎么想?他大概只是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其实心里暗爽不用去承什么家产,要知道那位老兄最讨厌的就是应酬,做生意的天天都要击—去应酬别人,他避都来不及。
我看拓儿未必会喜欢这家业,他早朝中已经很多事儿做了,灿儿自幼与我一起出去见过世面,做生意必定胜过当官的。
老太爷哪里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也想把家业交到石拓手中,无奈石拓不屑罢了。
石灿在一旁听得直点头,虽然当官是很风光,可是他不可能成为比大哥还大的官儿,与其在朝廷处处给压制着,还不如自己在外面逍遥。
如此安排也算情合理.余氏深深看了石灿一眼,对老太爷笑道,灿儿婚配了么?老夫人闻言,脸色又黑了,这余氏是想作甚了?尚未,这些天一直在给他物色好姑娘呢。
老太爷笑呵呵地道……余氏点点头,好像挺满意的样子。
石灿的脸却不自在地红了,眼睛瞄了瞄余惜梦,他虽然在普靖城跟个土霸似的,经掌和那郭靖斗气抢丫环歌女,可却还没真正经人事,也不曾奢过情爱。
大家又继续聊了一会儿茶,余氏一直想要见见石拓,却不知为何石拓迟迟没有出现,双至暗觉好气,这石拓大概又是看兵书看得忘了神儿了。
快要日落的时候,余氏才起身作别回到双至给她们母女安排的院里,这院子不大,但挺精致,里头摆设也都俱全,余氏看着很是满意。
待双至一走,余氏命随身丫疹在外头守着,屋内只有她们母女和赵少飞。
少飞,我已经依了你的意思,将你引荐给郡夫人,之后如何要看你自己造化,你别忘了应过我的事儿。
余氏面色冰冷,完全没了方才与石老太爷聊天时的温和亲切。
赵少飞叹了一声,姨娘,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和表妹一起么?我们是两情相悦。
得了,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也无非是想利用余家来成就你,惜梦啥都不懂才受你勾引,如今她已迷途知返,你若是再纠缠,我不会跟你客气,到时候你别怨我不念亲戚一场。
余氏压低声音喝道。
赵少飞看向余惜梦,表妹,你也这样想么?余惜梦咬了咬唇,她不曾接触过父亲哥哥以外的男子,当初见到表哥,心中为他吸引,但根深蒂固的思想决定了她的懦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不能违抗父母,只好忍痛割舍初恋,听从父母的安排,寻一门对余家有帮助的亲事,而不是和一事无成的表哥一起。
赵少飞有些失望,即使他对余惜梦也并非真心实意,但还是难免觉得失落,如果不是他不得志,大概姨娘就不知这样的嘴脸了。
姨娘想把惜梦许给石灿?赵少飞问道,方才他暗自打量过那个石灿,略显浮气,根本不是值得表妹托付终身的人。
许给何人与你无关,反正从今日起,你不得再纠缠惜梦,也不许向任何人提起你们的过往。
这关乎女儿的名声,若非赵少飞以他引荐到将军府为条件,她压根儿不想与他同行。
姨娘,我只是关心表妹,那石灿未必是表妹的良人,倒是那石拓,我听闻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还不如一一赵少飞突然就想起了那位端庄高雅的郡夫人,不知道她是不是个容得下表妹的人。
难道你要惜梦当个妾吗?余氏脸色难看地背着赵少飞,她何尝不想把惜梦许给石拓,只是石拓早已娶妻,且诰封为郡夫人,惜梦如何也和那个郡夫人斗不下去的。
姨娘与石老太爷说说,指不定能让惜梦当个平妻呢?赵少飞此时心中哪里还有半点对余惜梦的情意,只想着如果余惜梦成了石将军的平妻,那往后他有事相求将军府,也是好办得多。
余氏犹豫了这赵少飞继续道,就算与石老太爷说不通,凭着表妹的美貌,有哪个男人不会动心,只消让石拓见上一见表妹,难保他不会心动,到时候只要姨娘您再推一下,事情不久水到渠成?姨丈也可依仗着石拓升官发财。
余氏冷笑道,你究竟是在为惜梦着想,还是在替你自己安排后路,真幸好惜梦没跟你做了什么越矩的事儿,不然跟了你,这辈子也就毁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余惜梦失望地看着赵少飞,这个当初口口声声许她一生一世的男子,原来可以这样轻松地算计着她的终身大事,她心里不知怨他薄情还是自己识人不清。
要她与那位郡夫人争宠,只怕未必成功,娘,郡夫人美貌胜我千万倍,石拓又怎会看上别的女子呢?表妹你这就不懂了,男人对着一个女人,即使那女人生得倾国倾城,久了也会生厌,今晚宴席上,你只管妆扮,表哥相信那石拓定会为你倾心。
赵少飞笑着道。
余惜梦默然,心底为今晚的宴席感到紧张。
双至离开老太爷的院子之后,没有立刻回上房,而是直接去了石拓的书房。
看着那个全神贯注看书的男人,双至没好气地走了过去,抽走他手中的书,我看在你心底,这兵书都比你娘子好看了。
石拓不怒反笑,搂住她,兵书哪里有你好看。
双至横了他一眼,坐在他腿上,表姑来了,你也不去见个面,就窝在书房里看书。
石拓讶异挑眼,没人跟我汇报啊。
双至捏住他高挺的鼻子,笑道,谁敢在你看书的时候打搅你啊,不怕被你撵出去吗?石拓抓过她的手,含在嘴里,那你怎么不怕?双至脸颊飞上红霞,你敢撵我吗?石拓轻笑,吻了吻她的嘴角,不敢!好啦,不要闹了,今晚在老太爷屋里设宴呢,我跟你说.表姑的女儿长得真俊,老太爷似乎有意要为二爷提亲呢。
把石拓拉了起来,双至动手给他理了理衣襟。
是么,石灿也是时候成亲了。
石拓淡淡地道,对那表姑的女儿样子如何并无兴趣,在他看来,再没人比得上他心中的瑰宝美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反利用(第二更)到晚上,在老太爷院里设宴,也就不算是什么正式的宴席,算是家宴了。
双至和石拓到了的时候,余氏一双眼睛晶亮地打量着石拓,嘴角不自觉扬起满意的笑纹,果然有大将之风,如果惜梦能成为他的平妻,那也是不错的。
石拓维持他一贯的冷酷给余氏请安,然后在石老太爷的招呼下,大家才入座开始家宴。
赵少飞观察着石拓,觉得这样强势的人似乎不好算计,即使将来表妹真能成为他的人,只怕也难以掌握他的思想。
惜梦,你还没见过你大表哥呢,怎么这样安静?余氏有意要将余惜梦推到石拓面前,心态掩饰得很好,却不是什么人也看不出,至少双至已经察觉到了。
赵少飞的视线落在双至脸上,想从这位端雅的郡夫人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来,方才他试着从将军府的丫环嘴里问出这些话来,怎知这些奴才嘴巴紧得很,一个字关于石拓和福双至的话都不肯透漏,可想而知,这将军府的规矩多严厉,这证明福双至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啊。
大表哥。
余惜梦低声地唤了一句,这个石拓看起来好可怕,为什么娘要将她许给这样的人?石拓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看余惜梦一眼。
余氏有些失望。
石老太爷也似什么也察觉不出来,只招呼着大家吃菜。
石灿的位置正好在余惜梦对面,看到这位表妹脸带娇羞甜美非常的模样,他心口一阵狂跳,眼神也没有掩饰地盯着她看,把余惜梦盯得俏脸更加羞红。
双至保持着从容淡定的微笑,她知道赵少飞在打量着她,想要试探她对余氏有心之举的反应,其实她根本不必担心,余氏和赵少飞的如意算盘也未必打得响。
早些时候,赵少飞和余氏说的话,已经被府里的洒扫丫环听到向她汇报了。
不是她使人故意去壁听,就是刚好那么巧在屋外角落打扫的丫环没有被余氏的丫环发现,将他们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听了下来。
石拓这样冷淡的回应,让本来热闹的气氛有些僵住,老太爷只好笑着继续招呼大家多吃些菜。
席上,余氏又提起让石拓关照赵少飞的事儿,石拓看了赵少飞一眼,淡声问,赵公子想进军营吗?赵少飞笑容有些勉强,回道,赵家以经商维持生计,这军中事情,我还真是一窍不通。
赵公子何不帮我?石家要将普靖城的生意转到京兆,需要一个帮手,且灿儿也是刚开始接触生意,有人在旁边指点,也是不错的。
老太爷笑着问,他决定先把人留住,再好好观察,如果秉性纯良,将来倒也可以重用。
赵少飞眼睛一亮,石老太爷说的正中他心思。
如此,就承蒙老太爷您厚爱了,在下定当尽心为石家办事儿。
赵少飞是个聪明人,他说的是石家,而非将军府。
双至眉心轻蹙,找赵少飞的心思不纯,如果老太爷要重用他,只怕 不妥,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将赵少飞真面目揭穿,还是待明日找个机会再与老太爷提提。
石拓心思不在他们身上,石家的生意是谁在管理他并不在乎,那赵少飞既然不去军营,那也不关他的事情了,他把剔骨的鱼肉放在双至碗里,不顾众人惊讶的眼色,又给双至加了块鸡肉,低声叮嘱她。
吃饭!双至表情尴尬,石拓是不是忘了这不是他们两人的单独晚餐啊,这让别人看到他堂堂一个大将军为个女子布菜,是要被笑话的。
给夫人呈汤过来。
石拓不顾众人的注视,继续毫不掩饰地对双至体贴周到。
双至咬了咬唇,伸手在下面扯了扯石拓的衣袖,睇了他一眼。
石拓嘴角微勾,这才作罢。
余氏干笑几声,拓儿对双至还真是细心体贴啊。
石拓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答话。
双至却涨红了脸,对余氏尴尬笑着。
接下来,宴席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进行,余氏多次暗示余惜梦要对石拓殷勤些,引起石拓的注意,只可惜石拓还是不曾睁眼看过余惜梦,而余惜梦心中也对此举充满了抗拒,反倒是对面的石灿让她心跳不已。
不过还有一个人让双至觉得有些不一样,且不说仙慧这几天因为秦子绚的事儿情绪低落不爱说话,这石仙慧平时这种宴席可是非要讽双至两句,今儿怎么如此安静,还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小的端庄文雅,一举一动温柔规矩,完全没了平时那种张扬跋扈。
顺着仙淑眼角余光所向之处,竟是那个赵少飞?双至眼角抽了抽,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石仙淑不是立志要找一个能给她荣华富贵的男子吗?怎么就看上赵少飞了?虽然这赵少飞的确生得一副好皮相,可······这也有些不太靠谱了,嗯,明日一定要找机会跟老太爷提提这个人才行。
而双至在暗中打量这席上各人的时候,那赵少飞也在观察着她和石拓之间,石拓冷漠让人不好接近,但在看着福双至的时候,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温柔,对其他女子却是看也不曾正眼看过。
赵少飞又看向立在一旁的石拓耳朵两个妾,一个生得艳美娇媚胜过表妹几分,另一个怯弱娇柔惹人生怜,如此这般美貌的女子都得不到石拓半点注意力,更别说是表妹了。
看来要利用表妹成为将军府的主子那是不可能的了,赵少飞眼色微沉,开始在心中算计着另一种可能。
··················宴席散了之后,双至和石拓回到上房,一进屋里,双至立刻揪起石拓的衣襟,石拓,你什么意思?故意要大家看我出糗不是?石拓含笑的双眸幽闪着黑曜石一般的光芒,我做错什么了?双至气呼呼地锤着他肩膀,你没做错什么,你温柔体贴,对你娘子我关心甚微,你看到那些人的眼光没?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让你这个大将军为我布菜,侵蚀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石拓低头吻住她,堵住她的话,一阵的唇齿缠绵之后,石拓才放开她,看着脸颊熏红,眼神迷离的她,他心跳加速,呼吸也有些不稳,这样有何不好?他只是想让别人知道,他有了双至就够了,没必要再往他屋里送女人,特别那些见到他好想见到鬼一样的女人。
双至瞪了他一眼,手握成拳重重地捶了他一拳,你讨厌死了,老是这样······这样······石拓闷哼一声,按着被她打着的胸口。
双至一惊,你怎么啦?是不是打得太用力了?石拓低声笑了出来,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往卧榻走去。
混蛋!你耍我!双至气得大叫,揪着他耳朵忿忿不平。
石拓将她放平在卧榻,亲自为她脱去珠履,双至,我只是想让别人知道,有你就足够了,你看你都把我管得那么紧了,连看一眼别的女子都不行,我再也不要别人了。
听着石拓这别扭的表白,双至星眸晶亮晶亮的,她搂住他的脖子,惊喜地叫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故意要让表姑姑他们知难而退,不要再有意将余惜梦推给你,是不是?石拓轻咬她耳垂,表姑会死心的。
双至侧头,深深望着他,然后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大声叫道,石拓,我爱你!石拓心口一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爆破而开,激荡得让他全身都酥麻了,唇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爱他!呵,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如此直白的心意,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的,就是她这句话。
我爱你!她抱着他,还在宣誓一样叫着。
他再也抑不住心里的快乐,低头吻住她,嗯,我知道。
第二天,原本打算陪着双至的石拓被皇上召进宫去,双至交代了管事娘子一些话之后,想起那个赵少飞,便往老太爷的院子走去。
余氏母女和石仙淑一起在屋里聊茶,而赵少飞则一早便到石灿屋里,与他提前培养默契,必将将来他要效劳的是石灿,虽然觉得这文石家二爷是扶不起的阿斗,但赵少飞还是觉得先取得他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石家夫人今日和仙慧去庙里求签,听闻那是京兆很灵验的观音庙,白求白应,正所谓是无子得子,求财得财,谋官得官,要姻缘有姻缘。
石老太爷正在回信与石银珠商量转移生意的事儿,见过双至来了,笑着让她坐下。
双至啊,我正有事儿想找你呢,你就来了。
老太爷眯眼笑着。
双至福了一礼,在下首坐下,爹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吩咐呢?老太爷轻咳了一声,嗯,是这样的,虽说石拓不喜欢做生意,不过他始终是长子嫡孙,让灿儿来管理这事儿我也没和他商量过,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心里有结,看来老太爷还是不够了解石拓,也还不知道如何和石拓沟通,但石拓好像也无意要与自己的老爹敞开心扉好好谈谈的想法。
哎,这对父子怎么看都不像父子。
爹,您别担心,夫君他不喜应酬,您若真的将生意交到他手中,他才要觉得头疼,如此安排是最好的,二叔自幼在您身边,做生意的手腕多少也学到一些,让二叔打理着,比交给夫君要合适。
双至平和地说道,眼底真诚无半点虚伪。
拓儿果真也是这样想的。
老太爷不确定地问着。
夫君若非这样想,儿媳又怎敢自作主张如此肯定呢?双至含笑道。
老太爷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昨夜席上,我见拓儿脸色不予,还以为他是······哈哈,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双至小脸有些泛红,想不到石拓的行为会被老太爷误解成这个意思。
爹,您真的打算重用赵少飞吗?双至转移话题,她担心如果老太爷和石灿会被赵少飞蒙蔽了。
老太爷小眼眯成一线,你如何看待这人?心术不正,心机颇深,稍不小心只怕会被利用。
双至直言不讳,她相信老太爷不是个糊涂之人。
老太爷点了点头,此人确实不可深信。
双至疑惑抬眼,那爹为何还要将他安排在二叔身边?二叔涉世未深,恐对赵少飞会加以重要,媳妇担心······老太爷笑道,虽然灿儿他们几人几次对你放肆无礼,你却还是真心实意关心他们,双至,委屈你了。
爹您严重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此话呢。
二叔和仙慧他们好了,媳妇也安心了。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双至担心石灿被骗,其中更大的原因是担心他会连累石拓,她只是个小女人,即使经历两世人生,她还是有自己的自私。
嗯,你能如此想,我也放心了,石家的生意不小,要全数移交到京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赵少飞头脑灵活,而灿儿······还年轻,许多事情不能圆滑处理,我也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有赵少飞的帮忙,许多事情会事半功倍,此人即使心术不正,但做生意的只看手段,只要他不作出损坏石家的事情,赵少飞还是可以用的,该防的防住就行了。
老太爷叹了一声,要是灿儿能成才,他也不必如此忧心。
爹,您不怕二叔到时候反被赵少飞利用么?双至明白知人善用这个道理,赵少飞是有可取之处的,但石灿未必能驾驭得住他。
不受点挫折,又怎么知道世道不如他想的那么轻松。
老太爷笑道。
爹,您是打算利用赵少飞,让他教二爷何谓生意,何谓人心,何谓世道?果子狐疑问道。
老太爷一笑,赵少飞要是能给灿儿一些教训,我损失些财银又有何妨?原来爹早已胸有成竹。
双至微笑,想来赵少飞想在老太爷眼皮底下做出什么事儿来也难了,这下她倒不必再忧心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意算盘不如意回到上房,红棉马上奉上茶,夫人,余氏给两个姨娘那送礼去了。
双至啜了一口茶,嘴边笑容耐人寻味,是么送了什么礼?都是些首饰,不算贵重,出手却还是阔绰的。
红棉低声道。
双至轻笑出声,看来表姑姑是有事要麻烦两位姨娘呢,她们都收下了吗?媚姨娘使人退了回去,道是不敢收那么贵重的礼,兰姨娘收下了,还亲自去回了礼。
红棉道。
双至挑了挑眉,兰姨娘现在在表姑屋里?红棉点了点头。
双至笑道,媚姨娘是个聪明人。
红棉接着道,夫人,余夫人也给您送了礼物。
哦?送了什么?双至笑纹加深,这表姑究竟是想做甚呢?是一对玉如意,玉质上乘。
红棉道。
好重的礼呢,香芹,到屋里选一份礼物送回去。
香芹问道,夫人,就选您从普靖城带来的那对玉环可好?那玉环可比玉如意要值钱多了,双至含笑看向香芹,香芹,你是越来越晓得我的心意了。
香芹面色微瑟,夫人,您又要取笑奴婢了。
啧啧,红棉你瞧,我这分明是在夸她,怎么就成了取笑了,哎,这主子可真不好当。
双至神情轻松地开着玩笑。
香芹取来玉环,装在花纹繁复的锦盒之中,双至让红棉送去给余氏,她没想过要亲自去,余氏想要将余惜梦塞给石拓的意图太明显了,处处想要试探双至是否愿意接纳,如今她避而不见,也不过是不想日后余氏与她见面不好说话。
余氏这门心思,注定是要落空的,方才在老太爷院里时,老太爷已经提过了,这两日就会跟余氏提亲,想让石灿去了余惜梦,定下之后,择日便正式到余家下聘了。
红棉离开之后,香芹皱眉道,夫人,这余氏难不成以为收买了兰姨娘,那余惜梦就能接近爷么?能不能收买兰姨娘对表姑来说不重要,但为了她女儿往后在这宅子里的生活,她必须这样做。
拿人手短,余氏担心的是余惜梦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受了欺负吧。
哼,也不去打听仔细些再下手,就兰姨娘和媚姨娘,还能劝得住爷么?昨儿宴席上爷都表示得那么明显了,那余氏还没看明白么?妄想要她女儿接近爷。
香芹想到这些幺蛾子总是要来破坏她们家夫人的幸福,就一肚子气。
你这是生哪门子的气?双至笑嘻嘻地问。
香芹无奈叫道,夫人,奴婢这是为您紧张呢。
表姑的心思如何转的我不是不清楚,只是没有必要去计较不会发生的事情,你且安心等待吧,事情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双至眼眸迸射出和钻石一般的光辉,光彩夺目。
香芹闻言,狐疑看了双至一眼,但见自家夫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她也就安下心来,不再去想那余氏母女的问道。
不过她却又想起另一个头疼的人物来,夫人,你可发觉了,那二姑娘今日的装扮都十分像您呢。
双至哑然失笑,我这是妇人装扮,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学来何用?说去石仙慧,她这两天倒是少去关注她了,不知是不是还在痴缠着秦子绚。
是学您未出阁时候的模样,不管是梳的发髻还是衣着,若不是身形不一样,奴婢都以为见到了夫人您呢。
香芹道。
双至似想起什么,问道,这两日二姑娘还每日都出门吗?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去哪里,一点儿也不像个未出阁的姑娘,世家的女子哪会这般不自爱。
一般未出阁的姑娘是不出门的,更别说常逗留在外了。
看来还是对秦子绚没有死心啊,香芹,你使个人跟着二姑娘,别让她做出什么让将军府丢脸的事儿来。
石仙慧因爱痴狂,如果再不自爱,会让外面的人笑话将军府没有家教。
无奈老夫人对仙慧这些举止无动于衷,名声坏的却是石拓,如果石仙慧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她这个当大嫂的,也就不能不理了,就算得罪老夫人也无所谓,她不能让任何人损坏石拓的名声。
是,夫人,奴婢晓得怎么做了。
且说余氏这边,红棉送礼来的时候,正巧那兰姨娘准备离开,见到夫人屋里来了人,兰姨娘一阵惊慌,以为这是夫人使人来查探她的,顾不上与余氏多作别,脸色苍白失慌而逃了。
红棉与余氏客气兜转了几句,放下礼物便离开了,没有多说半句话。
余氏打开宿舍送去的锦盒,见到那对贵重的玉环,脸色异常难看。
娘,郡夫人厚礼相送,您怎么看起来反而不高兴呢?余惜梦心机方面不如余氏的深,还是个单纯柔弱的小姑娘。
余氏叹道,郡夫人这是不肯承给我们一个人情,她必是看出我的心思来,想将你许给石拓的事,她必是不允的。
余惜梦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难道这将军府全让她一个人作主了不成?余氏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你方才没听到那兰姨娘的话吗?石拓简直把她当宝一样捧着,自从娶了她之后,其他小妾的门槛都不曾踏过,连你表舅父也极看重她,你想与她一比高低,简直是做梦。
余惜梦有些不服气,这是作为女子的心态,谁也不愿意被别的女子比了下去,娘您又如何肯定我会输给他。
哼,你有本事让石拓专宠你一人么?你有本事掌权这个将军府么?傻惜梦,不是娘看轻你,自己女儿什么性子,我这个当娘的不是不清楚,我也只能尽量为你争取,但愿石拓会看上你的娇弱。
余氏坐了下来,目光凝在玉环上,眉心紧锁。
余惜梦嗫嗫道,那福双至根本就是个妒妇。
可她却做不来像福双至这样强势,她嘴上虽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是羡慕福双至的。
余氏冷笑,哼,妒妇?真要是妒妇才好。
··················也不知石灿是被赵少飞教得好,还是自己想通了,这两天竟然以一种从所未有的认真在学着做生意,和赵少飞在外面选铺子,了解京兆个各种经济状况,据说是相当虚心学习的。
双至对赵少飞不能完全放心,自然要人仔细观察他,但见他似真心在帮石灿,倒让她有些讶异了。
不过日久见人心,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后就知道了。
双至本来以为这两日余氏应该会用什么办法让余惜梦接近石拓,不过显然她想错了,于是很聪明,知道余惜梦根本成不了事儿,竟是从老太爷那边下手了。
日暮时分,石拓还未回来,双至过来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余氏母女也在,这余氏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如前几日般客气讨好,有了几分疏离和针对。
想来是这两日她一直借口拒绝到她那边儿去聊茶,以致让余氏怀怒在心吧,她不去并非不尊重她这个长辈,而是这几天她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且也不想听余氏左一句暗示有一句明示地想要把余惜梦许给石拓当平妻。
平妻,原来余氏是这个目的。
双至都进门要半年了,也该让表格您抱孙子了,别总是忙着别的事儿,有什么事儿比石家的孙子更重要的,家里的事儿也能让别人去打理的嘛。
余氏不知为何提起这个话题,不过显然在暗示双至到现在还没有怀孕,好像有问题似的。
老太爷笑道,这个不急,双至和拓儿还年轻嘛。
话可不是这样说,双至要打理家里的大小事情,难免要疏忽了拓儿,得再给拓儿找几个贴心的人儿才是呢。
余氏道。
老夫人闻言,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以为找了拓儿就要吗?那也得看能不能入某些人的眼儿。
余氏淡淡扫了老夫人一眼,不屑接她的话,双至啊,咱们做女人嘛。
得宽容大方,给丈夫传宗接代那是每个当妻子的责任,你也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不让丈夫纳妾是吧,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儿,不是我这个当姑姑的说你,这女子善妒,是不行的。
双至含笑点头,心里难免因为余氏的话失落,话说回来,她好像到现在还没身孕,难道真是她身子有什么问题吗?哼,我们都不急着抱孙子,不知道外人急个什么劲儿,双至才进门半年,哪里那么快能怀孕,更别说拓儿中间还离开家里两个多月。
老佛爷难得为双至说话,其实她心里也不想双至怀孕,最好是灿儿成亲生子之后,那石拓才有孩子。
余氏脸一沉,我这是关心拓儿。
老太爷轻咳一声,看了老夫人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说出什么刺耳的话来,他的容忍是有限的。
老夫人撇了撇嘴,继续沉默着。
拓儿也不是没其他妾室,这抱孙子的事儿急不得,听天意吧。
老太爷呵呵笑着对余氏道,他不太想在双至面前提这个话题,毕竟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想不想纳妾也是拓儿的事儿,别人插手不得。
可是······余氏还想继续说下去,完全不曾想过要留点脸面给双至。
老太爷举手阻止她的话,若非看在她是客人份上,他已经不耐烦继续听下去了,好了,这些话以后别再提了,拓儿的事儿谁也不许多管多言。
余氏看了双至一眼,懊恼怎么就是不能让石家的人看到惜梦的存在,难道自己的女儿当很比不上这个福双至?对了,表妹,这惜梦还未曾婚配吧?老太爷话题一转,看向余惜梦。
余氏心中暗喜,莫不是老太爷想通了?尚未呢,哎,不是我们惜梦眼光高,是放眼整个京兆,真要找出称心如意的人少啊。
这话说得真有些过了,屋里各人都在心里暗笑,这儿是哪里?是京兆!京兆是哪儿?是天子脚下,是贵胄王官最多的地儿,如果在这里都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夫婿,这天下还哪里有余氏她看得上的?老太爷浅笑,就是不知我们石家能不能配得上余家呢?余氏笑得见牙不见眼,表哥您说的是什么话呢,别说如今拓儿贵为大将军,就咱们两家的关系,需要说这些吗?如今,咱们两家结为亲家的话,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老太爷笑道。
余氏点头同意着,石老夫人却是黑了脸,老太爷又打什么注意?不会真的要把那余惜梦许给石拓吧?这样,那我就择日亲自到余家,为灿儿向惜梦提亲,然后再正式下聘。
老太爷呵呵笑道。
什么?老夫人和余氏的声音同时响起,皆是充满了惊愕。
你要灿儿娶她女儿?老夫人惊叫。
余氏也站了起来,脸色煞白,表哥是要替灿儿提亲?老太爷笑道,正是,我看这两日灿儿与惜梦谈得来,这两人年纪也相当,表妹你以为如何?老夫人想反对,却听老太爷道,你若是想反对也行,但我未必会听你的,灿儿的亲事你也作主不得。
老夫人气结,最近些时日,老太爷对她是越来越冷淡,都好半个月不曾留在她屋里了,肯定是留在那女人屋里。
余氏有口难言,她还以为石老太爷是想替石拓提亲的,这······刚刚她都把话说满了,想拒绝也是不行的。
表哥,此事得经过我家老爷的同意,我做不了主啊。
余氏讪笑道。
嗯,也对,得先请媒婆上门提亲。
老太爷笑着道。
余氏干笑几声答应下来,然后找了借口和余惜梦离开了大厅,回到自己屋里时,赵少飞已经在厅上等着她们。
听到余氏讲完石老太爷要提亲的事儿,赵少飞沉吟片刻,拍着大腿要余氏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余氏瞪了他一眼,石灿能指望个什么事儿啊,这亲事我绝不答应。
难道姨娘认为石拓会看上表妹?这几日你也看到了,石拓除了夫人,其他女人丝毫不放在眼里,而且就算真能成为是拖得平妻,表妹又能作主什么?嫁给石灿就不一样了,此人是个二世祖,容易说听,若表妹跟了他,大有好处。
赵少飞眼底闪烁着诡异的精光,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余氏问,什么好处?赵少飞在余氏耳边低语,一边听着。
余氏的眼睛越来越亮,很快充满了笑意。
余惜梦静坐在一旁,心里庆幸不必嫁给那个石拓,想起那总是直盯着她看的石灿,她小脸一红,嫁给他也是不错的。
··················117 小情绪石拓回到屋里的时候,没有受到像平时一样的待遇,平时一回来,双至总是会第一时间投入他怀里,笑得无比甜美地对迎接他回来。
香芹给石拓送来湿绫巾拭手,脸色有些低郁。
夫人呢?石拓拭了手,把绫巾递给香芹。
香芹低声道,夫人在内屋呢,奴婢去跟夫人说一声。
不必了,夫人吃饭没?石拓问。
还没呢。
香芹道,哪里还吃得下啊,刚刚在老太爷那儿就被气饱了。
去准备饭菜吧。
石拓向内屋走去,自己撩起帘子进去。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薄弱的月光从窗棂外投射进来,双至坐在软榻上,神情一片落寞,眼底蕴满了心事。
石拓心一紧,把烛火点亮后走了过去,环抱着她,怎么了?双至震了一下,头一仰靠在石拓身上,石拓……嗯?石拓柔声应着,双至不开心,他能感觉得到,这让他的心为之一揪,他不希望她不开心,他想要每天都看到她的笑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双至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道,石拓,是不是因为我身体有问题,所以才一直没有身孕呢?她知道自己还小,对孩子一事不应该着急,心情莫名的低落,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累,很脆弱。
这些日子以来,面对老夫人不时的刁难,还有那三兄妹冷言冷语,她虽然已经有万全的思想准备去对待,但却在今天感到疲倦。
她不想让石拓知道这些的,她之所以能够坚持到今日,完全是因为他,因为这是她和他的家,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她都愿意忍愿意承受,只要心里想着这是为了他,她就容易感到满足和快乐。
可是今日余氏那些话,挑起了她心底的恐慌,她真的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有身孕。
傻姑娘,别胡思乱想了,你年纪还小着呢,还怕没有孩子吗?石拓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
双至眼眶微红,将头埋在他怀里,可我还是担心,石拓,如果我真的不会生孩子怎么办?石拓心疼地搂紧她,不会的,不会的,双至,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我们真的没有孩子,我也不会介意的,我们就收养一个。
双至轻笑出声,你就知道逗我开心。
石拓捧起她的脸,柔声道,我是说真的,双至,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我们才成亲没多久,哪里那么快有孩子,是不是谁让你受委屈了?双至摇头,轻咬着下唇,好像心里所有的郁闷都在他温柔的眼波下消散了,有他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谁对她说什么话,她都能处之泰然,就算累,那也是幸福的。
她不想说,石拓也不再问,反正他总会知道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挑拨他和双至之间的感情,这是他所珍惜并且打算一辈子维持这样的温馨,不是谁都能轻易破坏的。
况且,双至是他的女人,是他想要保护想要珍惜的,不是其他人能伤害的!双至他低下头,在她敏感的耳际轻轻吹气,既然你这么想要孩子,那为夫……今后就要更努力一些了。
双至白皙的脸颊瞬间染满红霞,嗔了他一眼,讨厌。
石拓笑着把她压倒在软榻上,低头吻住她。
双至被吻得差点窒息,他才粗喘着放开她,哑声道,我们先吃饭。
嗯!被余氏影响的心情终于阴转晴了,双至甜滋滋地牵着他的手来到花厅。
香芹见双至笑容满面,脸上也泛开了微笑。
吃完饭,石拓和双至到外头的小花园散步,两人说说笑笑,双至也已将今日的事情也抛诸脑后,她知道石拓会担心自己,今日她是太过消极了一些,她才十六岁,成亲也不过半年,没有身孕是正常的,因为太过紧张石拓会不会对自己厌弃,才会被余氏影响,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坚强勇敢地面对,不会再轻易被影响的。
原来她再累再倦,需要的只是石拓一个肩膀,那些累和不开心,便变成甜蜜的负担了,而她愿意一直延续这种幸福和甜蜜。
散步回来,香芹她们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石拓睇了香芹一眼,让双至先进去洗澡,他还想回一个信报。
双至让容兰进来帮她洗头,把石拓一人留在大厅了。
待双至进了内屋之后,石拓在大厅上首坐了下来,香芹站在大厅中央,突然觉得这气压有些凝重,她还是会不自觉害怕这位大爷。
石拓目光冷凝,全然没了方才对待双至时的温柔,说吧,夫人受过多少委屈,仔仔细细地说给我听。
香芹低垂着头,抬眼看了石拓一眼,原来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夫人之前受过什么委屈,是夫人不想爷担心吧,所以才一直都没说,可是,总不能看着夫人一直被那些个人欺负。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把今日在老太爷院里,那余氏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把之前石拓在东临城围剿山贼,那石老夫人和石仙慧辱骂双至的事情说了,眼看石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香芹自己也有些惊惧。
石拓紧握的拳头指关节都泛白了,你刚刚说,二姑娘和老夫人辱骂夫人了?好可怕的眼神!香芹忍住咽口水的冲动,不敢看石拓突然充满煞气和怒意的双眼,是的,因为夫人不肯为二姑娘做媒,所以……石拓沉着脸,缓缓松开拳头,我知道了,今日我问你之事,不必让夫人知道。
奴婢记下了。
香芹福了福身子,却不知石拓还有没别的事儿吩咐。
以后若是有谁再欺负夫人,可以找我说。
石拓低声道,看来那些人是仗着自己身份没把他放眼里了,幸好双至还懂得保护自己,掌了那石仙慧的嘴。
想到这点,石拓的脸色稍霁,只是有些人仗着长辈的身份没将他放眼里,双至不能顶撞,却不代表他不敢。
对于这个父亲的填房,他虽不至于恨之入骨,但要他将她当是母亲一般看待,那也是绝不可能,愿意让她住进将军府,只是看来父亲的份上。
当晚,双至觉得石拓似乎情绪有些激动,而且还特别卖力,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肢解了。
双至石拓拥着累极困倦的双至,细声低喃。
嗯?双至懒懒地应着,已经开始陷入了混沌的睡眠中。
以后受了什么委屈要跟我说。
虽然知道她不会说,但他还是希望让她知道,他会在她身边给她依靠。
嗯,我不会受委屈的!傻姑娘!第二天,余氏态度转变得极快,不但爽快答应了这门亲事,还请老太爷尽快上门下聘,好像有一种怕夜长梦多的嫌疑,与老太爷交代了几句,余氏便要作别离去,赵少飞因为要帮着石灿,便没有跟余氏回去,打算在附近找了个庄子住下。
双至代替老太爷送余氏出大宅门。
余氏今日对双至的态度又是不同昨日,好像又如初次见面般亲切温和。
她紧握着双至手腕,好像很舍不得离开的样子,笑眯眯地对双至道,双至啊,我这人呢就是心直口快,昨日的话儿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双至微笑,柔和道,怎么会呢,表姑是在教双至做人,是为了##。
余氏眼尾的细碎的皱褶微微折起,脸上亲切的笑容不变,哪能呢,郡夫人您为人已经没得说了,连公婆都称赞不已,哪轮得到我们外人来教呢。
公婆?双至忍不住嘴角轻勾,很难想象老夫人称赞她的神情和语气。
表姑您哪是外人呢?别说您是长辈,二叔和惜梦结为连理之后,咱们两家就是亲戚了,是一家人呢。
双至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余氏的态度,难道说她想开了,觉得石灿才是余惜梦的好归宿?这话我爱听。
余氏笑着叫了一声,然后眼角小心翼翼看了双至一眼,继续道,惜梦不久就会嫁入石家,郡夫人,我这女儿生性胆小,为人怯懦,到时候可否请您担待一二呢?表姑您放心,二叔会对惜梦好的。
双至轻声道。
我倒不担心灿儿会对惜梦不好,我担心的是那个女人,她哪里是个好相处的?就怕她到时候要苛待惜梦,如果死往灿儿屋里送丫环的话,惜梦就没地位了,郡夫人,我就托您多多担待一些。
余氏神情很诚恳,语气却不容拒绝。
敢情余再今日对她态度大转变,是因为想要托她将来照顾余惜梦?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一些?这余氏明知她本来就和老夫人关系紧张,如果还多管闲事了二叔的家事,只怕更要招恨了。
表姑应该对惜梦姑娘多些信任。
双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已将余氏送出大门外,她不再继续和余氏纠缠这个话题,紧忙开口要大家仔细些搬东西。
余氏从将军府带走不少人情物事,这都是老太爷的心意。
余氏无法继续说下去,因为双至已经使人将她送上了马车,想再开口,那马车已经辘辘转动。
远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处,香芹在双至身后冷笑道,夫人,这余氏也真是可笑了,自己的女婿便不让纳妾,昨日却还要让您给大爷找多几个女人。
双至笑了笑,人都是自私的,没什么好计较。
118 予王府的请帖在余氏回去没多久,老太爷也使人择了个时日,找了京兆比较有名的媒婆,上门去给余家提亲了,余家爽快答应下来,给开了时辰八字送到将军府,三天之后,老太爷便定了下聘的日子。
如此,石灿的婚事便定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双至感觉老夫人这些天对待她的态度不大一样,好像多了些小心翼翼,说话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挑钻捡刺的,大概是被老太爷冷落了几天,收敛了原本的蛮横吧。
其实双至不知道的是,石拓曾来到老太爷院里,明明白白告诉老夫人,将军府的主母是双至而不是她,这里不是普靖城,如果她还想安安稳稳地当将军府的老夫人,最好懂得尊重双至,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她任意欺侮的孩子,也不介意被世人说他不孝,没有人会要求一个大将军去对一个奴籍出身的继母行多大的礼,何况这个继母还是当初他母亲的丫环。
老夫人本来就惧怕石拓,如今听石拓这么一说,老太爷又继续冷淡她,她还真担心会被赶回普靖城,所以才不得不忍着对双至客气一些。
随着老夫人态度的转变,那石仙淑姐妹也对她友好了一些。
就在双至全力帮忙准备石灿的婚事时,却收到一封意料之外的请帖。
那是予王侧妃使人送来的属于平常深闺中夫人小姐互通友好的帖子,邀请双至三日后过府一聚。
双至拿着请帖,黛眉紧蹙,予王……予王妃……这算是邀请她上鸿门宴吗?她可不会以为予王已经忘记当年所谓他们福家太祖爷的仇恨,虽然到了京兆她有预感迟早会遇到予王,只是这样光明正大发帖上门,还真是没想到。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去赴约。
香芹在旁边担忧地道,那予王在普靖城的时候如此设计陷害福家,如今肯定也想对您使什么么蛾子,不能不防啊。
双至轻点螓首,我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呢?只是这帖……答应不成,拒绝也不妥。
夫人您是怕得罪予王侧妃么?容兰问道。
你们可知这予王的侧妃是何人?双至目光微凝,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香芹和容兰都一脸迷惘,好像没听说过呢。
双至微笑,手指紧捏住请帖,是郭凤。
容兰惊愕睁大眼,普靖城郭家的郭凤吗?夫人,她……她不是……没错,就是十年前指着我鼻子说要毁了我的郭凤。
这郭家尽出极品,那郭凤比双至长四岁,双至六岁那年,不小心在众人面前展露了一下风采,赢得小美人的称号,郭凤嫉妒心起,故意带着一干小丫环围堵她,后来不知怎的,郭凤被双至不小心推倒在一坨狗的排泄物上,她们两人的小恩怨就这样结下了。
那时候郭凤的糗态几乎被普靖城所有名门世家的姑娘和公子看到了,暗里嘲笑了很久。
后来双至因为运气极背,很少再出门,于是便渐渐忘了此事,不过今日仔细回想,还是想起了当初这么一段插曲。
这样一个自小嫉妒心极强,又与她有仇的女人难不成只是邀她过府聊天吗?她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的。
那就更加不能去了,那予王三番四次想置福家死地,这个郭侧妃与夫人又有恩怨,夫人,我怕会对你不利。
香芹道。
双至笑道,相信郭凤不是个傻瓜,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做什么的,放心吧,去回帖吧,就说我三日之后,依时赴约。
夫人!容兰和香芹都不怎么赞同。
我自有分寸,郭凤既然这样光明正大邀我上门,绝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事儿的,予王……还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怎么会挑战将军呢?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香芹和容兰对视一眼,到时她们肯定要提高警惕,仔细护着夫人才行。
二姑娘最近还有去找秦子绚么?双至随手拿起一本账册,一页一页翻看着。
秋萍和红棉对视一眼,她们两个最近都在暗中注意着二姑娘,只是有些事情还真是难以启齿,夫人,二姑娘她……嗯?双至抬眼,睨着她们。
二姑娘整日在秦府外面痴缠着秦公子,已经是众所周知,如今外面的人明里不敢说,暗地里却都笑……笑二姑娘不知廉耻,倒贴着夫人,比……比那红花巷的小姐都不如。
红棉小声说道。
那红花巷是京兆有名的地方,说得难听一点,那儿就是青楼女子卖笑的地方,整一条巷子都是许多纨绔弟子最喜欢去的,那里的女子不会称为姑娘,都以小姐称之,如今许多人都管着石仙慧叫小姐了,这对将军府来说,是奇耻大辱。
双至脸色沉郁下来,这事儿老夫人知道了吗?就算老夫人多宠溺石仙慧,也不会容许她丢这样的脸。
没人敢跟老夫人提起,怕老夫人反而怪罪下来。
红棉道。
双至皱起眉,二姑娘在屋里吗?刚回来,说不准一会儿又出去了。
秋萍回道。
双至放下账册,你们两个随我去二姑娘屋里看看,香芹,你把这账册重新仔细检查一遍,容兰你回请帖给予王府。
交代完了之后,双至急步往石仙慧的院子走去。
此时已经是夏至,日头炎炎,花园里的树叶在阳光下绿得晃眼,这种天气不躲在屋里避暑,反而天天往外头跑,石仙慧也太痴心了一些。
只是那秦子绚当真听了自己的话,竟然这么忍心连见上石仙慧一面都不肯?到了仙慧的院子,正好见到她出了二门,双至笑盈盈地迎了上去,二姑娘,你这是上哪儿去呢?这大中午的,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呢?是不是冰块不够呢?要不要使人到地窖再给你拿几块?石仙慧见到双至,脸一沉,你来作甚?来找你聊茶啊,咦,二姑娘,你怎么晒得这样黑了?以前你的肌肤可是水嫩白皙的,怎么现在差了那么多,还瘦了,是不是小厨房的饭菜不合胃口,我给你换个厨娘?双至笑眯眯地道。
石仙慧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变丑了?怎么会,二姑娘只是不懂得保养罢了,这日头是最容易晒黑的,你若是想出去走走,也得找个合适的时辰出去啊。
双至笑着道。
你是故意来阻止我出去的,你不想我见秦子绚是不是?石仙慧冷着脸叫道。
二姑娘说哪儿去,你要去见谁就去见谁,哪是我能阻止的呢?双至用手扇着风,又道,二姑娘,不如咱们进屋说话吧,我再教教你怎么让脸蛋变白?石仙慧有些迟疑,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变得又黑又瘦,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天天出去守着秦子绚,就算他不理自己,她远远看着也是知足的。
可是她也喜欢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秦子绚面前,而不是让他看到自己丑的一面,石仙慧又看了双至一眼,肌肤白皙滑腻,身段绰约,哪是自己能比得上的,无关乎秦子绚一直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你真的能帮我?石仙慧怀疑问道。
双至浅笑,二姑娘何不试试呢?石仙慧被说得心动,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所以她很快同意了双至的提议,只是态度仍然别扭,好像很勉强的模样。
双至让红棉到小厨房取来黄瓜和小刀,并吩咐石仙慧把脸上的浓妆清洗干净,露出一张肌肤黯淡无光泽的脸,石仙慧也不是长得丑,就是眉毛稍微稀疏了些,鼻子稍微扁了些,嘴巴稍微宽厚了些,其实只要懂得打扮,还是称得上清秀的。
就这种黄瓜也能让我变好看?石仙慧皱眉,不太相信地看着双至。
双至吩咐容兰把黄瓜切成薄片,这事儿容兰以前经常干,所以驾轻就熟,很快就准备好了,黄瓜能美白,让你的脸蛋变得水嫩白皙,不过要每天都敷,再且也不能总是在白天出门,太阳太毒辣了,会伤害你的皮肤。
双至一边把黄瓜贴到石仙慧脸上,一边交代着。
不能直接阻止她和秦子绚见面,至少能变着法子来吧。
石仙慧躺在软榻上,任由双至摆布,不能出去?那是自然,你要是一个月不出去,肯定能成为大美人。
嗯,一个月应该足够的,说不定一个月后秦子绚已经娶妻了,他年纪也不小了,秦大人和秦夫人应该会对他施加压力的。
一个月?石仙慧皱眉想了想,如果一个月后自己变成大美人,秦子绚是不是会对自己改观呢?双至又看了看石仙慧身上穿的那套嫩黄色的半臂束腰百褶裙,那颜色和她的肤色这么一衬,还真是有些惨不忍睹。
二姑娘,你很喜欢嫩黄色的衣裳吗?双至问道。
石仙慧咬了咬唇,瞪了她一眼,不是,可是秦子绚喜欢。
呃,双至干笑几声,想起自己以前似乎挺喜欢穿嫩黄色,嫩绿色的衣裳。
二姑娘,穿什么样的衣裳呢,是有讲究的,真正的大家闺秀,不是因为别人穿什么颜色的衣裳自己就要穿什么颜色的,最重要是适合自己,不必一味模仿别人。
双至知道石仙慧想模仿自己的衣着,可她身形肤色与自己完全不同,模仿了只会让自己的缺点更加明显。
作为一名大家闺秀,自幼最先学习的不是其他,而是晓得该怎样让自己显得更加端雅美丽。
石仙慧正想反驳,外头的丫环却进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苏尹雪来了。
119 缓兵之计苏尹雪是给石仙慧送冰镇梅午汤来的,见到双至和二姑娘似挺亲昵地在说话,微感讶异。
夫人,二姑娘。
苏尹雪行了一礼,将梅子汤放下,二姑娘,老夫人使我给您送了梅子汤,可以消消暑气呢。
石仙慧想开口说话,只是她脸上已经敷满了黄瓜片,嘴皮子一动,那黄瓜就要往下掉,她用艰难地开口,搁着吧,我一会儿喝。
苏尹雪好奇看着石仙慧,怎么把黄瓜都往脸上贴了,二姑娘,您这是在作甚呢?大嫂要帮我变白。
石仙慧睨了苏尹雪一眼,轻轻动了动嘴皮子。
二姑娘,您不能再说话了,这黄瓜都要掉了,掉了没关系,就怕会有皱纹。
红棉在一旁柔声提醒着。
石仙慧闻言,马上闭嘴不出声了。
苏尹雪笑道,奴婢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黄瓜还能把人变白了。
当奴才不都这样么?红棉斜了苏尹雪一眼,对她这种和她们一样是个奴才,却总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都要把自己当成了主子了。
苏尹雪脸色微微一变,冷冷扫了红棉一眼,然后对双至道,夫人是在教二姑娘怎么妆扮么?这样二姑娘岂不是更容易让秦公子动心了?夫人和秦公子当初在普鼻城和秦公子可算是青梅竹马呢,最是了解秦公子了,有您帮着二姑娘,秦公子必定很快能成为石家的乘龙快婿。
石仙慧睁着充满希翼的眼睛看着双至。
双至含笑看向苏尹雪,对她这种敌意的针对持着平淡的心态,尹雪,怎么原来你一直认为二姑娘不懂得妆扮吗?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苏尹雪察觉到石仙慧愠怒的眼神,急忙否认。
双至道,二姑娘是大家闺秀,没有一名世家的姑娘是不懂得妆扮自己的,我这只是传授一些经验给二姑娘,互相学习而已,是吧?仙慧。
被成为大家闺秀的石仙慧愣愣地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轻扬。
苏尹雪眼底掠过一抹阴狠,她微笑道,那奴婢就不打搅您二位了。
双至轻点螓首,很闲适地随口一问,尹雪,你应该也到了许嫁的年纪了吧,不知老夫人给你定下亲事没呢?苏尹雪低垂着头,轻声道,尹雪不想嫁人。
石仙慧只当苏尹雪是在害羞,不顾脸上簌簌掉下的黄瓜片,开口对双至道,我娘本来是想把尹雪给大哥当妾的,前几天还跟大哥提过呢,不过大哥拒绝了,说不会再纳妾,还让娘别再动这个心思。
前几天?双至眼角一扬,直直望向苏尹雪,这事儿她竟然没听石拓提起过,这么说来,苏尹雪对石拓还是没有死心?苏尹雪轻咬下唇,想到那日老夫人跟石拓提起要将她放到他屋里的时候,石拓连看她一眼也不曾就拒绝了,她心底就觉得不甘心,她到底有哪里比不上福双至?他甚至还为了福双至,不怕被冠上不孝之名警告老夫人,不许老夫人再辱骂福双至,她还以为老夫人会愤怒找来双至泄气,谁知道老夫人还真的怕了石拓,对福双至客客气气的,看得她更是恨的咬碎了牙。
石仙慧又对苏尹雪道,却是懂得说教别人,不懂得释然自己,尹雪,我看你也别把老夫人的话儿当真了,大哥既然说不要纳妾,就一定不要的,你看那媚姨娘和兰姨娘哪一个不是守着空房?还不如找个顺眼的小厮嫁了。
双至轻咳,微窘看着石仙慧,二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懂得这么多了。
石仙慧道,家里哪个人不晓得啊,大哥除了你屋里,就是在书房,还不让别人进去。
双至尴尬笑了笑,想来她妒妇的名是要坐实了吧。
苏尹雪轻声幽怨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她相信总有一天石拓会厌倦福双至的。
双至目光轻瞟向她,做人不可太过死心眼,尹雪,你是个聪慧的女子,难道想不通这点?奴婢明白。
苏尹雪曲膝,低声道。
双至微眯眼,直直盯了苏尹雪一会儿,有种不安的预兆。
苏尹雪毫不畏惧对上双至的打量,夫人,二姑娘,奴婢得回老夫人那儿了,奴婢告退。
大嫂,要喝梅子汤吗?让丫环给你呈一碗?秋萍在帮石仙慧取下额头的黄瓜片,她想到如果真能变得漂亮,还得依靠双至指点,语气上便缓和亲切了许多。
这是老夫人特意给你送来的,我怎么能喝呢,且我也不渴。
双至笑着道。
石仙慧洗干净了脸,立刻走到铜镜前面,看到还是黑乎乎的脸蛋,不过好像真的水润了一点点。
双至道,想要变白还得需要些时日,二姑娘只要每天都在屋里,一天用黄瓜切片敷一下脸蛋,一个月后肯定肌肤白皙嫩滑。
真的吗?石仙慧不是很信任地问。
当然,一个姑娘家要显得更加美丽,还得知道怎么着衣梳妆,这样吧,明日我给你请个教礼仪的先生。
双至道。
石仙慧沉吟片刻,才问道,你做这么多,是不想我去见秦子绚吧。
双至认真看着石仙慧,提高声音道,石仙慧,你真的想被京兆所有人耻笑吗?不想有一天能傲视那些曾看不起你的人吗?你还年轻,难道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把自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试想一下,当有一天你变成了端庄高贵,美艳四射的大家闺秀,京兆那些贵胄王官,那些余客楼的才子俊杰,是以什么样仰慕的目光看着你,到时候你风华整个京兆城,你不想要这样的风光吗?石仙慧被双至说得有些心动,眼底有向往和期待,可是……我可以吗?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行的,就会成功,我会给你请教你衣着和礼仪的先生,仙慧,让自己活得有意义一些,你想要为了秦子绚毁了自己的名声没人会同情你,连你自己都不自爱,别人凭什么要尊重你?将军府丢不起这个人,为了将军府,为了石拓在朝廷的面子,她决不能让石仙慧继续这样下去。
女人的虚荣心,有时候就是要这样利用的,她知道用长篇道理告诉她秦子绚不会看上她只会让她更加偏激,只要改一下方式,就能轻易刺激一个人心底的渴望。
石仙慧渴望的,其实只是大家的重视。
看着长得还算清秀的石仙慧,双至其实不算很有信心能改变她,不过还是得试试的,不是吗?石仙慧眼神的怀疑被坚定取代,我会成功的!她会向秦子绚证明的,她也能成为大家闺秀,也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离开石仙慧的院子,双至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说服石仙慧的,灵光一闪想到用激将法,想不到竟然成功说服了。
夫人,您真的觉得二姑娘能够……成为大家闺秀吗?并不是哪个女子都能称之为大家闺秀的,红棉实在无法想象二姑娘成为知书达理礼仪谦卑的姑娘。
虽然是个大工程,不过至少能平息一下外面现在的风声。
如果继续让石仙慧去找秦子绚,那才头疼。
红棉笑道,原来姑娘这是缓兵之计呢。
双至笑了笑,经过七字廊的时候,前头急匆匆走来一人。
是账房的管事,马管事,你去哪儿呢?双至开口问道。
马管事见到双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回夫人,小的方才正想去上房找您呢。
听到马管事有些焦急的声音双至挑眉问道,怎么了?夫人,二爷在账房闹着呢,小的劝不住。
马管事抹汗道。
二爷想支一千两现银,夫人,这个月的月例才发下去,小的与二爷说了,这事儿得跟您说一声,这一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马管事揪着眉道。
双至想了想,我过去看看。
马管事马上应了一声,在双至后头跟着,走出内院,出了小广场,在另一边的院落里,是账房和库房。
远远的,双至已经听到石灿气急败坏的大叫声了。
我也是这家的主子,凭什么我支个钱还得跟夫人说一声,她不就是个女子吗?还要我这个堂堂男子汉去问过一个女子才能支钱,这是谁定的道理,你们都是拿谁的银子吃饭的?双至微笑,站在账房门外,二叔,这月例不是才发下去么,你这么快就需要用到银子了?石灿惊愕转头,看到双至站在门外,脸色微变,就那点银子,怎么够用。
二叔,你屋里吃的用的全是从公家库房出的,那五百两的月例只是给你零用,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爹似乎把生意交给你打理,难道那银子没有交到你手上?双至目光炯亮地看着石灿,看到他有些闪烁的眼神,便知道他这个钱肯定不是用在光明的地方。
你……你问这么多作甚,快把银子支给我。
石灿伸长手,就只管着要银子。
双至沉默着,目光直盯着石灿,慢声道,二叔,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相信你也不想让老太爷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如果老爷知道了,石家的生意你是碰都别想碰了。
石灿瞠大眼,脸色微微泛白,不自觉叫道,我这都是以前欠下的,打理生意以来都没有……马管事,支银子给二爷,一会儿我会让人把银子送回来还你,别记在二爷屋里的用度上。
双至打断石灿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
石灿愕然,大嫂……120 甜蜜的惩罚拿自己屋里的银子给石灿还赌债不是第一次,之前只是不想恶化和老夫人的关系,这次双至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石灿,他在外面做什么,她是清楚明白的,并且再有下一次,她会告诉老太爷。
石灿很认真地在打理着石家的生意,这点双至也知道,否则今日她也不会替他再还一笔赌债,只是这次不同以往,她以石家的生意威胁石灿,也让石灿在心里记着她一个人情,相信石灿会记下的,他不会想让老太爷知道他欠赌债的事儿。
石拓在初鼓之后才回了将军府。
吃过晚饭,双至为他擦了背,拭干湿发,柔声问道,这几天总见你往宫里跑,你不是还在放假吗?难道皇上找你聊天了?石拓眉眼间有几分倦意,他搂着双至坐在腿上,将头埋在她胸前,皇上与我商量立太子的事儿。
皇上不是还年轻么?怎么就要立太子了?距她所知,当今皇帝好像才三十有余吧。
只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
石拓不想让双至知道太多皇宫内的黑暗,只是简单带过。
双至不以为意,她也并非十分好奇这些,以前她都甚少关心国家大事,更何况这个在不知多少年后连历史也不会记载的朝代,她关心只是一些身边的人和事。
她不明白历史上那些为了权势而踩着无数白骨和鲜血上位的人,争来何用?几百年后几千年后,谁又会记得你?石拓啊……双至突然在他耳边轻轻呵气,湿热的气息,在这个容易冲动的夏日氤氲着更强烈的暧昧。
石拓幽深的黑瞳一暗,环在她腰上的手不自居地收紧,将她更贴近自己。
双至轻轻挪动着身子,毫无意外听到他倒抽气的声音。
什么事?他哑着声音问着,小腹燃起起熊熊欲火。
双至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口打着圈。
石拓的喉咙发出细微的声响,膨胀的欲望顶着她的腿心,而这小妖精还不安分地乱动。
双至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不让他探入她衣内,也不让他吻她,听说,老夫人又想把苏尹雪许给你了。
她舔了舔他的耳垂,小手抚摸着他结实宽厚的胸膛,捏住他最敏感的那点,声音甜糯似呻,媚眼如丝睨着他。
石拓身不住闷吼了一声,抓住她的小手,声音暗哑,我拒绝了。
双至挠着他掌心,柔声问,嗯,那你还说了什么事儿呢?双至!石拓低叫着,双眸有些暗红,他已经忍不住了,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双至咯咯笑着避开他炙热的吻,紧抓着衣襟不让他再进一步。
石拓差点就想掐死她,这小妖精今天是打算折磨他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轻咬住他下巴,就不怕被别人说不孝么?石拓抓下她一只手,按在他的欲望之上,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瞪着双至道,你知道了?就为了这件事惩罚我?双至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欲望,石拓闷哼一声,索性脱去亵裤,让她柔软的手紧握住他的坚挺。
混蛋!双至涨红了脸,快速缩皿手,嗔了他一眼。
石拓低笑,吻住她的唇,伸手欲将她身上的中衣扯了下来。
双至大叫,不行,我来月事了。
石拓脸色一变,全身叫嚣着的欲望好像一下子被生生掐住了。
怎么可能?她的月事日子他比她还清楚,这时候不可能……伸手探入她亵裤内,石拓低吼,福双至,你竟然敢耍我!双至娇笑着,颤动着肩膀在他怀里笑得很欢乐。
石拓没好气地咬住她的耳垂,小妖精,懂得折磨我了是吧?双至娇喘一声,下身被他粗鲁地撑开,她修长白皙的双腿环住他的腰,配合他快速的律动,娇吟声不断从嘴里溢了出来。
翻云覆雨之后,双至靠在石拓怀里,身上沁出一层细汗也不舍得放开手,石拓,以后不要为我这样做了,她始终是二娘,我知道你不喜她,可是身份上咱们都要尊她敬她,你不用为了我去让自己置于一个不孝的位置。
石拓笑道,那你今晚到底是感动了还是生气了?双至横了他一眼,人家感动,可是也心疼。
嗯,那你受委屈了,可想过我会心疼?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石拓抬起她下顾,注视着她星一般的眼眸。
双至甜甜一笑,那是因为我不觉得委屈,石拓,只要在你身边,只要还爱着你,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有勇气面对,永远不会觉得委屈和疲倦,你看我每天都过得郁郁寡欢吗?不,我每天都很幸福,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维持着我和你的一个家,一个属于石拓的温馨的家。
石拓动容地吻住她,我明白了双至,我不会再去找二娘,不会让你在家里更难做的。
双至笑道,嗯,我去找绫巾过来给你擦身,全身都是汗呢。
石拓按住她,柔声道,我来!让我服侍你,嗯?双至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和石拓的心好像又靠近了一些了,知道石拓为自己找老夫人说了什么,是刚刚石仙淑跑到上房来,指骂她犯了七弃之一的口多言,挑唆石拓和老夫人之间的母子之情,使亲人只是不和睦等等之类的。
她一开始听得莫名其妙的,后来才从石仙淑口中零碎明白石拓做过什么。
这个大老粗,想保护她,想对她好也不能让自己处于一个刀风口的位置,真是的,让她感动之余还要心疼他。
石拓,过两天我要去一趟予王府。
吹灭了烛火,双至轻靠在石拓怀里,对他说出收到予王侧妃请帖的事儿。
石拓一顿,低声道,不许去!为什么?双至挑眉问。
双至,不要和予王府走得太近。
石拓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着。
倦意慢慢袭了上来,我知道,予王本来就恨死我们福家了,当初要不是他,我还不一定能嫁给你。
石拓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你不愿意嫁给我?双至又道,还好啦,那时候我宁愿嫁给你也不要嫁给那个郭靖,虽然你又凶又可怕,第一次见到你,你那眼神好像要把我杀死一样,第二次还说我是故意要接近你,人家那时候哪里知道你是谁啊,谁稀罕去接近你。
石拓轻声问着,现在呢?现在啊,双至睡意甚浓,声音都变得呢喃了,幸好我嫁给你了,不然还不知道哪个女人得到你,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良久之后,石拓才低低笑了,闭上眼进入安心的睡眠。
予王府在京兆的西边,接近城郊,从将军府过去,也要花去一个多时辰的车程。
石拓本来不许她去予王府的,但她很想知道这郭凤找她究竟为了什么事儿,就怕予王又想陷害福家,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她觉得还是赴约的好。
说服不了双至,且皇上又传他进宫,石拓只好作罢,只是叮嘱双至凡事要小心。
郭凤在王府大门亲自迎接了双至,那亲和的态度让双至无法将十年前那个蛮横不可一世的小女孩联想在一起。
眼前这女子,身段丰腴,肌肤胜似白雪,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明媚的妖娆,莫怪那予王如此宠爱这郭凤,都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还能保养得如处子般娇嫩,这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办到的。
郭侧妃。
双至福了半礼,算起来,双至有诰命在身,见到王妃都可以不必行大礼。
郡夫人,早想请你过来聊茶叙旧的,无奈一直事忙,拖到现在。
郭侧妃款步姗姗而来,笑容灿烂,见到双至好似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
叙旧?双至心里暗暗冷汗,她和郭侧好没有旧情可叙吧。
郭侧妃客气了,是我应该来拜访你。
双至盈盈浅笑,郭凤就像一朵盛放妖娆的牡丹,而站在郭凤身边的双至,却像徐徐绽放的白莲,淡雅高洁。
郭侧妃搀着双至的手,似很亲厚的样子,两人一同往王府内院走去,双至不自觉身子有些僵硬,实在不习惯被郭凤这样热情的对待。
咱们别说客套话,说起来大家还是同个地方来的,本来就应该互相走动,我和你也有十年没见面了吧,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呢。
郭侧妃笑着道。
一起玩?大姐啊,是你一直拉帮结派半路拦住我,不给我好日子过吧吧吧?双至心里腹诽上,表面却还是不动声色,她仍然笑着与郭侧妃说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在她屋里聊茶。
一个时辰过去了,双至也不知道郭侧妃究竟想要做什么,好像真的只是单纯想要约她来聊天打屁,说一些关于以前感情有多融洽,现在也要结为友好世家的话来恶寒一下她,其他的,都只是关于京兆的小八卦。
是她……太过杞人忧天了,还是错误将以前对郭凤的印象停留在脑海里,人长大了应该会变的吧?快到中午的时候,郭侧妃要留饭,双至婉言谢绝了,她还是觉得不能和这郭凤走得太近,特别她还是那个予王的妃子。
离开王府的时候,郭侧妃亲自送出内院,她笑意嫣然地看着双至,郡夫人,听闻你以前和淑媛娘娘还是手帕之交呢,且秦家与你们福家也是世交,如今诞下麟儿,你应该希望娘娘的儿子能被立为太子吧?双至一怔,秦子吟生了吗?想起上次进宫见秦子吟,她的肚子好像还不是那么大吧,这才几个月啊。
121 麻烦又起离开予王府,双至一直紧绷的心情才松懈下来,有些疲倦地靠着坐榻。
秦子吟生了个男孩,皇上最近想要立太子……郭侧妃约她过府聊茶,意有所指地提起奏子吟,这些都有什么关联?秦子吟和予王府……不,应该是秦家和予王府应该不熟吧?夫人,奴婢方才好像在予王府里见到秦公子了。
容兰低声在双至耳边道。
双至一愣,不无惊讶叫道,秦子绚?是呢,不过奴婢只是看到背影,也不太确定。
容兰道。
双至没有怀疑,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就是秦子绚了,否则今日郭凤怎么会说出那样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不再继续说了。
他和谁在一起?双至又问。
是个锦衣男子,奴婢没看清楚,夫人您和郭侧妃在屋里聊茶的时候,奴婢在花园见到他们走过而已。
容兰道。
那男子应该是予王吧!摇了摇头,这些可能关于朝廷尚未浮出台面的你争我夺她不想去理会也不希望有任何关联,郭凤找她到予王府绝对不是叙旧这样简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郭凤之所以会找自己,是因为予王,他们想要拉拢石拓,说服皇上立秦子吟的儿子为太子吧?皇后膝下无子,这后宫大概要随着太子之位的悬空,更加勾心斗角波涛暗涌了,这都已经涉及朝中大臣和一直被认为没有作为的予王。
但,这予王真的只是一个闲王吗?他搅这趟浑水是为了什么?石拓会不会也被牵入到这场储位之争中?这点双至还是挺担心的。
马车进入大街,行人熙攘,双至还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旁的香芹轻唤她,夫人,您看,那不是大姑娘和赵公子么?香芹撩起呢绒窗审,指着街道一旁的酒楼,在二楼靠凭栏的地方,石仙淑和赵少飞面对面坐着,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态度很是亲昵,那石仙淑侧头听赵少飞说了几句,笑得花枝乱颤,一副娇羞嗔怒的模样。
这亲昵的画面很快掠过,她们在马车上虽然看得到的时间不长,但很清晰。
双至有些头疼了,好不容易才搞定了石仙慧,现在又跑出了石仙淑,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啊。
赵少飞不是个良人,此人功利心强,能够那么轻易放弃余惜梦,并且怂恿自己喜欢过的女人去勾引别的男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对待石仙淑?难怪最近大姑娘总是往外跑,原来是见赵公子去了。
香芹笑道大姑娘这些天都不在屋里?双至讶异问道,她好像太过忽略了石仙淑了。
是啊,大概是两姐妹吧,两人都喜欢追着男子跑。
香芹道。
双至揉了揉眉心,或许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赵公子帮着二爷打理生意,大姑娘和他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二爷刚刚也在,只是暂时走开了。
香芹和容兰对视一眼,都觉得夫人这个理由很牵强。
双至叹了一声,她也知道她这个理由很扯,可她真不希望石仙淑真的和赵少飞有什么关系,这赵少飞比秦子绚还让她不知如何防备。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石拓也刚回来,丫环们很快把午饭准备好。
他们有为难你么?石拓看到双至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担心地问。
没有,只是聊天喝茶。
双至为他布菜,笑着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石拓淡淡一笑,想见你。
双至轻笑出声,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啊,对了,石拓,那淑媛娘娘生了个皇子么?石拓剑眉轻拢,轻声应道,嗯。
皇上是不是会立秦子吟的孩子为太子?双至讶异问道。
石拓挑眉看着她,你认识淑媛娘娘?说完一顿,想起淑媛是秦子绚的妹妹,双至怎么会不认识她,你刚刚在予王府听说什么了?也没有听说什么,这些朝廷皇宫的事儿对我来说本来就很遥远,只是我和秦子吟怎么说也相交一场,关心一下她是应该的。
双至想起郭凤最后那句话,淑媛娘娘和予王府的关系如何?石拓眼神微沉,不曾听过有交联。
双至点了点头,果然只是私底下交往啊。
双至!石拓突然很严肃地开口,皇上这些天与我商量要立哪位皇子为太子,皇后膝下无子,为了避免后宫纷争稳住朝中各人心思,皇上想要从三个皇子中择一位成为储君,如果立了淑媛的儿子为太子的话,淑媛要面对许多未知的危险,你希望我站在哪边?双至直视石拓,轻声道,石拓,我不想左右你的想法和原则,这些事儿本来就和我无关,谁当了太子将来谁是皇上,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而且,你也不喜欢我知道这些事嘛。
连石拓都不想插手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去惹祸呢?石拓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吃饭吧,以后别去予王府了。
嗯!双至重重点头,她本来就打算以后都不去了。
吃完饭,双至和石拓说了一会儿话后,两人一起寐了一会儿,双至醒来的时候,石拓已经不在屋里。
唤来香芹,爷什么时候起身的?好一会儿了,有客人来找爷,爷和他正在书房呢。
香芹道。
嗯。
双至拭脸之后让荣来给她梳发,威儿今天有调皮吗?威儿已经越来越开朗了,学东西也特别快,连夫子也连连称赞,就是有时候孩子心性,会调皮任性。
威儿少爷最近很乖呢,还背了书,夫子很高兴。
香芹笑道。
再过些时候,就该把威儿送回胡家了,胡老夫人来了好几次信,说是胡老太爷念威儿念得紧,好几次都想不顾身体来京兆见见唯一的孙子。
如今威儿既然已经能和他人开口说话,证明他已经走出了自闭症,是时候要回到胡家,和家人一起生活,真正成为胡家的主子。
夫人,要去看看威儿吗?香芹问道。
双至摇头,我得去一趟老太爷那儿,回来再去看看威儿。
本来一回到将军府就想去找老太爷的,对正了中午,怕打搅他的午睡,这个时候去应该正好。
122 仗势欺人换了衣裳,梳了发后,双至便往老大爷的院里走去,她就想跟他说说赵少飞和石仙淑的事儿,决不能让石仙淑继续接近这个人。
夫人。
在石老太爷的书房之外,双至遇到了赵少飞。
赵公子,双至轻轻颔首,你也来找老太爷么?是的,有些事情得和老太爷商量商量,夫人,请。
赵少飞温和笑着,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翩翩,莫怪石仙淑会被他吸引。
双至舍笑着着他,赵公子,听说这些天你一直都在忙着打点石家的生意,辛苦了。
夫人您析煞在下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赵少飞笑着道。
双至直直盯向他,平声道:冒昧问一句,不知赵公予在家中可有妻儿?在下尚未分配。
赵少飞嘴角微微扬起,毫不闪躲地对上双至打量的目光。
双至浅笑,不知赵公子心中可有中意的对象?赵少飞温润微笑着,夫人是怕我与大姑娘走得太近么?赵公子误合了,只是大姑娘尚未婚配,礼仪礼节还是要注意一些,且大姑娘不曾见过大世面,若是识人不请,就不好了。
双至扫了他一眼,淡声道。
夫人考虑得周到,大姑娘有您这样处处为她着想的大嫂,真是辐气。
赵少飞道。
大姑娘是我的家人,我自然凡事要为她打算,定不会让他人随意利用。
即使石仙淑对她不怎样众好,但她却不能因此对她的事情置之不理。
赵少飞合笑道,夫人心地良善,所为之事都是替石家着想,就算大姑娘他们不领情,夫人还是这样暗中保护着,辛苦您了。
看了他一眼,此人心恩极深,整一个笑面虎,多说无益,她轻声道,赵公子是来找老太爷说生意的事,我就不打搅了,你进去吧。
夫人不也有要事找老大爷么?不如夫人先请?赵公子谦卑侧身,想要礼让双至。
双至道,我的事儿随时都可以找老太爷商谈,赵公子的是要紧事。
这个时候她还不请楚赵少飞真正的为人,也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不想现在就摆出不喜他的姿态来,更加不能让他知道她来找老大爷就是为了想要阻止大姑娘和他见面,老太爷是什么心思她也明白,一下子把事情逼到死角不能挽回,反而让老太爷对她生出反感来。
还是先缓缓再说,明日探探老太爷的意思如何。
赵少飞笑得温润如玉看着双至离开,眼底流转着一抹幽暗的精光。
双至离开之后,便去了威儿的屋里,这孩子正在念书,那小脑袋摇晃得似模似样,像个小夫子似的,见到双至过来,欢呼了一声,把书一丢,投奔入双至的怀抱。
威儿,看你都满头大汗了,怎么没在屋里添冰块呢?一进到威儿的屋里,比在外头还闷热,至少外面还有些风丝,这里面只有一个小丫环在帮着打肩,那小丫环身上的衣裳也汗湿了。
那小丫环有些为难地看着双至,张阖着嘴皮不敢说话,这是双至挑选来服侍威儿的丫环,叫喜儿,屋里另外一名丫环是君儿,识几个字被双至选来陪戚儿念书。
双至目光凌厉看向喜儿,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威儿的吗?要是在这屋里闷出病来是不是唯你是问?喜儿闻言,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双至面前,夫人,奴婢……奴婢不是不想去地窖取冰块,只是,只是……双至让香芹给威儿换了汗温的衣裳,免得会感冒,她见这丫环支支吾吾似有事隐瞒,便坐到太师椅,睨着她,只是什么?那君儿也跪了下来,沉默不语。
喜儿怯声道,奴婢昨日想去地窖取冰块,遇到老夫人屋里的雪梅姐,她……她说……喜儿声音低了下去,怕说出来就得罪了老夫人身边的人,那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雪梅?除了苏尹雪之外,老夫人身边最得宠的丫称?她说什么了?双至轻声问逍。
喜儿看着面无表情的夫人,咬了咬下唇,道,雪梅姐姐说这冰块是极珍贵的东西,是给家里的主子消暑用的,不是给外人的,还说得轻过老夫人的同意……才,才能拿到屋里来。
是哪个娘子管着家里的地窖的?双至问道。
容兰回道,夫人,本来是杜家娘子,不过老夫人让她屋里的雪梅看管着了,这事几杜家娘子有与您提过,当时您说老夫人想如何就如何。
知道双至事儿多容易忘记,便低声提醒着。
啊,双至恍然一悟,她想起来了,那时候正巧她掌了石仙慧的嘴,不想和老夫人的关系继续僵硬下去,才尽量避免和老夫人冲突的。
你现在去找雪梅,就说是我要的冰块,以后让她每日都使人送些到我的屋里来。
双至交代那小丫环。
喜儿声音都哽咽了,夫人,奴婢上次也这样说了,和雪梅姐姐说如果是夫人您要的,便是使香芹姐姐她们去拿了,怎么会是奴婢去呢。
双至皱起眉心,这个雪梅都这样秉公办事?喜儿低着头,沉默着不敢出声,那君儿此时却提声开,夫人,那雪梅分明是仗着老夫人撑腰在作威作辐,哪里是来公办事,她自己屋里每天也放着冰块,这样珍贵的东西哪里是做奴才的用的上。
你们都起来吧。
双至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问着跪在她前面的两个小丫环。
前一世在现代,什么冰块的都是极为平常的东西,双至并不如这年代的人在夏日的时候将冰块当成了宝,而且要她为了这些冰块就和老夫人理论似乎也小题大做了一些。
夫人……换了衣裳的威儿蹦跳地来到双至身边,夫人,威儿今天有好好念书写字呢。
双至摸了摸他的头,宠爱道,是吗?威儿真乖,以后一定是个好厉害的人。
和将军一样厉害吗?戚儿眨巴着晶亮纯澈的大眼,充满崇拜地问。
双至心里一顿,想起那胡夫人以前经常在威儿面前提及石拓,灌输是石拓害死胡副将的想法给威儿,不知道威儿会不会被影响,威儿喜欢将军吗?喜欢,将军抱着我转圈圈,爹爹以前也抱着我转圈圈。
威儿天真地道。
威儿想念爹爹吗?双至怜爱看着威儿,这个失去父母的小孩子,真希望他脸上这样纯真干净的笑容永这不要变。
威儿眼种微暗,想,威儿好想念爹爹,可是将军说爹爹已轻战亡了,战亡就是死了,将来我也要和爹爹一样成为副将,跟着将军一起保家卫国。
双至愣然,这些话是将军跟你说的?威儿点头,将军说爹爹为了保护他被杀死了,以后我也要和爹爹一样,保护将军,这样将军就能保护夫人,保护大家。
双至鼻头泛酸,傻威儿!威儿抬起胸膛,很认真地道,威儿不僵。
双至轻笑,捏了捏他的脸颊,是,威儿不僵,威儿最聪明了。
顿了一下,双至又道,威儿,你要记着,你是主子,不管在将军府还是将来回了胡家,你都是主子,如果有恶奴欺到你头上,你要懂得维护自己权益,明白吗?威儿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双至颇感欣慰地笑了,之前她一提起要威儿回胡家,他反应都极大,就是不想离开她,如会能够这样,大概是长大了吧。
那好,喜儿君儿,明日你们二人与少爷一道去取冰。
双至凝望着威儿,威儿,莫要让人欺到你,凡事有夫人作主,明白吗? 威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双至微微一笑,不想正面和老夫人起冲突,也想看看威儿现在的处事能力,她不放心这样送威儿回胡家,如何也要敢会威儿自保能力才行。
喜儿,君儿,你们要记着,少爷是你们的主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必顾保护着主子,听请楚了吗?双至直视那两个丫环,一字一句地交代,将来这两个丫称也是要跟着威儿回到胡家的,总不能是个软柿子任人捏任人挤。
奴婢记下了。
好了,威儿去配吧,一会儿再看书。
双至拍了拍威儿的肩膀,柔声道。
威儿笑容灿烂地点头,拉着喜儿和君儿的手跑开了。
双至笑着摇头,小孩子还是小孩子,刚刚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如今听到能去玩儿了,又一派天真稚嫩的笑脸了。
香芹在双至耳边轻声问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给那雪梅提点几句?双至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不必,难道我知道那雪梅不给威儿屋里拿冰块的事儿吗?香芹和容兰一愣,对视一眼,笑着道,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吧!站了起身双至唯备回上房。
第二天,双至才刚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听到外头传来吵闹的声音。
怎么了?她起身,皱眉问着刚走进来的容兰。
大姑娘气势灿汹地跑来了,不知找夫人什么事儿,红棉和灵兰把她拦在外面呢。
容兰道。
123 大姑娘硬闯上房 【二更】经至简单梳洗之后,走出内屋,灵兰抬在石仙淑前面,大姑娘,夫人还没起身,您若是有事儿,待奴婢先去通传一声,您这样直冲进去,若是爷在里头怎办?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拦着我,我大哥早就出去了,少拿我大哥说事儿,叫辐双至出来!石仙淑稚着灵兰,满脸的怒容。
大姑娘,这儿是上房,不是您屋里头。
红棉见娇小的灵兰挡不住石仙淑,便上去帮忙。
放肆,一个狗奴才也敢这样与我说话,信不信我杖毙你。
石仙淑叫道。
大姑娘因何要杖毙我屋里的丫头?他们是顶撞你了,还是做错什么事儿了?双至面无表情地走到石仙淑面前,淡声问道。
她们算什么东西,敢拦着我。
石仙淑指着灵兰,恨不得立刻把她咬碎了。
灵兰和红棉是我上房的人,主子尚未起身,拦着没有通极就往内屋去的外人有什么错?特别还是不怀好意的她,双至会给问道,这石仙淑还真以为上房是她说闯就闯了?你……石仙淑气结,又没好气道,我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大姑娘,在上房里头,她们的主子是我和大爷。
双至目光给厉,一字一句地道。
石仙淑咬紧了牙,辐双至……双至打断她的话,大姑娘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就快说吧,我想你应该不是来跟我计论我的丫环是该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她特地强调了我的二字!石仙淑这才想起她来找双至的原因,心底的怒火一下子表现在脸上,那表情看起来都有些似街边小巷的泼妇,辐双至,你是什么意思,拆散人家的姻缓上瘾了是不是?你已经把仙慧和泰子殉的姻簿拆散了,现在还不让我和少飞在一起,你就不怕不得好死吗?大姑娘,你可要小心说话了!我们夫人不是你能随意咒骂的。
香芹脸一沉,哪里容得这个石仙淑如此恶毒咒骂双至。
石仙淑闻言脸色微变,想起上次仙慧被掌嘴的事儿,她怒目瞪向香芹,你一个奴才凭什么教训我?香芹一怒,却在双至的眼种示意下沉默下来。
双至反身优雅坐在上首,给给扫向石仙淑,大姑娘,我怎么拆散你的姻簿了?石仙淑往前站了一步,以为双至这是心虚了,你跟少飞说了什么,为什么他说配不上我,怕得罪你?辐双至,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说长嫂为母,你不仅拆敢仙慧和泰予殉,现在还去警告少飞不准接近我,你到底是何居心?难逍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姐妹嫁得好?你是不是要我们在家里永这嫁不出去,才可以被你虐待?双至轻轻一笑,大姑娘,我请问你一句,素子殉和仙慧可否两情相悦生死相许?石仙淑一怔,支吾道,仙慧恋慕秦子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是泰予殉对仙慧无意,我只是想保护仙慧不被外面的人嗤笑,不被伤害,这是拆散姻缘吗?双至冷声问道。
那……那我和少飞呢?你为什么要去跟他说那些话?石仙淑问道。
哪些话?请问大姑娘,你和赵公子两情相悦了?告诉我了?还是告知天下了?双至声音很温和,但语气却是凌厉的。
石仙淑怔了怔,你不是叫他不要接近我吗?我只是告诉赵公子,大姑娘你尚未婚配,在这内院走动需要多注意,别引起别人的误会,难逍这也错了?我如此为大姑娘着想,你不但不领情,还听了别人的挑拨不问明原由就大发脾气,正如大姑娘所说,长嫂为母,你今日这般放肆无礼地闯进我屋里,甚至开口闭口都直呼我名讳,一声大嫂也不曾喊过,你说我该不该将这事儿告诉你大哥,让他为我做主?好个赵少飞,竟然如此摆她一道。
石仙淑被双至逼视得有些惧意,特别听到她提到大哥,更是脸色青了一分,你……你别什么事都把我大哥搬出来,你以为我大哥一定会站在你那边吗?双至冷哼一声,那大姑娘要不要试试看?石仙淑咽了咽口水,开始后悔实在不该听到赵少飞说以后不想见面就直奔到上房来,她应该找爹和娘为她做主的。
当然,你若是想找老太爷的话,我现在就与你一块儿去老太爷那儿,要是老太爷认为你这样没大没小地闯进上房,对长嫂放肆无礼,甚至侮辱我屋里的丫环是对的,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
双至没等石仙淑开口,便又咄咄逼人地说道。
你……你想如何?要不是你去跟少飞说那些话,为什么他昨日跟我说以后都不见面了,早些时候还好好的。
石仙淑不服气叫道。
大姑娘,我再说一次,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赵少飞,我是将军府的夫人,对一个经常在家里走动的外人说些注意礼节的话并不过分,至于赵公子为何误会我的意思,甚至不与你见面,你还是去问明原因才好。
她确实不知道石仙淑对赵少飞恋慕到什么程度,只是她没想到那赵少飞竟如此卑鄙利用石仙淑来对付她。
石仙淑理亏,知道自己今日是冲动了,她喜欢赵少飞的事儿确实没有人知道,她不希望老太爷和老夫人反对,所以打算晚点再说,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冲动坏了事儿,那你到底想怎样?双至一笑,柔声道,跟我道歉!什么?石仙淑惊叫,要她跟福双至道歉?嗯?双至挑眼看她,一点退让的余地都没有。
石仙淑环视周因的丫环,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看着她,好像就等着看她好戏似的。
大姑娘既然做错了事儿都不懂得道歉,那就让老太爷……双至慢悠悠地开口。
石仙淑一咬牙,叫道,等一下,我道歉!双至冷笑,从香芹手中接过一杯温水,起身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喉咙也干涩了。
石仙淑在心底狠狠骂了双至几遍,才提声叫道,对不起! 双至只顾着喝茶,好似没有听见。
喂,我道歉了,你还想怎样?石仙淑叫道。
大姑娘开口了吗?您是与何人道歉,与何人说话呢?灵兰在旁边凉凉开口。
石仙淑瞪了灵兰一眼,深吸一口气,极快速叫道,大嫂对不起!双至放下茶杯,对石仙淑柔柔一笑,既然大姑娘诚心道歉,今日之事就此算了,希望大姑娘以后要带眼识人,别总是随便被挑拨了。
赵少飞不是坏人!石仙淑叫道,哼,跟你说也是费力,我走了。
双至淡淡点头,那就不送了。
124 婆媳首次冲突看着石仙淑离开,香芹忍不住道,夫人,那赵少飞果然不是善类。
双至缓缓点头,她昨日只是稍微试探一下,那赵少飞就利用石仙淑来对付她,此人不仅野心极大,手段也不见得光明,他不想我插手他和大姑娘的事儿,今日被石仙淑这么一闹,我想让大姑娘别接近他是不行的了。
夫人可以与老太爷说明。
香芹道,她不是担心石仙淑以后会被赵少飞伤害,她只怕将来这石仙淑又要给夫人惹什么麻烦。
老太爷未必相信我的话。
双至叹息,老太爷觉得自己能够掌控赵少飞,想要反利用赵少飞的能力来教导石灿,她只担心赵少飞这不如他们现在看到的简单,先安排早饭吧,跟老太爷说明的事我自有安排。
是,夫人。
屋里几个丫环重新去做各自的差事,香芹亲自去给双至准备早饭。
本来晴空万里白云如丝的天空突然飘来一朵乌云,没多时便下起倾盆大雨,不过这雨一刻钟之后就停了。
天,很蓝,云朵像棉花一样在天上堆找。
这雨就跟龙王打个哈欠一样,一下子就没了,这天气还更闷热了。
肩着手的秋萍站在门外的屋檐下,看着地面很快被阳光晒干了湿气,不由得抱怨起来。
双至摇头轻笑,这时候的自然环境还没有收到破坏,四季分明,夏天也不像现代那样反常,这点热度对她而言不过是小意思,如果让这些古人到现代去生活,在没有电风扇和冷气的情况之下,大概都热死了。
去拿点冰块来,能食用的那种。
她突然想起那些沙冰,或许做起来没有现代那样的美味,但用一些蜂蜜或者其他东西辅助一下,味道也许还可以,更重要的是,能够消暑。
她真想念那冰淇淋。
秋萍听到要吃冰块,眼晴一亮,奴婢这就去取来。
说完,便急步跑开了。
屋里的丫环都轻笑出声。
对了,香芹,二姑娘这几天都有跟着连先生学礼仪吗?双至问道。
香芹道,正学着呢,连先生是京兆城出名的才女,多少大户人家都想请她去教课呢,二姑娘也是知道的,心里对连先生也敬仰,学着也认真。
如此甚好,现在都学了什么?双至含笑点头,看来对石仙慧的法子是下对了。
好像是学走路呢。
香芹道。
嗯,一会儿把上次给二姑娘定做的衣裳送去给她。
双至道。
是,夫人。
双至正想着秋萍怎么去取冰需要这么长时间,便见秋萍脸色难看地走进屋来,手上也没有拿什么东西。
这死丫头,让你去取冰也要这么久,现在还空手回来,不是跑哪里戏耍了吧。
灵兰笑嘻嘻地打趣着秋萍。
平时和灵兰总是斗嘴的秋萍此次却只是淡淡扫了灵兰一眼,没有答话,她看向双至,夫人,胡家少爷被老夫人屋里的人带去了。
双至闻言微怔,怎么回事儿?奴婢去地窖的时候,在门外就见到那雪梅和两个婆子把胡家少爷身边的两个丫环扭着去见老夫人了,听附近的洒扫丫环说,今早胡家少爷领着两个丫环去取冰块,那雪梅不肯给,说胡家少爷不过是将军府的外人,凭什么资格取冰块,胡家少爷让喜儿和君儿把雪梅给打了。
秋萍将刚刚打听来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双至霍一声站了起来,威儿让人打了雪梅?秋萍见双至面露喜色,颇感疑惑,那丫环们是这样说的。
双至笑了出来,这威儿可真能耐,好,打得好!香芹和容兰相视一笑,总算有人教训了一下那老夫人的人,夫人不方便出手,可胡家少爷就不一样了。
去老夫人屋里!毫不犹豫地,双至往门外走去,她可不能让老夫人对威儿下手,否刚事情就麻烦了。
而此时石老夫人屋里,在喜儿和君儿被那雪梅强行压跪在地上,听着老夫人发落。
你们两个贱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的人也敢打?老夫人瞪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个小丫环,气得破口大骂,打她的丫环就是在打她的面子,不就是两个小丫环和一个外人,竟然也敢对她放肆,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了。
是我让他们打的。
威儿站在一旁嫩声开口。
你住嘴,小杂种,一会儿再跟你好好算账!老夫人狠狠扫了威儿一眼,哼,不就是一个属下的儿子,用得着供着养着吗?看那衣裳都要比她的值钱了。
威儿涨红了小脸,提声叫道,我不是小杂种!老夫人冷冷一笑,你不是小杂种,你是什么?你爹和你娘呢?找出来啊,怎么不把你带回家去?你死皮赖脸留在将军府作甚?老夫人,请不要侮辱威儿少爷。
君儿将威儿护在身后,就怕那个刚刚被威儿下会掌嘴的雪梅会突然扑上来伤害他。
反了你,我在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雪梅,给我掌嘴,狠狠地掌!老夹人指着那君儿叫道。
这两个丫环是福双至的人,今日她的人被打了,要是她不狠狠地立威夺回面子,那岂不是要被那福双 威儿弯低腰搂着威儿,柔声哄道,威儿乖,威儿是个好孩子,不要哭了啊。
威儿继续大哭着,可是那个老婆婆说威儿是小杂种……老太爷闻言,脸色一变,双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双至无语地看了威儿一眼,这孩子……是不是太精了一些。
爹,事情是这样的……威儿在老太爷问声之后,那哭声便自动小了下来,双至便将事情简单提了一遍,但还是尽量不去得罪老夫人,只是道那雪梅仗势欺人,戚儿才会动手打人,后又不知如何误导老夫人,才会老夫人如此生气。
可老太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老夫人,她是什么样性子的人他比谁都请楚,听完双至的话,老太爷怒瞪向老夫人,我还以为你收敛了没想到才几日,你又原形毕露,这家里是双至在当家,你管那么多作甚?为什么要让你的人去管理地窖?那儿有什么宝物吗?老夫人被老太爷这么一喝,面子上过不去,便叫道,我这不是怕有人打理得不好吗?你以后少给我管这些事儿,除了你自己屋里的,将军府其他事情都轮不到你开口做主!他也不想说得那么绝,是老妻让他实在太失望了。
老夫人这下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睁大眼看着老太爷,你说什么?老太爷冷哼一声,继续道,威儿的爹是我们将军府的大思人,威儿就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该以上宾之礼对待,你再随口侮辱将军府的恩人,我亲自掌你的嘴!老夫人愣然,整张脸都苍白了。
老太爷看也不看她,只是望向双至,道,双至,此事就这么算了。
双至低下头,爹,此事不过由一个丫环无知引起,如果不戒示惩罚,怕日后他人会议论我们将军府薄待恩人。
老太爷仔细想了想,觉得双至言之有理,看向脸色众白的雪梅,来人,把这丫环带下去,杖打二十大极,长长记性,记着以后该怎么服侍主子。
你……你要打我的人?老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老太爷,这次他不帮自己就算了,竟然还要打她的人。
老太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难道你要外面的人说我们将军府的恩人连个奴才都能欺吗?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这个脸,别总是相信自己的丫环,你自己也用脑子想想。
老夫人瞪向双至,眼底的怨慰毫不掩饰。
双至低下头,心底无奈叹息,看来她和老夫人之间的矛盾越来她深了。
外头来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掀起雪梅就往外拖去,老夫人连开口一声阻止都不敢。
不过今日幸好有老太爷及时出现,否则可能事情就更加麻烦了,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这样妥协的。
老太爷挥手让双至先离开,他似有话要对老夫人说。
带着威儿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双至呼了一口气,柔声对喜儿和君儿道,今日你们做得很好,将来也要像今日这般护着你们的主子,不管是在将军府还是在胡家!奴婢记下了。
喜儿和君儿点了点头,福了一礼道。
夫人,您要送我离开吗?威儿怔怔看着双至,心里有一种快要被遗弃的恐慌。
威儿,你想回家吗?回到你真正的家。
双至看着威儿,认真地问。
威儿眼眶微微发红,坚决摇了摇头。
威儿,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有与生俱来的责任,你必须代替你爹爹成为胡家的主子,迟早有一天,你是必须回去的。
双至抚摸着他的脸,她能够护着这双纯澈的双眼多久?能护着这天真的笑容多久?威儿总有一天要离开她,而是否……胡家真的能让他无忧无虑地成长?胡老太爷胡老夫人已经年老,胡家姑娘和女婿真的能将威儿视为亲儿。
如果不是考虑到胡老夫人和胡老太爷,她真希望能留着威儿几年。
夫人,那您会来看威儿吗?威儿歪着头想了想,脸上出现一抹超乎年龄的坚定。
双至一阵心酸,这孩子其实很聪明也很早熟,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方才老夫人的话他也是听得明白的,当然会,夫人有空就去看你,好不好?威儿重重嗯了一声,威儿一定会成为和爹爹一样厉害的人。
双至微微一笑,威儿真乖。
昨日让喜儿她们带着威儿去取冰块,她只是想看看威儿能否摆脱过去怯弱的性子,也想看这两个丫环能不能护着威儿,看来是不错的,都是忠心护主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段时间威儿的成长那么快,竟然敢打了那雪梅。
虽然因此和老夫人的关系再次僵裂,她却觉得轻松了,至少在短时间内,老夫人会收敛一些了,她的忍让始终是有限度的。
125 如此岁月石拓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晚饭,双至见他脸色沉重·也不敢像平时一样和他撒娇开玩笑,服侍他洗了手,为他拭去脸上的灰尘,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轻柔着他的肩膀,放松他紧绷僵硬的肌肉。
石拓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拉着她抱在怀里,在她颈窝处深吸一口气。
双至环着他的腰,笑道,怎么累成这样?皇上每都要你去作甚了?竟然让你这么累?石拓轻笑,咬了咬她白皙细嫩的肌肤,伴君如伴虎,只要是皇上一起,还有轻松的事儿?双至心疼地抚着他的背,你不是——个将军么?现在又没有打战,皇上为啥每天都要找你进宫啊。
石拓抬起头,捏着她鼻子,这就是作为人臣的无奈。
双至挽着他的胳膊,讨好地道,夫君啊,您每天这么辛苦地工作,我以后一定更加尽心贴心地服侍您,让您感到在家里是多么的舒服温馨,永远舍不得离开我。
石拓轻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双至不悦的揽住他脖子,人家是认真的嘛,你看你,眼角皱纹都出来了,我会一疼的。
石拓心底泛起一阵暖意,眼底含笑凝着她,那你要怎么服侍我?你说怎么服侍,就怎么服侍。
她轻声细语,踮起脚尖,轻舔他的唇,将他的呼吸吸入自己肺中,涅暖的,深沉的,将她心口胀得鼓鼓的,她真的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越来越迷恋了。
石拓含住她的唇,轻轻地,温柔地,舔吻着她娇嫩的唇扮,火热的舌尖顶开她的贝齿,反被动为主动,给她一个深长缠绵的吻。
石拓~…双至喘着气,很艰难才能使自己推开他,但她的唇还贴着他的下巴。
嗯?石拓眼底蕴满**,伸手在她衣内抚摸着。
答应点一件事!双至了眨眼,她脸颊酡红,但双眸很严肃认真。
什么事?石拓按住她的臀{部,让她贴{紧自己。
请你为了我,更加保重自己。
双至紧紧抱着他,她听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她的不安如此清晰地传递给他,我不能要求你不要插手皇室的储位之争,因为你是大齐国的将军,对于下一任君王,是不可缺少的助力,可是……自古帝王最是无情,我不想看到你…傻姑娘!石拓轻啄她的唇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笑道,你以为我每天进宫都是与皇上讨论该立哪个皇子为太子的事儿?双至嘟唇叫道,难道不是吗?石拓笑道,谁跟你说我每天进宫都是和皇上说这些事的?咦?双至疑惑看着他,难道真的不是?因为看过太多的历史和电视剧,思想早已经有一套对储位之争的认知,她每天都担心石拓哪天会不会突然出事,她一定承受不起失去他的打击,天知道她现在多爱他。
皇上的确有问过我意见,但我常年在外征战,对内政并不熟悉,于是皇上再也没有提过了,双至,我当然知道这些你争我夺有多危险黑暗,所以我才让你以后都不要去于王府。
这些只是在平静台面下进行的角力,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谁化成红白骨,而他对这种权势之争也没有兴超,他从来不参议内政的。
双至愕然无语,敢情她这几天的担心全是自己在杞人忧天了?你一一你不管内政?那你还每天往宫里去?他不是每见皇上吗?那不是他的工作吧。
石拓神情一肃,搂着双至道,事情尚未确定,待确定之后再告诉你。
双至挑眉,国家机密?石拓笑道,是机密!那算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就不担心了,人家就是见你今天回来好像不开心很累似的,还以为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双至傎了他一眼,抱怨道,然后推开他,径自走出内屋准备吃饭了。
石拓好笑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将自己被她故意控起的**压了下去,小妖精,越来越懂得挑战他的意志力了。
不过很显然,他的心情因为她而好了许多,今日发现了一些追踪许久的线索被毁灭了,心情难免沉郁,回到家里,听说了今日双至和老夫人之间的事,他更是心疼,双至每天要面对这些石家的人…一应该很累很辛苦吧,卸却要逗他开心,担忧他的安全。
这个傻姑娘…吃过晚饭至和石拓手牵手在外面的花园散步既然石拓没有涉及这场储位争战,双至也不再关心这个问题,谁最后虑成为太子也与她无关了,她还是把心思放在家里就好。
我已经写信与胡老夫人,再过几日,他们就会来接回威儿。
双至和石拓走到八角亭,上了石阶,看着已经变得,墨蓝的天空。
石拓低声问道,威儿愿意回去?嗯,这孩子长大了呢。
双至幽幽开口。
不舍的吗?石拓低头看她,带笑的眼蕴满温柔。
是不舍,不过始终还是要让威儿回胡家的。
双至看着他道。
石拓笑道,这么喜欢小孩子,咱们以后生几个,好不好?双至闻言,笑了出来,轻锤他房膀,你当我是猪啊,生孩子很痛的,而且在这种医疗设备落后的地方,生个孩子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呢。
石拓脸色突然煞白,他听不懂双至口中的那个什么医疗设备是什么,他脑海里只有那句生个孩子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生他才难产过世的,他的心感到一阵恐慌和害怕。
石拓,你怎么了?察觉到石拓的不对劲,双至轻拍着他胸膛,紧张问着。
石拓一把搂住双至,声音略有些嘶哑,双至,我们不要生孩子了,不要了!双至一愣,才想起自己无意中说了什么话,她喉咙有些哽住,我那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当真,你看很多人不是都安全生下孩子了吗?石拓放开她,捧着她的脸,深幽的黑眸氤氲着担忧和深情,双至,我不想失去你。
双至柔柔一笑,心底突然翻涌着澎湃的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表明他的心意,自己在他心中,是很重要的吧,已经重要到连子嗣都可以不要,也不愿意失去她了吗?这个男子……嫁给他到现在,他一直用澎湃的,温暖的,热情的感情像大海一样橙她包围着,让她不自觉地对他沉迷。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放佛宣誓一般,她这么爱他,怎么会愿意离开他?石拓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和她的心跳撞击在一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害怕失去她。
双至轻声细语安慰了石拓很久,再——次保证生孩子其实只是比较痛,并不是特别有生命危险,只是个别身子比较虚弱的才会撑不过那痛,好不容易石拓才脸色好看了一些,却让双至取笑了很久。
第二天,双至就后悔昨晚不该取笑石拓被她一句话就吓得脸色发白了,瞪着那些补品,她真有种抓狂的冲动。
石拓竟然要求小厨房每日都要给她炖那些难闻得要死的补品,光是那个味道都足以让她反胃三天了。
可为了让石拓放心,她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下夺,知道,石拓希望她身体强壮,不想她有一丁点意外发生。
日子缓缓如溪流淌过,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这是双至难得轻松的一个月,石老夫人自从上次被老太爷斥骂之后,再没有出过屋里,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只可惜老太爷也懒得去哄她,整天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太姨娘那边。
石仙淑似乎也安静了许多,也少跟赵少飞见面了,但实际上如何,双至却不甚清楚,对于石仙淑,双至并没有十足的理由去阻止她和赵少飞一起。
石仙慧倒是让双至意外,她进步极大,如今若是不仔细观察,当真为石仙敦是哪家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了,而且她认真的程度也颇让双至欣慰,原来朽木并不是不可雕的。
而这个月来,双至和周围的官宦世家的内眷也开始来往,想当然,一群每天无所事事的夫人坐在一起能说的无非是八卦,双至也从她们口中知道了如今宫中一些局势,听说杨贵妃三岁的儿子不小心掉进了宫里的荷花潭,已经死了,而淑媛娘娘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也在前几日中毒,幸好没什么事儿,但却因此引起皇上大怒,就在皇上要立淑媛娘娘的皇子为储君的时候,却传出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于是朝中大臣便全体上奏要待皇后娘娘分娩之后,再决定立哪位皇子为太子,如果皇后娘娘生下的是皇子,那么太子之位就毫无疑问地落在这位嫡出的皇子身上了。
双至却觉得,秦子吟不像是会让自己儿子中毒的人,但不管后宫硝烟多严重,对她这种家庭主妇而言,那只是遥远的话题。
如今在将军府,可谓之岁月静好,她所要做的,只是准备着下个月石灿和余惜梦的婚礼,其他的事儿,只要和她身边的人无关的,她都不会费半点心忍的。
126 大姑娘的非君不嫁 【二更】生活的意外和问题总是一个叠着一个,即使有时候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也会被突击得措手不及。
双至不敢以为将军府或许会永远这样岁月静好,平平静静地永远保特这一种和楷的环境,但是她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样突然。
还有半个月就是石灿成亲的大好日子,这些天连老夫人的脾气也好了许多,虽然这个儿媳妇不是她中意的,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要成亲,她再怎么不乐意也还是觉得开心的。
只是……炎热的天气,猛烈的阳光在考验着所有人的耐心,花园里的树叶在日光下异常青翠,屋檐的青瓦闪烁着微亮的光芒,几个粗使婆子和小丫环拿着网兜在捕捉知了,不让那蝉鸣吵了在休息的主子。
在这个令人昏昏欲睡午后,整个将军府安静地在阳光中沐浴着。
夫人,夫人……睡得正香的双至被外头灵兰急切的声音吵醒,她有些不悦地皱眉,最近的她特别嗜睡,也不知什么原因,就这样被生生吵醒,那脾气还一下子就浮上心头了。
什么事儿?双至懒懒地起身,感觉还是有些倦意。
香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内疚不安的灵兰。
夫人,是老太爷那边来传话,要您赶紧过去一趟,这灵兰大惊小怪的,吵醒了您,奴婢一会儿再好好教训她。
说着,香芹好狠狠瞪了灵兰一眼。
灵兰低头道,奴婢错了。
罢了,反正也醒了,老太爷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吗?前几天老太爷中了暑气,修养了几日才康复,别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不知道,不过听说是大姑娘在那边闹着。
灵兰道。
石仙淑?双至皱眉,有不怎么好的预兆。
过去吧!梳了发,换了衣裳,双至用冷水拭脸,让自己请醒一些后,便让香芹和她一道过去。
到了那边,双至一眼便见到老太爷和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石仙淑和赵少飞。
双至见着架势,心中也有了个底,石仙淑是来求老太爷,想要嫁给赵少飞的吧?爹,二娘!双至眼角扫了依然笑如春风的赵少飞,经自向前与老太爷他们行礼。
老太爷点点头,示意她在一旁坐下,老夫人心里对双至极为厌恶,看也不看她一眼,两双眼晴只望上面翻着。
双至心中无奈,谢了坐,才在下首位坐下。
你来作甚?难道又想要来破坏别人的姻缘?看到双至的出现,石仙淑心底就浮起不安和烦躁,巴不得她赶紧消失。
老太爷哼道,是我让双至过来的,你有何意见?石仙淑瘪了瘪嘴,瞪了双至一眼,才道,爹,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您和娘同意了就行,为什么要找大嫂啊。
石老太爷道,你真想嫁给少飞?双至讶异看向老太爷,怎么听老太爷的语气,似乎并不反对石仙淑和赵少飞的婚事呢。
是!石仙淑坚定叫道。
旁边的赵少飞一副深情温柔的模样看着石仙淑,两人似无旁人一样对视着,让双至差点以为自己当差真的成了拆散人家好姻缘棒打了这对情投意会的鸳鸯的坏人了。
少飞,你呢?老太爷看向赵少飞,眼底充满了探究和狐疑。
赵少飞作揖一礼,语气无比真诚地道,老太爷,老夫人,在下对大姑娘一片真心,在下知逍自己事业尚未有所成,但在下保证,将来定当出人头地,让大姑娘与在下一同享尽荣华。
石仙淑眼晴泛湿,感动地呼唤着,少飞……该死的赵少飞!太恶心了!双至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连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对他露出欣赏的表情,就算此时她开口指出他表里不一,心术不正,大概也是无人相信,说不定还会被老夫人和石仙淑认为她不怀好意。
双至,你如何看?老太爷对赵少飞还不是很放心,便问向一直深得他信任的双至。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双至脸上,看那石仙淑的眼神,好像只要她说出一句赵少飞的不是,就要扑上来拼命似的。
双至视线直直投向赵少飞,含笑对老太爷道,爹,儿媳以为,大姑娘和赵公子相识不久,这时候谈及婚事有些为之过早,不如缓些时候再说。
你的意思就是信不过少飞了?少飞得罪你了吗?为什么你要三番四次地阻止我们?石仙淑跺脚叫道,她就知道福双至一定会坏她的事儿。
大姑娘,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双至温和开口,她不能说出赵少飞曾经和余惜梦互相倾慕,否则和余家的婚事大概就不成了,如此一来,不仅将军府名声受极,她也会毁了一个女予的一生,可如今她又没证据证明这个赵少飞的为人,即使老太爷也防备着他,但老太爷同时也欣赏他的能力。
如果她没猜错,老太爷其实对石仙淑和赵少飞的婚事是乐见所成,他根本就想将赵少飞完全变成能够为石家效劳的人。
但是……真的能够通过一桩婚事来困住赵少飞吗?老太爷略微沉吟,慢慢地点头,双至言之有理,这婚事确实仓促了一些,而且,仙淑,哪有大姑娘自己要求嫁人的道理,还是等赵家提亲了再说。
他并不反对这门亲事,如果赵少飞对仙淑是真心的,将来必定能够为他所用,人都是有些小缺点的,他相信自己应该能够掌握住赵少飞的缺点和心思,让他完合为石家效力。
就是,要嫁也得让你二哥的婚事办了再说,别急,没人能左右你的婚事。
老夫人最后一句特意提高声调,还用眼角挑了双至一眼。
不行,爹,娘,所谓嫁娶嫁娶,自然是先嫁了才能娶,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我一定要嫁给少飞的。
石仙淑深深望了赵少飞一眼,更加坚定地道。
太仓促了,不行!老太爷想都没想,立刻拒绝。
石仙淑咬了咬唇,低下头道,我已经……已经和少飞私定终生,说不定如今……如今有了身孕,我是非嫁不可的。
什么?老太爷和老夫人脸色一变,都站了起来。
双至却是微珠起双眸,觉得石仙淑应该还有更加爆炸性的话没说出口,和定终生啊……好个先析后奏,赵少飞的野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些。
而且,我也不嫁入赵家,少飞说他愿意入赘我们石家!果然石仙淑这话一出,连双至都被震得一脸错愕。
127 双至昏倒了所谓入赘,便是百姓口中常说的靛门,也称为招婿,一般有能力有尊严的男子都不愿意靛门,这样会令本家和自己失去面子,甚至外面的人也不愿意与之深交。
双至没想到赵少飞会要入赘,他想要做什么?你想要入赘?石老太爷片刻之后才找自己的声音,他几乎不敢置信地问着赵少飞。
赵少飞含笑的眠深情望着石仙淑,大姑娘说她不愿离开家里太远,想要留在老太爷和老夫人身边,我仔细想过,我在家中只是庶出,且还有兄弟许多人,家父不会介意我入赘石家。
该死的赵少飞!这个理由太扯了,太他妈令人作呕!双至在心里咒骂冷笑着,可老太爷和老夫人却不这么想,他们都感动看着石仙淑和赵少飞,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
爹,娘,反正那赵家也没什么家产会分中少飞手中,女儿也不愿意离开你们,就让少飞入赘吧,这样女儿也能长伴爹娘膝下,少飞也能全心全意帮助二哥做生意。
石仙淑走上去拉着老夫人的衣袖,撒娇叫着。
双至忍不住开,大姑娘想要孝顺爹和娘,赵公子也不必入赘,在家里附近寻个宅子,大姑娘嫁了过去,也可常回家里,入赘始终伤了赵公子的面子。
老太爷看了双至一眼,他心中却是高兴赵少飞能入赘的,如此他就成了石家的人了。
从老太爷眼神中看出他老人家的心思,双至只觉得失望和无能为力,她已经阻只了石仙淑和赵少飞在一起了。
入赘……她真的没想到赵少飞会以此为代价进入石家!想来入赘也没有什么不好,天下入赘的人多的是,将来有少飞帮助灿儿打理生意,我们也放心一些,对吧,老太爷,再说了,仙淑已经和少飞有了夫妻之实,这婚事就要越快办越好。
老夫人只想着如果赵少飞入赘了,那在这家里她就多了一个可以依仗的人,以后要对付谁也有人帮着。
老太爷沉思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仙淑和少飞的婚事赶在灿儿之前办了吧,只是要辛苦双至了。
石仙淑抛给双至一个得意胜利的笑容,而赵少飞,依然笑得涅润如水,看着双至的目光幽幽深深,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双至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本来双至忙着石灿的婚事已经很疲倦了,如今又不得不再安排石仙淑和赵少飞的婚事,不过幸好,招婿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也就只是简简单单行了礼就罢了,但也足够让双至忙了好几天。
大姑娘住的院子得换一个,不能太接近上房和二姑娘的院子,杜娘子,家里还有哪些空院子?双至脸色因为疲倦有些发白,她强撑着有些虚浮的视线,轻声问着杜家娘子。
夫人,在老太爷的院子后还有一处大院子,那里是空着的,给大姑娘和未来姑爷正适合。
杜娘子知道双至的心思,便指出一处离得上房最远的院子给大姑娘。
嗯,你去安排一下,问问大姑娘是否喜欢,要是大姑娘没意见,你就选几个丫环去打扫,再找牙婆买几个小丫环进来,以后在那儿服侍大姑娘。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双至轻轻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奴婢这就是去办。
杜娘子行礼之后便去了。
双至呼了一口气,还有两天就要举行婚礼了,这几天她忙得几乎连喝水的时间都要没有了。
夫人,您脸色很差,奴婢扶您去休息一下吧。
香芹给双至地上参茶,担忧看着双至苍白的脸色。
双至喝了一口茶,缓缓点头,爷回来了吗?香芹正要回答,便见到石拓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她含笑道,爷回来了。
双至抬起头看向,脸上绽开一抹绚烂的笑容,你回来啦!她兴奋地站了起来,想要奔向石拓的怀里,可是就在她站起身的刹那,眼前突然一黑,她只来得及看到石拓突然变得惊惧害怕的眼神,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双至‘….石拓大吼,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在昏倒的那瞬间也停止了跳跃。
香芹惊叫扶住双至软下来的身子,脸色变得惨白,夫人…石拓大步走了过来抱起双至,连声音也颤抖了,双至,双至,不要吓我7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石拓只觉得好像突然有无数的小刀在戳着他的心口。
爷,赶紧抱夫人到卧榻,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关心则乱,幸好香芹比石拓冷静一下,赶紧让石拓抱着双至到床榻,她则跑出内屋,要容兰他们进去照顾双至,自己拔腿就跑出去找大夫了。
石拓将双至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卧榻上,那股从所未有的恐惧感揪住他的,,他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看着唤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双至,不要吓我。
他低头,抱着她,哽咽呢喃着。
容兰和红棉她们进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无措不知该做什么,夫人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你们是怎么服侍夫人的?这几天都干什么了?石拓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瞪着容兰她们,那冷寒凛冽的眼神让容兰她们吓的差点说不出话。
夫人一一夫人这几天都忙着大姑娘的婚礼,忙得都没时间用饭,那大姑娘也总是挑这个不好那个不适合,夫人她…可能是太累了。
容兰心底对那石仙淑狠狠骂了一遍,一定就是她累得夫人这样的。
石拓紧握双拳,全身的肌都愤起,又是这些人!爷,大夫来了。
香芹气喘呜地出现在门边,将大夫带了进耒。
石拓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先让大夫给双至诊脉,他不会再让那些人所求无度地要双至为他们收拾烂摊子维他命做牛做马了。
那大夫估计是被香芹拉着跑来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容兰急忙递上温茶,他喝了一后,本来想抱怨几声,但接触到石拓那摄人的眼神,只要咽了咽口水,急忙给双至诊脉。
一刻钟之后,那大夫脸上泛开一个了然的笑意。
恭喜爷,贺喜爷。
他收了手,站起来对石拓作揖道喜着。
石拓一愣,皱眉莫名看着他,心里只担心着双至,什么意思夫人只是太过疲劳才会气血不足昏倒,如今夫人只是在沉睡,再过些时候自然会醒过来。
大夫捋着灰白的胡须,慢悠悠地说着,双眼带笑。
容兰在一边斥道,这有什么好贺喜的。
那大夫哈哈笑道,姑娘莫急,莫急,老夫尚未说完,夫人之所以会气血不足,恐是这段时间过于辛劳,且没有注意休息,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闻言,顿时大家一片寂静,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大夫含笑重复一遍,恭喜爷,尊夫人是有了身孕,身子疲劳才会昏倒,虽然无损胎儿,但切记往后要仔细些。
什什么?咚!石拓只听到自己的心脏传来强烈撞击声,心口一下子被一种莫名的感觉胀得满满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感乱一阵昏眩,带那大夫再次说了一遍之后,他才发现院子自己忘了呼吸。
双至…怀孕了?香芹和容兰她们已经欢呼出声。
夫人如今有了身孕,切记莫要太过忙碌,老夫开几副安胎药,你们一人随我回去取药。
大夫仿佛见惯了这种情形,很淡定地要大家先把注意力放在此时还是沉睡的双至身上。
我去我去,爷,奴婢随大夫去取药。
香芹难掩脸上的兴奋,急忙开口。
石拓点了点头,僵硬着身子坐到床榻旁边,看着双至苍白的小脸,心里氤氲着酸涩的幸福。
容兰几个互相使了个眼色,都退了下去,得去给老太爷他们报喜了。
屋里是剩下石拓和在沉睡的双至。
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着,粗粝的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她的呼吸很微弱,但绵长灼匀,证明她还在他身边。
他的喉咙像被棉花塞住似的,哽得生疼。
他无忘记刚刚亲眼见到她在他面前昏倒那瞬间的感受,那攸地紧缩仿佛停止,跳的惊慌和恐惧,他从没这样害怕过…害怕她会离开他。
,双至.…他埋在她胸口,滚烫的泪涌出眼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了,如果失去她,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幸好,只是太累了,只是怀孕了。
突然,他猛地抬头,大手轻轻地覆盖在她仍然平躺的小腹上,这里,有他和双至的孩子了。
孩子,呵,双至要是醒来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一定很开心吧!他抓起她的手,紧贴着他的脸,在她手心印下一吻,看着她眼底明显睡眠不足的黑圈,他的心揪疼着。
爷,老太爷和老夫人过来了。
容兰撩起帘子在门边轻声对石拓道。
石拓拭去眼角的湿意,恢复了平常酷寒冷漠,把药抓回来了吗?回来了,香芹亲自去煎药了。
容兰假装没有看到石拓通红的眼,低着头回答。
嗯,在这里好好照看夫人。
石拓站了起来,除了眼睛有些红丝之外,已经看不出他半点情绪了。
128 原来还只是个妾 【二更】石拓从内屋出来,走到大厅,石老太爷在焦急地度步,老夫人却是不以为然地坐在上首,连石仙淑也来了。
拓儿,双至没事儿吧?老太爷见到石拓出来,急忙迎上去担忧问着。
石拓冷冷瞥了石仙淑一眼,才道,没事!老太爷松了一口气,脸上难掩喜色,双至真的有身孕了?老夫人和石仙淑都停下手中扇风的动作,期待看向石拓,她们的期待与老太爷的不同,她们一点也不希望双至在这个时候怀孕。
石拓点了点头,是的,这几天她太累了,才会昏倒。
哎呀!老太爷用力拍腿,要是早知道双至有了身孕,就不该让她安排仙淑的婚事,这……这要是有什么事儿该如何是好。
石拓全身散发着森寒的冷漠,他淡淡扫了这些所谓他的家人一眼,很难在他心中挑起亲情的感觉,以后别再让你们那些乱士入糟的事儿麻烦双至!石仙淑不服气嘀咕道,怎么她怀孕了就是正事是大事儿,我成亲就是乱七入糟的事儿了。
石拓冷眼一扫,石仙淑马上噤声。
老夫人这时候才笑道,双至有了身孕是喜事儿,应该要开心的,大家别说扫兴的话了,双至这不是没事吗?老太爷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得吩咐厨房,以后夫人的膳食要注意些,每天都要给双至炖些许身子的,嗯,不能让双至太劳累了,仙淑的婚礼就别麻烦双至了。
石拓这时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双至有身孕的喜悦在心底慢慢地发酵着,但同时他也开始不安,生怕双至的身子会因此而虚弱。
媳妇怀孕了,必是不能太过操劳的,家里的事儿多繁忙,不如让我先打理着,让双至好好养身子?老夫人接着老太爷的话对石拓说着,声音充满关切,好像真的只是想要让双至好好休息,她才来接这个家的。
石拓心里冷笑,原来不过是要将军府的当家大权,才会虚情假意对双至表示关心。
他虽担心双至怀孕之后再打理家里的事儿会影响身子,但也不想把当家的权利交给老夫人,这事儿等双至醒来之后再安排。
那我的婚事怎么办?石仙淑才不管双至什么时候醒来,她只关心谁来操办她的婚事。
石拓凌厉的眼神没想石仙淑,搬出去住!如果非要赵少飞入赘,你们不许住在我将军府!这话一出,连老太爷也怔愣了,拓儿,这……让他们住家里也可以吧。
石拓淡淡看了老太爷一眼,然后冰寒的目光落在老夫人和石仙淑身上,你们记住,在这里,双至才是主子,别继续挑战我的耐心。
老夫人脸色气得胀红,颤抖着手指对着石拓,你……你想怎样?双至是这里的主子难道我不是?石拓,我还是你二娘呢,你想要背上不孝之名吗?石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使他看起来更加森然可怕,如果你再继续挑起我的底线,我会亲自把你撵出将军府,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我母亲的奴婢,你如今虽身为石家老夫人,可你的名字还没写进族谱的有什么资格是我二娘?当初因为林家的原因,石家的族长不肯将老太爷这个填房记入族谱,原因就是石家虽是商贾,但也没理由让一个奴籍出身的女子成为平妻,老太爷也没有办法,族谱虽没有老夫人的名字,家里却依然以夫人之礼相待,久而久之,老夫人自己估什也忘记这回事,把自己当成了正经的当家夫人了。
听到石拓再次提起她心中的痛,老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话语噎在喉咙中,说不出口了。
石仙淑莫名看着石拓,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石拓面无表情地看向老太爷,只见老太爷也是脸色铁青,他以为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当和族长还是卖给他一个面子,没有说出来的,这些年老夫人也总以各种借口对外说没去祠堂祭祖,家里的下人自然不会生疑。
你如何知道的?老太爷艰涩地问着。
石拓道,双至到祠堂祭祖的时候,我看过族谱。
石仙淑尖叫出声,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嫡出的,我和二哥他们只是庶子?老太爷喝道,你闭嘴!你们在石家是嫡出还是庶出的有区别吗?石仙淑看向老夫人,委屈叫道,娘……老夫人脸色煞白,好像一直以来她所维特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一下子瓦解,就算家里待她是以夫人之礼又如何,将来百年之后,她也不过是不能进入祠堂的妾。
老太爷眼底有祈求地看向石拓,希望他给他这个老父留些脸面。
石拓看了老太爷一眼,才对老夫人和石仙淑道,去外面找个庄子,你成亲之后去住,是嫁到赵家也好,让赵少飞入赘也好,不许住在这里!让石仙淑搬离将军府,也是为了让双至找少些麻烦,否则这母女整天一起,还不知要对双至动什么心思,为了以防后患,他就算被骂无情冷血也无妨。
爹……石仙淑哪里肯离开将军府,她都已经习惯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老太爷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对石拓始终怀有歉意,很多时候并不想和这个儿子有冲突,但这次,如果他不护住自己的老伴和女儿,他的颜面何在。
拓儿,就算你不认这个二娘,你也要认我这个父亲,仙淑是你妹妹,你何必这么绝情?难逍你要逼得我们都离开了才满意?老太爷的声音不自觉有些怒意。
石拓冷声道,声音有些讽刺的味道,您是我父亲我知道,我也很尊重您,否则我不会容忍到今日,我只是希望有些人也要懂得尊重我。
老太爷一震,眼底掠过一抹苦涩,难逍在拓儿心里,还一直介怀着当年他的疏忽吗?当年他忙着生意上的事儿,并不知道拓儿在家里被排挤,直到他开口说要到京兆当兵,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急略了这个儿子。
罢了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毕竟这儿是你的将军府,你才是说了算的人,双至有了身孕是喜事,不要再因为过去的事吵闹不已,给家里每个奴才赏二两跟子,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老太爷不想和石拓吵,他如今只想着以和为贵,家里各人都和和睦畦的。
老夫人见老太爷竟然没有为自己说话,气得拉起石仙淑,哼了一声,离开了上房。
石拓目光复杂看了老太爷一眼,今日他是被双至的昏倒吓到了,才会忍无可忍将事情都排开来说,只是没想到父亲会这样低姿态求和。
站在大厅角落的红棉和灵兰面面相觑,又看看沉默无语的石拓和老太爷,两人悄然无声地退了下去。
老太爷叹了一声,问道,拓儿,你心中是否还怨恨我。
石拓淡声道,没有!老太爷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再叹一声,双至有了身孕,身子会虚弱些,你叮嘱屋里的丫环仔细照顾着,我先回去了。
石拓僵硬地点了点头,对于父亲这种想要计好许偿他的心态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他早已经过了需要补偿的年纪,且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永远也改变不了。
或许小时候的事情在他心中留有心结,但在和双至一起的这些时日中,他的心结不知不觉地解开了,他也希望有一个和双至一同建立的和和睦睦的家,只是对于老夫人和石仙淑她们的得寸进尺,让他耐心磨灭,今日将石仙淑赶出将军府,因为她是双至昏倒的罪魁祸首,也是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他说出父亲一直没有说的秘密,也是因为不想看到双至再受委屈,虽然他也请楚就算说出来了,父亲还是会让下人们以夫人之礼对待那女人,但至少能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尊称那女人一声老夫人,已经是给父亲极大的面子了,他也不希望父亲被说是言而无信的人。
握了握拳,石拓这身回了内屋,他想等着双至醒来。
老太爷回到屋里的时候,差点被一个白瓷花瓶砸中了脑袋,哐啷的白瓷碎了一地,他不耐烦地看向披头散发,脸上妆容都糊成一团的老夫人,你这是在作甚?我作甚?我作甚?老夫人尖声对着老太爷叫道,双手一扫,把妆台上的首饰都扫落在地上,嘶声裂肺地叫着,石坚,我跟了你几十年,从来不曾受过今日这样的屈辱,你当年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只要我帮林婉娘试药,就会娶我为平妻的,现在林婉娘都化成灰了,我还没进过你们石家的祠堂,你对得起我吗?啊?老太爷脸色阴郁,沉声道,你如今不是已经成为老夫人了吗?在意那些虚礼作甚?虚礼?你看看你那宝贝儿子,就是因为我没有写进族谱,他眼里就没有我这个二娘,今日之后这个家还有我立足的地儿吗?老夫人最怕的就是有一天家里的人知逍她虽然身为填房,但一直没有被族里承认,那她所有的尊严和面子就都没有了,家里的下人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尊重她了。
老太爷摇头道,就算你能进入石家族谱了,拓儿也未必会认你这个二娘,你何必什较这些?老夫人膛大眼她想不到老太爷还会在这时候打击她,我……我不活了!你要是还想留在将军府,就别再闹事儿了!老太爷本来已经心情烦躁,被她这么一闹,更是没有耐心,也不想再劝说了,丢下一句话,甩极大步离开,留下本来还想继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夫人愕然。
129 闭门不见大姑娘双至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她满足嘤咛了一声,好像这几日的疲惫在这沉睡中消失了。
一直坐在床沿的石拓黑眸幽亮,紧拢的眉心舒展而开,轻捏她的手背,双至,你醒了?双至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紧张叮住她的石拓,在他眼底看到浓浓的担忧和害怕,她方想起自己刚刚在他面前昏倒的事。
她柔软的小手轻轻贴在他脸上,抱歉,石拓,让你担心了。
石拓深吸一口气,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在她手背上咬出一圈齿印,声音暗哑地道,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
双至轻笑出声,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抱自己抱起来,她坐在他怀里,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以后不会了。
她昏倒之前,看到他眼底那样的害怕和恐惧,已经足够让她心疼好久了,她怎么还舍得再吓他一次。
石拓无奈地叹了一声,睇了在旁边的香芹一眼,香芹福了一礼,退下去了。
怎么这几天都不知道好好休息?大夫说你太劳累了。
石拓轻抚她鬓角,心疼地轻斥着。
双至吐了吐粉舌,不敢说自己最近吃得少是想要减肥,她的腰身都肥了一圈了。
看到她这调皮的孩子气模样,石拓轻笑出声,捏住她的鼻尖,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双至笑嘻嘻地吻了吻他的嘴角,眼底有些小得意,石拓,刚刚你是不是很害怕?你还知道我害怕?他几乎在她昏倒的那瞬间停止心跳了。
至星眸晶亮地看着他,所以说,你爱我?石拓愣了愣,挑高了眉,福双至,你太得寸进尺了。
双至在他脸上胡乱印下细吻,大声笑道,不要害羞嘛,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你说了我会更开。
石拓的呼吸逐渐加快,他拉开双至,眼底有着隐忍的**,坐好,不许动!双至微愣,石拓他……竟然推开她?平时要是她主动吻他,他表现都很热惜的,为什么今天这么冷淡?可是她明明感觉到他那鼓胀的**啊。
石拓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红润欲滴的娇唇,.急忙转移话题,我让仙淑成亲之后搬出去住,赵少飞想要入赘可以,但不能住在将军府。
双至氏下头,心里还是觉得很受伤,石拓竟然推开了她。
石拓看她那委屈的小模样,好笑地抬起她下巴’让她于自己对视,生气了?她嘟着红唇,眼儿汪汪凝着水气,你不要我了,你不爱我了。
石拓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贴住自己的心口,柔声迸,不要说孩子气的话,双至。
掌心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双至轻笑出声,发觉自己最近情绪实在有些脆弱。
石拓温暖的大手温柔地放在她的小腹上,声音难掩喜悦和幸福,这里,有我和你的孩子了,双至。
双至眨了眨眼,好像听不明白似地看着石拓一张一合的嘴。
什么?她脑子轰轰发热,双手覆盖在石拓的手上面.,捂着她的小腹。
我怀孕了?双至再一次问,晶莹的泪珠滴在石拓的手上。
石拓紧张地拭去她的泪水,这是喜事儿啊,你哭什么?双至紧紧抱住他,哽咽叫道,我开心嘛,石拓,我怀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
她怀孕了!天啊!她还一度以为自己身子有问题呢。
她忍不住喜极而泣,好想让石拓也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石拓含笑看着她,阻止她想要跳起来欢呼的动作,仔细些,别再像个孩子一样!双至脸一红,乖乖地坐回床榻,拉着石拓的手娇声问道,你就是因为我怀孕了,所以刚刚才……推开我?石拓宠溺地看着她,以后不要那么劳累了,家里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吧,你好好养胎。
双至微微蹙眉,因为怀孕而兴奋激动的心情稍微冷静了一些,想到自己怀孕之后可能出现的问题,她低声道,家里的事情倒是不忙,只是大姑娘的婚礼比较急……她突然想起石拓先提过的话,提声问道,你要把大姑娘和赵少飞赶出将军府?石拓点头,留她在将军府,是个麻烦!那爹和二娘怎么说?让石仙淑到外面住也好,她实在不想赵少飞住进将军府。
他们怎么说并不重要!石拓淡淡道,双至,要不,先把家里的事情交给管家去打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再接手好不好?至于仙淑和石灿的婚事,也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经让管事去操办了。
双至浅笑,嘴角有难掩的甜蜜,让王管家打理家里的是儿,我怕麻烦更多,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自己累着的。
家里那几位不消停的主哪能就这么放过当家的权势,如果她放手给王管家,只怕老夫人必定终日要寻他麻烦了,到时候她反而更加疲累。
石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切记要多注意休息。
知道啦!双至亲了他一下,我饿了,去吃饭。
石拓轻笑出声,目光紧锁着她,深怕她一个不小心会伤到自己,你没有觉得哪里不适么?双至摇头,我好得很呢!她真的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像是个有身孕的人,好像有两个月的月事没来了吧,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过幸好,孩子并没有因为她的疏忽而有什么问题。
吃过晚饭,双至想像往常一样到花园散步,石拓却不允许,理由是她有了身孕,不能太累了,要她吃完饭就躺到床上休息。
双至好笑道,石拓,孕妇是要多散步,多走路的,我只是慢慢地走,又不是剧烈运动,怎么会有事儿呢?石拓紧抿着唇,从香芹手里接过一碗药汁,先把安胎药喝了!双至苦着脸,哀怨瞪了他一眼。
石拓一眼严肃,不容抗拒地看着她,双至接过温度适中的安胎药,闭眼喝了下去,从香芹手中接过糖莲子丢进嘴里,拉着石拓手含糊不清地道,你知道吗?孕妇要有适当的走动,将来生孩子也容易一些,要是经常躺着不动,反而对生孩子不利。
你从哪里听来的?尽找些借口。
石拓无奈,只好搂着她的腰,向外面走去。
才不是借口,是我娘教我的。
就算前世她也没生过孩子,但电视上偶尔会有一些健康节目,无聊的时候她也会瞄几眼的。
石拓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宠爱道,除非我在你身边,否则日暮之后不许一人出来。
双至嗔了他一眼,不是还有香芹和容兰吗?也不行。
石拓想也不想地道。
双至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不去看在一旁暧昧地笑的容兰和香芹。
第二天,石拓临出门前,特意叮嘱双至要喝安胎药,也不许再挑食,更加要注意休息,不能再像前几日一样,双至再三保证一定会乖乖喝安胎药不会挑食,才让石拓依依不舍地离开上房。
你们笑吧,躲着闪着笑多没意思。
双至凉凉地看向香芹和容兰,没好气地道。
香芹给双至递上拭脸的绫巾,夫人,爷这不是关心着您么?双至嘴角轻扬,她当然知道石拓这是在紧张自己,所以才会觉得幸福和甜蜜。
夫人,爷对您这么好,这以后应该不会去别的屋里歇息吧,您如今是怀孕了,是不是不能让爷晚上在屋里过夜呢?容兰低声问着,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说出这样的话难免觉得羞涩难为情。
香芹瞪了容兰一眼,爷当然不会去,你少说些扫兴的话。
双至却笑叹道,容兰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你们爷不会那样做的,我是怀孕了,可是不至于让你们爷不能宿在这儿,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她是明白的,在这年代,一般妻子有了身孕,丈夫都会到妾室那边过夜,妻子不能侍候丈夫了,却不能因此冷落丈夫,自然要妾室来服侍。
不过就算石拓真有那什么心思了,她也要掐灭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别的女人靠近她的石拓!石拓刚离开没多久,那石仙淑就上门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用见石仙淑,双至也知道她来做什么,大概是想要威胁或者吵着不想搬出将军府,不过既然石拓开了口,她自然没有把清闲日子往外推的道理。
大姑娘在哪儿呢?双至问向来传话的红棉。
在二门外呢,上次那样闯进上房被夫人您训了,这次哪还敢硬闯进来。
红棉道。
双至笑着瞪了这几个在低笑的丫头一眼,才道,你去与大姑娘说,我身子疲倦,不宜见客,让她有什么事儿找管家去。
红棉笑着一礼,是,夫人!香芹,让王管家今日之内赶紧在外面给大姑娘和未来姑爷找个宅子,要赶上明日能作为新房的。
双至吩咐香芹,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深。
是,夫人。
香芹笑着道,然后又好像想起什么,夫人,在西门那边有一处咱们刚买下的大宅,那宅子还是新的,只消让人过去打扫打扫,装点装点便可作为明日大姑娘成亲的新房了。
双至轻拧香芹一下,那还不赶紧让杜娘子把之前要给大姑娘的几个小丫环和婆子送到那边宅子?明日谁服侍大姑娘呢?奴婢这就去办。
第一百三十章 余家退聘礼双至一整天都没有见石仙淑,到了快日落的时候,石仙淑终于失去等待的耐心,又想再一次硬闯上房,二门的守门婆子挡住石仙淑,被她甩了两巴掌,甚至威胁要将那些婆子卖去做苦力。
恰好那时候石拓回来了,见到石仙淑打人一幕,他面色阴冷地抓住石仙淑的手臂,将她扔出门外,并警告她最好不要再继续撒野,否则他会亲自教训她。
石仙淑哭着找老夫人哭诉,在老夫人怀里哭得好不可怜,娘,我不要离开将军府,我不要,家里这么大,我和少飞住在这里又不会碍着谁,您去和爹说,让爹为我作主,娘。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阴霾,她拍着石仙淑的背,低声道,找你爹作主?哼,他如今只顾着在那贱人屋里,哪里还顾得上我们母女,仙淑,不止是你,娘也要被赶出去了。
石仙淑哭道,爹怎么能如此待您,娘,要是大哥以我们是庶出之名全部赶出去如何是好?说不定将来二哥半点家产都分不到了。
老夫人脸色微变,咬牙切齿道,石家的家产只能是灿儿的,谁也争不去!石仙淑眼神一闪,道,娘,如果少飞住在将军府,也能凡事提点二哥,您也知道二哥涉世未深,不比少飞见多识广,明日我与少飞成亲之后,少飞也就是您半个儿子,只要他和二哥同心协力,还怕谁敢欺负咱们?可如今那房的人都帮你和少飞把外头的宅子准备好了,你爹不出声,我也无法作主。
特别是如今石拓知道她还只是个妾的身份,她真是连一点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
石仙淑离开老夫人怀里,心里也恼着,娘,您再逼一下爹,让他给你进石家的族谱,不然你是妾的事儿要是被家里的下人知道了,以后我们要怎么自处啊。
老夫人被石仙淑的话刺了一下,心里泛开苦涩的味道,连自己的女儿都嫌弃自己只是个妾,那石拓说出去了吗?只要石拓不说,应该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事儿。
没听家里的丫环议论,可是,娘,就算大哥不说,这事儿要是不解决,迟早还是会让人家知道的,我不要变成庶女,不要搬出将军府。
她不能是个妾的女儿,何况还是个奴籍出身的小妾,天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她肯定什么脸面都没有了,那些一直巴结她奉承她的人也会看不起她,想到这个石仙淑真的要抓狂了,恨不得自己能换个身份高贵的母亲。
老夫人看了石仙淑一眼,眼底有失望和落寞,她问道,少飞知道这事儿没?石仙淑尖声道,当然没有,怎么能告诉他。
你先和少飞在府外住着,待灿儿成亲之后,我自有办法让你们回来。
老夫人撇开头,看向窗外,被自己疼爱的女儿看不起,除了心寒和失望,她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可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将来她还得依仗这些子女的,不为他们谋算,她又能做什么?石仙淑见老夫人也帮不了自己,只觉得恼火,但却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少飞也说住在外面和住在将军府是一样的,可怎么会一样?将军府代表着是什么样的权势和地位她这几个月是很清楚的。
总之,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到将军府来住!石仙淑终于嫁出去了,不,是赵少飞入赘了,而他们已经搬出将军府,双至也不必继续闭门不见石仙淑。
而接下来要忙的,也就只有石灿的婚礼了。
石拓不让双至继续去打理这些事情,要她好好地调养身子,她现在每天都被石拓盯着吃饭,三餐菜肴丰盛,什么红枣莲子汤,鸡汤之类的,是每天必不可少的。
她真的很想对石拓咆哮,她真的很补了,不必每天都给她填这些东西,可是她不敢,她知道上次说的话让石拓心里有阴影,加上自己在他面前昏倒吓到了他,为了让石拓放心,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一边喝着鱼汤,双至无奈轻笑着,石拓甚至请来了一个专门照看孕妇的婆子来照料她,每天早上都要给她请一次脉,她觉得自己真成了易碎的玻璃了。
夫人,王管家来了。
秋萍走进大厅,对双至道。
双至眼角微挑,不知是家里哪个人又去找王管家麻烦了,这两天听说石仙淑虽说住在外头,可还是三不五时地回来找王管家麻烦。
王管家进来的时候,双至已经让香芹把瓷盅收了,她动作端庄地拭了拭嘴角,抬头看向满头大汗的王管家,笑道,王管家,你找我何事?王管家脸色为难,若非必要他是不想来打搅夫人的休养的,夫人,小的是来请示一下,二爷的婚礼。
这事儿不都交给老夫人去打理了吗?你有什么问题得去找老夫人说呀。
石拓不让她去理这事儿,她本来是交给王管家去打点的,谁知那老夫人却说自己儿子的婚礼哪有交给别人去打理的,便搅了去做,前几日还亲自挑选了聘礼,如今距离迎娶的日子也就只有几天了。
他要是能找老夫人说就不必在此了,夫人,老夫人把聘金减少了一半送去余家,余家刚刚把聘礼送了回来,说咱们将军府看不起他们,这聘礼聘金和当初送去的红帖子对不上。
红帖子是当初定亲的时候,双至使人送去余家上,上面的聘礼绝对称得上丰厚的。
老夫人减少了一半的聘金?为什么?双至微怔,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老夫人还挑这么一出戏。
老夫人说。
说将军府的二爷愿意娶他们余家的女儿已经是他们高攀了,哪还能送那么贵重的聘礼聘金,所以就。
王管家挥汗如雨,这事儿明明是夫人交代他全权去打理,可被夫人这么一搅和,将来他要担的罪名就大了。
双至皱起眉心,老夫人这不是让石家和余家两家结怨吗?那另一半的聘金呢?回夫人,那一半的聘金都给老夫人收回了屋里了,也没有进账房。
王管家道。
双至沉默片刻,温声道,你尽快去准备一下,把聘礼都照着先前送去余家红帖子办,给余家赔个礼,不能让余家石家的婚事散了,咱们都丢不起这个脸儿。
小的知道怎么做了,小的这就去办。
王管家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夫人开了这个口,他也不怕将来要替老夫人背了那黑锅,要是石家和余家的婚事吹了,他这个管家肯定要遭殃。
王管家离开之后,双至轻笑出来,这老夫人在想什么呢?香芹眼底有些鄙视,自从知道老夫人还只是妾室之后,上房这边的丫环可就没一个将她放眼里了,夫人,莫不是老夫人怕将来身份被揭穿了,没有如今舒服的生活,才对自己儿子的聘金都起了贪念了。
双至嗔了香芹一眼,老夫人身份的事儿,你们哪个也不能说,这事儿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迟早大伙儿都会知道,但不能从上房这边传出去,知道不?她也是这两日才从丫环们口中知道那日她昏迷时,石拓在大厅说过的话,对于老夫人身份一事,她只是觉得意外,却没有多大讶异,其实进不进族谱意义不大,只要老太爷一天认为老夫人是平妻,他们这些晚辈的,也不能多说什么。
容兰她们面面相觑,齐声答道,是,夫人。
双至敛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毛遮住她幽亮的眸色,身为妾室的老夫人似乎丝毫不改其脾性,老太爷不愿和她正面冲突,整日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另外两个太姨娘屋里,但总要有人压制一下老夫人的,否则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出来,让外人以为将军府毫无规矩,竟尊称一个妾室为老夫人,甚至还任由她在府里作威作福,那丢人的就是老太爷和石拓了。
香芹,写给我娘的信送去驿站了吗?双至突然问。
香芹道,尚未,奴婢一会儿就送去。
那就再写一封给姑奶奶,将家里一些事情告诉她,免得远在普靖城的她挂心,石家的生意既然要转到京兆,不如请姑奶奶到将军府享清福了。
双至声音轻轻柔柔地,看着香芹的目光却含着微冷的光芒。
香芹微微一怔,倏地眼睛一亮,缓缓绽开微笑,夫人,奴婢晓得如何做了。
双至嘴角微扬,石银朱大概还不知道老夫人只是个妾室吧?如果知道了。
会有怎样的反应?容兰,红棉,你们随我去一趟老夫人屋里吧。
也该去见见老夫人了,自从那日她闭门不见石仙淑之后,她连老夫人那儿也没去请安了,听说那日老夫人被石拓气的不轻,她理应过去看看才是。
不管如今老夫人的身份是什么,在外人眼中,她还是石拓的二娘,而她这个儿媳妇还是要做好本分的。
夫人,您大可不必去跟那人请安嘛,不就是一个妾嘛。
灵兰比较口快心直,她心里对老夫人和大姑娘他们是极讨厌的,总是找夫人的麻烦。
你知我知,但外面的人不知,老太爷也是以夫人之礼待之,难道我就能例外?双至淡声问道。
灵兰悻悻然地笑了,奴婢知道了,夫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以后都行妾礼双至带着容兰和红棉出门之前,突然停下脚步,眸里眼波流转,在红棉耳边低语几句,红棉眼睛微亮地点头答应着。
灵兰,你跟上来。
双至唤来灵兰代替红棉,嘴角含笑离开上房。
走进老夫人的屋里,她还是如平时那般温顺地给她请安。
老夫人斜眼看着双至,哼了一声,你还记得要来请安,我以为你肚子里有了石家的嫡孙,连我也不放眼里了。
双至温柔一笑,儿媳不敢,只是这几日媳妇身子虚弱,大夫交代要在卧榻上休养。
得了,知道你现在身子矜贵,以后也不必来请安了,我怕消受不起。
听着双至的话,老夫人以为她是在炫耀自己多得意,心里说不出的恼意,这福双至是仗着有石拓宠着有老太爷护着才敢这样的吧,她含恨的目光扫过双至的肚子,石家的长子嫡孙是吧?她就看着福双至能不能顺利地产下来。
双至温声道,儿媳不敢。
老夫人冷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都能故意不见仙淑了,不就是想把他们赶出去吗?是不是哪天你连我也要赶出去了?想来石拓并没有将她是妾室的身份告知双至,看她仍然谦卑的态度,若是知道她只是妾室,只怕没这么低姿态的。
二娘,您说的是哪里话,儿媳怎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呢?双至低着头,柔声道。
老夫人嘴角笑容扬起,颇为得意,哼,量你也不敢。
双至笑着道,是,老夫人。
仙淑在外面住着不方便,你还是选个日子,去接她和姑爷回来,一家人哪有两处住的理儿。
老夫人啜了一口茶,以一种命令的语气对双至道。
双至在心中冷冷轻笑,老夫人还真说得出口,要她亲自去接石仙淑和赵少飞回来?她怎么不敢开口让石拓去接?二娘,这事儿我得问过夫君的意思,毕竟当初让大姑娘出去外面住是夫君的意思,媳妇总不能问也不问过他,就自作主张了。
双至淡声道。
你自作主张的事儿还少吗?老夫人提声问道,你眼里就只有你夫君,难道就不必听从公婆了?一旁的灵兰实在听不下去,脆声叫道,什么公婆,你左不过就是一个进不了石家族谱的妾室,凭什么要我们夫人放你在眼里,你别忘了,我们夫人是皇上诰封的郡夫人,你算什么。
灵兰!放肆!双至轻斥,睨了灵兰一眼,眼底泛开一抹诡异的笑意,她就知道,即使之前再三交代灵兰要忍,她还是忍不下去的。
老夫人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眼角抽搐着,指尖轻颤地指着灵兰,贱奴才,给我打,把这贱奴才给我杖毙了!二娘,灵兰还是个孩子,心直口快了些,还请你原谅。
双至冷冷扫了想要过来拿人的雪梅一眼,不卑不亢地对老夫人道。
你。
你什么意思?福双至一定是知道她不是正室了,所以才敢这样对她说话,那她刚刚为何要过来请安,她到底想做什么?双至平声道,二娘,我只是过来与你说一声,石家给余家的聘金是老太爷决定的,你如今减少了一半,让我很难做,如果可以,希望二娘把那另一半聘金归还帐房,若是二娘实在用度不够,可再与帐房支银子。
老夫人站了起来,尖声叫道,福双至,你这算是来跟我讨聘金来了啊。
二娘。
双至面目柔和,好像没有看到老夫人动火似的。
你别叫我二娘,在你心里,我不就是个妾嘛,你还叫我什么二娘,我可不敢承你的情,哼,我倒是要教外面的人瞧瞧,堂堂将军府的夫人是怎么对待公婆的?老夫人声音尖锐,指着双至的鼻子叫着。
容兰和灵兰见了,急忙挡在双至身前,深怕这个老夫人会做出伤害双至的事来,灵兰讽笑道,老夫人,你只是个小妾,我们夫人如何对待你需要外面的人议论?难道你还指望郡夫人继续天天给你请安奉茶不成?尹雪、雪梅,把这个贱丫头的嘴给我撕烂了!老夫人声嘶叫道,脸上的妆容被汗水模糊了,看起来有些森然可怕。
苏尹雪有些迟疑,刚刚听那灵兰说老夫人是个妾室她还有些不信,但看老夫人反应,似乎此事是真的。
雪梅却是没有想那么多,一上来就扭住灵兰的胳膊,灵兰哪里肯被她打,反手扯住雪梅的头发。
容兰护住双至退到一边,夫人,仔细些。
双至站在足够安全的地方,冷眼看着老夫人像疯子一样在嘶叫着,她见到苏尹雪没动手,更是大怒,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忙。
说完,老夫人看到双至,歹毒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眼底闪耀着阴冷的光芒,贱人,我看你还敢不敢放肆。
说完,她就想过来掐住容兰,但瞧那架势,却是冲着双至过来。
容兰顾不及多想,张开双臂挡在双至前面不让老夫人撞上来,老夫人整个人撞上容兰,两人同时扑倒在地,老夫人见自己计谋不成,怒极抬脚踢向容兰的胸口。
就在这时,大厅门外传来老太爷狂怒的吼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双至看到老太爷身边的红棉,嘴角不留痕迹微勾,她眼角掠向苏尹雪,那苏尹雪脸色闪过一抹懊恼,是在后悔刚刚来不及动手吗?真该感谢她谨慎的性子!老夫人见到老太爷出现,马上撕开喉咙哭了起来,老太爷啊,您来得正好,您看看您那好儿媳妇是怎么对待我的,苍天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老太爷脸上难看,他瞠大眼看着与疯婆子没有两样的老夫人,只觉得脑海里轰一声,羞耻感铺天盖地罩了下来,你这是在作甚?起来说话。
老夫人哪里还顾得上看老太爷的脸色,她只巴不得赶紧把所有的错扣在双至头上,她。
她。
老太爷瞪向苏尹雪她们,喝道,还不将你们老夫人扶起来!苏尹雪和满脸甲痕的雪梅急忙过来扶起老夫人,坐到太师椅上。
灵兰头发也乱了,脖子也有些伤口,不过她没有在意,急忙跑到双至身边,夫人,您没事吧?双至点了点头,没事。
红棉把容兰扶了起来,容兰揉着胸口,刚刚被老夫人踢了一下,还真的很疼。
老太爷看向双至,沉声问道,双至,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双至正欲开口解释,那老夫人却抢先叫道,怎么回事儿,就是这个媳妇,竟然跑来跟我摆谱了,嫌弃我只是个妾室,说以后都不来请安,怕丢了她那郡夫人的脸面,老太爷,你要给我作主啊,你要是再不给我进族谱,我在这个家就没有地方站了。
老太爷摇了摇头,对老夫人失望瞥了一眼,双至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胡说八道。
老夫人指着双至叫道,我胡说八道?连丫环都骑到我头上了,是不是哪天连你也被赶出去了,你才知道这个贱人是什么真面目?啪!老太爷怒目一瞪,一巴掌落在老夫人脸上,你。
你让我太失望了!这么多年来,石家哪里亏待过你?你若是安安分分,何须有今日下场?凭你脾性出身,何德何能担得起老夫人,从今日起,你给我闭门思过,想想你自己是什么德行,别总是找媳妇的不是。
老夫人捂着肿了一边的脸,怔怔看着老太爷,你竟然打我?今日我不打醒你,你还真把自己抬上天了。
老太爷手指轻颤着,第一次后悔当年会那么不思后果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如果没有娶她为平妻,许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你。
你是什么意思?连你也看不起我?你也认为我只是个妾了,是不是?老夫人双眼红得惊人,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你本来就是个妾!是谁允许你插手灿儿的婚事?是谁让你扣起一半的聘金?老太爷拍着桌案问着。
老夫人丝毫不将老太爷的怒火放在眼里,我是个妾?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忘记了?你现在倒是说我不配当你的填房了啊,灿儿是我的儿子,我作主他的婚事难道错了吗?老太爷突然轻笑出声,嫌恶看了老夫人一眼,转头对双至道,双至,从今日起,不必再对她请安行礼李,传话下去,以后对老夫人,行妾礼。
双至闻言,只是看了还在错愕不敢置信中的老夫人一眼,福身一礼,是,老太爷。
今日这事的发展真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本来是想借请安之名过来拿回另一半的聘金和观察一下老夫人的态度,她还以为老夫人会因为自己还没进石家族谱被说出来后有所收敛一下,没想到那气焰更盛。
如果自己不是怀孕了,或许她还能像以前那样隐忍,对老夫人嚣张的呼喝淡然处之,但如今不同了,为了日后自己的安全,她不得不利用老太爷来压制老夫人。
灵兰会说出老夫人是妾室的身份在她预料之中,但没想到老夫人会因此失去理智,双至有些后怕地深吸一口气,幸好红棉把老太爷及时找来了。
她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今日之事是个教训,她不应该对自己的判断那么信任的,意外总是在这种对未来太过自信的时候发生。
老夫人完全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惨白如死。
老太爷却看也不看她,转身离开了大厅。
从老夫人的屋里出来,老太爷深深盯了双至一眼,要双至随他到书房,他有话要说。
双至知道自己利用老太爷这点心思可能是被看出来了,也不紧张,只是让容兰和灵兰先回去找大夫看看身上的伤口,自己则带着红棉到了老太爷的书房。
老太爷让红棉在外头等着,自己和双至在里面说话。
他双手负在背后,目光烁亮看着双至,双至,坐下说话。
双至轻福身,谢谢爹!坐了下来,老太爷才缓缓开口,双至,老夫人虽然出身奴籍不配为正室,但当年我糊涂答应她的事儿,一直都没有做到,商人最重要便是信用,我没能做到,只好在其他地方补偿,以至于让老夫人这些年来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还因此让拓儿受了委屈,哎!双至轻声道,爹,今日之事,是媳妇太鲁莽了,应该与您商量过后,再去与老夫人商量聘金的事儿。
你今日确实鲁莽!老太爷扫了她一眼,又道,今日的事就算了,老夫人也该受点教训。
双至心里暗咐,老太爷其实是不打算追究自己利用他一事了?她让红棉去找老太爷,说是想商量石灿聘金的事儿,却那么刚好看到老夫人失去理智的一幕。
其实老太爷对老夫人多少还是有感情的吧,所以才一再容忍她。
爹,媳妇知错了。
双至知道今天她可能算计得有些过分,但她并不后悔,老夫人想对她的孩子不利,如果她不先压制她,将来出事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老太爷道,你也没错,双至,你是个玲珑心的人,很多事情我都相信你会做得好,不过,像今日的事情,就不要再发生了,如果不是我刚好出现,如今你可能就不是坐在这儿了。
双至一愣,惊讶看向老太爷,难道。
难道老太爷也看出老夫人想对她和孩子不利?所以才要她传话下去,以后对老夫人行妾礼?老太爷只是。
想要保护她的孩子吗?这是不是对石拓的一种补偿和关心?爹,媳妇记下了。
没有反驳,双至不想再去想象今日若是老太爷没有及时赶到会如何,她要想的是今后的事情。
家里的事不会因为老夫人变成妾室而从此风平浪静,老太爷虽嘴上说老夫人是妾,但心里如何想的没有人知道,还有石灿几人,老夫人必定会将今日此事告知他们,说不定他们还会对她更加记恨。
这些年来,我也没真把老夫人当妾,双至啊,如今她也老了,这时候从正室变成妾室难免会有些想不开。
老太爷顿了一下,又道,灿儿那几个孩子,我一直都将他们视为嫡出的,我已经修书回石家族长,就算不让老夫人入族谱,也要让石灿几个孩子到祠堂去祭祖。
所以,就算老夫人变成太姨娘,石灿他们依然是石家嫡出的?双至在了心里暗叹,老太爷身为商人,在生意上手段果断凌厉,但在家事上却未必能凡事顾及。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气了双至回到上房,红棉和香芹正在为容兰和灵兰上药。
大夫来看过了么?伤势如何?双至走了上来,关心问道。
容兰笑道,夫人放心,都是些皮外伤,奴婢这心口也只是瘀青了,没有伤着内里。
双至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看了灵兰和容兰一眼,今日辛苦你们了。
灵兰确是眼眶一红,跪到了双至面前,夫人,您骂奴婢吧,您打奴婢吧,是奴婢不懂规矩是奴婢没有脑子,那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早应该清楚的,如果不是奴婢一时冲动惹怒了老夫人,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奴婢。
奴婢差点害了您。
双至在上首位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对灵兰淡声道,起来吧,继续上药。
灵兰只顾着哭泣不敢起身,她现在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刚刚香芹问了他们在老夫人那儿的情况,把她臭骂了一顿,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冲动无知。
双至轻轻一叹,我早知你会如此,否则又怎么会让你一道过去呢,起来吧,此事不能全怪你,你以后要记着说话要注意就是了,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灵兰怔住,夫人的意思。
是故意要带她过去,早已经知道她会忍不住顶撞那老夫人?香芹这时候也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她就知道这事儿夫人不会考虑得不周到,她忍不住问,夫人,您不是打算让姑奶奶来对付老夫人的么?双至点头,看了大厅都是她信得过的丫环,才道,我确实如此想的,但如果不经老太爷之口说出老夫人是妾室的身份,姑奶奶来了也不能怎样,如今是老太爷自己开口了,那就不一样了。
香芹道,那夫人也不该让自己试验啊。
双至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把你也带上。
香芹无奈看了双至一眼,真是上天保佑,幸好夫人没出什么事儿,不然她十个脑袋都不够掉,想起石拓那森寒冷冽的眼神,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夫人,那是不是要传话下去,让底下的人知道以后要对老夫人行妾礼?红棉问道。
双至微微含笑,让杜娘子去传话,以后就都行妾礼,与黄太姨娘她们一样,至于老夫人屋里的用度。
自然也是要改变的,老太爷最近都在哪个屋子吃饭留宿?一旁的秋萍道,都在林太姨娘那儿歇着,吃饭在黄太姨娘这边吃饭。
双至想了想道,那就给着两位太姨娘添三成月例,往后老夫人和两位太姨娘的月例都要一样。
夫人,老夫人会不会闹起来?容兰问,刚刚老夫人那疯狂的样子她是见识过了。
就让她闹,去给马管事传话,一会儿去老夫人屋里拿回另一半的聘金。
双至眼角轻扬,她倒是想看看现在老夫人还如何闹得起来。
是,夫人。
容兰道。
夫人,那也得给老夫人换个称呼了吧,还尊称她一声老夫人,是不是不太合适呢?香芹问道。
双至笑着睨了香芹一眼,轻点螓首,确实不能再称为老夫人了,这事儿问过老太爷,看看老太爷是如何称呼的。
是!几个丫环受了双至的听派,各自去做事了,双至回到内屋,在软塌上寐了一会儿。
窗外西斜的暖阳透过菱格,投下一室昏黄的光芒。
双至睡得并不沉,所以当那股熟悉的清爽阳刚的味道笼罩下来时,她便睁开双眸,对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中。
她伸手,轻抚他紧皱的眉山,回来了?石拓低低应了一声,抱着她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怕伤到她的肚子,今天有没挑食?双至将头靠在他胸膛,轻笑着,没有,今天的我都爱吃。
石拓粗粝的姆指摩挲着她粉嫩的脸颊,爱不释手一般,乖!双至不悦地抬起头,你这是什么口气?高兴的口气!他低下头,吻住她微微嘟起的唇瓣,本来只是想要浅啄,谁知一碰到她甜美的唇,就好像上瘾似的,怎么也尝不够。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急促,她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将他炙热的呼吸收入胸口,她的眼浮上一层熏醉的迷蒙。
双至。
他的唇贴着她的,声音嘶哑。
嗯?她声音娇媚甜糯,掌心下他的肌肤好像火一样滚烫,他全身的肌肉都愤起僵硬,她知道,他在努力强忍着欲望。
身下那坚硬的炙热是那么明显。
下来,我去洗澡!他需要冷水来冷却体内狂嚣的欲望,他想要她,很想!可是不行,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不能伤到她。
双至轻咬下唇,从他腿上下来,石拓闷喘一声。
石拓,要不。
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看到他每天晚上都忍得那么辛苦,她心里也不好受,低下头,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实在不行,你去她们屋里吧。
石拓一震,感觉满身的滚烫被冷水浇灭了,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双至,眼底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双至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她哪里能再说第二遍,说第一遍的时候已经足够让她心痛嫉妒得要死了,她哪里来的说第二次的勇气。
福双至!石拓喝道,对她这种将他推到别的女人屋里的话感到莫名的愤怒。
双至突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我错了,我不说了,我不要你去她们屋里,我会嫉妒我会吃醋,我会疯掉的。
石拓好气又好笑地拥住她,你可说好了,免得下次又要我去她们屋里,到时候我可就听你的了。
双至红着眼,小脸红扑扑的,咬着唇泫然欲泣地瞪着石拓,你敢!石拓本来还想逗她,见到她这委屈的模样,也不忍心了,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去的,就算你让我去,我也不去,好不好?双至重重点头,羞窘开口,其实。
其实也不必让你忍那么久,郑婆子说了,三个月后就能行房事。
郑婆子便是石拓请来照料双至那位专门在大户人家照顾孕妇的婆子。
石拓声音一沉,真的?那你现在多久了?双至觉得自己脸上好像快烧起来了一片燥热,两个多月吧。
石拓突然大笑,搂着她心疼地叫着,双至,双至。
她真以为他非得行房事吗?十个月并不是难事,他不想伤到她一点点,即使每天晚上抱着她睡觉需要极大的克制力,但这并没什么,他能忍着这十个月。
听到他的笑声,双至更觉得窘迫,挣扎着推开他,你还笑你还笑!人家这不是怕你忍得辛苦吗?石拓抑不住的笑容漾在眼底,嗯,知道了,我们去吃饭啊。
双至听到他这敷衍的话,俏脸更红了,石拓,你太讨厌了!石拓却不理她闹小性子,将她拉到花厅,吩咐丫环们上菜。
我听郑婆子说,你要多吃些鱼肉,这样对身子比较好。
石拓柔声道,他知道双至不喜欢鱼的腥味,但这非常时期,自然不容许她挑食。
石拓,你现在心里就只有孩子了是吧?哼,有了孩子忘了娘。
双至故意叫道。
石拓挑眉,还真生气了?他笑着抬起她下巴,没有娘哪来的孩?哼!双至撇开头,你取笑我!我没有!他的声音却掩不住的笑意。
双至扯着他的脸颊,看,都在笑了还说没有。
石拓亲了亲她的脸颊,不要气了,双至,我只是高兴你心疼我。
双至脸一红,掰开他的手,迳自地吃饭了,谁心疼你了。
今天都做了什么事?石拓觉得自己每次对着她这种小任性,心里都觉得很满足,他虽然很多时候都叫她不要孩子气,可是他就喜欢将她当孩子,想要永远就这样宠着她,惯着她,照顾着她。
提起今日的事,双至眼神一闪,支吾着道,也没做什么事儿,和平常一样嘛。
嗯?石拓明显的不相信,他刚刚分明见到那灵兰丫头脸上有指甲抓出来的伤口,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双至避重就轻道,老夫人扣了给余家的一半聘金,我过去跟老夫人要回来,也没有做什么事嘛。
你和谁去老夫人那儿?石拓点了点头,给她夹菜,语气轻松,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容兰和灵兰嘛。
双至笑道。
石拓眼一寒,老夫人把聘金交回了么?交回了吧,老太爷正好赶来了,让老夫人把聘金交回帐房,还让以后家里的人给老夫人行妾礼就好,啊,石拓,那咱们以后不是不能叫老夫人为二娘了?双至咬着筷子,好像得改口了呢,叫太姨娘吧,一会儿得问问香芹,不知她去请示老太爷没。
石拓紧抿着唇,深邃黝黑的眼眸迸发出如冰剑一般的冷光,她动手打你了?一直没有注意石拓情绪的双至这时才抬起头看向他,一怔,自己似乎就这么不知不觉被套了话,急忙解释,她没有打到我,容兰和灵兰都挡住了,后来老太爷也来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石拓重拳落在桌子上,那一桌子的碟子盘子全数震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双至一时白了脸,怔怔看着石拓,她从来没见过石拓这么生气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转变她竟然敢动手!石拓刚毅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加森寒冷酷,眼底蕴含着狂怒和杀气。
双至急忙站了起来拉住他的手,她没有打到我,石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可她动手了!如果不是用灵兰和容兰,你······你······石拓声音有些抖,想到他不在家的时候,竟然有人敢对双至动手,除了怒意,他还有一种深切的恐惧。
双至紧紧抱着他,一手轻拍着他心口,我没事,我没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你放心。
石拓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她,转身大步要走出去,双至急忙拉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双至,放手,我不能让想伤害你的人留在将军府。
石拓语气僵硬道,全身萦绕着的怒火还不能熄灭。
你想赶她出府?双至惊呼,不,你不可以。
双至,放开!他对着紧抱住他手臂的双至喝道。
就算她不能进族谱,就算她只是一个妾,可她还是老太爷的太姨娘,你不能亲自赶她出去,这事儿老太爷都已经知道了,他也当着我的面打了老夫人,这不就是想告诉你和我,他还不想把她赶出去吗?老太爷是要我们给他个面子的,石拓,你不要生气了,先冷静一下,好不好?双至急声叫着,不希望石拓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
石拓胸口激烈起伏着,但眼底的狂怒稍微压制下来,双至牵着他的手,感觉到他全身愤起的肌肉是那样的紧绷,她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白皙的指尖轻柔抚摸他的脸,低声说着,今天的事儿我也不对,我不该那么鲁莽不计后果,如果我不先挑起了老夫人的痛处,她也不至于失去理智,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有危险的了,石拓,对不起。
石拓搂着她的腰,叹了一声,终于将全身的怒意暂时放在一边,你呀,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双至轻笑着,咬了咬他的下巴,你看你,把一桌子的好菜都浪费掉了。
石拓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双至笑着离开他的怀里,让香芹她们进来收拾碎了一地的瓷片。
几个丫环眼底还有惊惧未消,在外面她们就看到石拓发火了,太可怕,她们差点以为石拓会伤害夫人呢。
果然还是只有夫人能压制着爷。
很快,新的一桌子菜换了上来,吃过饭,石拓便带着双至在外面散步,双至便将今日老太爷与她说的事告诉了石拓,并说出自己的想法,老太爷是在补偿你呢,哪有当父亲的这样顺从儿子的,你要不要找哪天和老太爷去喝两小酒,聊聊天什么的,增进一下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石拓冷冷斜了双至一眼,沉默着。
双至抓着他的衣袖,怎么?这个主意不好吗?那换一个嘛,老太爷喜欢什么呢?石拓终于忍不住敲了她一下额头,不要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我和老太爷之间这样就最好了,没必要改变。
双至嗔了他一眼,笑嘻嘻地问,你不怨老太爷?有何该怨的?很多事情或许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如果没有当年老太爷对他的忽视,他不会来到京兆,不会去军营当个小副将,也不会成为大将军,可能······也不会娶了双至。
因为有了她,他才能对以前那些事情释然。
双至笑着道,没有最好!我的石拓心胸宽广,是最好最好的男子汉。
石拓失笑,宠溺地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调皮!双至张开双臂,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突然有些感慨,石拓,我突然觉得,我能够来到这里,是为了和你相遇。
上天让她重生在这个年代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她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死了之后还留有对前世的记忆,她现在明白了,也许上一世因为自己对感情的错误理解,导致了自己最终命丧,因为她的执着和偏激,她害了自己,说不定还害了她和他。
所以,上天才让她记着以前,让她更懂得珍惜。
她看着石拓,这个男人······是值得她倾尽所有去爱的,她不再是前世那个执着偏激的小女孩,也不是当初面对秦子绚胆怯不敢争取的双至,她的幸福,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前世那些她伤害过的人,能不能感受到她此时坦然的心意呢?她已经无怨了,因为她已经懂得如何爱一个人了。
石拓心里突然有些恐慌,这时候的双至看起来好像有些和平时不一样,他抱着她,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好像很飘渺似的。
石拓······她听着他心口传来沉稳的心跳,感受夜风徐徐拂面而过,心底一片宁静安详的幸福和甜蜜。
石拓低头看她,白色的月光在她柔嫩的脸上洒下一层柔和额光泽。
我就想叫叫你。
她呢喃着,闭上眼睛,想要一辈子就这样在他怀里。
困了吗?他柔声问着。
有点!她揉了揉眼睛,真的有些倦了。
石拓嘴角轻扬,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咱们回去睡觉!双至微睁开眼眸看着他刚毅的下巴,眼底有着零碎的月色和深情。
··················老夫人的身份在第二天已经散布开去了,家里的人知道这位平时对待下人极刻薄额老夫人只是个小妾时,心里都觉得特舒畅,看着老夫人,啊,不,现在应该叫静太姨娘,静太姨娘本名静君,自幼便被卖入林家,成了林婉娘的贴身丫环,后又成为林婉娘的陪嫁丫环,趁着林婉娘有身孕期间,勾引了老太爷,成了老太爷的通房,而后,林婉娘难产过世,静太姨娘又耍计威胁老太爷娶她为平妻,怎知石家族长不允许,便没有让静太姨娘的名字写进族谱,也不许她踏进石家祠堂半步,而太老爷被这女子威胁着,却不得不以妻礼待她。
幸好如今老太爷终于忍受不了,说出了静太姨娘的真实身份,她们这些奴才也不必受静太姨娘苛刻对待了。
这就是将军府这几天奴才们议论的小八卦,双至听在耳里,却只是一笑而过,不止这些话是如何传出去的,断然不会是上房的人,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其他两个一直被静太姨娘压迫的太姨娘终于要翻身了吧。
其他两位太姨娘在背里散发静太姨娘的谣言双至丝毫不觉得意外,以后静太姨娘的日子大概要不好过了。
不过令双至比较意外的是,石灿和石仙慧竟然会那么安静地接受了这件事,特别是石仙慧,至今还不曾出过她的院子,更加没有来找双至挑事。
难道这两个多月的上课真能改变了石仙慧的性情了?嘿,不管石仙慧最后能不能成为大家闺秀,如今能够不来找她麻烦,她已经很满意了。
石灿倒是有来质问双至,想来静太姨娘已经将昨日在她屋里发生的事情扭曲地告诉了石灿,让这位二爷以为是双至故意上门去找事儿,还让丫环动手打了她。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位二爷最近在外面见识多了,为人也不再如以前那般轻浮莽撞,倒也耐心听了双至的解释,听完之后,沉默地离开了。
夫人,这二爷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容兰以前在普靖城是见过石灿土霸行为的,今日见他这样冷静沉默,觉得甚是不可思议。
确实改变了不少!双至轻蹙眉心,并没有因为石灿的转变感到高兴,只是变得太快了。
石灿和石仙慧不同,石仙慧是为了想要得到秦子绚的注意所以刻意改变自己。
石灿虽然开始打理石家的生意,性格变得稳重些是正常的,但不至于变得这样彻底。
双至眼眸突然一凝,脑海里想起一人来,赵少飞······老夫人是不是正室对赵少飞并没有影响,他是招婿进石家的,只要他得到老太爷的信任,一样能够在石家立足,老太爷先前也说了,石家的生意会交给石灿打理,那么赵少飞誓必会在这个时候拉拢石灿。
所以说,今日石灿的转变,是和赵少飞有关吧,如果双至没有猜错的话,石灿这是为了得到老太爷的信任,正式把石家的生意大权交给他吧。
如果石灿对赵少飞言听计从,这石家的生意到了石灿手中,不就等于落入找赵少飞手中了?红棉,让杜掌柜明日来将军府一趟。
虽说石家的生意她没什么兴趣,但怎么说她也是石家的媳妇,总不能任由别人算计。
是,夫人。
红棉道。
此后几日,将军府难得的平静,石仙淑在到家里大闹一场,被石拓使人撵出大门之后,再不见她上门来,而石灿依旧在外面打点着生意上的事,自然身边一定会跟着赵少飞,石仙慧依然认真地学习着如何成为一个大家闺秀,偶尔还会到上房找双至聊天,言谈之间,已经少了以前的争锋相对了。
就在石灿和余惜梦婚礼的前三天,余家突然使人传话,说要解散亲事,道是他们余家虽不是大家大户,但也不至于将一个嫡女嫁给一个庶出的二爷。
老太爷也是知道余家的心思的,当日就告诉了那余家的人,石灿虽是妾室所出,但却是将名字记在了族谱上,是正经的嫡出子嗣,将来自然是要承继石家的产业的。
于是,石家和余家闹剧般的婚事,也终于如期举行了。
134 树欲静而风不止石灿和余惜梦成亲之后,日子过得也算温馨,双至对这位以前像小土霸只会欺负弱小嚣张不可一世的石灿有了些许的改观,这是石灿终于成长了的原因吗?余惜梦性子柔软,对石灿是服服帖帖地听他的话,只是对于静太姨娘,她自是没有那么上心,除了刚进门的时候去见过礼,之后便不再到静太姨娘屋里去,显然这是受了余氏的影响,本来余氏就厌恶静太姨娘,如今得知她只是个妾室,自然更加不会放在眼里了。
石灿对余惜梦没有去给他母亲请安也没有多说什么,余惜梦是正妻,算是石家的半个主子,不给妾室请安行礼,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双至怀孕也有三个多月了,不过至今还看不出肚子来,身子依然娇小,倒是在石拓刻意的监督下,她好像胖了那么一圈,她自己是有些郁闷,石拓却越看越满意,还更来劲给他补这个补那个,幸好后来那郑婆子说了,补身子适可而止就好,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石拓这才放过她。
而在她怀孕这么久以来,石拓每天晚上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搂着她入睡,很多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全身紧绷的欲望,他会亲吻她,但最后关头都忍了下来,他也从来不去别的屋里过夜,她知道,兰姨娘和媚姨娘在得知她怀孕之后,都让人把屋里收拾一遍,还添置了许多新衣裳,这是为了什么,她很清楚。
可是石拓从来没进过她们屋里半步,这让她又感动又心疼,怀孕十二周便能行房事,这是她很久以前和朋友讨论妻子怀孕,丈夫要是忍不住出轨怎么办的问题的时候,朋友提到的常识。
她现在怀孕已经三个月了,她甚至连害喜的迹象都没有,如果不说,真的谁也看不出她怀孕,她健康强壮得连自己也不相信。
可是这执着起来像硬石头的男人,却怕他会不小心伤了她,宁愿强忍着欲望,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双至都不知道该笑他还是骂他。
窗外的晨光斑驳地透过菱格落在地面和家具上,给屋里添了几分温暖的金光,双至带着甜蜜的笑容醒来,身边的石拓还在沉睡,均匀的呼吸拂在双至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她看着他凿刻般的侧脸,睡着的他比醒来的时候要柔和很多,看起来像个孩子呢,这男人的睫毛好长,她现在才发现,又密又卷,柔软好看,如果不是他脸上有些细碎的疤痕添了可怖,他看起来会好看一些。
不过这样最好,太好看的话就更招蜂引蝶了,现在的石拓都已经让那么多女人想巴着不放,要是长得太好看,那就太危险了。
因为心里这个自私的想法双至得意地笑了出来,白皙如玉的手指也开始放肆地在他脸上游移着,当她的指尖碰到他柔软的薄唇时,她的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鼓噪着。
都说唇薄的男人冷漠,可石拓对她从来都是热情的,特别是这唇……最是容易点燃她身体的热情。
脑海里,闪过石拓吻遍她全身的缱绻画面,双至顿觉得口干舌燥,想收回手,却发现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握住了。
她抬头,望入一双浓郁的黑眸中,他的眼睛像两潭汹涌的湍流,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双至,我不知道你有这勾引我的嗜好。
他开口,声音带着丝丝哑哑的性感,和低沉浑厚的笑声。
双至心跳如雷,竟不好意思看向他。
石拓粗粝的拇指摩挲这她柔嫩的掌心,异样的酥麻一路蔓延到了她的心口,她忍不住紧握住手,将他的拇指抓在掌心里。
他另一手撑起半边身子,垂眸看着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双至有些迷离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在他润亮的眼中看到自己羞红的双颊,已经不早了。
石拓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唇与唇之间,几乎相贴。
你不必去早朝吗?双至动弹不得,只觉得这个刚起床下巴还带着新生胡渣的男人性感得要命。
今天不用,陪你,好不好?他的唇在说话间,碰到她的,可是却没有再进一步。
双至忍不住在心里呻了一声,声音甜媚似糯,好!他低笑,如醇厚的老酒般迷人,随即,他作势要离开。
她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头,柔软的舌尖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瓣,一下,再一下。
他不为所动,只是双眼含笑看着她。
双至微嗔,张口咬住他的唇,胡乱地噬咬吸吮着。
他肩膀手臂的肌肉逐渐绷紧,呼吸也越来越快。
你点的火,你知道吗?石拓哑声警告着。
你可以小心一点!双至问着他道,心里却忍不住暗叹,都说怀孕三四个月的女子对这种事情的反应冷淡,甚至没有感觉,为什么偏偏自己对石拓会这么……像上瘾一样呢?自己果然还是色女。
石拓深喘一声,他压抑了那么久的欲望好像找到了一个出口,就算他仍想克制,身下这柔软甜美的身子却让他的理智在一瞬间崩溃。
他褪去她的中衣,饥渴急躁却不失温柔地膜拜她全身如软玉般的肌肤,在她断续的娇吟声中,小心翼翼地进入她的体内,释放他的力量。
待他们离开床榻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午时了。
石拓有些紧张地环抱着在穿衣裳的双至,双至,你真的没事?我太激动了,太久没有了,才会忘了节制,你还好吗?要不要让郑婆子过来脉一下?双至哭笑不得,脸上还带着欢爱过后的娇媚和满足,她回头瞪了他一眼,戳了戳他还裸露在外的胸膛,我没事啦,还不去穿衣裳?你确定吗?石拓捂着她的肚子,语气充满了懊悔。
双至羞恼地锤了他一拳,我很好,我没事,孩子也没事,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穿衣服,不然……不然我要生气了!见到她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儿,精神也很足,他总算也放心了一些,我以后会克制的了,嗯?双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叫道,石拓!石拓轻笑,终于放开她,换了衣裳,和她一起出了花厅吃饭。
外头的丫环见了他们出来,都低下头,掩嘴暧昧地笑着。
双至脸色微窘,瞪了石拓一眼,将羞恼莫名其妙地发泄到他身上,虽然是自己先惹火的。
石拓不介意她的瞪视,笑得很舒心地拉她坐了下来,吃饭。
一会儿我得出去一下,你在屋里乖乖等我回来,嗯?石拓给她布菜,一边说着。
你刚刚明明说今天陪我的!双至嘟起唇,娇气叫着。
石拓柔声解释,我只是去与别人商量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的。
双至哼了一声,说话不算数!他忍不住失笑,伸手将她额头的发丝拨开,别耍小性子,在家里等我,回来之后再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双至扬唇一笑,好吧!原谅你了。
石拓笑着轻弹她额头,你真是我的克星。
双至挑眉,睨着他凉凉道,是克星还是福星?嗤门外的容兰和香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夫人对爷的态度是真的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双至脸一红,瞪了那两个捂着嘴不敢再笑出来的丫环一眼。
石拓却是无所谓,在她耳边轻声呵气道,是我的福星。
双至的虚荣心在今日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脸上的笑容更加地甜美绚烂了。
笑笑闹闹地吃完饭,石拓才在双至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上房,双至有些无聊,昨天才让家里的管事来听派差事,许多琐碎的事她都交给王管事去办了,现在的她真是清闲得很呐。
就在双至打算让香芹去给她找几本书来看时,二门的丫环却来传话,说是静太姨娘身边的丫环来了,说要找夫人。
不用说,那肯定是苏尹雪。
双至微微含笑,让丫环去把苏尹雪带进来,事到如今,她也很想知道如今苏尹雪还会对她说什么。
苏尹雪款步进来,眉目依然清冷,眼角有憔悴的倦意,看到双至笑盈盈地望着她,她微微浅笑,行礼,夫人。
双至点头,淡声问道,有事儿吗?苏尹雪抬起头,望向双至,我来与夫人商量一事。
双至低眸看着书,什么事儿?苏尹雪看双至这样的态度,也深知她不愿与自己多周旋客套话,她也就单刀直入,不打算说多余的废话,她与福双至之间,大家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心思,确实也没必要做多掩饰。
尹雪至今还未曾恭喜夫人有了身孕,我是真心为夫人高兴。
她轻声道。
双至螓首轻点,你有心了。
夫人难道不怕在您怀孕时候,大爷去了别的屋里,从而忽略了您,您就不怕失去爷的宠爱么?苏尹雪缓声开口,言语间充满关切,却又句句刺耳。
双至眼底泛开淡淡的笑意,哦?难道你有办法让爷不变心?135 且看你要如何夫人,难道您不觉得,与其让大爷去接近那些别有心机的女子,不如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女子在爷身边更是令自己安心么?苏尹雪再问。
双至轻笑出声,柔声问道,尹雪,难道你至今还对爷不死心么?我只是希望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苏尹雪抿唇道。
双至摇了摇头,声音冷淡下来,难道兰姨娘和媚姨娘我信不过,反倒会信任你?苏尹雪,不管是谁,我都介意,明白么?她是这么清清楚楚地告诉苏尹雪,她就是一个善妒的女子,所以,最好不要继续动歪心思。
苏尹雪白皙的脸浮现了一丝难堪,她目光艰涩望向双至,夫人就这么自信大爷对您的宠爱会长久不变?如果再遇到一个比您更好的女子呢?双至笑容潋滟,完全看不出半点担忧,眼底的自信光芒灼伤了苏尹雪的眼,我一直相信,在他心中,没有比我更好的了。
苏尹雪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微微泛白,所以,夫人至今还是不愿意让爷接近任何女子?我是不愿意,但如果爷自己想,我也无能为力,不是么?双至说得风轻云淡,其实心里却想要是石拓真敢接近哪个女子,她肯定是打翻了醋坛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苏尹雪清冷的面容出现了破裂的碎片,夫人如今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何还要这样贪心?苏尹雪,记着你自己的身份,难道你要以为今日静太姨娘还能是你的靠山?别忘了你是在和谁说话!香芹在一旁冷冷斥着苏尹雪,适时提醒她还只是一个奴才的身份。
苏尹雪冰冷的目光掠过香芹,才落在双至笑容嫣然的脸上,顿时觉得一阵被看轻的羞辱,这个福双至……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就在等着看她笑话吗?双至优雅浅笑,眼波轻转,眸色流光溢彩,斜睨着苏尹雪不说话。
苏尹雪紧咬着唇,终于曲膝一礼,夫人,奴婢越矩了。
双至声音悠然传起,苏尹雪,当日在千灯湖茶肆与你相遇,你可不像如今这般。
苏尹雪低垂双眸,轻声开口,夫人,并不是哪个女子都如你这般命好。
双至莞尔,你若是认命,就该安分守己。
苏尹雪眼睫轻颤,奴婢不认命。
那么,也就无话可说了。
大爷的脾性你这些时日应是领略过了,府里想要接近他趁此机会上位的丫环不少,那些个丫环的下场你也知道的,好自为之吧!双至微眯着双眸,语气慵懒随意,心里却觉得这个苏尹雪一直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想要将她卖出府吧,她是静太姨娘的人不说,当初还是老太爷亲自把她买进来的,就这么撵她走,也得先问过老太爷,可若这样任由她活动着心思想要接近石拓,就怕某天真有什么意外发生。
苏尹雪咬了咬牙,她当然知道自从福双至有了身孕之后,将军府多少丫环想要趁机爬上石拓的床,那那些丫环最后都被石拓给撵出了将军府,不知卖去哪里了,若不是她怕遭遇同样的命运,今日又何须在此,再一次求双至将她许配个石拓。
她本就不指望福双至会答应,但不代表因此她就会认命当一辈子的奴才,她欠身,低声道,那么,奴婢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双至颔首,不再多说话,苏尹雪回身走了几步,又突然缓缓回身,似笑非笑看着双至,夫人对大爷信心十足,却是不知大爷对夫人您是否也有足够的信任。
双至眼底流光微沉,那苏尹雪已经施施然离开。
夫人……香芹皱眉,不悦瞪着门外,是否该用什么方法给这苏尹雪些警告。
双至浅浅微笑,我倒是想知道,苏尹雪想如何给我使绊子。
夫人,要不要与爷说一声,奴婢看这苏尹雪就一直对爷有觊觎之心。
容兰哼声道,对苏尹雪很是鄙夷,看到媚姨娘和兰姨娘那样,她就算当一辈子奴婢也不愿意当妾,真不是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当妾室有什么好的。
不必,若是她能接近爷,早就接近了。
双至淡淡道。
容兰和香芹听双至如此说,便不再多言,只是都心中下了决定,往后要仔细看着这苏尹雪,免得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大姑娘那边这两日有什么动静吗?如今双至比较在意的是那赵少飞,这人竟然从成亲到现在也安静得有些出乎意料了,似乎他当真是深爱着石仙淑,如今得偿所愿便心满意足,真心实意为石家做事了。
但双至知道这赵少飞决不是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他凉情寡性之本性她早就看透,真要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当初又怎么会怂恿余氏,让余惜梦接近石拓呢。
大姑爷最近极少来将军府的,倒是经常和二爷去巡铺子,老太爷好像挺喜欢姑爷的,见到他都是笑眯眯的。
灵兰道。
双至秀眉轻蹙,石家的生意已经慢慢转移过来京兆了,听说老太爷有意要垄断京兆的木材生意,此事正是全数交给石灿和赵少飞去办,也不知如今怎样了?今天大姑娘一大早就过来了,如今正在静太姨娘屋里呢,看大姑娘那神情,好像吃了多大的委屈,那眼神儿可幽怨了。
秋萍道。
双至轻笑,你那儿听来的?红棉嗔了秋萍一眼,对双至道,这丫头啊,在府里结交不少人呢,多的是与她嚼舌根的。
双至睨了秋萍兰眼,可别乱说话。
秋萍摆手道,夫人您放心,奴婢嘴巴紧得很,跟蚌壳一样紧的,奴婢只听她们说别屋的事儿,自己绝对不会多说。
双至轻笑出声,睨着秋萍不说话。
香芹笑道,夫人自然是知道你不会乱说话的。
秋萍表情微涩看了双至一眼,松了一口气,笑道,听说这几天大姑娘经常来找静太姨娘,说是在外面住着不习惯,要回来将军府呢。
双至眼角微扬,静太姨娘去找老太爷说这事了吗?秋萍道,老太爷都好几日不愿意见静太姨娘了。
双至缓缓点了点头,嗯,静太姨娘最近也安静了些。
想来是因为身份的转换,让静太姨娘一时无法接受吧,就像人从高处狠狠摔下来,那种感觉是不好受的,何况如今老太爷偏宠另外两房妾室,这对静太姨娘的打击要更大。
她安静了才好,安安分分地当她的太姨娘,别再给夫人找麻烦,夫人也清闲一些。
容兰撇了撇嘴道。
双至只是笑着,并不答话,对于静太姨娘和石仙淑,她并没有放下心来,这两母女对她的怨恨不浅,还不知想怎么对付她的,她如今凡事都小心谨慎,不想再节外生枝。
好了,大家都干活儿去了,夫人也要休息了,容兰,去把夫人挑好的旧衣裳拿出来,咱们得给小少爷缝些小衣裳小鞋子之类的呢。
香芹还是比较年长的,见双至不愿多说,便让屋里的丫环都各自做事了。
怎么不选些新布料呢?至于这么勤俭吗?香芹姐姐。
灵兰在一旁好奇问着。
容兰解释道,刚出生的婴孩肌肤比较柔嫩,新布料不够柔软,且用夫人的旧衣裳有夫人的气味,将来小少爷与夫人会亲近些的。
原来如此!灵兰和秋萍比较年幼,也不曾听长辈说起这个,如今容兰一说,才恍然大悟。
双至笑道,这丫头,倒是什么都通晓了。
容兰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奴婢请教府里的那些婆子的。
双至会心一笑,这几个丫环也都是紧张自己,才到处去请教别人的吧。
容兰去取来双至这两天特意选出来比较柔软的衣裳,几个丫环都这样在一旁兴奋地安排了差事,一口一个小少爷叫个不停,双至的心情也飞扬起来,你们商量着全做男孩儿的衣裳和鞋子,那要是个姑娘咋办呢?双至拿过几件她的衣裙,古代的衣裳多以丝绸和麻布粗布为布料,只有大户人家才穿得起丝绸的,一般刚出世的婴孩都要穿纯棉的衣服,可是这时候哪来的纯棉针织面料,只好选一些特柔软的旧衣裳来当内衣。
要不,少爷和姑娘的衣裳都做了?红棉问道。
嗯,春夏秋冬的衣裳都得备齐了,明日奴婢就去账房取料子,咱们把小少爷的棉袄也做了。
香芹点头同意。
双至笑了出来,先把大襟连体衣裳缝出来再说吧。
几个丫环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才各自分工干活了,双至也是会女红的,在那堆浅色的衣裳中挑出一件来,想给她未来的宝宝做双小鞋子。
没多久,前院的一个守门小厮在二门外给双至送来了一个拜帖,是秦子绚送来的。
双至看也不看,便让那小厮给那送拜帖来的人递了回去。
她已经没有再见秦子绚的理由和需要了。
小厮离开之后,便也没有再来传话,想来应该是那人死心了。
在一盏茶时间之后,去小厨房端点心的秋萍脸色沉郁地走进来,对双至道,夫人,那静太姨娘把郑婆子唤去她屋里了。
136 美好时光作为双至身边极关紧要的角色郑婆子被静太姨娘请到屋里说话,双至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静太姨娘在关心自己要询问郑婆子的意见。
是谁来传郑婆子过去的?因为这个郑婆子是石拓找来的,双至觉得应该不必怀疑,一直也毫无戒心接受郑婆子的诊脉和调养,照理来说,郑婆子应该不是会被随便收买的人。
是大姑娘身边的丫环。
秋萍道。
双至微微一笑,就让她去吧,没事。
香芹却道,夫人,这郑婆子可要防着了。
双至眼睫低垂,待郑婆子回来再说。
香芹和容兰听了,不再多言,屋里各人专心地继续干活儿,夏天就要过去了,花园外的树叶稍微染了些秋的气息,双至感觉到有些倦意,石拓也还未回来,她便想回屋里去睡一会儿,没办法,现在的她特嗜睡。
卸下了头面,双至穿着中衣,拥着轻软如梦的薄被很快睡了过去,她虽嗜睡,但白天睡觉的时间并不长,通常一个时辰不到便会醒来。
而在这期间,在静太姨娘屋里,也进行着一场利诱和收买的戏码,当然,这事儿过于老套,无非就是嫉妒含怨的那一方见不惯对方生活美满,更何况对方肚子里怀的是家里第一位孙子,其地位是接下来其他子孙都比不上的金贵,而在对方防卫墙太过坚固的情况之下,只能找比较软弱的那一处,利用人性最薄弱的一点,进行攻击。
至于最后是否收买成功,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睡了多久,双至朦朦胧胧中感觉有道灼人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睁开迷醉的双眸,迎上一双柔情万千的润亮黑瞳。
回来了?她张开双臂,让他将她抱了起来,将头舒服地靠在他肩膀上,睡意仍在。
石拓轻抚着她的背,声音轻柔带笑,睡相真是个孩子,口水都出来了。
双至脸一热,咬了咬他的肩膀,讨厌!哪有流口水。
梦见什么了?石拓不觉得疼,她一生气就喜欢咬他,可是从来都不敢用力,是怕他会痛,其实就算她用力咬了,他也不觉得痛的,在战场上,他承受的痛比这个要厉害得多。
双至咕哝叫着,怎么知道我做梦了?你睡着都在笑,难道不是做梦了?石拓低低声笑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耳廓,熏红了她的脸。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抱着他结实强壮的腰,媚眼如丝地嗔了他一眼,那你猜猜,我梦见什么了?石拓将下巴贴在她发顶,声音有说不出惬意,嗯?梦见什么了?双至掐了他腰肉一下,是我在问你呢!石拓身子一僵,身子有些躲闪,低斥着,不要胡闹!你……这里怕痒?双至不太确定地问,她之前好像都没发现这男人有怕痒的地方。
别转移话题,说,梦见什么了?石拓按住她还想捣乱的手,声音有些察觉不出的紧张。
双至瞪圆了眼,惊呼,我竟然现在才知道你也怕痒!你之前为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在强忍吗?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迟钝没有发现每次一碰到他的腰,他的眉心都会轻轻一拢。
石拓低头瞪着她,咬住她的唇瓣,舔吻细啄,天色还早,带你出去走走,可好?注意力轻而易举地被转移了,双至重重地点头,然后离开他的怀抱,穿衣梳发,不到一会儿,便神采奕奕地拉着石拓出了上房。
石拓摇头苦笑着,若不是怕她闷着了,他也不会提这个建议,不过她看起来很开心,那笑容好像轻易就感染了他的心情。
他们出了将军府,石拓自然不会同意让双至到热闹人多的地方,只能在将军府附近走走,虽不是京兆最繁华的地方,却也另有一番景色。
双至和石拓并肩走着,周围是都是一些看起来森严的大宅子,街边两排大树,看不出是什么种类,只觉得很高很大,颜色依然青翠。
她多想和他手牵手走着,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开放的现代,至少不是到处呼吁着男女平等现时代,她能与他并肩走着,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按照这里的规矩,她必须走在他身后的。
正这样想着,她的手突然被一阵温暖握住,她微微一怔,仰头看了过去,却只见到他深刻的侧脸,淡色的薄唇抿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她心底顿时散开无数绚烂的烟花,重重回握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尾随在他们身后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祥兴和此时满脸通红眼睛四处游移的容兰。
很开心?石拓低眸,目光深幽地看着她,眼底有温柔的流光荡漾着。
双至喜滋滋地点头,偶尔几个从他们身边经过路人对他们露出惊愕的眼神,但都被石拓冷冽气势吓得不敢再多看。
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好?双至挥起两人紧握的双手,笑着问。
你走路都不看前面,我只是怕你不小心。
石拓睨了一眼,淡淡地道。
双至欢喜的心情不因他的语气影响,不怕以后人家说你大将军一点威势也没有,竟然在大街上牵着一个女子走路?石拓突然很认真看着她,你是我夫人!双至心头一跳,嘴角的笑容更盛。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感觉安静而又祥和,如果此时有人将他们两人相携而行的背影画下来,那必然会成为一种爱情的信仰。
就这样和身边的人走一辈子,是她此时心中唯一的愿望。
双至,他停了下来,一手轻轻搭在她肩膀止,看着她的目光温柔且认真,今天那边的人是不是把郑婆子找去了?双至讶异看向他,笑道,你说吧,我身边到底哪个丫头是你的眼线?石拓轻笑,既是眼线,如何能让你知道?她抱怨,却没有生气,我才是她们的主子啊。
郑婆子是我从舅父那边讨来的,你可以放心。
石拓柔声道。
双至眉梢眼角都染了笑意,我相信你!石拓深深望着她,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双至,如果当初没有舅父,我也不会有今日,说不定我会成为普靖城人人厌憎的恶棍,说不定……双至一手捂住他的嘴,心里泛着酸涩的疼,但是你现在很好,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普靖城,说不定我们早就见面了,也说不定……我会更早地在你身边呢?你这是在安慰我?石拓挑眉问。
是不希望你想那么多已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不希望你心中有任何悲观的想法。
双至盯着他的眼道。
石拓点了点头,牵着她手往回走着,嗯,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双至一愣,这急转而下的话题让她有些脑筋塞车了,石拓其实带她出来散心,是想说郑婆子的事儿吧?要她相信他,也相信林家那边的人,那么他最后一句的意思……和这件事有关联吗?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个人的面貌,双至微汗,看来你的眼线还真是什么都说了。
是苏尹雪吗?石拓这是想告诉她,他绝对不会对这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有任何兴趣吗?石拓笑着,会生气吗?双至摇头,淡笑不语,其实她是知道石拓会要她身边的香芹和容兰把她一些事情告诉他,香芹和容兰这两个丫头自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她自己不好每天拉着石拓诉苦,这样会总有一天会让他觉得烦恼,通过香芹和容兰,反而让他对自己多了几分的心疼和怜惜,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在装,但又如何?走回去的时候,那日头已经西沉,艳红的晚霞氲满整个上空,连绵的青瓦屋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真是温馨美好的时光。
突然,双至脚步停了下来,侧头看着一处大宅一边的小巷,那里有一处小门,咿呀开了之后,从里头走出一个打扮鲜艳的女子。
那女子眉目与双至有几分相似,只是那气质打扮很是艳俗,有浓重的风尘味道。
那女子从那两扇式的小门出来,面对着双至他们,整了整衣襟,抬眼的时候,正好对上双至从疑惑转为清明了然的目光。
她一怔,随即有些难堪地别头,但还是踩着碎步上前,对双至盈盈福身。
福姑娘。
双至微微浅笑,敛去眼中的情绪,原来是巧儿姑娘。
这艳俗的女子,便是当初让她和秦子绚缘断的那个巧儿啊,真没想到今日会见到她。
巧儿弄了双至身边的石拓一眼,福姑娘,再会。
双至淡淡点了点头,问道,你现在……就住在这儿吗?巧儿眼底掠过一抹苦涩,她似笑非笑地睨着双至,福姑娘,难道我家少爷没有与您提过,他将我卖入那儿地方了吗?如今我连个贱奴都不是,是个小姐呢。
双至一愣,没想秦子绚会做到这步,怎么说,巧儿也为他生了个儿子吧。
巧儿说完,已经施施然离开。
石拓低声在双至耳边问,是秦子绚以前的丫环?双至惊讶抬头看他,这你也看出来了?石拓失笑,有多难猜?双至以前就是因为这个丫环,才不愿意和秦子绚定亲的吧?幸好,多亏了她。
双至笑着,和他一道走回将军府,对于遇到巧儿这个小插曲,虽然在心里泛开一些涟漪,但很快就淡忘了。
回到屋里没多久,便听说那兰姨娘给双至送鱼汤来了。
137 就如你的愿了听到兰姨娘过来,石拓有此不耐地挑眉,侧头看着双至,最近她们都经常来上房吗?双至知道他的她们是指谁,笑道,媚姨娘可不曾来过。
这个媚姨娘不像兰姨娘,兰姨娘最近殷勤的讨好,其实不过是想得到石拓的注意,想要借此机会上位,这种心理双至明白,但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想牺牲自己的爱情去成全别人的攀高心愿。
倒是这个媚姨娘有些让她意外,她以为石拓回来之后,媚姨娘定当想尽办法接近他,毕竟跟在石拓身边最久的女子是她,但她反而每日懒散地在自己屋里听曲唱曲,连上房也少来了,更别说费什么心机去接近石拓。
甚至,静太姨娘在表现出想拉拢她的时候,她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这样的媚姨娘,让双至迷惑,也生不出反感来,她究竟是真的对石拓那么不在乎,还是比双至想象的还要更深沉可怕呢?石拓听到双至的话,只是淡淡点头,便回了内屋,先去洗澡了。
夫人。
兰姨娘被带了进来,她双手端着托盘,上面有白瓷盅。
嗯。
双至淡淡地应着,示意香芹去把她的白瓷盅接下。
夫人,这是贱妾亲手煮的鱼汤,听闻有了身孕的女子要多喝鱼汤,所以贱妾……兰姨娘一双含水似的眼不留痕迹在大厅上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想要见的人,失望的神色浮上了眼底。
双至浅笑,解开盖子,兰姨娘有心了。
淡淡的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一直站在旁边不做声的郑婆子眼角轻折,加深了那皱纹。
兰姨娘道,贱妾只是想为夫人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双至嘴边的笑容潋滟动人,这鱼汤很香呢,是谁人教你煮的呢?兰姨娘道,这是贱妾打听来的,听老一辈的说这是秘方,能让夫人您将来生个大胖娃子呢。
双至目光内含,兰姨娘对我倒是尽心,可是我吩咐你何事,你都愿意去做?兰姨娘有些惊喜,急忙答道,夫人有何事尽管吩咐,贱妾必当赴汤蹈火。
那倒不必赴汤蹈火这么严重。
双至轻笑,挪了挪身子,寻了个让自己坐得更舒服的姿势,听说你以前是在静太姨娘屋里当差的,是么?兰姨娘微怔,不知为何问起这个,便道,贱妾以前是静太姨娘身边的丫环,后来爷回来之后,静太姨娘便将贱妾许给了爷。
说起石拓,兰姨娘颊边飞起红晕,她本是惧怕着石拓,根本不敢靠近他,但自从那天晚上在石家花园里,看到他那样温柔似水地对福双至微笑,细声细语地哄着她,然后又因为福双至一句话笑得那样飞扬快乐,她的心,忍不住便沉沦了。
她也只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女子,心中对这种受呵护的宠爱也有向往,她每天夜里都会幻想自己躺在石拓那结实宽厚胸膛中温柔吟唱的幸福,她不敢奢望能取代福双至的位置,她只想得到和石拓温存厮磨,相守一生的机会。
他从不曾碰过她,不知道她其实也可以像福双至一样对他好,甚至,她会比福双至还要温柔,所以她想争取,想要石拓知道她的好。
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听了兰姨娘的话,又看到她那期待含羞的表情,双至心里也有了个大概,更是闲适懒散地笑着,随口问道,这鱼汤的秘方也是从静太姨娘那儿问来的吧。
兰姨娘微愣,夫人竟连这个也知道?仔细又一想,她在将军府除了静太姨娘那儿,似乎也没多少能说得上话的人,夫人猜得到也是正常的。
兰姨娘,你对我的关心,我非常感动,既然你这么想为我做点事情,不知能不能托你一事呢?双至柔笑问着,眼神真挚清澈。
兰姨娘心中暗喜,只要得到夫人的信任,她接近石拓的机会又怎么会怕没有呢,夫人尽管吩咐。
双至微笑,声音悠悠扬扬的,听说在京兆附近有一座送子观音庙,很是灵验,我本是想亲自去祈愿求福,但如今我不方便动身前去,兰姨娘,可否请你为我去一趟呢?兰姨娘福身一礼,夫人只管吩咐。
双至看向郑婆子,郑婆子,您觉得如何才能让菩萨晓得我的诚心呢?郑婆子想来不拘言笑的脸突然笑开,满是皱纹的脸如菊花一样绽放着,斋戒净口,每日日出之时在菩萨前敬三炷香,然伏拜虔诚祈祷,默许所求心愿,昏晓诵经,每日抄写经书,以表心中诚意,如此,四个月之后,自然心愿所成。
四个月?兰姨娘惊呼,不是几天的功夫吗?为何要那么久?双至眼角弯起,笑得格外灿烂,那么,接下来四个月,就麻烦兰姨娘了,那观音庙离将军府不近,你每日来回太累,不如就住在观音庙中。
兰姨娘想要拒绝的话来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来,她……明明是想借此机会接近石拓,却没想希望落空,还要到那什么观音庙斋戒四个月。
看到双至那张绚烂的笑脸,兰姨娘暗恨在心里,这福双至一定是故意,怕在她有身孕的时候,石拓会到她屋里去,所以才借机会将她支出将军府的,哼,四个月就四个月,到时候她一样有机会接近石拓。
是,夫人,那贱妾明日即前往观音庙,为您和小少爷祈愿。
兰姨娘说得咬牙切齿,声音依旧轻柔。
那就有劳你了。
双至笑着道。
兰姨娘行了一礼,便告辞回自己屋里了,待她离开没多久,香芹和容兰都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郑婆子,郑婆子,您老可真行啊,四个月呐,一下子就把这小蹄子支远了。
四个月哪里够嘛,应该说一年,最好都别回来了。
容兰叫着。
郑婆子笑容内敛,这都是夫人的意思,老奴只是照着夫人的意思做。
香芹和容兰讶异地看向双至,夫人什么时候表达了这个意思?双至轻笑,郑婆子,我可没说四个月,方才我是一句话都没说呢,怎么说是我的意思了?郑婆子闻言,笑道,是老奴越矩,随意猜测了夫人您的意思了。
双至闻了闻那带着中药味道的鱼汤,您没猜错,我正是那个意思。
郑婆子笑眯眯的,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容兰却不是很明白,夫人,为何是四个月?谁知道四个月之后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呢?双至似笑非笑地说着。
郑婆子走了过来,接过兰姨娘送来的鱼汤,冷声道,有当归的味道。
双至微微点头,她从以前就很讨厌这个味道,即使很淡,她也是能感觉得出来,当归平时炖汤是挺好的,却是孕妇的大忌,会有滑胎的作用。
香芹脸色一变,兰姨娘想害夫人……双至道,她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
容兰骂道,这些不得消停的人,又想使什么鬼主意了。
此事不能与爷说,你们记着了。
双至看来香芹和容兰一眼,石拓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兰姨娘会被杖毙,但如此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香芹和容兰不明白,郑婆子在一旁解释,她们听了心中也骇然,这府里有人要害夫人,而她们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即使知道可能是哪些人,却没有证据,只好忍下来,以不变应万变。
不能与我说什么?石拓走了出来,一身的清爽,是刚沐浴过后的样子。
双至使了个眼色给郑婆子,郑婆子马上盖上白瓷盅,低声道,这汤凉了,夫人喝了不好,老奴到小厨房重新做过。
去吧!双至赞赏地看了郑婆子一眼,她不问郑婆子今日去了静太姨娘屋里所为何事,郑婆子也没有解释,好像就没这回事发生一样。
石拓不疑有他,只是搂过双至,问她隐瞒他何事。
我让兰姨娘去观音庙代我祈愿求福,怕你不同意嘛。
双至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着。
我为何要不同意?石拓挑眉问道,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抱着,他最是喜欢这样抱着她,感觉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双至捏着他下巴,笑嘻嘻地道,怕您舍不得呐,谁知道这四个月里,你会不会突然要找兰姨娘呢?石拓眼色一沉,声音冷冷的,福双至,和我说实话。
叹,这男人挺精的!双至笑呵呵地搂着他脖子,低声道,大姑娘想回将军府住,老太爷答应了。
本来这事儿想明日确定之后再与他说的,现在倒不得不先拿出来了,这是她刚刚回来将军府,秋萍在她耳边说的。
石拓脸色更难看了,我去和老太爷说。
双至拉住他的手臂,大姑娘说有了身孕,你去说了也没用。
石拓哼了一声,确实没用,老太爷如今抱孙心切,加上石仙淑那最擅长的装模作用,老太爷肯定不会让她继续在外面受苦。
石拓和老太爷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双至也不希望他们因此又破坏这种难得的和谐,没事的,我会小心的。
如果大姑娘真的住进来了,那么,赵少飞也会进入将军府吧?她要小心防备的,多了。
138 不知好歹第二天,双至便从老大爷那儿得了话,老太爷确实是同意大姑娘回将军府来住,要双至派几个人去收拾之前准备给大姑娘的院子,还有月例什么的,以后都要给大姑娘准备一份。
双至得了话,答应下来,却许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双至才对郑婆子道,郑婆子,大姑娘回来之后,你去给诊诊脉,看需不需要调理。
郑婆子颔首,是,夫人。
很快那院子便安排妥当了,连着几日,却不见大姑娘再出现在将军府,这有些奇怪,双至本来以为石仙淑在得了老太爷的答应之后,第二天便会立刻搬到将军府来的。
双至却不会因此松了口气,反而觉得石仙淑这样异常的行为,必定有原因的。
这些天,石仙慧也常与连先生出去外面,当然,去的最多的自是会客楼,石仙慧虽说没还没改头换面令人惊艳的地步,倒也让许多人刮目相看了,渐渐地也就淡忘了她以前追着秦子绚跑的那些谣言。
双至有和石仙慧谈过话,这姑娘的转变确实让双至惊叹,那举止适宜,言谈有礼,丝毫没有先前那个泼辣刁蛮的二姑娘形象,嗯,这样很好,双至挺满意的。
听着几个丫环一边绣着女红,一边聊着闲话,双至嘴边泛着笑意,一手抚着小腹,眼底洋溢着幸福的期待。
这时,二门的小丫环走进来,对双至行礼道,夫人,老太爷使人来传话,让您过去他书房。
双至嘴角轻轻一抿,嗯,知道了。
香芹站了起来,扶起双至,夫人,该不是有什么事儿吧?双至让容兰取来一件轻薄的披风,能有什么事儿呢?如果她猜得没错,也就是石仙淑的事儿了。
走吧!双至搭着香芹的手,慢慢走出上房。
在老太爷书房里见到石仙淑并不出奇,只是没想到赵少飞也在。
爹。
双至行礼,面具柔和。
老太爷端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对双至点了点头,媳妇坐下说话。
双至在一旁坐下,对面是一脸郁气的石仙淑。
爹,不知您找媳妇过来可有何事?双至轻声问着。
老太爷轻咳了一声,眼神有些躲闪地道,是这样的,双至啊,之前我嘱咐你给仙淑准备院子,让她和少飞搬回来住,你准备得怎样?双至温声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姑娘随时可搬过来住。
哼,大嫂,您要是不愿意我和少飞回来,您可以出一句话,我们也绝不会再进将军府一步的。
石仙淑冷声叫道。
双至微笑,哪里会呢,大姑娘怎么会这样想。
仙淑,有话好好说,不要放肆,双至是你的大嫂!老太爷沉声道,警告地看了石仙淑一眼。
石仙淑不忿道,爹,我说的是实话嘛,当初是她把我赶出去的,外面的人都知道,如今我回来,外面的人却道是我摇尾乞怜求着回来的,这让我在外面如何见人啊。
赵少飞看了她一眼,仙淑,不要乱说话。
石仙淑扁了扁嘴,我何来的乱说话。
大家都是一家人,一人退一步,忍让一下,家里终究是要以和为贵的,大家和和睦睦的生活不好么,不要总是为了一些小事吵闹不休的。
老太爷说道,那话里的意思却教双至一阵好猜。
爹,谁说我没有忍,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石仙淑道。
大姑娘,你是误会什么了?双至淡声问道。
我没有误会,当初就是你反对我和少飞成亲,所以才让大哥把我们撵出去,现在你说让我们回来,我们就要回来吗?我倒是要让外面的人看看,堂堂将军府的郡夫人是如何欺负小姑的。
石仙淑说得哀怨,声声充满对双至的指责。
双至眼眸微眯,石仙淑今日是打算来找事儿的吗?老太爷轻咳了一声,对双至道,双至,仙淑的意思其实是当初她被赶出了将军府,如今要回来的话,得先问过拓儿的意见。
赵少飞在一旁帮着石仙淑打圆场,大嫂,仙淑正是爹说的这个意思,她是不懂得说话,还望大嫂不要将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大姑娘,难道说,你们不想到将军府来住,而我打点着院子安排着丫环这些事情,对你们而言都是一种侮辱,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是抱歉了,我会立刻吩咐下去,告诉大家,大姑娘根本不想到将军府,一切都是我在自作主张。
双至冷冷地道,看也不看赵少飞一眼。
她心中对老太爷也有些失望,老太爷明知大姑娘是什么性情的人竟然还这样给她难题。
双至,仙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爷皱眉,对双至这样冷硬的口气也觉得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双至都是极好说话的。
爹,您今日找我来,便是要吩咐我,不必再为大姑娘准务院子了么?双至看向老太爷,语气软和下来。
老太爷脸色微沉,道,仙淑是怕拓儿会不同意。
所以?双至挑眼看向石仙淑,大姑娘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到将军府住,是要我亲自去迎接你吗?这哪敢劳烦大嫂,大嫂既然同意了我们回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赵少飞急忙道,他现在可不想得罪石拓和福双至,偏生自己娶来的妻子脑子都是装草的,除了泼辣耍赖和嚣张任性,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唯一的用处便是她是石大将军的妹妹,即使她的母亲只是太姨娘,好在石老太爷如今还算疼惜她,因而也重用自己。
但这远远是不够的,他想要进入将军府,真正得到他想要的。
是啊,双至,其实仙淑和少飞只是尊重你和拓儿,想得你们亲口应承了才回来住。
对于此举,老太爷觉得仙淑他们是非常知礼的,虽然女儿表现出来的态度有点偏左,但心意还是让他欣慰,看来少飞确实不错。
爹,一切由您作主便可以了。
双至心里冷笑,尊重她和石拓?哪一点?为何她完全看不出来?老太爷是被灌了迷汤么?从她刚刚进入书房到现在,这石仙淑何曾尊敬地称她一声大嫂?那样咄咄逼人和明示暗示,无非就是要她福双至亲自去把她大姑娘迎进将军府,好给她长面子,真是想错她的心。
爹,您看,我都说了,大嫂根本就不喜欢我们回来。
石仙淑眼眶发红,委屈对对老太爷道。
老太爷紧皱着眉心,看向双至,双至,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你就去与石拓说说吧。
说什么?低沉浑厚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是石拓来了。
石仙淑见到石拓,肩膀一瑟,有些畏惧地往赵少飞身边缩了缩。
双至抿了抿唇,目光轻柔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
爹,双至该回去喝安胎药了,我来带她回去。
石拓声音冷淡,眼神冷冽如冰。
老太爷一愣,僵硬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发寒,看到石拓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和大儿子之间的距离又是更远了。
爹!石仙淑小声地唤了一句,却不敢看向石拓。
石拓冷冷瞥了她一眼,你想住下可以,记着,这里是将军府!这儿是将军府,不是石家,由不得她撒泼,这便是石拓的言下之意。
拓儿,仙淑是你妹妹。
老太爷怒声开口,不悦他的态度。
石拓挑眉,又如何?老太爷话语一噎,又如何?他的脸颊颤颤抖着,那是被气出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双至扯了扯石拓的衣袖,不希望他激怒了老太爷。
石拓看了双至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没有别的意思,您想要谁回来住,自己作主便是,不必问过双至,她有身孕,不宜太过劳心。
老太爷颓然地看了石拓一眼,又看看双至,心里堵着一口气,却不知因为什么,也发泄不出来。
最后,老太爷才道,仙淑和少飞明日搬回来住,我累了,都回去吧。
石拓微微颔首,和双至一同离开书房。
路上,石拓牵起双至的手,低声道,以后若是不喜欢面对他们,便告诉我,不要自己过来。
双至摇了摇头,她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见她不说话,石拓有些紧张,生气了吗?没有,你怎么会过来?双至一笑,不想让石拓多心。
我回到屋里没见着你,才知道你来了这边。
石拓握紧了手,如果不是考虑到老太爷,他可能真的会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一个一个丢出将军府。
我没事,不过,我哪里还要喝安胎药?话毕,双至嗔了他一眼,她现在一听到药字就觉得满嘴苦涩,虽然她也崇敬中医的伟大,但她其实更喜欢简单快捷的西医。
石拓轻笑着,牵着她一起回了上房。
另一厢,从将军府出来的石仙淑和赵少飞在上了马车之后,石仙淑马上洋洋得意地开口,少飞,你看,我都说了,问不问过福双至和大哥的意见都是一样的,我们还是能回去住。
赵少飞淡淡扫了她一眼,在心底骂了一声愚蠢,他原意只是想借此机会向福双至和石拓示好的,却没想事情一到了石仙淑这儿就一团糟了。
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待他得到想要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休了她!石仙淑却不知赵少飞心中所想,仍在得意着即使母亲成了太姨娘,她在父亲心中地位仍是不变,将来在将军府,她仍然会是高高在上的大姑娘。
139 她没有耐心了第二天,石仙淑果真张扬地搬回了将军府,真是只差没敲锣打鼓告知天下了。
双至却只当不知这回事,犹自在屋里看书,与丫环们聊天。
对于石仙淑和静太姨娘他们,她的耐心已经用尽了,没必要在虚伪与她们周旋,撇去了之前的身份,如今就算她故意忽视她们,也无人敢说她一声不是。
不过,自从静太姨娘身份被老太爷正式改变到现在,她们似乎还没见面,不知以前高高在上的静太姨娘见到她是不是会给她行礼呢?嗯,不期待,但最好别再想之前那样嚣张跋扈,昨天石仙淑已经把她的耐心给消磨殆尽了。
吃过午饭的时候,今日石拓大清早就出去了,许是要初鼓时候才回来,双至让府里的管事都来听派差事,忙完之后,也都要日暮了。
夫人,二姑娘使人来请您过去一趟呢。
香芹走了进来,对双至道,却见双至眉眼间似有倦意,便道,可要奴婢去回了二姑娘的丫环,明日再去?双至摆手,道,今日连先生没来吗?连先生今儿有事,没有过来上课。
香芹道。
二姑娘有说什么事吗?双至问。
没有,只说是急事。
香芹道。
嗯,过去看看吧!双至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裾,示意香芹跟上。
夫人,您不体息一下吗?香芹忍不住道。
我不累,就是有些困了,总不能一天到晚都睡觉。
双至笑笑道,脚步轻快,却走得很小心,一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唇瓣笑容绽放如花。
到了石仙慧的院里,这二姑娘竟在门外等着了,看到双至过来,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笑着,大嫂,您来了。
石仙慧急步走下石阶,搀着双至的手,大嫂,我有话儿跟您说。
双至笑道,什么事儿呢?石仙慧看了香芹一眼,低声道,咱们到屋里再说。
香芹与双至对视一眼,识相地留在屋外,没有进去。
跟着石仙慧进了内屋,双至笑着问她,二姑娘,这么紧张的,该不是有什么秘密要跟我说吧。
石仙慧松开双至的手,神态有些异样,她走到窗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在窗沿摩擦着,大嫂,我昨天和连先生去了会客楼。
双至笑道,听说你风光无比,如何?是否觉得和以前大不相同?那也是多得大嫂你教诲,才让我有今日。
石仙慧回过头来,看着双至微笑,眼神闪躲。
那么,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呢?双至柔声问着,不觉得石仙慧今日找她来,只是为了跟她道谢。
昨日,我在会客楼遇到秦子绚了。
石仙慧低声说着,视线瞟向别的地方。
双至并不惊讶,然后呢?大嫂,您是知道的,我从很久以前就恋慕着秦子绚,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石仙慧眼底的光暗了下去,声音也听不出情绪来。
双至眼睛微微一眯,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二姑娘,难道你如今还想追着秦子绚跑吗?石仙慧闻言苦笑,纵使我愿意,也没有机会了。
双至有些愕然,她不明白石仙慧话里的意思,但也没去问个明白。
所以说,你已经打算忘记他?双至问。
不,我一辈子都会记着他,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石仙慧目光攸地一亮,是一种不悔的执着。
双至却有种不怎么好的预兆,既然如此,就随二姑娘的意愿了。
话毕,双至站起来想要离开,石仙慧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低低幽幽的声音从她嘴里溢了出来,秦子绚想见你。
双至目光落在石仙慧屋里那座宽大的屏风上,上面绣着大片盛开的牡丹。
我没有见他的必要!双至的声音清冷,连眉梢眼角也是冷冷的淡漠。
双至……屏风后,传来曾经很熟悉如今很陌生的温润的声音。
一道清俊如月的身姿印入双至的眼中。
双至目光冷然扫向石仙慧,二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石仙慧不敢看向双至,眼眶微微发红,子绚有话与大嫂说。
双至冷笑,所以二姑娘便耍计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与一个男子见面?大嫂……双至冷冷瞥了秦子绚一眼,又看看石仙慧,道,既然二姑娘有客人在,我不便打搅,告辞了。
话落,双至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秦子绚大步向前,抓住双至的手臂,双至,对不起,你听我说……双至挥开秦子绚的手,冷声道,秦公子,请自重。
我只是想和你说话。
秦子绚眼底有受伤的神色。
石仙慧咬唇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想回避,双至出声道,秦公子有话尽可找我说,无需要偷偷摸摸使出这样的计谋,你是想陷我于不贞不洁的罪名之中吗?秦子绚脸色微白,就连石仙慧的脚步也滞住了,秦子绚哑声道,双至,你不肯见我,所以我才……双至冷哼一声,既是要说话,便到大厅上说。
她径自走出内屋,对站在门外的香芹道,二姑娘屋里有客人,到大厅先等等。
香芹怔了一下,抬头看去,见到秦子绚儒雅的脸庞一片死灰色,她瞠大眼,看向石仙慧,沉默与双至走到大厅。
也不知是不是石仙慧早已经预料双至会有此举,就算是在大厅,也不见半个洒扫丫环。
石仙慧和秦子绚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看着双至的目光不一样,脸色却都一般苍白。
秦公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儿没有外人。
双至不耐烦地开口,这个时候她对石仙慧这种未出阁女子却把男子藏在屋里的举动已经不想去教训了,就算她石仙慧身败名裂,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秦子绚看了大厅一眼,只有双至身边的丫头在。
他长长的眼睫毛一敛,眼底的深情毫不掩饰地投向双至。
大嫂,你就不能好好和子绚说话吗?他就要成亲了,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也不会再见她了,她对秦子绚所有的恋慕的奋不顾身,都已经成了笑话。
双至面无表情地道,如此,就恭喜秦公子了。
秦子绚被双至这样冷淡的态度激出一丝怒意和惶恐,他向前几步,双至,我并不想成亲的,可是,是予王保媒,我不好拒绝,子吟也不许我拒绝,所以我才答应的。
双至真不想对眼前这个曾经倾心过的男子失望,可是她此时心中除了深深的疲倦,还有从所未有的对秦子绚的鄙夷,秦公子,你不必与我解释这么多,你与何人成亲,都跟我没有关系。
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予王和秦子吟!秦子绚张了张口,沉默看着双至,他本来有许多话想跟她说的,可是如今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他一直以为,双至对他态度之所以冷淡,是因为还在怨恨着他当初的错。
为什么他在双至眼中看不多一点点对过去的留恋?她真的已经全部将他忘记了吗?双至,你知道的,我对你……秦子绚,请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双至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说出会让她忍不住恶心的话语来。
她挺直着腰板站起来,慢慢走到秦子绚面前,秦公子好坐,不打搅你和二姑娘了。
大嫂……石仙慧心底生出惧意,怯怯看着双至,却不知自己为何要害怕。
二姑娘,今日之事,如果你大哥知道了,你应该很清楚是什么后果,你最好不要再做出什么让我不耐烦的事情来。
双至神情冷厉,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地睨了石仙慧一眼,才姿态端雅地离开大厅。
自始自终,秦子绚都不曾再出声一句留住双至。
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再来见双至一面是为了什么?只是想要告诉她,他要成亲了,希望从她眼底看到留恋和嫉妒的眼神吗?他忘了,即使在巧儿有了身孕的时候,双至也不曾对他表示过留恋和嫉妒。
子绚?石仙慧担忧看着秦子绚,她今日才终于清楚,原来福双至对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她却做不到像大嫂一样释然。
秦子绚微微一笑,对石仙慧道,二姑娘,今日麻烦你了。
石仙慧苦笑,秦公子,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秦子绚点了点头,慢慢地走了出去,神情落寞,沿着原来走进来的路线从将军府的后门出去了。
他并没有发现,在后门的一处角落里,正好有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在讶异看着他离开,随即,这女子眼底浮起了阴沉的暗光。
双至回到上房,一直沉默地坐在软榻上。
她是不是对石家的人太过宽容了一些,难道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她就是这么容易忍让和妥协的吗?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所有的耐心和宽容已经到了底线了。
香芹,让周老夫人上门提亲吧,二姑娘已经到了许婚的年纪了。
在许久之后,双至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香芹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夫人,是那个巡检大人的母亲,周老夫人吗?双至轻点螓首,面目柔和。
香芹笑道,奴婢马上就去。
这下,二姑娘大概也就不必留在京兆了,随着周大人到处巡视去吧。
140 姑奶奶和福家夫妇来了秦子绚到将军府来的事儿双至没有想过要瞒着石拓,她觉得就算她不说,石拓也会知道的。
不过石拓却一直没有问,双至见他一脸不爽却仍紧闭着双唇的样子心里很不厚道觉得真可爱,于是虽然她今天心情被影响了,但还是打算继续和石拓沉默下去。
吃完饭,散步,洗澡,准备就寝。
双至……躺在床榻上,背对着石拓,低沉的声音终于在耳边传来。
双至嘴角抿起一丝笑意,怎么了?你没话跟我说吗?石拓眼底有些幽怨和没好气的无奈。
双至翻身,搂住他的脖子,笑着问,说什么呢?石拓眸色一暗,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
她挪了挪身子,窝在他怀里,很认真地摇晃着脑袋,今天也没做什么事儿嘛,和平时一样。
嗯。
石拓淡淡地应着,不过双至已经感觉到他肌肉在渐渐紧绷着。
那就睡觉吧。
双至拍了拍他胸口,闭眸真的打算睡觉了。
石拓捏住她地鼻子,福双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双至咯咯地笑了出来,拉下他的手,你想知道干吗不问,非要我自己说,你直接说你在吃醋不就行了吗?石拓黝黑的脸庞浮起一抹暗红,语气更加凶狠,福双至!双至不敢再继续惹他,便笑着把今日见了秦子绚地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她提出自己的疑问,予王竟然给秦子绚保媒,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呢?显然石拓关心的和双至不一样,他布满厚茧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双至的脸颊,低声问着,秦子绚要成亲了?嗯,听说是要娶京兆有名的乡绅富可敌国的慕容家的四姑娘。
双至道。
石拓眼神一厉,但很快掩了过去,他特地来与你说,他要成亲了?双至揪着他的耳朵,吃醋了?以为我会伤心?石拓沉默,黑玉般的眼眸瞬间拢聚了许多情绪,声音却很轻,你会吗?双至将头埋在他胸口,低低笑着,你说呢?在她脸颊上的手指僵住,随即,他无奈笑着,抬起她的头,看着她明亮的眼眸,纯粹的,只有消遣他之后的笑意,他心口的郁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以后不许再见他!他咕哝着,霸道的语气。
她笑得甜蜜又满足,喜欢他这种温柔的霸道,我本来就不想见他。
石拓嘴角泛开笑的波纹,声音却仍冷峻,仙慧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不能继续留在家里。
嗯!她深有同感,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石灿成亲了,家里的生意也都稳定转到京兆了。
石拓继续道。
嗯!双至在他怀里点头。
那就分府吧,让静太姨娘和石仙淑去和石灿府上住,老太爷想留在哪里就随他老人家意思。
石拓认真说着,似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双至道,那得请舅父过来主持呢。
嗯,明日我会去与老太爷商量,睡觉吧!**********当初余家想退了石灿这门亲事的时候,老太爷曾书信回普靖城,要求将石灿和石仙淑等三个儿女过到石拓母亲名下,成为石家的嫡子嫡女。
若是以往,石家的族长自然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石老太爷以前虽在宗族里算是有些地位,但也不至于让宗族的长辈对他那些荒唐要求无条件接受。
但自从石拓成了大将军之后,宗族里的长辈便对石家格外的宽容,他们并不知道石拓和静太姨娘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当既然是老太爷要求的,石拓应该也会答应,便打算顺从了老太爷的意思。
但是,通常一旦加了个但书,便是很多事情都不能如自己想象的欢快畅顺地向前发展着。
在石拓尚未提出要分府的时候,石家的姑奶奶和福家夫妇,福敏修来了。
听到爹娘和大哥来了京兆,双至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高兴的,连日来的憋屈也一扫而空。
石银朱和福老爷他们并不是约好一同来京兆,双至只知石银朱要来,早已经准备了院子,却不是自己的父母和大哥会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福老爷和福夫人先去了老太爷屋里,而自从老太爷公布了静太姨娘的身份之后,静太姨娘便搬出了原来的院子,去了和其他两位太姨娘相邻的小院子住着。
得知福夫人来了,静太姨娘马上正装打扮,想要立刻到老太爷的屋里去。
石仙淑在一旁不耐烦地提醒她,娘,你现在已经不是老夫人了,去了福夫人面前,岂不是自取其辱吗?静太姨娘一怔,肌肤有些松弛的脸抖动着,你和我一起去!石仙淑撇了撇嘴,悠闲地吃着瓜子,不去,大哥也会在那儿,我才不要见到他。
静太姨娘的眼睛像充血一样瞪着石仙淑,我要你和我一块儿过去!石仙淑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娘,你死心吧,爹都已经几年都没来你屋里了,你想让爹给你进族谱那是不可能的。
静太姨娘声音尖寒叫道,我不能进石家的宗族,你一样不行,你以为石银朱会同意吗?哼,姑姑能反对爹吗?爹都已经写信给族长了,族长一定会答应的。
凭着他们石家现在的权势,她不信石家宗亲那些老头子敢说一声不是。
哼,你等着瞧吧!静太姨娘反倒不着急赶去老太爷那儿了,坐下来和石仙淑磕瓜子。
石仙淑本来笃定的信心给静太姨娘这架势弄得有些不那么确定了,她一咬牙,娘,咱们去迎接姑姑吧!到了老太爷屋里,大厅上已经坐满了人,双至正和福夫人在激动说着话,众人见到静太姨娘,有一瞬间的沉默。
老太爷!静太姨娘在看到石银朱那似笑非笑,含着嘲讽的眼神时,心底一恨,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谁知却惹来石银朱的轻笑!不自量力!老太爷淡淡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静太姨娘径自寻了张椅子准备坐下。
静太姨娘,石银朱在声音在静太姨娘正曲身准备坐下的时候响起,老太爷允许你坐下了吗?黄太姨娘她们都只是站着一旁,你这个妾室怎么就能坐下了?静太姨娘一怔,僵硬地站起身,高高在上被服侍了十几年,没想今日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大哥,难道静太姨娘身份比较特别,只需要给您行礼,其他人便不需要了?这儿可是将军府,不是石家,规矩可不能那么随随便便。
石银朱不会轻易放过静太姨娘,她们之间的恩怨已经累积了许多年了。
老太爷点头道,以后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静太姨娘一阵气结,大厅上却无人为她说半句话,自己的亲生女儿只顾着站在老太爷旁边为他端茶倒水献殷勤,石灿和余惜梦只当没有看见她,径自坐在一旁,更别说石拓和福双至了,石拓面无表情,在他眼底,她从来都只是奴才,而福双至笑容浅浅,眼底却只有对她的冷漠。
她抬头祈求看向老太爷,老太爷对她视若无睹,而另外两位太姨娘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着她。
静太姨娘一咬牙,知道自己如果不认清本分,可能在这个将军府就呆不下去了。
她对着石银朱曲膝一礼,姑奶奶。
石银朱轻笑一声,充满了鄙夷的味道。
静太姨娘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的牙,但仍前辈地看向石拓,大爷,夫人。
石拓一张酷脸仍旧是面无表情,双至盈盈笑道,静太姨娘免礼。
这一句,几乎让静太姨娘内伤。
心里虽然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怒火,但静太姨娘仍然低眉顺耳地给大厅上的正主子行礼,当她看到那笑得无比端雅高贵的福夫人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差点就崩溃了。
果然,从以前到现在,她都不是这个福氏的对手。
福满多和福氏还不知道为何老夫人突然变成了太姨娘,询问的目光探向双至,双至只是回他们一个安心的笑容,满腹的疑问,还是要以后才能问。
行礼之后,静太姨娘安分地站到黄太姨娘身边,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嗤笑。
石银朱心情大好,对老太爷道,这京兆与普靖城果然不一样,天子脚下,遍地是金呢。
老太爷笑道,你倒是高兴啊。
我高兴的事情多着呢,双至有了咱们石家的嫡孙,我收到书信那时,都高兴了几天都睡不着呢。
石银朱笑着道,到了葫芦岭的时候还遇到同来京兆的亲家母他们,那更是欢喜的事儿了。
福氏笑着颔首,与姑奶奶相遇,确实缘分,实在欢喜。
双至也笑道,我还以为娘和姑姑是约好了来呢。
你娘是想给你惊喜。
石银朱道。
这是她爹的主意,可不是我想的。
福氏道。
不管如何,亲家公亲家母能道京兆来,我们都高兴。
老太爷笑呵呵地道,想他和福老头斗了大半辈子的嘴,今天却坐着互相寒暄,真是别扭。
我是来看看你老头子有没虐待儿媳妇的,哼。
福老爷脸上有不自然的神色,其实他心里是欢喜的,看到双至似乎在石家过得挺好的,这石老头倒也没食言。
福老爷真爱说笑,双至如今可是我们家最金贵的人儿呢,她肚子里可是有石家的嫡孙,谁敢对她不好,我看啊,拓儿是第一个不依的。
石银朱笑道。
石拓有些窘意地看了双至一眼,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姑姑,您就只关心着大嫂,我也有了身孕啊,而且也是石家的孙子。
赵少飞是入赘石家的,以后她生的孩子也要姓石,怎么不见他们对她这样好,石仙淑心里酸酸地想,对双至有些妒忌。
141 真的能如愿吗石仙淑开口提醒大家她也是有了身孕的人,无非也只是想要得到注意,她的目的很轻易地实现了。
石银朱笑眯眯地看向仙淑,大姑娘也怀孕了,还没恭喜你呢。
石仙淑一脸娇羞样,嗔道,姑姑!老太爷这时候也道,银朱,仙淑以后的孩子也要随石家姓氏,少飞是入赘我们石家的。
石银朱保养得宜的脸泛开一抹微笑,对老太爷的话并没有多在意,是么?对了,大哥,我还有些话要与您说呢,不过这舟车劳顿的,也有些疲倦了,明日再与您详谈。
老太爷看了石银朱一眼,才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亲家翁和亲家母也累了,不如先稍作休息,容后再细说。
福老爷和福氏也想着和女儿说些体己话,自然附和着答应下来。
于是,众人散去,只是老太爷和石银朱在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去了书房了。
静太姨娘在要抬步离开的时候,却被另外两个太姨娘左右一挤,差点脚步不稳,她恨恨瞪了她们一眼,你们哟,静太姨娘,怎么这样不小心呢,下次走路得带眼了,你可不像以前了,有丫环能够跟前跟后服侍着的。
黄太姨娘掩嘴轻笑着,和林太姨娘一同离开,见到门外还有双至等人尚未离开,急忙恭敬行礼。
双至对他们淡淡一笑,眼睫轻抬,对上脸色难堪的静太姨娘和石仙淑。
爹,娘,我带你们先去休息吧。
没有理会这对满脸不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母女,双至是担心父母赶了这些天的路会疲累,便想亲自带着他们到已经准备好的院子去。
福敏修在一旁笑着道,爹和娘如今哪里还觉着累?不如一起说说话更好。
福老爷子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双至,你是有身孕的人,才是最应该休息的,别担心我们。
福氏目光柔和看着双至,眼底有隐隐的水光,可有害喜?没呢,这孩子乖得很。
双至笑—着道,心里暖暖的,漾满了幸福的感觉。
这孩子将来性子肯定不随你,是随女婿的。
福老爷子突然在一旁发出一声感慨。
爹,怎么就不随我了,我有什么不好的?双至不依地拉着福老爷子的衣袖,怎么她的性格就需要被嫌弃吗7当初你娘怀你的时候,你可折腾个不停,确实不像你。
福老爷子笑眯了弥勒佛一般的脸,语气充满了对双至的宠溺。
石拓闻言,眼睛流过一抹温柔的光芒,含笑看着双至。
双至傎了石拓一眼,闷得像石头一样,才不要像他。
石拓挑眉,笑容更深了。
好了,先回屋里吧!福氏柔声提醒,他们这时候才慢悠悠走到花园的甬道而已,再继续说下去,回到屋里大概也就天黑了。
回到上房,容兰几个丫头听说福氏来了,都很开心地出来迎接,笑靥如花地行礼,老李,夫人,大少爷……香芹本是福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见到以前的主子更是激动,只是方才在老太爷那儿不好表现出来,如今回到上房,那开心兴奋的表情自然不必掩藏了,她斥了容兰他们一句,咱们姑娘都要当娘了,还喊夫人为夫人么?如今应该是喊老夫人了。
双至在一旁点着头,确实这称呼该转变了,虽然娘看起来还很风韵犹存,和老字搭不上钩,不过这辈分上确实要这样叫着了。
那奶奶岂不是成了老祖宗了?福氏笑着摇头,嗔了双至一眼,难道我真老了不成?双至笑嘻嘻地拉住福氏的手,娘哪里显老,和您走出去,别人还只当咱们是姐妹呢。
油嘴滑舌!福氏轻笑着,女婿就这样纵容你的?看得出女儿在石拓面前无拘无束,如果不是石拓对双至足够的疼惜和纵容,双至又怎能如此放松呢?双至看向一直含笑不语的石拓,马上告小状了,他哪里纵容我着,娘,您不知道,他老是逼我喝那些油腻腻的鸡汤和好腥的鱼汤,您知道的,我最不喜这些了。
福敏修忍不住大笑出声,拍了拍石拓的肩膀,石大哥,我妹妹真是辛苦你了。
福氏和福老爷子也对望一眼,真的是放下心来,他们是不必担心石拓会对双至不好,就怕是双至自己会欺负石拓了。
他们已经进了上房,石拓请福老爷子和福氏坐上上首,丫环们奉茶上来。
娘,怎么大嫂没一起来呢?想起穆清莹,双至也是有些想念的。
福氏笑道,你大嫂和你一样,如何出得了院门?双至愣了一愣,随即惊喜道,大嫂有了身孕?是啊,五个多月了。
福氏道。
双至看向坐她对面的福敏修,大哥,恭喜你们!福敏修眼底有即将成为人父的喜悦,他笑着点头,和石拓对视一眼,这两个男子的心情大概是一样的。
大嫂有了身孕,大哥你怎么能不在她身边呢?这下大嫂可要怨我了。
同为女子,双至最是清楚穆清莹的心理了。
福敏修道,你大嫂听说你有了身孕,很开心,一直催着要我来一趟京兆。
他也不想离开家里的。
双至眼底泛开感动的水花,眨了眨眼,掩了过去。
对了,老祖宗的身子可好些了?双至记得离开普靖城的时候。
老祖宗还卧床不起,心里不免担心。
已经好了许多,不必担心。
福氏言浅解释,并不多说。
双至心里明白这是母亲不想自己多忧虑,便问起之前被父亲赶出福家的福敏勋,那二哥可是回家了?福老爷子皱了皱眉,笑眯眯的眼睛敛去了些许笑意,他前些天说要到外面闯一番事业来,也不知去了哪里闯了。
双至轻笑,这哥还真是不改本性,想的永远比做的容易,说不定哪里就在京兆遇上了。
那倒是有可能,京兆是天子脚下,哪个地方比得上这儿的,敏勋确实有可能到这儿来。
福氏笑道。
哼,不必理他死活。
老爷子还在生福敏勋的气,要不是他,福家何须被予王威胁,还要被迫嫁女,虽然双至嫁得是不错。
双至暗笑着,爹这完全是刀子嘴,心里肯定也担心着福敏勋,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那三哥呢?可有书信回家?想到去游学的福敏昇,双至脑海里浮现一张仍然带着稚气,但一脸向往,好像心里装着许多宏图大志的少年来。
你三哥如今也不知走到何处了,只是一个月前来了一封信,说是还想继续游学。
福氏道。
看来三哥过得是不错的。
双至笑道。
福老爷子轻哼,没一个省心的。
福氏笑了笑,便道想与双至说些体己话,让他们三位爷们自己留在大厅,与双至一道进了内屋,有些事情她是不好当着石拓的面问,而且女儿有了身孕,这家里也没个长辈能指点的,她这个当娘的在家里整日不得安心,就怕双至不懂得照顾自己,这次她来了京兆,自然是要教个明白的。
进了内屋,福氏环视了屋子一眼,皱眉问双至,石拓夜里没在这儿留宿吗?去了小妾那儿?双至搀着福氏坐下,没有啊,娘为何这样问?你都有了身孕,难道还同塌而眠?福氏不怎么赞同地问道。
双至俏脸微微泛红,我们也没做什么事啊。
虽然有几次石拓忍不住了,但都小心翼翼,她也没觉得什么,不过这事不能告诉母亲,毕竟思想上还是有代沟的。
福氏对双至的话似乎不怎么相信,虽然你不让石拓去小妾那儿是对的,但不能因此伤害了自己。
不会的,娘,他对我很好。
双至羞红了脸,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窘态。
不能让他晚上在旁边软榻上睡吗?要是一个不小心……娘,软榻睡着不舒服。
双至急忙道,要让石拓去睡软榻,睡不着的肯定是她。
福氏嗔了双至一眼,你那是心疼他吧!双至甜滋滋地道,我是心疼了。
福氏没好气地摇头,不再劝说了,她相信石拓也是个懂得节制的人,那静君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成了太姨娘了?双至喝了口温水,将来了将军府之后,与静太姨娘之间发生的矛盾一五一十地讲给福氏听,事情便是这样,如今她也收敛了不少,不敢再冒犯我,倒是那大姑娘和赵少飞让我放心不下。
福氏听完,叹了一声,你受了些委屈,不过做得很好,为人儿媳的总要担待些,只是对那静太姨娘和大姑娘她们,不必隐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娘,我明白的,之前我一直隐忍,是不想落人口舌,说我仗着诰封便不将长辈放在眼里,如今我该忍的已经忍下,之后该如何,女儿自有主张的。
妒妇之名她已经承下来了,如果当初她与尚还是老夫人的静太姨娘针锋相对,外人只当她是泼妇,哪里会想她受过什么委屈。
娘相信你会做得好的。
福氏拍了拍双至的手,柔声道。
石灿已经成亲,说不定再过不久也就要分府了,我以后也会清闲许多。
想到能摆脱这些比瘟神还令人烦闷的人,双至心情一片明亮。
福氏挑了挑眉,就算分府,那石灿也未必能分得到什么?双至微讶,娘的意思是?你真以为石银朱会让静太姨娘的儿女成了石家的嫡出子嗣?福氏意味深沉看了双至一眼,轻声道。
142 族长的来信彼时,老太爷的书房里。
老太爷坐下之后,看着眼前带着浅笑石银朱,问道,银朱,你方才话中有话,是否有什么事要说?石银朱不紧不慢地道,大哥怎么会让那赵少飞入赘呢?难道是看重他的才能?老太爷道,少飞对做生意很有手段,能让他为石家所用,让他入赘又何妨?石银朱笑道,族里的宗亲同意吗?量他们也不敢说一声不字。
他的儿子是大将军,族里那些宗亲巴结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把规矩拿出来说。
石银朱点了点头,问道,大哥,我听族长提起,您要将灿儿他们过到大嫂名下,让他们成为嫡出的子嗣?我一向把灿儿当是嫡出的,早想让他的名入族谱的,怎么了?老太爷不明怎么石银朱尽是问些他早已经下了决定的事。
没什么,只是族长托我给您送了信。
石银朱不再多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上给老太爷。
老太爷面色一喜,知道这是族长给他回话了。
拆开仔细读信,老太爷脸上的喜悦渐渐淡去,眼底蕴起怒火。
啪!他重重一拍桌案,怒火冲天,瞪着石银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族长说什么了?石银朱脸上笑容不减,柔声问着。
老太爷将那信揉成一团,丢在石银朱面前,你会不知道?银朱,是不是你在搞鬼?石银朱弯腰捡起拿信,慢悠悠地打开,笑纹在嘴边越来越深,大哥,族长不同意让灿儿和大姑娘他们过的大嫂名下啊!除非林家或石拓亲口答应了,否则石灿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嫡出的,嗯,果然族长还是比较理智的。
是不是你?老太爷咬牙切齿地问。
石银朱笑道,大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族长不同意这事儿的,怎么会关我的事呢?哼!老太爷瞪着她,银朱,我知道你对静君向来厌恶,但灿儿他们终究是我们石家子孙,拓儿不可能好接下这石家的生意,交给灿儿有什么不可的?如果灿儿是嫡出的,这石家的生意自然就能理所当然交到他手中,但如果只是庶出,这生意就不能给他了。
拓儿不喜应酬,可以请他人代为打理。
石银朱道,目光一直留在信上,大哥,看来赵少飞想入赘也难啊。
老太爷腮边的肉颤了几下,脸色铁青,是你告诉族长,拓儿与静君不睦,林家与石家断交,是你做的,是不是?当然不是,族长只是问我意见,我让族长不如先问过拓儿再说,大嫂已经过世了,灿儿要过继到拓儿母亲名下,怎么说也要林家舅父答应了才是,自作主张,只会让人笑话我们石家不懂规矩。
石银朱对老太爷的怒气视若无睹,自在地说着自己的意思。
老太爷紧抿着唇,沉默不语,那眼神却似要吞了石银朱,他已经答应了余家,会将石家的生意全数交给灿儿,更是保证了灿儿一定是石家的嫡出子嗣,如今难道要他当一个出尔反尔之徒?石银朱看了老太爷许久,才幽微一叹,大哥,您要灿儿过到大嫂名下的事儿,问过拓儿了吗?老太爷胸口起伏剧烈,拓儿会答应的。
石银朱摇了摇头,分析道,大哥,你一点也不了解拓儿,此事您需与林家和拓儿商议过后再决定,如今我们石家要在京兆长住,能够与林家重修旧好那是最好,倘若不能,也不可让关系更加恶化,对我们石家无益的。
老太爷颓然往椅背一靠,你认为林家会同意吗?大哥,您到了京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拜访过林家舅父吧?哎,有时候需要拉下面子的,也不必去较真那许多,确实是我们石家对不住林家在先。
石银朱道,当初大哥在婉娘过世没多久就续弦,续的还是婉娘身边一个心思不正的丫环,叫林家怎能受得住这羞辱。
老太爷道,那林家也不会见我们石家的人。
您没去过,又如何知道?都这么多年了,如今林家定是已经知道您并没有将静君续入族谱,心中对您的不满也会少一些。
石银朱道。
老太爷沉思着,缓缓点头,心里也觉得银朱说得有些理儿,如果和林家关系一直不好,对他们确实没有好处,怎么说那还是拓儿的母舅。
我再仔细想想,你先回去体息吧!老太爷挥手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大哥,这事儿您得趁早说出来,免得将来又是惹了误会。
石银朱指的是石灿等人不能入族谱的事儿,老太爷自然听得明白。
仙淑和仙慧就罢了,灿儿是男丁,入族并不难,只要和林家好好说,相信他们也是通情达理的。
见老太爷不出声,石银朱便再提醒。
嗯,我自有安排。
老太爷脸色沉垂地道。
石银朱欲言又止,看老太爷这样,她摇了摇头,大哥精明一生,却没想面对家里的事情会这样糊涂。
离开书房,石银朱被府里的丫环领着回去为她准备的院子里休息,想到可能会见到林家的那位,她的心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既惶恐又酸涩。
到了晚上宴席的时候,石仙淑和石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石灿反应还算冷静,只是脸色很苍白,抿着唇一直不说话,坐在他身边的余惜梦担忧地看着他,心底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当初确定了再嫁,如今一来,她也不用指望石灿能如何帮扶余家了。
石仙淑反应甚是激烈,哭着叫着要老太爷给她作主,老太爷被吵得不耐烦,便让人把石仙淑拉回了屋里,管她哭得呼天抢地的。
双至与石拓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福家等人却只当看不见这闹剧,只是沉默地吃饭喝酒,这换了在福家,哪里容得石仙淑当着客人的面就大哭大闹,早给打出去了。
这石家的规矩实在是松散了一些,应该让双至好好整治整治才行,毕竟如今当家主母是她,总不能让这些没教养继续撒泼。
福家夫妇面面相觑,心中都有同个想法。
143 情信宴席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老太爷有些汗颜地对福家夫妇赔礼,真是让亲家翁和亲家母见笑了。
福家夫妇笑着直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哪户人家不是这样?虽然言语上让石老太爷有台阶可下,却让老太爷深刻理解了真正世家的气度。
仙淑几人向来视规矩无物,不分尊卑,很多时候做事情出格失礼,想来这些都是他给惯出来的,如今丢人的也是他。
草草说了几句,老太爷便借口身子不适,离开了宴席,于是,众人也便跟着离开了。
福家夫妇一到京兆并没有多休息,如今倦意满身,便打算早些回去休息。
石灿在离开的时候,一双狭小的眼睛发出强烈的敌意投向福敏修,他和福敏修的恩怨可是在普靖城就结下了,即使如今他知道凡事要忍气吞声否则会失去更多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然后这个劝告也不能平息他见到福敏修时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
福敏修对他温和一笑,颇有想要尽弃前嫌的态度。
不过石灿却是不领情,与石拓和双至行礼之后,对福家夫妇拱了拱手,便和余惜梦一道离开了。
双至与父母和大哥说了几句后,便吩咐丫环仔细引路,带他们去休息,自己则和石拓慢慢走回上房。
秋的夜晚有些凉意,石拓给双至披上披风,牵着她的手走在花园的甬道上。
想不到族长会不同意让二爷和大姑娘他们入族。
双至是在宴席上才知道这件事的,真不知如何形容心中那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也不是幸灾乐祸,只是觉得如此一来,很多事情便好办了。
想要他们过到我母亲名下,是需要舅父同意的。
外翁已经仙逝,林家的家主便是舅父,母舅打过天,这事儿没有不问过舅父就擅自做主的道理。
是不是你偷偷给姑姑什么暗示了?否则那族长怎么会不同意呢?双至直觉以为族长之所以会不同意是因为石银朱跟他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冒着得罪大将军的父亲的危险回了这样的话?而石银珠之所以会这样做,大概也是得到某些人的暗示吧。
你以为我会给什么暗示?石拓淡淡瞥了她一眼,低醇浑厚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很舒服。
我是觉得你不会这样做啦,大概是姑姑自己的意思。
她搂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道。
他嘴角微微扬起,低头看着她,明日我会去和老太爷说分府的事。
本来这事儿是打算今日去说的,没想姑姑和岳父岳母来了,只好另找时间。
怕是老太爷不会答应的,族长不让二爷他们入族,老太爷还在气头上呢,你这时候去说分府,岂不是火上浇油么?要不,缓几日再说?双至迟疑开口,怕此事不成反让老太爷气出病来。
他淡声道,这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双至哼哼一声,他偶尔的大男人主义并不令人讨厌,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被那些人烦着。
石拓好笑看着她微翘的朱唇,问道:今天很开心?双至喜滋滋点头,很开心呢。
见到岳父岳母很开心?他问着,在步上台阶的时候,伸手轻搂她的腰。
见到爹和娘很开心,见到大哥也很开心,总之今天就是很开心。
双至笑得阳光灿烂地道。
他浅笑,黑眸淌过温柔的流光,开心就好。
她和他回到上房,进了内屋,丫环们端了热水给双至和石拓洗脸拭手。
梳洗过后,双至一身清爽坐在妆台前梳发,石拓只穿着单衣从屏风后出来。
他躺到卧榻上,对着在往脸上抹珍珠膏的双至哑声唤道,双至,过来。
双至回头看他,昏黄的灯火下,他的衣裳半敞,露出结实宽厚纹理分明的胸膛,古铜色的肌肤发出莹润的光泽,一双如墨玉般的眼含着暧昧不明的笑意,直直地盯视着她。
她咬了咬唇,娇声问道,作甚?过来,让我抱一下你。
他声音丝丝哑哑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和温柔。
双至嗔了他一眼,起身走向床榻,被他轻轻地拥住。
他俯首看着她,粗粝的指尖细腻地摩擦着她柔软的脸,指下白皙的肌肤泛开一圈红晕,双至……嗯?她轻应着,只觉得石拓今晚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你今天比以往都高兴是不是?他看着她,一瞬也不瞬的。
她心跳漏了一拍,今天见到爹和娘嘛,当然要高兴啦。
那么昨天之前呢?没有见到岳父岳母,是不是就不开心不高兴了?他语气很平淡很平淡,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似乎有点不满。
双至怔了怔,认真看着他,石拓他……这是介意她刚刚那句话?她心底翻滚着甜蜜的泡泡,这个,我要仔细想想。
石拓剑眉轻佻,眼角有些抽搐,耐心瞪着她一本正经在思考的样子,心底有些不爽,怎样?她点了点头,在他脸色快阴沉下来的时候,她搂住他脖子,重重吻住他的唇,在他耳边柔声道,只要有石拓在我身边,我每天都开心,每天都高兴。
石拓面无表情看着她润亮含笑的眼,声音有些不稳,真的?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醋,人家很久没见到爹和娘,会高兴是正常的嘛,我每天和你在一起,难道你察觉不出我也很幸福吗?双至戳着他的胸口,娇气地叫着。
石拓哼了一声,我像石头一样闷!双至轻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这样才好,别的女子才不会喜欢你。
我逼着你喝油腻腻的鸡汤和很腥的鱼汤!石拓声音凉凉的,听起来有丝危险。
双至笑得心虚,撒娇地往他怀里蹭了蹭,你这是为了我好嘛。
孩子不能像我?这语气更像控诉了。
哪能呢,当然要像你,也要像我!双至更加狗腿地撒娇着,顿了一会儿,她突然怒道,要像我多一点,我这么辛苦怀了十个月的胎,你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当爹,太不公平了。
石拓忍不住失笑,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我得寸进尺怎么啦,你敢不允许吗?她掐住他的腰肉,笑着威胁着。
好了,不要闹了,睡觉!石拓给她盖上软被,他今天的郁气消失了,可以好眠了。
双至搂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笑着道:我这样不许你去书房去别的屋里过夜,会不会委屈了你?不会,快睡觉,你今天都没休息。
他侧过身,轻拍着她的背,乖,睡觉,不要胡思乱想,就算迟些时候不能同榻而眠,我就在屋里另外打铺,也不去别的地方,嗯?哎呀,她的小心思原来被他看出来了,她就是要他这个承诺。
我好爱你!她亲了他脸颊一下,甜滋滋地叫着,终于在他温暖充满安全感的气息中进入梦乡。
石拓看着窝在他怀里睡觉的人儿,今天她是太过激动兴奋了,睡得可真沉。
将被子拉到她脖子处,他闭上眼眸,她还真是越来越懂得如何哄他开心了。
翌日,双至和石拓同时起身,两人打算一早过去给福家夫妇请安的。
今天真的要和老太爷说分府的事儿吗?双至替他整理着衣襟,轻声问着。
嗯!石拓低声应着,这些事情让我来处理,你只管安心照顾好自己。
好!她微笑,牵起他的大手走出大厅。
吃早饭的时候,守门的丫环来传话,说是二姑娘来了,石拓想也没想便说不见。
不到一会儿,却见那石仙慧脸色阴郁苍白,气势汹汹地跑了进来。
石拓微怒,谁允许你进来!大哥,我有东西给你看!石仙慧瑟缩一下,她仍然是害怕石拓,但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便有了勇气。
出去!石拓放下筷子,冷声喝着。
大哥,你听我说,你身边这个女人不像表面那么端庄高贵的,她水性杨花,在外人面前一副清高的模样,可是背地里却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石仙慧含恨的眼神直直射向双至,那眼底除了恨还有怨。
二姑娘,你在说什么?双至皱眉,冷声问道。
滚出去!石拓眼底蕴起怒意,声音森寒,如果石仙慧不识相些,他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石仙慧实在有些委屈,她扬起手,手里抓着一封有些皱褶的信,这女人嘴上说对秦子绚已经毫无眷恋,甚至也不肯见秦子绚一眼,让人以为她当真那么贞节守礼,但其实他们之间根本就暗里互通款曲,每天都有书信往来!双至秀眉轻蹙,一脸雾水地看着石仙慧。
石拓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就在石仙慧以为石拓会对福双至发怒的时候,他开口,石仙慧,滚出去,不要让我亲自仍你。
大哥,我没有污蔑她,这里有信,我认得秦子绚的字迹,这是我在驿站拿回来的,我见上面的字迹是秦子绚的,所以就拿回来了,这是他写给大嫂的信,那内容根本就是见不得人,不信你看看。
石仙慧拆开信,将信展开放在石拓面前。
那确实是秦子绚的字迹,那确实也是写给双至的,那内容确实……也见不得人。
什么时候她与秦子绚相邀百竹林?什么时候他们说了生死相许?什么时候她说过此生心中只有秦子绚一人?秦子绚疯了吗?144 背后之人双至将铺展开放在桌子上的心的内容一览无遗。
这信的内容几乎是足够让她浸猪笼了。
秦子绚这是因爱成恨吗?如此陷害她?她看向石拓,看他一脸的阴晴不定,心,微寒,他不会就这样相信了信上的内容吧?这信是哪里来的?石拓没有看双至,只是冷冷地问着石仙慧。
石仙慧道,我一早想去驿站取信,见到是给福双至的信,还是秦子绚的笔迹,便顺便拿来了,没想到那内容如此恶心,大哥,我说了没骗你的。
一大早的,你去驿站取什么信,为何不让丫环去取?石拓不动声色,看起来好像不为所动,却只有双至知道,他很生气。
大哥,你不会以为是我要陷害她吧?那是秦子绚的笔迹,不信的话,我可以拿秦子绚的墨宝给你对。
石仙慧语气坚定,不见心虚,显然这信不是她捏造出来的。
这样一封信不能代表什么。
石拓淡淡地道。
石仙慧冷笑,从怀里取出一条绢帕,大哥,我也知道这信不能代表什么,可是你看看这个,这是在信中夹着的绢帕,上面有福双至的亲笔题字。
石拓瞪着绢帕上的绣字,双至的字迹他是认得的,那确实很像双至的字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双至忍不住浮起一抹微笑,眼眸发出一种如琉璃一般的关泽。
石仙慧吟起一丝笑意,眼神有些得到报复快感的得意。
你给我看这些,是想作甚?石拓在看到那绢帕的绣字之后,本来涌动着怒火的眼神突然平静了下来。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冷静,当然是要休了这种丢尽我们石家颜面的女人,难道你还想留着她吗?她心里根本就没忘记秦子绚。
石仙慧声音尖寒地叫道,她受不了石拓还能如此冷静地问她想作甚。
这轮不到你来管,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石拓冷视她一眼,声音很冷酷。
石仙慧一愣,这完全和她想要的结果不一样,她以为把信交到石拓手中,这福双至一定会被休,而大哥也会因此让她继续留在将军府的。
你可以走了。
石拓继续道,那摄人的气势让石仙慧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把这些信拿出来,早知道拿给爹看好了。
也许,她应该去找秦子绚,如果秦子绚承认了,那就算大哥想护着福双至,也是不可能的了,石家绝不会容许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做当家主母的。
对,没错,去找秦子绚对质!石仙慧伸手想拿回信,却被石拓一个眼神吓住,急忙收回手,匆匆地离开了上房。
双至挑了挑眉,睁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石拓。
石拓眺了她一眼,把信和绢帕塞回信封,把燕窝粥都喝了,不许剩下。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你这反应不太符合常理啊,夫君大人?嗯?我该有怎样的反应?石拓把白瓷盅里的燕窝粥都倒在双至面前的碗里,瞟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旁边一直担心害怕,不知接下来会有怎样的惨烈场面的香芹和容兰都很惊愕,虽然她们看不到那信的内容,但容二姑娘那些话里也猜出一些什么来,她们自然是清楚夫人没有和秦子绚有什么瓜葛,但爷这反应确实也奇怪了些。
不过,究竟这些信和绢帕究竟是哪里来的?你应该拿着那信和绢帕质问我,是不是红杏出墙了,然后竭斯底里地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再然后扔出一纸休书,很痛苦地休了我!这样的情节才符合那些八点档电视剧,而不是还很冷静温柔地要她喝燕窝粥。
这样她很没成就感!既然要休了你,为何还要痛苦?石拓好笑地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你心里还爱着我,所以要痛苦,嗯,这就是又爱又恨了。
双至用勺子喝着燕窝粥,嗯,味道不错。
石拓沉默,无语看了她一眼,冷冷甩出一句话,你休息!啊?双至不明所以看着他。
我不会休了你的,如果你真的红杏出墙了,你也别想离开我身边半步!石拓狠狠地道。
双至忍不住轻笑出来,对他调皮地眨眨眼,你说我舍得红杏出墙去吗?石拓瞥了她一眼,收起嘴边的笑意,眼底迸发出冰寒的冷意,我会查出来究竟是谁在捣鬼!你就这么相信我?她笑嘻嘻地问着。
字迹是不是秦子绚的我不确定,但绢帕上的字不是你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双至的字迹和小习惯了,没错,很像,乍一看真的是双至的绣字,但双至有个奇怪的习惯,就是不管是写什么东西,她总是会最后收笔的时候在角落留下一个很小、很奇怪的符号。
不是熟悉她,没有亲眼见过她写字绣字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到她这个小习惯。
而那绢帕上没有属于双至的小符号。
那字迹很像很像秦子绚所写的。
会是秦子绚做的吗?秦子绚应该熟知她的字迹的,她真不愿相信这样卑鄙恶毒的事情会是自己曾经倾心的男子做的。
你见过他的墨宝?石拓语气不怎么友好的问道。
以前见过嘛!双至解释着,她以前和他通过几封信的,不过那信她都已经烧了。
烧信?双至突然眉头一跳,似想起了什么。
如果是秦子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定是不饶他!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
好了,我吃完了,我们去给爹和娘请安吧!双至放下空碗,对石拓道。
石拓将信收回自己怀里,嗯,走吧!你还把信收着作甚?留念吗?双至牵着他的手,完全没有半点该自责的意思。
双至,你不要逼我将你禁足,有人要陷害你,你难道没发觉吗?如果这信是送去宗族,大概双至的名声就毁了。
我知道,这人……是针对我而来,目的是想让你休了我。
如果她没猜错,这事儿还只是一个试探,想知道石拓究竟会不会被激怒,如果只是因为一封信就能让石拓将她休了,那么这个人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果不能,那么……能够写出这样的信的人,肯定也会写出第二封,而大概不会再将信落到石拓手中了吧!双至!他突然抱住她,全身的肌肉绷得很紧,双至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恐惧和担忧,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可是我不在家里,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该怎么办?怎么办?想到暗里有人时刻想着伤害双至,他的心就一阵紧缩,那种害怕她会受到什么危险的害怕像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他的心。
我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别人伤害我的。
双至轻拍着石拓的背,柔声安慰着。
抱着她良久,石拓才深吸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将这将军府所有对双至不利的人赶出去,如果在家里都不安全,还有什么地方让他放心安置双至?到了福家夫妇那儿请安,石拓在屋里和岳父岳母说了一会儿的话,便和福敏修先行离开,说是想去外面走走。
双至并没有将书信的事情告诉父母,只是简单说了一下石拓想要分府的事。
对于分府,福老爷子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并且要双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石灿他们几人入族,为了自身利益着想也好,为了将军府的面子着想也好,和这些个人,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
双至在自己父母面前自然无需隐瞒什么,她低声道:石拓和林家断然不会同意这件事,老太爷有意将石家的生意交给石灿,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我只担心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要连累石拓,石灿并不是个靠得住的人。
所以还是早些分府,将来他们那房惹出什么祸事来,也不怕女婿被连累。
福夫人道。
我晓得的,娘。
双至点了点头,该狠心的时候,还是要狠心的。
我们也不能在京兆久住,再过几日便要回去了,家里许多牵挂不放心呢,你大嫂肚子也在见大了,你自己可要万事小心了。
福夫人忧心交代着。
虽然很想留住父母久些时日,但双至也知道普靖城那边儿更需要他们,娘,您放心,我会的。
而另一边,石拓和福敏修从屋里出来之后,便到了书房。
石拓将那书信和娟帕交给福敏修,你看看!福敏修疑惑看了他一眼,打开一看,眸色卷起汹涌的浮云,有人要陷害双至!这并不是双至的字!却是秦子绚的字?石拓冷声问,他知道福敏修关心双至的心情不亚于他,所以才想招他一道商量这事儿。
我会去找子绚的!不过,我不认为秦子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福敏修脸色严峻地道。
那就麻烦舅兄了。
福敏修和秦子绚是旧识,由他去找秦子绚证实这事儿,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福敏修道,即使他们都清楚不是双至的字迹,但别人不知道,怕对双至会不利。
我明白!石拓神情严肃,他很是清楚这事的严重性。
福敏修点了点头,将那信收回怀里,拍了拍几下,确定收放妥当之后,才离开书房,那我先去找秦子绚了。
待福敏修离开之后,石拓便换来祥兴,去把二姑娘找来!祥兴马上去传话,一盏茶时间后,他才满头大汗进来,爷,二姑娘在老太爷那儿呢。
石拓眼睛微眯,森然慑人的煞气在眼底一闪,站了起身,大步往老太爷屋里走去。
145 不分也得分石仙慧从上房出来本来是打算去找秦子绚的,但仔细一想,她觉得秦子绚应该不会见自己的,自从那日在她屋里见过秦子绚之后,她也没再见过他出现在会客楼,只知道再过不久,他就要成亲了。
所以,她来找老太爷,老太爷的话大哥一定会听的,休了那个女人,就再也不会有人在他们和大哥之间挑拨离间,说不定大哥还会同意他们入族。
仙慧,你说的是真的?老太爷狐疑看着石仙慧,对她的话持三分怀疑,双至不至于做出这等辱没家风的事情来。
爹,女儿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那信和绢帕都给大哥收了去,定是大哥不忍那女人被休,才忍了这屈辱,爹,咱们石家容不下这样的女子!石仙慧声音犀利,心中恨双至有了大哥还对秦子绚霸着不敢,表面却一副高洁清高与秦子绚毫无瓜葛的模样,想来真是可恼。
此事待你大哥自己决定,你将这事告知与大哥还有何人?老太爷问道。
没告知其他人了,爹,女儿也知道这事儿不可随意乱说,这对将军府尊严有损伤。
石仙慧道。
老太爷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心想难道双至与那秦子绚当真有些什么过去?之前他是有听闻过秦家与福家来往甚密的。
爹,你要休了那女人,不然怎么对得起石家的祖宗呢。
石仙慧继续道。
不可,双至已经有了石家的骨肉,不可休离。
老太爷道。
哼,还不知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大哥的!石仙敦尖声道。
闭嘴!老太爷瞪了石仙慧一眼,正欲开口,却听门外传来声音。
老太爷,大爷来了。
听到石拓来了,石仙慧脸色一白,看着那抹高大气势逼人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爹。
石拓面无表情地行礼,眼神冷冷瞥过石仙慧。
老太爷应了一声,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与石拓说话。
爹,我有事与您商量。
石拓淡声道。
老太爷以为是关于双至的事,便点头,什么事儿?二弟已经成亲,家里的生意也转到京兆,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是时候分府了。
石拓看石仙慧那瑟缩的表情,也知道她已经将那信的事说与老太爷听了,他也不急老解释,先说出他的决定来。
分分府?老太爷的声音有些不稳,瞪大眼看着石拓。
对。
石拓很肯定地回道。
这好好的分什么府?灿儿还小,而且一大家子才好,为什么要分府?好不容易盼到了一家团圆,难道又要分开了7二弟已经成亲了。
石拓提醒着,成家了的男子便不算小了。
老太爷缓了缓口气,语气深长地道,拓儿,我知道你与弟妹感情不深,但大家终究是一家人,将耒他们过到你母亲名下时,你们的关系也更亲了,分府有什么好呢,将军府这么大,不差几个院子,你说是不是?舅父不会同意让他们过到母亲名下的!石拓冷冷道,对老太爷至今仍不死心想要将石灿等人入族的心思有些觉得可笑。
你要是同意了,舅兄自然不会有异议。
老太爷道。
石拓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爹,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对我母亲不敬的丫环的子女成了我母亲的孩子,你就不怕母亲泉下有灵会不暝目么?老太爷倒抽一口气,怒火滔天,你在说什么混话!大哥,你怎能这样和爹说话,难为爹还为了你不打算追究福双至的事。
石仙慧在一旁开口,听到要分府,她心里也觉得不安了。
双至有何过错需要追究的?石拓冷声问道。
双至和秦子绚不是互相通信么?那信.….老太爷开口,却被石拓打断。
那绢帕上的绣字并非出自双至之手,是有人要陷害双至。
石拓声音很平和,却有说不出的森寒之意,他目光掠过石仙慧,石仙慧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你是为了维护她,才这样说的。
石仙慧就是非要给双至安个不知廉耻的罪名不可。
石拓轻笑,低声道,石仙慧,再让我听到你说出一句侮辱双至,或是令人误会双至的话来,我会亲自捻你的嘴缝起来。
石仙慧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袭了上来。
老太爷叫道,拓儿,你怎能这样和自己的妹妹说话,既然你说那些书信与双至无关那便是无关了,何须威胁自己的妹妹。
石拓挑了挑眉,如此甚好!石仙慧咽了咽口水,她真的觉得,如果再提一句关于那信上的事儿,石拓一定会亲手掐死她的。
她本来还打算一会儿去与娘和二哥说的,如今看大哥那神情.她情愿把这事烂死在肚子里也不敢再与第二个人说了。
可是大哥不相信那信是福双至和秦子绚通奸的证据,那她就再去找更能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嗯,没错,就算秦子绚不愿意见她.她也要去找他说不定能从他那儿套出什么话来——拓儿,分府的事情就算了,以后都不要再提。
老太爷还是不想要分府,如果分府出去,将来灿儿也少了个依靠,有将军府在后面撑腰,他在京兆做生意也顺畅一些。
此事我已决定,再过几日我便会请舅父上门主持分府。
没有任何转弯的余地,分府一事势在必行。
石拓!如果你非要分府,就让灿儿入族!老太爷拍案而起,高声叫着。
石拓冷硬的嘴唇挤出三个字,不可能!你这个不孝子!老太爷怒极,将桌案上的账册轰啦一声往石拓身上砸去。
石拓动也不动,任由那些账册砸到自己头上,哗啦地落在地上,继续道,分府之后,您想住将军府也好,到二弟府里住也好,随您老人家意愿,但石仙淑和石仙慧不能留在将军府!你,你大逆不道,当了大将军就忘本了,竟然要把家人都往外赶,你…你滚!老太爷气得连话也说不清楚,脸涨得通红,却不知如何宣泄怒意。
石拓面无表情,当初将我赶出石家的时候,您怎么不曾想过家人二字?当初母亲过世的时候,您为何也没想过忘本二字?老太爷脸色煞白,刻意忽视的记忆被石拓一句话毫无预警地撞开了,当初是静君要赶石拓出门,而他因为知道林家不会对石拓不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便是不想家无宁日,而如果没有婉娘嫁给他,石家的生意也不可能在普靖城一帆风顺,需知道那时候石家的陷入了困境的,是依仗林字在官场的关系才好转过来。
你滚!老太爷指着石拓身后的冂,要他出去。
他不想看到石柘,不想心中的愧疚再一次折磨自己。
石拓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
石仙慧愣愣看着石拓的背影,许久之后,才缓下心中的惊惧,她和石拓真的是同为石家的血脉吗?为什么他看起来这样可帕?爹,一定是……一定是那个福双至要大哥分府的,她一定是做贼心虚了,不想让我们看穿她的真面目,所才……石仙慧语无伦次,她心底的惊慌急需说一些什么来稳住。
闭嘴!你忘了你大哥刚刚的话吗?老太爷大声喝道,不管双至和秦子绚通信的事是真是假,对石家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偏生这个二女儿硬是想不透这一点,为什么他石坚生出来的女儿不似别家的那样知书达理。
石仙慧扁了扁嘴,不敢再多言,见老太爷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怒之中,便行礼告退,她要去找秦子绚!而在石拓来找老太爷的时候,福敏修也去了秦府。
得知福敏修到来,秦子绚是欢喜,亲自到了大厅来迎接。
子绚,别来无恙!福敏修拱手,笑得温和亲切地看着秦子绚。
秦子绚按住福敏修的肩膀,笑道,来了京兆怎不使人说一声,可是没把我当朋友了?哪里哪里,这不是亲自来说了吗?福敏修道。
两位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子相视浅笑,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秦子绚和福敏修并肩走到后花园,家父家母今日进宫去与淑媛娘娘全面了,倘若知道福老爷他们都耒了京兆,定是很高兴。
来时匆忙,来不及送上拜帖,家父也掌念叨到了京兆,定要找秦大人醉酒言欢的。
福敏修客气回道。
敏修今日并非拜访家父而来,也不是来找在下聊天,是么?秦子绚停了下来,站在花园的甬道上,与福敏修对立着。
斑驳的阳光透过1道两旁的树叶,在他们身上渡壤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福敏修从怀里取出那封信,今日我来,确实不为其他。
秦子绚接过,打开细读,那个皙细腻的脸庞在阳光下逐渐变得更加苍白透明,他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
福敏修将信笺从何而耒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又道,这信会置双至于死地,子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秦子绚声音很微弱,他在为双至担一着,她没事吧?石拓他……石拓知道这与双至—无关。
福敏修道。
秦子绚松了口气,缓缓才冷声道,这必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双至,如果我真与双至有通信,又怎么会将信送到驿站?顿了一会儿,他又道,这字迹很像我的,但仔细看的话,显得生硬,此人模仿他人字迹倒是厉害。
福敏修微笑,果然不是秦子绚!接下来,秦子绚便将福敏修带至书房,讨论关于究竟会是谁写出这样的信.那字迹竟是如此相似,但谁也说不出的结果来,福敏修只好先告辞离开了,他还必须赶紧去给石拓回话。
而在福敏修离开之后,石仙慧也来了,这次秦子绚并没有避而不见她,反面让人亲自带到他书房去了。
146 原来如此回到将军府,福敏修第一时间便是去找石拓。
如此说来,这信并非出自秦子绚之手了。
听完福敏修的话,石拓陷入沉思,如果不是秦子绚,会是谁写出那样的信?又是谁将那信送到驿站?是谁如此歹毒想要陷害双至?既要熟知双至字迹,也见过秦子绚墨宝的人,此人将信送去驿站,分明是不想将信笺安全落在双至手中,而是故意引起注意。
福敏修分析着,会不会是将军府里的人?石拓沉着脸,我会使人去打探,到底是谁将信送去驿站。
石大哥,虽说我们知晓是有人要陷害双至,但那人下一步会如何,我们也不清楚,如果这信送去的是别人手中,只怕……福敏修担心的是别人会如何编排双至,给她安一个不贞不洁的罪名。
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对双至如何!~他这个当丈夫的都相信自己的妻子,由不得他人对双至定什么罪,单凭一封信就想让他和双至失和,这个人也想得太容易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
凭着石拓的身份,还无人敢拿他怎样的。
石拓与福敏修商议了一会儿,决定将此事暂且压下来,不可铺张开来,暗中再查明究竟是谁在搞鬼。
再说另一边双至,福家夫妇与双至吃完午饭,便要出门去拜访在京兆的世交友人,福老爷子当初在京兆住了好些年,对京兆虽谈不上熟悉,但也有些印象的。
福家夫妇出门之后,双至也回了上房,她留下容兰和香芹二人服侍,让其他丫环都下去了。
容兰,我问你,上次烧信,可是一封不剩?双至眼睑低垂,虽没看向容兰,却让容兰决定她此时眼底的冷意。
夫人,那信是奴婢亲手烧的,一封也不剩。
容兰很肯定地回答。
双至眼睫一动,那苏尹雪那时候在什么时候进来的?在信烧完之后,还是之前?容兰一怔,那苏尹雪进来时,奴婢正巧把最后一封信放在暖炉中,还是待成了灰烬才走开。
双至叹了一声,大概就在这里出了差错吧,虽然不知苏尹雪如何办到的,但双至想起前几天她离开上房的那个眼神,那句话……石拓是否如她想信任自己?苏尹雪这句话的意思加上今天那封信……不是挺明显的吗?苏尹雪这些天都在静太姨娘屋里吗?双至问道。
香芹回道,她最近经常去老太爷书房服侍,好像是静太姨娘使她去的。
双至眼皮一跳,瞬间抬眼看向香芹,老太爷让苏尹雪留在书房中伺候吗?香芹道,留着,一直是在磨墨奉茶的。
这苏尹雪本来就是老太爷带回石家的,只是不知为何成了静太姨娘的丫环,想来是静太姨娘觉得苏尹雪年轻貌美,留在老太爷身边是个威胁,怎么现在到亲自把危险往老太爷身边送了?容兰想起先前打听来的小八卦,急忙与双至道。
静太姨娘是故意要让苏尹雪到老太爷书房的吗?为什么?双至不愿往更深一层去想,老太爷不至于会顺了静太姨娘的意的。
苏尹雪她是识字的?双至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在问。
夫人,您是怀疑那信和苏尹雪有关?香芹问道。
不能肯定,尽量找出苏尹雪写的东西来。
这样才能确定她的怀疑。
是,夫人。
香芹应道。
双至幽微叹了一声,闭眸沉思着,她需要仔细整理一下思路。
很明显陷害她的人是精通模仿笔迹的,如果那人是在将军府内宅的,那么是如何得到秦子绚的墨宝来模仿的?除非很早之前见过秦子绚的笔迹。
那又是如何知道她的笔迹?她不曾在外头写过什么,除了在账册上写些批注,其余时候也就和石拓在书房才会写一些诗词作耍,如何让他人看到?账册可是除了马管事之外,就只有她和香芹看过的。
突然,双至攸地睁开双眸,眼底凝着一抹明亮凌厉的光芒,苏尹雪前段时间一直在老太爷书房?容兰不知为何夫人又要再问一下,点头答是。
双至唇瓣绽开一抹娇艳的笑颜,在老太爷打算将生意转移到京兆的时候,她曾亲手给老太爷写了一份当地官场各种关系的人物表,那是她好不容易让人打听出来的,为的便是想表表自己的孝心,倒没想成了被利用的东西了。
好得很!好个苏尹雪!夫人,大姑娘来了。
就在双至想通了苏尹雪的目的之后,外面二门的丫环进来传话。
双至微眯眼眸,让大姑娘进来吧!她优雅起身,整了整衣裾,去会会大姑娘。
石仙淑被带至花厅,进门的时候,双至已经一派闲适懒散的坐在上首位,看着她淡笑着。
大嫂!她态度从所未有的卑谦,行礼,尊称。
双至嘴角漾起笑纹,大姑娘请坐。
石仙淑低眉顺耳,低声道,多谢大嫂!大姑娘来找我,有事儿吗?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自然不会认为这个石仙淑是来聊天喝茶的。
大嫂,我是来赔礼的,之前是我不懂事,一直顶撞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介意。
石仙淑笑容有些僵硬,看得出这嘴角扯得很勉强。
嗯?大姑娘做错什么事儿需要来赔礼道歉?双至挑眉,声音微凉。
石仙淑那满脸勉强的笑容差点就坚持不下去,做错许多的事,就如不该顶撞大嫂,不该无礼,不该出言不逊,大嫂,您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双至眉目柔和,我不曾怪过你。
石仙淑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就谢谢大嫂了,我就说嘛,大嫂您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肯定不会记恨的,少飞非要我过来给您陪个不是,其实就算我不来,大嫂您也是把我们当一家人的,是吧?双至不语,只是笑着看她。
石仙淑却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大嫂,你真要去说说大哥,好好的分什么府嘛,还不让我和二哥入族,这算什么话,一家人哪能两处住的,您说是不是?树大分枝,儿大分家,这是世态常理,我要如何说爷的不是?双至反问道,早就知道这个石仙淑上门来不会有好事,原来是为了分府和入族的事儿。
看来石拓已经和老太爷说了要分府了,老太爷应该是怒火滔天了吧。
话是这样说,可是分府了对大哥有什么好处?大哥贵为将军,家里冷冷清清的算什么?有一大家子在,也是好看一些,您说是不?再说了,二哥如今才将生意转移到京兆,如果没有大哥的身份照看着,到哪儿办事儿都被刁难,大哥就算不为我们这些兄妹着想,也要为石家着想,怎么说大哥也是姓石的。
石仙淑噼里啪啦讲着一堆的道理,听似为他人着想,其实全是自私的打算。
大姑娘,这事儿爷不许我插手,你与我说这些也没用,不如你去找爷说说?双至脸色微沉,语气有些冷淡,真是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就是想要借着石拓大将军的身份得到庇佑,想要留在将军府有面子,他们何曾真的将石拓当是大哥?又何时真的为石拓打算过?第一次,双至感到愤怒,为石拓。
她心疼他,这些所谓石家的人,根本没有将他当家人,只当他是能让他们炫耀扬威的工具。
听到双至这样推托的话,石仙淑本来还有大堆的道理都噎在喉头,她哼了一声,大哥要是愿意听,我又何须来找你。
分府的事情也要经过老太爷同意的,大姑娘,老太爷那样疼惜你,何不去找老太爷?双至淡淡道。
是爹要我来求你的……话匆匆一出口,石仙淑便后悔了,她答应过爹不能说出来的,急忙转口,大哥的决定,爹也无法改变多少,大嫂,只有你能说服大哥了。
我为何要说服夫君不要分府?有什么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吗?双至眼角一挑,扫了石仙淑一眼。
石仙淑一愣,难道你就不怕外面的人如何议论大哥不孝?双至轻笑,不孝?何来的不孝?若是分府便是不孝,那天下不孝子多了去了,且只是分府,老太爷仍然住在将军府中,爷也不曾对老太爷做过什么不孝的事情,这不孝之罪要如何定论?可……可大哥要赶我们出去,少飞是入赘石家的,我们也要住在将军府!石仙淑无言以对,她就是不要走!双至冷冷一瞥,你和赵少飞算什么身份?一个是庶出,一个是未经宗室同意的入赘女婿,按理还说,还不是石家的人,凭甚就不能请你们出去了?要……要是大哥让我过到他母亲名下,我就不是庶出了!石仙淑还抱着一丝希望,她不相信自己真的会沦落成曾经自己非常看不起的庶女。
双至默了一会儿,已经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大姑娘,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乏了,你请回吧!石仙淑一怒,站起来想骂人,却想到赵少飞的警告,只好收了口,这时候她不能得罪福双至,否则真的就完了。
看着石仙淑离开之后,双至才冷笑一声,看来接下来几日,上房都要热闹着。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许配果然,石仙淑走了之后,余惜梦也来了,说的内容虽不一样,意思却是相同的,无非就是让石灿入族,不要分府。
双至以同样的理由推托了去,既然石拓让她不要插手,她乐得清闲,也免去了与这些是家人纠缠的麻烦。
晚上,石拓回来的时候,双至与他说起今日石仙淑等人来上房的事儿。
石拓一边擦脸,冷哼道:把她们撵出去!双至笑道,真那么容易撵,你还需要请舅父上门吗?她们可有冒犯了你?石拓抿了抿唇,他自然是清楚那些人的德行的。
没有,顿了一下,双至上前怀住他的腰,那信的事儿……她觉得应该将怀疑苏尹雪的事儿跟他说,而且,与秦子绚曾经通信也要说清楚。
舅兄今日去找秦子绚了,这事不是他所为。
石拓搂着她回到床榻,低声道。
我知道!双至点头,她知道秦子绚不至于做出这样伤害她的事来,看到石拓疑惑的眼神,她咬了咬唇,便将烧信和自己怀疑的都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看到他眸色越来越深,薄唇越抿越紧,双至赶紧抱住他的脖子叫道:那只是一些很平常信,绝对没有半点暧昧不明的,烧了那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留着,你不许生气。
石拓发出微弱的一声哼。
双至摇着他的脖子,娇声道:要是那信有什么见不得人,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件事,你生什么气嘛,而且那时候都还没认识你,你要是早点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就不认识谁是秦子绚了,只知道有个石拓,你说是不是?石拓嘴角撇出一抹笑意,你怪我没有早点出现?不敢不敢,您现在不是在我身边了吗?人家对您也是百依百顺,全心全意的,对不对?双至讨好亲了亲他的脸颊,笑嘻嘻地道。
写了多少封信给他?石拓语气还是有些低沉地问。
两封!她那时候总是忘记给回信,也就回了两封。
石拓睨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我应该早点回普靖城的。
双至有些错愕,随即笑呵呵地点头附和着,是啊是啊!这男人果然比她还小气!石拓满意弹了一下她额头,终于回到正题,你确定这事是苏尹雪做的?极有可能,我只是好奇,她连内宅也不能出,是如何将信送到驿站的?送去驿站而不是直接送到石拓那儿,显然就是为了想要避开嫌疑,或者,还在试探什么?凭她一个丫头确实没有这样的能耐!石拓声音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事不好声张,想要找证据也不容易,石拓,你安心与舅父商量分府的事儿,苏尹雪我自有办法对付。
既然苏尹雪那么想要攀高枝,她圆了她这个愿望便是。
我会查出是何人送信去驿站,说不定能查出是谁与苏尹雪勾结。
其实就算不查出来,只要分府了,双至的危险也就减少了。
只怕不那么容易查出来。
背后的人没理由想不到他们会去查,肯定不会亲身去驿站的。
石拓拍了拍她的背,睡觉吧,此人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我与你失和,目的达不到,这信自然就没作用了。
那信呢?双至窝进床榻,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石拓问。
烧了!…………翌日,石拓便去了林府,他前脚刚出了门,那石灿后脚到了上房。
石灿许是听了昨日余惜梦的回话了,知道双至不可能去劝说石拓不要分府的事,为了挽回面子,他今日便下了豪言,要分府便分府,他石灿也不是离开将军府就活不下去的。
双至对他的豪言壮志不置可否,在听到石灿要去劝说老太爷答应了分府不要赖在将军府惹人嫌的话后,她忍不住在心里轻笑,就石灿这样的性子如何在商场上与人谈生意呢?不过既然石灿都自己想要分府了,老太爷那儿应该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石灿离开之后,双至唤来香芹,走,去一趟静太姨娘那儿。
香芹和容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不明白夫人怎么就想去静太姨娘那里了。
对于双至的到来,静太姨娘真是惊多过喜,以如今自己的身份,双至完全没有必要亲自上门。
夫人。
静太姨娘行了半礼,心里仍是懊恼,如果不是石拓,如今她仍然还会是个老夫人。
双至含笑点了点头,扶着香芹的手走了进去,静太姨娘,你也坐下说话,我有事托你帮忙呢。
静太姨娘微微讶异,迟疑了一会儿才在双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有什么事帮得上夫人,您是在开我玩笑么?静太姨娘,我们夫人至于和你开玩笑么?香芹在旁边冷笑着说,这个太姨娘可至今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呢。
静太姨娘胸口一滞,低头,轻声对双至道,婢妾不敢。
我确实有事需要太姨娘的帮忙。
双至眉梢带笑,语气却很是认真,目光看了屋里一眼,只有雪梅,不见苏尹雪。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静太姨娘道,她如今没有底气与福双至斗了,连老太爷对她都是爱理不理,谁还能为她撑腰?她都不敢指望那些个不成才的子女。
我也不与太姨娘你拐弯抹角,今日我来,是想与太姨娘讨个丫环。
双至笑笑道。
静太姨娘轻笑,语气颇有讥讽,夫人,您身边要什么人没有,需要讨到我屋来了?却是没有一个懂得唱曲的。
双至嘴边笑纹不变,声音仍是轻轻柔柔的。
你想讨苏尹雪到你那儿?静太姨娘楞了一下,她没意会错误吧,是苏尹雪?没错!?双至点头,看向正端着茶水走进屋里的苏尹雪浅浅笑着。
静太姨娘看了苏尹雪一眼,心里暗道,夫人莫不是不知尹雪的心思?竟然还想讨去上房,就不怕哪天尹雪攀上位么?苏尹雪面无表情,心中暗惊,她狐疑看了双至一眼,完全看不出这夫人在想什么。
夫人,我屋里就这两个贴心的丫环,您要是讨了去,这……总是缺了些人手的。
静太姨娘干笑几声道。
我会让牙婆再给你屋里选两个丫环,太姨娘不必担心不够使唤的。
一般妾室屋里也就只有一个丫环使唤着,这静太姨娘还真懂得讨价还价。
如此……这完全没有不答应的理儿了,如果苏尹雪去了上房真能接近了石拓,将来说不定还能帮衬自己。
太姨娘,奴婢想留在屋里服侍您。
她不要去上房,不能这个时候去上房,她所预料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从昨日到现在她便惶惶不安了,看福双至的神色,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她不会天真地以为福双至会如她的愿。
你这是说什么话,夫人讨你过去那是看得上你,由得你这个奴婢再多言么?静太姨娘只当苏尹雪是在假意推托,便笑着斥了几句,把双至的要求答应了下来。
双至含笑看了苏尹雪一眼,那就多谢太姨娘了。
太姨娘……苏尹雪脸色发白,不安看着双至。
一旁雪梅语气酸溜溜地道,尹雪,能去上房是你的福气,多少人还巴着都没得去呢。
比留在一个不得宠的太姨娘屋里好太多了。
双至笑容加深,对太姨娘道,那么,将来尹雪许与何人,也是由我做主了。
静太姨娘点头,难道福双至真想把尹雪许给石拓?那是自然,夫人您才是主子。
那就不多打搅了,尹雪,你今日便与我回上房吧!扶着香芹的手站了起来,双至睨了苏尹雪一眼,慢慢地走了出去。
容兰回头对那站着不动的苏尹雪提醒道,尹雪姑娘,该回上房了。
回到上房,双至舒舒服服地半靠在软榻上,屋里的丫环都对苏尹雪视而不见,各人做着各自手里的差事。
苏尹雪那双眼此时显得有些苍白,她直直看着双至,忍不住开口,夫人屋里根本就不缺人。
双至微笑,我屋里确实不缺人,只是缺个懂得唱曲儿的。
您想要我在上房唱曲儿?苏尹雪不怎么相信地问。
苏尹雪,难道主子如何安排一个奴才,还得和奴才商量吗?双至冷声问着。
看着福双至看自己的眼神,苏尹雪只觉得仿佛被刺骨寒风刮过,她惊愕张了张口,心底有些不安的预兆。
前几日范老夫人到我屋里来聊茶,说起范大人喜欢听曲儿,正想寻个识得唱曲的小妾,尹雪,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个能保障将来的依靠吗?我把你许给范大人如何?双至斜眼睨着苏尹雪,唇边吟着浅笑,这范大人还是内阁中书,官拜七品的,正合你的意呢。
容兰掩嘴笑着,夫人,要是尹雪成了范老太爷的第十九房小妾,得了范老太爷的喜爱,让范老太爷老来得子,到时候可就不得了了。
苏尹雪脸色惨白,第……第十九房?老来得子?福双至究竟要将她许给何人?香芹笑着嗔了容兰一眼,范老太爷的孙子都七八岁了呢,如果这时候真是老来得子,尹雪肯定风光无限啊。
正好那范老太爷是个喜爱听曲儿的,尹雪不是挺擅长的么,以前在普靖城的时候,还在茶肆酒楼卖唱呢。
似乎没有看到苏尹雪那发白的脸,容兰和香芹越说越兴奋。
双至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苏尹雪,看她变幻不定的脸色和眼底的惊慌。
夫人要将我许给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您去跟静太姨娘讨我过来,就是为了将我许配出去?苏尹雪瞠大眼看着双至,她实在怀疑,难道福双至知道了什么?范大人是爷的同僚,帮他一个忙也是应该的。
双至淡淡道。
我若是不愿意呢?苏尹雪叫道。
双至轻笑,怎么你以为你有说不的权利吗?你如何才肯放过我?苏尹雪艰涩开口,突然后悔自己不该招惹福双至。
双至笑容渐冷,苏尹雪,我如今已经算是善待你了。
你既然知道是我做的,为何……为何不说出来?不必明说,她们都知道各自指的是哪件事,那信确实是她模仿出来,以前她家隔壁住着一位私塾夫子,那夫子喜欢听她唱曲,每次她给唱完一曲,他都会教她写字,还送过她几本书,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可是从来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都在练字,不管她知不知道那个字的意思,她都要写得好看,从来没人知道她付出多少心血才换来一手好字。
但没有人欣赏过她的字!在所有人眼中,她只是一个不入眼的卖唱女,是一个丫环。
那时候,她见容兰在烧东西,一开始她并不在意,只是在地上见到一些被风吹落的尚未成灰烬的纸屑,只字片语并不完全,但也能猜到那些关切的意思,她捡了起来,收在怀里,直到在二姑娘屋里见到相同字迹的墨宝,她才知道那是秦子绚的字迹。
她嫉妒福双至的幸运,她想破坏这种命运的不公平,那日,她拿着信想偷偷放在石拓书房门外,却被那个人见到了。
那人看了信,并且表示愿意帮她。
她相信了那个人,可是没想到那个人竟是将信送去一站,她更加没想到竟那么巧,二姑娘会亲自去驿站取信。
如果不是石拓太过相信福双至,这一招,真的足够让双至身败名裂。
夫人,你是想要我说出另一个人是谁,对么?她突然笑了,直直望着双至。
你会说吗?双至唇角微勾,苏尹雪的确是个聪明人,只可惜……不会!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不是为了保护那个人,而是想让那个人彻底毁了福双至脸上那刺眼的笑。
双至轻笑,这答案她早已预料,回去好好准备吧,明日范老夫人会来领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难以预料(二更)石拓是和林老太爷一同回了将军府的,自从林婉娘过世之后,林老太爷也有十几年不曾与石老太爷见过面,如今两人相见,气氛难免尴尬。
林老太爷上门,自然是为了分府的事儿,母舅是必不可少的支持人,除了母舅之外还得请几位石家的宗亲,在石拓决定分府的时候,已经使人快马加鞭未下鞍赶回普靖城请族长等几人到京兆一趟了。
舅兄。
老太爷拱手与林老太爷行礼,嘴边的寒暄的笑有些尴尬。
林老太爷哼了一声,甩袖在一旁径自坐了下来。
老太爷有些难以下台,他回到座位,开口道。
舅兄,阔别多年,别来无恙。
托福,今日老夫不是来与你叙旧,咱们也没什么旧可叙,既然想要分府,也要择个时日,石家的族长最快也要三天后才到京兆,五天后是个吉日,就定在那时下分家书,林老太爷环视了书房一眼,除了石拓和双至他是见过的,其他人他也不知是何人,不知石老太爷想如何分配家产?对于林老太爷如此不给石老太爷面子,双至和石拓是早有心理准备,只能装作没有看到,但石灿等人去哪里见过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自然心中不忿,但瞧那林老太爷气势,却又不敢多言。
拓儿身为大将军,身份尊贵,灿儿不一样,所以我打算将石家的庄子和铺子留些给灿儿,普靖城的老宅留给拓儿。
掌心掌背都是肉,他考虑的便是将来子孙生活无忧,石拓不必他担心,灿儿还未开窍,虽有赵少飞在旁打点,还是担心他将来失了将军府的庇佑会受人欺骗。
林老太爷冷笑,一个庶子占尽全家产业,正经嫡出的儿子却只分得一个老宅,石坚,你这个家主当得可真令人钦佩。
石拓与双至听了老太爷的产业分配,只是淡淡一笑,并无觉得不悦,倒是石灿面露喜色,还挑衅地看了石拓一眼。
那……那舅兄想如何分配?老太爷也知道这样的分配不合常理,但他总不能见着灿儿以后生活紧迫,也不能让两个女儿以后无依无靠。
这是你石家的产业,你想如何分便如何分,不过,如果石家宗亲是否同意,那就不清楚了。
林老太爷根本不屑他石家半点家产,只是替自己的妹妹和外甥觉得不值,但如果分府,就是不要他石家一分家产又如何?如果舅兄同意让灿儿过到婉娘名下,那……石老太爷试探着开口,他依然不放弃想让石灿入族的念头。
林老太爷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声厉词严喝道,石坚,你再如何忘恩负义,如何凉情寡性,我只当当初婉娘识人不清嫁错乐呢,没想到你还如此不知廉耻,一个奴才的儿子也想过到婉娘名下,你还想如何羞辱我们林家?石老太爷眼底有丝愧疚的神色闪过,竟不知如何开口。
石银朱看向林老太爷时目光复杂,轻叹一声,低眉敛容地不似平时那般犀利,沉默坐回位置上。
分府之日,我自当会来主持,石家的宗亲到了之后,你们自行商议,分家书要如何写,使人与我说声便是,告辞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老太爷拂袖离开,留下错愕的石老太爷。
石拓和双至起身给老太爷行礼,急忙跟了出去。
走出书房,却见林老太爷在门外等着他们。
香芹扶着双至,夫人,仔细台阶。
有身孕的人还走那么快作甚?小心些。
林老太爷不悦地瞪了双至一眼,对她刚刚匆忙走出来的脚步很是不满。
这还不是怕您这个母舅生气么?双至讪笑道。
双至谨遵舅父教诲。
舅父……石拓皱眉,不想舅父将怒火发泄在双至身上。
林老太爷哼了一声,才缓了脸色,问双至,家里的丫环服侍得可好?双至笑道,其实舅父是在关心她吧,多谢舅父关心,丫环们都尽心服侍着,每日膳食也有郑婆子把关,一切都安好。
林老太爷点了点头,我听说令尊令堂来了金兆,如今可在府中?没想过林老太爷会问她爹和娘,双至答道,这时候应是在屋里。
使个人领我过去,我与你父亲也算旧识,多年不见,正好叙叙旧。
林老太爷道。
双至更是讶异,她可没听爹说过与林府是旧识的,我领舅父过去。
不必了,你回去歇着吧,让个丫环领路就行了。
林老太爷挥了挥手,语气有些不耐。
石拓笑道,双至,回去休息吧,舅父是在关心你,让我领舅父到岳丈那儿。
双至只好点头,给林老太爷行了一礼,舅父,那双至就先回屋里去了。
………………回到屋里,双至便让容兰去看看苏尹雪在屋里做什么,不一会儿,容兰便来道,那苏尹雪只是呆坐在屋内,不说话也不动,不知在做甚。
分府的事儿如今是定下了,以后夫人也清闲了,真是太好了。
容兰忍不住感慨。
真要能清闲下来才好,谁知道到时候那些没规矩的人都要做出什么事儿来。
香芹却不是那样乐观,她给双至奉来红枣汤,夫人,不是奴婢的放肆,老太爷也忒偏心了一些,二爷是儿子,可咱们爷也是啊,还是正经嫡出的呢,怎么这分家这样偏私的。
双至道。
二爷自幼跟在老太爷身边长大,感情自然是要比跟大爷的亲厚,再说了,老太爷也认为大爷是大将军,不需要依靠家里,才将大部分家产给二爷。
其实她是能够理解老太爷这种偏心的心态,换了在现代,做父母的总是比较喜欢常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总希望把最好的留给最喜欢的那个孩子。
而石拓与老太爷本来就不亲厚,加上总总使然,父子之间有时候形同陌生人,如果不是家族规矩规定,石拓大概也不想要石家半点东西吧。
话虽是如此,课老太爷也不怕族里的长辈有异言么?大爷是大将军又怎么了。
该分的祖产还是要分的,难不成要爷和石家一刀两断吗?容兰压低了声音,说出自己的不满。
双至瞪了她一眼,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来,教人听到还不把你杖毙了。
容兰委屈道。
夫人,这话可不是奴婢一人想出来,外头许多丫环也暗里议论着,早在大家知道二爷是庶子,老太爷仍将生意交在他手里的时候,大家就偷偷说着了。
庶子幽微叹息,确实,如果这次分府真的照着老太爷这样分家产,石家也就颜面尽失了,哪有这般不懂规矩越礼的家主。
对于石老太爷。
庶子向来都是尊重的,只是有时候真的有些怨怼他对石拓太过不公平了。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让上房的丫环都不许议论这事儿,听到了要掌嘴的。
庶子揉了揉眉心,如今也只有等着族长等人来了再做打算了。
是,夫人。
容兰和香芹行礼道。
庶子闭眸想了一会儿,突然睁眼看向香芹,香芹,你跟在我娘身边也有几年,可听说过福家和林家有什么渊源?香芹也是一脸疑惑,摇头道,不曾听老夫人提过。
林家根基是在金兆,说不定是老爷子在金兆的时候跟林家认识的。
容兰道。
双至眸色微沉,她最怕便是与以前有牵连。
不到半个时辰时间,石拓便回来了,双至迎向他,怎么就回来了,舅父回去了么?石拓搂着她的腰坐到榻上,一手轻轻抚着她隆起的小腹,柔声道,回去了,与岳丈说了一会儿的话就走了。
双至笑道,我倒是不知原来舅父与福家还是旧识。
石拓道,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早在福公未辞官还乡时便与林家有些来往了。
双至楞了一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不知林家是不是和予王那件事有关联?今天是不是从苏尹雪嘴里问出什么了?石拓没发觉双至的怔忪,低声问道。
双至回过神,不去想那些复杂的往事,她不肯说出谁帮她送的信……她将今日去讨来苏尹雪的事情告诉了石拓,心中仍然对那个背后之人有些忌惮。
石拓眼色一冷,如此说来,是她模仿的字迹了。
家里的丫环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不知她和谁人接触过,总之此人是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双至道。
石拓点头,轻轻搂住她,再过几日,家里就要安静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转眼已是夜幕降临,吃过晚饭,石拓要去书房,便叮嘱了双至几句,要她早些休息,不要等他。
双至应承着,笑看着他出门。
到了书房,石拓坐在书案后,沉默不语,好像在等着谁,不到一会儿,书房的门沉闷响起。
进来!进门而来的,却是那个郑婆子。
爷,您传老奴来,可有何事吩咐?郑婆子给石拓行了一礼,低眉敛容地道。
石拓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郑婆子,你没在夫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吧?郑婆子道,爷放心,老奴依爷的吩咐,绝不会让夫人看出什么来。
嗯,好好保护夫人!石拓满意看了她一眼,又冷声道,把苏尹雪的手毁了,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郑婆子微微一怔,却不敢多问,是。
下去吧!石拓低声道,眼底那森寒的冷厉掩在昏暗的灯光下。
郑婆子行礼,悄然无声往后退出,在要越过门槛的瞬间,石拓的声音又传来,郑婆子,你要记住了,你如今的主子是夫人,不是我,明白吗?是,老奴明白,老奴一定会保护夫人。
不必石拓说,她也早已将福双至当是自己要效命的主子了。
郑婆子离开之后,石拓拿去桌案上的密信。
真的要尽快分府。
他要确保双至在家里安全,才能安心离开金兆。
夜半之后,万簌俱寂,皎洁的月光如纱披洒在大地上,一抹黑影借着月光,悄然无声进入一间厢房,那守在门外打盹的婆子竟毫无所察。
屋里很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勉强只能看清屋里摆设的轮廓。
进门来的黑影却似在白天似的,轻易来到床榻边。
床上是一名沉睡的女子,看那女子身形面貌,却是那苏尹雪。
那黑影伸手在苏尹雪身上点了几下,才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银针,夜色中印证的光芒锐利冰寒。
黑衣人将银针慢慢插入苏尹雪的食指关节处,沉睡的苏尹雪秀眉轻蹙,却没有因刺痛醒过来的迹象。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黑衣人才收起银针,看了床上的苏尹雪一眼,眼底露出冷然的神色,突然,外头传来声息,是守门的那个婆子醒来,与另一名婆子交接差事。
黑衣人顿了顿,从另一侧的窗棂跃出了厢房,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天大亮时,苏尹雪才睁开眼,看了看天色,惊讶自己昨夜竟睡得那样沉,她急忙起身,今日福双至要将她送去那什么范家了。
刚换了衣裳,便听到外面守着她的婆子在喊,说是夫人要她去上房一趟。
她心里一惊,难道是范家的人来了。
突然,她张开自己的双手看着,好像有些麻痛,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来不及细想,她已经被那两个婆子带去了上房见福双至。
来到上房,却不见范家的人,只有脸色沉郁的双至,和石灿夫妇。
双至冷冷瞥视了苏尹雪一眼,问道。
苏尹雪,你已经委身与二爷了?………………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府了天刚亮的时候,石拓便起身准备去早朝了,虽然他小心翼翼地不吵醒双至,但身边一空,双至已经睁开惺忪的睡眼,咕哝问道,要去早朝了吗?石拓穿戴整齐,附身在她颊边轻吻,嗯,你再睡一会儿。
那你早点回来。
双至重新闭上眼,声音不甚清晰。
石拓笑了笑,为她掖了掖背角,才侨生李凯内屋。
过了不久,便听到外头香芹的声音,不一会儿,香芹进来,见双至半醒着,低声道,是二爷和二少奶奶来了。
双至翻了一下身子,怀孕之后,睡觉的姿势不能如以往那样随意,她似无意要起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继续睡觉了。
香芹轻手轻脚出了内屋,对来传话的丫环道,请二爷和二少奶奶去大厅候着,待夫人醒来之后,再去见他们。
双至继续舒舒服服地睡个满足,再次醒来之后,已经快日三竿了。
慢悠悠地梳洗,吃完早餐,双至才到大厅去见已经不耐烦地快跳脚的石灿和余惜梦。
双至一出现,上次马上转身,气急败坏叫道,你可终于出现了。
姿态优雅缓慢地在上首位坐下之后,双至才轻抬眼脸,睨向石灿,悠悠扬扬地开口,二爷和弟妹来了,怎么没人与我说一声呢?让二爷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香芹恭敬道,二爷来的时候,夫人您还未醒,爷吩咐过,不管何人来上房,都不能吵了夫人您的休息。
双至笑吟吟地扫了香芹一眼,才对石灿道。
二爷找我有事儿?石灿早已经被气得一点耐性都没有,本来想的许多客套话全给忘得不是哪里去了,直接走前两步,不顾余惜梦眼神的暗示,便开口道,我是来跟大嫂要回苏尹雪的。
哦?静太姨娘昨日已经将苏尹雪给了我上房,怎么二爷又来讨去了?双至淡淡问道。
余惜梦扯了扯石灿的衣袖,对双至怯怯笑道,大嫂,其实……其实是这样的,尹雪她……她早已经是二爷的人了,本来这几日我就想去跟太姨娘把她讨到二房来,怎晓得昨日听说大嫂您去要了来,所以……所以我们才来找大嫂商量商量,我屋里也有个懂得唱曲儿的,能不能换了尹雪呢?双至的眼眸渗出一丝寒意,苏尹雪已经是二爷的人?没错,苏尹雪是我的人了,我要纳了她当妾室。
石灿咋呼呼。
如果她是你的人了,为何太姨娘昨日不曾与我提起过?双至冷冷地问。
太姨娘也不知尹雪已经委身与我了,你只是想要个懂得唱曲儿丫环,别的奴才也可以,何必非要尹雪呢?渗出叫道。
双至脸色低沉,目光冷冷扫了石灿一眼,如果不是太清楚石灿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她几乎要以为协助苏尹雪将信送去驿站的人就是他了。
但,不可能会是石灿,如果真是石灿,他也不可能亲自上门来跟她要人。
二爷,是谁要你来讨苏尹雪的?双至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盯着石灿和余惜梦。
这两人脸上都掠过有些心虚的表情,石灿咽了咽口水道,都说了尹雪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当然要来讨回她当我的小妾。
双至笑着问余惜梦,弟妹真是贤惠淑良,还主动为二爷还讨了小妾了。
余惜梦咬了咬唇,有些难堪,即是夫君所喜,做妻子的自当要为夫君安排。
双至冷哼一声,去传苏尹雪过来。
丫环去传苏尹雪的时候,双至也不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余惜梦,大概过了一刻钟后。
苏尹雪被两个婆子领了进来。
双至冷冷瞥视了她一眼,问道,苏尹雪,你已经委身与二爷了?苏尹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向石灿,又看向余惜梦,他们这是打算做什么?尹雪,二爷昨日想去太姨娘那儿把你讨过来二房的,却不知大嫂快了一步,今日我们才亲自过来……余惜梦急忙开口,就怕苏尹雪说出什么错话来。
双至轻咳了一声,弟妹,看来尹雪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是不是委身与二爷的丫环不是苏尹雪,二爷记错了吧。
奴婢确实已经委身与二爷了。
苏尹雪语气坚定地道,眼底浮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双至笑容越发地灿烂,如此,不如就让郑婆子给尹雪验身,如果真是已经失身了,那我也不好将一个不守礼的丫环送去给范老太爷,得罪了人可不好。
石灿和余惜梦脸色都有些微变。
苏尹雪冷冷一笑,那就请夫人验身好了。
心头微怒,这要如何看出一个女子还是完璧之身?那真是用眼能看得出的吗?且慢!石灿出声阻止,大嫂,您这算什么意思,难道我要个丫环也这般困难?尹雪究竟做错了何事,大嫂要如此为难?双至颜色一厉,扫向石灿,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他的么?她不能将石灿说起这信的事儿,自然……也不能说苏尹雪做错了何事。
大嫂,其实就只是一个小妾,您若要送个人情与范家,随意挑个样子好的,懂得唱曲儿的就行了,反正那范家也不曾见过尹雪嘛,再说了,指不定尹雪如今肚子里有了二爷的骨肉,这总不能让石家的血脉落在外吧。
余惜梦在上传的示意下,低声开口。
双至要是这么轻易受了这夫妇激将,那就不是福双至了。
郑婆子,给苏尹雪验身!余惜梦和石灿都一惊,脸色微白看向苏尹雪。
一盏茶时间之后,作品选面无表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依旧淡定从容的苏尹雪。
郑婆子在双至身边低语几句,却见双至脸色更加低沉。
双至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反正她原意就是要让苏尹雪离开将军府,过几日分府了,也就不必再见到她,至于她成了石灿的妾室,也不见得会比在范家好多少。
只是不能出一口恶气,她心里抑郁得很!那就依弟妹的意思,换个丫环送去范家吧!双至直直望向苏尹雪,看着她眼底浮起胜利得意笑意,冷冷地开口。
第二天,苏尹雪便成了石灿的小妾,没能将苏尹雪送去范家,双至心中虽恼,却也无可奈何。
石拓知道这事之后,安慰双至,反正再过几日也要分府了,这丫环跟了谁与我们也没关系,能将石灿唆摆来讨人的,也就只有一人了。
双至点头,你也怀疑赵少飞?除了他,还有何人?石拓冷哼一声。
赵少飞心术不正,也不知他接近石家是不是真的为了钱财。
双至忧心道。
不要想太多,安心养胎,嗯?石拓搂着她,柔声安慰道。
双至答应着,她心里虽忧心,却也知道此时自己再多担忧也无补于事,还不如看那人下一步又想如何。
隔了几日,石家的族长终于来了金兆,听了老太爷额家产分配,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直道老太爷嫡庶不分,辱没祖训,甚至还不经族里同意便擅自作主,将赵少飞入赘石家。
老太爷无言以对,如何辩驳也不是,如今族长等人皆都知晓石拓与石家感情淡薄,自然也不会给他太多偏私。
最后,族长等人作主,将普靖城石家老宅和石家八成生意都留给石家唯一的嫡子,其余的在老太爷的坚持下,将几个铺子庄子和两成的生意都交给了石灿,而入赘在石家额赵少飞,则是半分便宜也占不到,只是赵少飞也不着急,反而态度极为大方地与老太爷保证,会全力协助石灿,把这两成的生意做好,将来指不定还能胜过从前。
因为族长和宗亲不同意,赵少飞也不能算是入赘,但究竟要如何算这门亲事,也就不是宗亲要管的了,毕竟只是一个庶女,还不值得族里去在意的。
林老太爷宣读了分家书,宣布从今日开始,石灿与石拓各起炉灶,以后两家人两家事,不必再牵扯在一起了,何况石灿还只是庶子,以后和石拓也就更加没有什么关联了,他老人家对家产的分配还是比较满意的,也算是对得起他过世的妹妹了。
按照着常理 ,老太爷本来应该随着嫡子住一处,但他担心石灿还不晓人情世故,便想与石灿一道离开将军府,石拓没有多加挽留,反正老太爷想什么时候回将军府都可以。
双至怕老太爷去了庄子住着不习惯,便使人选了一处离将军府不算近额地儿买了大宅子,让老太爷和石灿他们住到那里去,如此也聊表她对老太爷一份孝心。
而就在石灿等人准备搬出将军府的时候,那秦子绚却使人上门,说是要纳石仙慧为妾室,即是分了家,石拓也不去管石仙慧要当谁人的小妾,老太爷不同意,他还是担心将来石仙慧会害了石拓,石仙慧便立誓,从此与将军府再无关系。
于是,石仙慧便在分府后的第三天,成了秦子绚的小妾了。
谁也不知道为何秦子绚要纳石仙慧为妾,只是石仙慧很清楚,秦子绚说过,他是为了双至,才愿意纳她为妾的。
第一百五十章 冷战(二更)终于,将军府安静下来了。
石灿等人搬离了将军府,去往远在城西的大宅,往后他们的事情也与石拓这边的没有多大关系,只是老太爷与石灿同住,难免还是有些牵绊的。
石仙慧成了秦子绚的妾室,自热不与他们一处。
石家宗亲虽不承认赵少飞为入赘女婿,但老太爷却是将赵少飞当成了乘龙快婿,甚至让石灿将生意上的大权交给他,希望赵少飞能帮石灿将事业发扬光大。
老太爷和石灿那边的如何安排,双至这边自然是不清楚,她如今比较头疼的是分给石拓的那八成的生意。
做生意这学问说大不大,説小不小,就女婿这样不喜应酬的样子,能适应吗?双至将家产分配的事告诉了福氏,苦恼着不知如何处理这生意,福氏耶蹙眉,思及石拓的脾性,还真不像一个商贾,再说了,他一个大将军,也不适合插手生意。
我正寻思着不如找个忠心的来帮忙当大掌柜,生意上我也不懂,更不适合出面,石拓是指望不上了,但这石家的生意也太过大了,一时之间,我上哪儿去找合适的人来当家呢。
双至叹息道。
女婿自己如何说的?福氏问道,这一早的,石拓和福老爷子还有福敏修便去了林府了,也不知是做作甚,留着她们母女二人在屋里说话。
双至哼了哼,他?他才不屑要这生意,叫我找个人去打理便是了,可我总不能随意找一个吧,这生意怎么说也是石家的根基,要是毁在我们这一脉,还不知族里那些宗亲要如何责怪我们。
福氏轻笑道,这倒也是,石家的根基不能毁,那你想如何做?双至道,人事上自然是不能够改变的,之前我不曾叉手过石家的生意,也不知道哪些人能用,需要些时日才能了解,如果实在不行,便把这生意交到族里好了。
福氏嗔了她一眼,你这说的不是孩子气话吗?娘,我这不是孩子气,这生意我也不指望多少,就希望维持现状,不指望赚钱,也不要亏就行了。
双至道。
再过两日我们也要回去了,你大嫂就要分娩,我们的在那儿之前回去,山长水远无法照顾你,你可要万事小心了。
福氏叮嘱道。
听到母亲就要回普靖城,双至心中不舍,却也知道大嫂更是需要母亲和大哥,娘,待带我问候一声大嫂,我给未来侄儿准备了礼物呢。
双至,其实这次我与你爹一道来金兆,还有一事的。
福氏语气突然有些严肃,看着双至的眼神也是多了一些忧虑。
双至心中一顿,她很少见到母亲这样的神色的,双至其实也清楚,爹和娘并非专程为女儿而来,这些天爹和大哥天天外出,娘,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福氏轻轻摇头,没事,只是一些小事。
若是小事,娘您又怎没会亲自陪着爹上京兆呢?双至才不信福氏的说辞,心中更是疑惑了。
福氏看了双至一眼,道。
你到京兆这么久,可有遇到那个予王?予王?双至眉心轻蹙,难道那予王又对福家做了什么事儿?那郭恻妃找你何事?福氏突然紧张地问。
双至冷笑一声,道。
她找我聊茶说故乡,其实……是想让我劝石拓拥护秦子吟的儿子为太子,娘,是不是予王想陷害福家了?福氏摇头,道,没有,哎,果然秦大人与予王成一党了,不久前,秦大人书信给你父亲,要你父亲和予王尽弃前嫌,随言语阴晦,但不难看出要我们福家投靠了王府的意思。
双至一惊,忙问,爹是如何回的信?娘,福家绝对不能和予王府有任何关系的。
你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回了秦大人,我们福家只是一介平民,哪里能与尊贵的王爷攀关系,只是,太祖爷当年的事情你也略知一二,在京兆有许多你太祖爷的门生,如今不知为何传出福家要投靠予王府的事情,那些贵为朝廷重臣的门生都书信给你父亲,此事非同小可,你父亲才发酸亲自到京兆来解释的。
福氏叹了一声,纵使他们远离纠纷,那些纠纷却总要自己找上门,莫怪当年福公如此厌倦朝廷。
双至眼睛微微一眯,想来是予王打算利用福家来笼络人心吧,他想做甚?如果他有这些动静,石拓没理由不知道,他为何没跟她说?这就辛苦女婿了,本来事情就多,还得与你爹和大哥到处走动。
福氏又是一叹。
双至讶异,石拓原来就知道这些事情?你大哥早已经和他提过,还是女婿说要与这些注意福家动向的王官们说清楚,福家是绝不会再入朝为官,更不会投靠何人的。
福氏道。
双至秀气的眉紧蹙着,他竟都不曾和我提过这事儿……许是女婿不想你担心,而且就算你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我也只是干着急。
妇道人家哪能管那么多的事情,福氏倒是没认为石拓没有和双至说这些有什么所谓。
双至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今晚要好好问问石拓才是。
娘,我看那予王不会那么容易放过福家,你们回去之后,可要凡事小心,不能让家里其他人轻易落入圈套了。
双至忍不住叮嘱,想起先前予王用计让福家陷入困境的那些手段,她心里有些不安。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还不懂得小心么?福氏道。
她们母女俩一直在屋里说这话,福氏叮嘱着双至要如何小心生育的事情,还亲自教了几个丫环将来要怎么照顾双至,双至心中漾满感动,娘,其实有郑婆子在,您可以放心的。
福氏嗔了她一眼,我不在你身边,如何也是要担心的。
双至甜甜地笑了,眼角有些湿意。
到了初鼓的时候,石拓才和福老爷子他们一块儿回来了,脸色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好像只是出去赏景喝酒一样,轻松得很。
和福老爷子他们一起用了晚膳,双至才和石拓一块回了上房,一路上,双至难得的沉默,也没有缠着石拓的手要他牵着她。
石拓狐疑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听到岳丈过两日就要回普靖城,心里不开心?双至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沉默地继续沿着游廊走着。
发生什么事儿了?石拓皱眉,主动牵住她的小手,早上出去之前不是还好好得么?双至挣扎开他的手,不去看他突然暗沉下去的眼,低声道,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石拓搂住她坐到椅子上,我还能瞒你什么事儿?双至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叹了一声,就算石拓再怎么疼惜她尊重她,也免不了骨子里有大男人主义的思想,最近你和我爹都忙着什么事儿?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你知道了?石拓挑了挑眉,道,外面的事儿不想让你担心,才没有说的,而且已经解决了。
双至叹了一声,我知道外面的事情我一个女子不该过问太多,但那关乎我爹和我娘,关乎我娘家的事儿,我有权利也有必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样不跟我说,让我觉得很不开心。
石拓抿着唇看着双至,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可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不想最后一个知道,你明白吗?平安无事地度过了那是最好,如果……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也要继续瞒着我吗?双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其实她也想好好和石拓说说,不管家里有什么事都需要两个人互相坦诚,即使她不能帮着去承担,但至少要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她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只当个依附他生存的妻子。
好了,不要生气了,以后我会跟你说的。
石拓含笑道,拍了拍双至的头,只当她是在闹别扭。
双至心里微怒,石拓,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坦诚,我不想你以后瞒着,我想要知道你在做什么,朝廷上的机密你可以不跟我说,但如果和家里确切相关的,你必须和我讲,我不想……不想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你和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能不能不用这种敷衍小孩的态度来对我?难道与你说了,你便不会担心了?好了,别孩子气了,睡觉吧。
石拓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抱住她往床榻走去。
其实不跟她说,只是不想她担心,他希望她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将军府里,安心地将孩子生下来,何况予王的事情远没有表面看得简单,连他也觉得棘手,予王会算计到福家,他也很意外。
如今也就希望福家不要引起圣上的注意,否则就麻烦了。
孩子气?双至眼角微抽,用力推开石拓的手,石拓,我要和你冷战!第一百五十一章 白衣男子和双至成亲到现在,两人之间也不曾红脸过,这是第一次的吵架,其实也不能算是吵架,他是到了两天后,才发觉双至对自己过于冷淡,也不与他撒娇耍赖,就连睡觉也不窝在他怀里了,他才明白她说的冷战是什么意思。
她在生气,而他不知道她究竟在生气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没有跟她说予王在算计福家的事?他只是不想她担心,她不明白吗?看着那个在和岳丈岳母话别的娇小身影,石拓只觉得心底有一股烦躁的郁气。
爹,大哥,你们一路小心,到了普靖城之后,要给我来信啊。
双至依依不舍地送着福家夫妇出了将军府,朴素结实的两辆双轴四轮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你自个儿好好照顾自己。
福氏有些哽咽,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女儿相见了。
双至红着眼眶,忍着泪水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娘,您放心。
好了,我们回去了。
福老爷子鼻音很重地开口,他平时最疼的就是双至了,想不到女儿出嫁之后要见个面都这样难,心里肯定不好受。
福敏修揉了揉双至的发,都要为人母了,别再像孩子一样使性子了,啊?双至瞪了他一眼,我哪里在使性子了?还说没有,你这两天和石大哥是怎么回事?你也不体谅人家,若不是怕你怀着孩子还要担心?他会不说吗?福敏修压低声音,在双至耳边轻斥着。
双至俏脸微微泛红,她是知道石拓关心她才不说,可她气的是他那天敷衍她的态度,好像很无所谓一样,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不说的话,我岂不是更担心吗?双至咕哝着,眼角瞄了一直站在身边不语的石拓一眼。
好了,我们要走了,自己保重啊。
福敏修好笑地拍了拍她的额头,才对石拓道,石大哥,保重。
石拓对福家夫妇拱手道,岳丈岳母,一路小心,舅兄,保重。
临上马车,福老爷子突然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向双至。
双至走向前去,扶住福老爷子的手臂,爹?福老爷子低声在双至耳边道,你二哥那臭小子若是来了京兆,你看着他些,别让他闯祸,终究……终究也是你二哥。
双至楞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爹,您放心,女儿知道怎么做的。
福老爷子这才安心的上了马车。
看着承载着父母和大哥的两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双至才收回视线,眼睛有些酸涩,心里沉沉的,是离别后的落寞情绪。
石拓走到她身边,柔声道, 双至,进屋去吧。
她看来他一眼沉默地转身走进宅门。
他心微沉,苦笑摇头,还在生气啊。
双至走不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道悠扬轻快的男声传来,将军!她好奇地回头,在大门外,一名身着白色长衣,手持纸扇,风度翩然身形挺拔容貌更是俊逸的男子下了马车,笑容温柔地朝在她身后几步石拓走来。
石拓嘴角泛开一抹笑意,看着来人,冯军师?双至心中了悟,原来是石拓的同僚。
那冯军师一走到石拓面前,便是一拳落在他肩膀上,爽朗笑道,这么久不见,将军你还是惜言如金啊。
石拓受他那一拳,只是淡淡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日刚回了京兆,便听到你成亲了,今儿赶着来讨酒喝。
此白衣男子是石拓的军师,原名冯正亭,平时最是喜欢游走天下,赏花赏酒赏美人,是个很逍遥的人,一年前边疆战时平息之后,这冯正亭便告假游历去了。
石拓闻言,回头看向双至,幽深的眼闪着明亮的光彩。
双至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才走向前去,与冯正亭欠身一礼,冯军师。
冯正亭看到双至的时候,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艳,有些愕然看向石拓,随即恍然大悟,这位是郡夫人了?石拓含笑看着双至,眸里有着连他也察觉不出的宠溺,他对双至道,他是兵部尚书的二公子,也是我军营里胜似诸葛的军师。
双至对他浅笑颔首。
冯正亭朗朗笑道,还是将军的好兄弟!石拓淡淡勾唇,低声道,双至,你先回屋里,我和正亭到书房去说话。
双至点了点头,对冯正亭一礼之后,款款离开。
冯正亭啧啧笑声着,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将军,您都快当爹了。
你若是愿意,也可顺了冯老的意,赶紧成亲生气。
石拓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道往石拓的书房走去。
我志在四方,既无意安定,又何必耽误人家姑娘呢?冯正亭哈哈大笑,潇洒不羁。
石拓摇了摇头,莫怪冯老要天天骂你。
冯正亭苦笑,随即正色道,我听说郡夫人是福公之后?石拓应了一声,轻声问道,你这一年来,可有打听到什么?南方那边一些乡野,夜间听说有打铁的声音,但我夜探几次,都不得而回,对方行事隐秘,想要搜到蛛丝马迹并不容易。
冯正亭道。
这是我前几日收到的密信。
到了书房,石拓从桌案上那一封信给副冯正亭,这两年各地收的壮丁明显锐减,若是外出做工的,也不会凭空消失了。
你怀疑有人暗中抓了这些壮丁?冯正亭看来密信,也大感惊讶。
是不是暗中抓了还不清楚,几个月前那山贼的事我已觉得有些蹊跷,那些兵器都不想大齐国铸造的,其锋利程度和形状,更似大漠那边的。
石拓道。
冯正亭陡然一惊,大漠?对方难道与大漠的番人有勾结?我已经让谢全去暗中调查,希望只是猜测。
石拓皱眉道。
冯正亭挑了挑眉,谢副将这个人信得过?石拓目光微沉,正好试探一番。
冯正亭还想继续说什么,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石拓问了一声,何事?爷,宫里来传话,要您立刻进宫。
是祥兴的声音。
石拓和冯正亭对视一眼,彼此眼底有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双至回到上房之后,闲着无事,只是拥着软被半躺在软榻上,香芹和容兰几个丫环围在窗边绣着花样,一旁的茶几上已经堆着数件精致可爱的小衣服小鞋子。
这两天上房的气氛都异常地郁闷,夫人和也没有平时的那种温馨甜蜜,让她们几个丫环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说笑,紧张兮兮地怕突然惹了主子的不快。
香芹抬头看了双至一眼,从刚刚一进门,夫人就不曾说过话,好像心情不好似的。
夫人,要不要添些红枣汤?她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双至身边低声问道。
双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空杯,摇了摇头,将杯子递给香芹,不用了。
夫人……香芹接过杯子,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都要晚膳了吧,爷回来了没?双至问道。
奴婢这就诗人去请爷。
香芹一喜,只要夫人愿意和爷说话了,那一切就雨过天晴了。
看到香芹那兴奋的表情,双至失笑摇头,其实和石拓冷战的这两天,她也不好受,她也想通了,男人有男人的顾虑,石拓的大男人主义不可能一下子就改的,她只能适应。
香芹撩起帘子,亲自去了一趟石拓的书房。
约莫一盏茶时间后,她便回来了,对双至道,夫人,爷进宫去了。
双至微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进宫去?心中有些疑惑和不安,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双至看着日渐隆起的小腹,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沉下来。
石拓是差不多二鼓的时候才回来,听到脚步声,双至马上就醒来了。
回来了?她拿起桌上用纱绸罩着的牡丹油灯走出外厅,守夜的丫环已经开门让石拓进来了。
石拓将染了液霜的外袍递给压坏,上前搂住双至的腰,怎么还没睡?出来也没有披件披风。
夜里天凉。
你知不知道?你还没回来,我如何睡得着。
双至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暖身,这京兆秋日的夜里可不像普靖城,还是挺冷的。
石拓心底一暖,萦绕在心头两日的郁气好像一下子就消散了,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有些迫切和思念。
双至喘息着推开他,瞪了他一眼,门外去打水回来却不好意思进屋的丫环这时候才急忙进来,将热水放在三脚架上。
下去吧!双至没让丫环服侍石拓洗脸,自己搅了绫巾,把石拓按坐在椅子上,温柔地为他拭脸。
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双至担忧地问。
石拓本想说没事,但想起她先前的话,便道,宫里来了刺客,把淑媛娘娘的皇子刺伤了。
双至一惊,什么?皇宫禁卫森严,那刺客如何进得去?那皇子没事吧?怕是宫里出了内奸,皇子无大碍,只是伤了手臂。
石拓淡声道。
双至松了口气,这才多大的孩子,那刺客竟也忍心下得了手。
先睡觉吧,明日再与你说详细。
石拓搂着她往床榻走去,她一向睡得早,今夜为了等他,已经是满脸困倦了。
双至点了点头,她现在困得很,还是睡饱了再说。
152 戒严,受伤醒来时,石拓已经不在身边,许是已经进宫去了。
虽然她不懂得宫里局势,但也隐约能猜想,这也许和争夺太子之位有关的。
到了中午,王管家来报,说是京兆戒严了,如今外面人心惶惶,也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大家都不敢出门了。
双至心里有些担忧,难道说,是刺客跑了?王管家,吩咐下去,让家里的各人这两天都不许出门。
双至冷声叮嘱着,有点担心二房那边的别鲁莽出什么事才好,这戒严可是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都要当场出了人命的。
王管家答了一声,赶紧下去交代了。
戒严开始没多久,便听说那官兵客家各户在搜人了,不过那些官兵不敢进将军府来搜寻的,双至也不担心不紧张,只是要王管家领着护院,在家里各个隐秘的地方检查一遍,看看有没可疑,若是没有,使人与外面的官府大爷说一声,也算是一个交代。
外面的兵荒马乱与将军府里面似是没有多大关系,双至依旧闲适地绣她的小衣裳喝她的茶,只是心里难免有些担心石拓,不知现在他是如何了?到了午后,戒严还没解除,整个天空都是黑压压的,看着都觉得心里头发闷。
双至刚小寐一会儿起身,便听到那媚姨娘过来了,她倒是有些讶异了,这媚姨娘可许久不曾来过上房,怎么今日有那么闲情?来到花厅,那站一旁的媚姨娘紧忙起身给双至行礼,夫人。
双至坐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她,一阵子没见你,你倒是清减了不少,是不是膳食不合胃口啊?媚姨娘巧笑道,婢妾多谢夫人关心,膳食都很可心。
双至笑道,没继续这个话题,她对媚姨娘还是有些看不透的,这个女子不像别的小妾花尽心机接近石拓,在她怀孕期间也不曾送什么补品来巴结奉承她,她太懂得进退和明哲保身,这反而让双至觉得放心不下。
媚姨娘看了双至一眼,笑道,听说今日外面戒严,婢妾在屋里一个人心里不安稳,便来夫人您这儿蹭茶喝了。
嗯,这些天这府里也却是安静了不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双至轻声道。
府里安静了可才好,夫人您也能安心养胎呢。
媚姨娘眼神微闪,知道夫人指的是二爷等人离开将军府的事儿。
双至直直看向媚姨娘,轻声道,媚姨娘,你说你跟了爷也有五年了吧?回夫人,足足有五年了。
媚姨娘心头一警,低眉敛容地道。
你说你是林老太爷许给石拓的,那你家中还有人吗?双至随意地问着,她对媚姨娘不反感,态度很是温和。
婢妾家中还有一位兄长,不过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面了……在她还年幼的时候,父亲重病卧床,家境贫困,母亲不得已将她卖作舞伶,后来成了石拓的小妾之后,她也试过去找回家人,辗转得知,原来她父母早已经身亡,兄长娶了媳妇儿之后,去了别的地方做工,已经没有留在家乡了。
听完媚姨娘的话,双至有些感慨她的身世,你至今也不曾见过你兄长?只听说了去黎国,路途遥远,且又要经过边境,怎可能寻得到。
媚姨娘苦笑,纵然她想一家团圆,也没有机会。
黎国?那是相当富庶的一个小国,以纺织农牧为生,双至曾经听说过的,但那儿的人们据说长得与大齐国很不一样,且黎国人野蛮闭塞,边境守得很严,要进入黎国并不容易。
黎国的太子不日就要亲访大齐国,两国交好,你想寻你大哥也方便。
双至柔声道,之前就听说过黎国的太子要拜见大齐国君,两国经济一旦有往来,那自是对双方都好。
媚姨娘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惊喜站了起来,您说的是真的吗?夫人。
确实不假,你过几日便知,只是如今外面戒严,还不知会不会有意外。
如果宫内不安全,皇上也不敢将黎国太子请来作客,不对,如果先前石拓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时候黎国太子早已经启程往大齐国这边来了啊。
媚姨娘眉梢带笑,难掩喜色。
双至含笑看她,突然问道,媚姨娘,你识字吗?媚姨娘突然一滞,眼底有流光一闪,急忙收敛了神色,回夫人,婢妾目不识丁。
哦,那倒可惜了。
双至淡淡地道,本来还想用一下她的。
媚姨娘笑了笑,她今日来本就是为了打听外面发生的事情,不过好像双至也不清楚,她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快要日暮的时候,便行礼要回去。
双至对她一笑,媚姨娘往后多到上房走走,听说你女红不错的。
媚娘娘怔了一下,回道,是,夫人。
离开上房,媚姨娘踩着碎步回到屋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夫人的话紧得很,外头在戒严,夫人没理由不明白原因的,这京兆要戒严,身为大将军的石拓没有不知道的道理,难道他不会告诉夫人原由?不过,那个黎国太子真要来大齐国吗?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也没个公告的,好好到桌边坐了下来,目光迷惘地发着呆,良久后,她才回过神,起身到衣柜旁,取一件新制的衣裳,用力一撕,衣裳里头掉出一封以蜡封住的信。
她将信封口在烛火上溶了蜡,才揭开了信,看着上面那虬劲有力的字,她眉心越拢越紧。
看完了信,她抿紧了唇,眼底掠过复杂的神色。
黎国如何和大齐国交好,那她是不是也能过了那守卫森严的边境,去找兄长,一家团聚……可是,她又看了一眼信的内容。
哎,叹了一声,将信烧成了灰烬。
到了初鼓的时候,才听说戒严已经解除,那刺客躲到一户百姓屋里被擒获,如今正抻进大牢,听到管家回禀,双至也算真正放松下来。
入夜之后,一直等不来石拓,她禁不住倦意,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醒来,也不见石拓回来。
一早起身,她便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到了中午也不见石拓回来,双至心中有些担忧,石拓平时若是不回家吃饭,都会使个小厮回来和她说一声的,怎么今日却半点消息都没有。
香芹,让祥兴去看看,爷是不是在哪里有事耽搁了。
刺客抓到了,都已经关进牢里,按理说这也就是吏部的事情了,石拓还有什么事儿呢?香芹应声马上就去了,双至忧心等了半个时辰,便听到那祥兴回来了,双至也顾不得规矩,直接让祥兴进来回话。
爷还在宫里吗?双至问道,心里也清楚祥兴是进不得宫里去找石拓,但总能打听得到吧。
回夫人,爷……爷他不在宫里。
祥兴眼神有些闪躲,支吾着回答。
双至心里焦急,一时也没有察觉祥兴的异样,不在宫里?那是去了何处?爷有使人回来说一声吗?祥兴抬眼看了双至一眼,道,爷让小的回来与夫人说一声,他要过几日才回来,军营里有公务要忙。
其实他刚刚一出门便被冯军师家里的小厮带去了,他哪里能到宫里那去打听呢。
双至眸色一滞,这个时候军营业能有什么公务?她目光炯亮直视祥兴,祥兴,你实话告诉我,爷究竟在哪里?祥兴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外头便传来小丫环的传话,说是王管事有急事回禀夫人。
双至冷冷看了祥兴一眼,让小丫环把王管事领进来。
王管事急忙忙进来,给双至行礼之后,来不及多说,便道,夫人,听外面的人说,昨夜抓刺客的时候,有一位官爷受了伤,听那些人形容,怕是……双至猛地一惊,冷眼扫向祥兴,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祥兴,爷空间在哪里?夫人,您放心,爷没事儿,只是小伤,爷就是怕您担心了,才没让小的与您说的。
祥兴满头大汗,要是让夫人挺着大肚子跑去见爷,他就是有十人人头都不够爷拧。
带我去找他!双至托住肚子,心里一阵慌乱,却仍强作镇定,既然石拓还能让祥兴回来瞒着她,那就证明他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没有见到他伤势,她很难安心。
夫人,您听小的吧,爷真的没事儿,这种伤爷以前没少受的,只是这次不一样,爷不想吓着了您,您要是这样去找爷了,爷定是饶不了小的,夫人,小的求您了,您千万别去,让小的去与爷说一声,让爷回来疗伤,夫人您说好不好?祥兴听到夫人要亲自去找石拓,吓得跪了下来直磕头。
双至深吸一口气,你起来说话,告诉我,爷究竟在哪里?祥兴顿了一下,才低声道,在冯军师那儿。
双至缓缓坐了下来,对祥兴道,你去一趟冯军师那儿,跟爷说,若是伤势稳定了,就回家来。
153 诡异的刺客祥兴听到双至的话,才终于松了口气,急忙从地上起来,行礼之后急急地往冯正亭那儿去了。
双至不禁微微眯了眯眼,她脸色有些发白,掌心也沁出了冷汗,指甲嵌入肉里也不自知,不知道石拓伤势如何,她怎能安心?夫人,您不用担心,爷不会有事儿的。
香芹过来为双至捏着小腿,最近双至的小腿有些肿胀,是怀孕的原因。
双至叹了一声,如何能不担心。
爷久经战场,岂是一个小刺客能伤得了的,夫人,您还是放宽了心,仔细自己的身子好些。
郑婆子也在一旁劝着,还不忘一手搭在双至脉门上,确定脉象虽浮却无大碍,才收回了手。
你们莫要安慰我,不看到他的人,我还是无法安心。
双至摇了摇头,靠着椅背望着日头逐渐西斜。
祥兴已经去冯军师家里找爷了,爷会回来的,夫人。
容兰低声道。
双至想要去拿起茶杯,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轻颤着。
容兰急忙将茶杯放到双至手中,夫人……我没事。
双至双手捧着茶杯,啜了一口茶,笑容苍白。
香芹与容兰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到了晚饭时候,双至已经坐不住,她本想着让祥兴带话给石拓,他若是真伤得不重,一定会回来家里疗伤,但如今一个时辰都要过去了,还没见他身影,甚至连祥兴也还没回来,她越想越是害怕。
夫人,您先坐下吃饭吧。
丫环们已经布好了菜,却见双至只是在大厅来回走着,她们看着都很是紧张担忧。
双至看了那一桌的晚餐,又看看自己的肚子,咬了咬牙,坐下来吃饭,即使是完全没胃口,她也要给自己补充体力营养,她不会让石拓担心她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二门的丫环便气喘喘地跑来,夫人,爷回来了。
双至手里的碗差点拿不稳,她急忙起身,在哪儿?话刚一说完,石拓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门边,冯军师和祥兴,还有一位陌生长者跟在他身后。
双至走向他,眼眶忍不住微红,扶住他的手臂哽咽冉着,伤着哪里了?石拓苦笑,轻抚她鬓角,只是小伤,怕你担心了才没回来。
她轻咬着唇,听他说得风轻云淡的,可看他明显失血过多的苍白脸色,又岂是小伤两个字能敷衍得过去。
香芹,容兰,扶爷进屋休息。
双至看到他一手捂住肋下,急忙要丫环扶着他进内屋去。
石拓心疼看着她,双至,我真的没事。
进屋去躺着。
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双至看着他的眼神如水颤动着。
石拓叹了一声,回头与冯正亭对视一眼,点头答应着。
郡夫人,这位是宫里来的御医肖大人,不如让肖大人先给将军再换一次药?冯正亭摸了摸鼻子,对双至道。
双至一怔,马上将冯正亭等人请到厅里来,她扶着石拓的手坐到上首,双手有些发抖地为他解开衣襟。
双至,回屋里去。
石拓抓住她的手,哑声道,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伤势。
双至瞪了他一眼,挣脱开他的手,将他的外裳脱了下来,只见他白色单衣上,腹部的地方有殷红血迹渗着,她哽咽叫道,都伤得这样重了,还说是小伤。
石拓苦笑,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真的没事。
冯正亭轻咳一声,道,郡夫人,将军伤势早已经控制住了,真的不会有事,只是刚刚一路过来,有些颠簸,才渗了血丝,换了药再休息几日便好了。
双至心里一阵内疚,早知如此,她也不要求他回来疗伤了。
石拓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想安慰她几句却碍于在下属面前不好说什么,便对肖御医道,肖大人,换药吧。
是!肖大人对双至一礼,双至让开了位置,手里却依然紧紧握住石拓的手。
肖大人将包扎着伤口染了血的白绫巾解了下来,露出触目心惊的伤势,那分明是被利剑所刺,那伤口不大,却是极深的。
双至忍不住紧握住石拓的手,掌心沁汗。
肖大人却很是淡定,换药包扎一气呵成,眉头也不皱一下,将军,过两日下官再过来给您换药,您切记伤口暂时不可沾水,将军虽不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可也莫要疏忽了。
双至听得心惊胆颤,小伤?石拓之前到底受了怎样的伤,怎么每个人都说这只是小伤?石拓视线没有离开双至瞬间煞白的小脸,有些埋怨地瞪了肖大人一眼,肖大人却似毫无所觉,但眼底的揶揄明显得教人咬牙。
郡夫人,将军我们是送到交还给您了,我们就告辞了。
冯正亭见石拓眼底有了不悦,便急忙拱手作揖要告辞。
双至松开石拓的手,给冯正亭和肖大人行了半礼,有劳冯军师和肖大人了。
冯正亭和肖大人都侧了侧身,拱手道,不敢当。
双至让祥兴将冯正亭和肖大人送到宅门,自己则扶起石拓进了内屋。
石拓躺到卧榻上,看着双至道,不要担心了,我真的没事,过几日伤口便好了。
双至嗔了他一眼,起身绞了手帕过来给他拭脸拭身。
你有了身孕,别操劳这些了,我自己来。
石拓欲起身,却被喝住。
你躺好了,我只是怀孕,又不是不能动不能走的。
双至沉着脸道。
石拓无奈苦笑,只好任由她服侍着自己。
待她为他拭身完了之后,香芹将一碗冒着轻烟的药端了进来,双至从她手中接过,来到床前,把药喝了。
石拓依言喝药,双至,你也休息吧,别累着了。
双至笑道,好!躺在石拓身边,双至却不敢像平时一样窝在他怀里,怕碰到他的伤口,这伤口是怎么来的?那刺客真有那般厉害能伤得了你?石拓听她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也放心了,便道,那刺客武艺是好,可若没有人接应,断是不可能逃出皇宫,前夜宫里所见,不过黑衣装扮,瞧不出仔细,本来已经擒获,吏部的人抓了去准备第二日问话,怎知第二天便被逃了出来,刺客躲在一户百姓家中,我带兵去搜寻,没想那刺客竟是个妇人,她换了装束,趁机接近我身,我才……妇人?双至微讶,难道是宫里的嫲嫲?石拓轻轻嗯了一声,当时他也极为错愕,不过幸好他避开了要害,被那刺客刺中了腹部,那刺客也被生擒了。
问出是谁指使的么?双至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一个在宫里的嫲嫲怎么会是刺客呢?那刺客在大牢里被杀了。
突然,石拓冷冷地道,这事太奇怪了,明明已经是被抓进了牢里,那背后指使的人为何不在那时灭口,偏要助这刺客逃出来之后再被抓住,然后再灭口,这样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什么?双至一惊,那……那这嫲嫲之前在哪里当差,总也能查个水落石出的吧。
石拓一叹,握住双至的手道,这嫲嫲……是皇后宫里的人。
双至瞠大了眼,明亮的眸色在夜里渐渐地黯淡下来,隐隐间,她也猜中这其中的奥妙了。
皇上会不会……皇后是无辜的吧,双至暗想着,她的心一阵心寒,权势真能使一个人改变得那样彻底么?这件事还要吏部去彻查,皇上不会轻易下定论的。
石拓捏了捏她的手心,自是明白她在想什么,睡吧!嗯。
双至低低声应着,不多时,石拓已经沉睡过去,他本来就受伤失血,昨夜里心里不安宁,今日还强撑要回家与双至解释了这一场混乱,如今有双至在身旁,他自是能全然放松自己了。
双至却难以入睡,秦子吟的孩子受伤,刺客,皇后,皇后如今还是怀了身孕的……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女人战争。
但!如果仅仅是秦子吟与皇后之间的较量,又是谁在宫外接应帮助那位嫲嫲逃了出来?事情绝对不是石拓三言两语所说的那样简单,他只是不想让她知道担心那么多而已。
第二天,双至起身的时候,石拓已经不在床上,她眉心紧皱,正想去找他,便见到香芹已经打起帘子,让石拓走了进来。
身上有伤还到处去,不懂得爱惜自己。
双至瞪了他一眼,掀开他衣襟,白色的绫巾没有沁出血丝,伤口没有裂开,她也稍微放心。
冯军师有些事与我商量。
石拓拉着她坐了下来,柔声解释着。
也不让你休息。
双至咕哝着。
石拓轻笑,还想安慰她几声,外面却传来丫环的传话,爷,夫人,老太爷和姑奶奶来了。
双至和石拓对望一眼,难道爹和姑姑都知道他受伤的事儿了?老太爷和姑奶奶如今在哪儿呢?双至问着。
在老太爷书房里,等着爷和夫人过去呢。
香芹道。
看来爹和姑姑不是为你而来的。
双至叹道,难道那些人又想出什么新主意来折腾了?154 想借钱就立借据你若是不想去,我去见老太爷就可以了。
看到石拓皱眉,双至便开口道。
既然他要见的是我们,怕是有事要与我们商量,一块儿去吧。
石拓站了起来,他也想知道分府不到几日,他们又有什么事了。
但……她担心他的伤势啊。
无妨。
石拓牵起他的手,便想往外屋走去。
刚要走出二门,便见到石银朱身边的大丫头神色匆匆地赶来,对石拓和双至一礼,爷,夫人,老太爷吩咐奴婢过来给您二位说一声,不必过去书房了,他和姑奶奶正过来这儿,让爷在屋里好好休息。
双至看向石拓,低声道,想来是老太爷回来之后,听到你受伤的事儿了。
石拓点了点头,那就回屋里去等吧。
回到大厅没多久,老太爷和石银朱便来了,一进大厅,石银朱急忙走到石拓面前,拓儿,听说你受伤了,伤势如何?要紧不?怎么不在里屋休息,出来做什么?石拓对石银朱笑了笑,道,姑姑,我没事,只是小伤。
老太爷皱眉道,都说是被剑刺中了,还怎么会是小伤。
石拓只是淡淡笑着,爹,姑姑,你们坐下说话吧。
老太爷在上首位坐了下来,看到了双至一眼,对石拓道,你受了伤怎么不让别的姨娘来照顾着,双至有了身季,哪还能顾得上你。
是啊,拓儿,不是还有个媚姨娘吗?难道就让她吃闲饭不成,有事儿也不懂得使唤她。
石银朱说着,还不忘提高声音,其实也是想说给双至听,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善妒,而害了石拓。
双至低下头,不做声。
石拓挑眉,低声道,姑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必他人照顾。
你也这样纵着。
石银朱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石拓淡淡一笑,明白姑姑是在恼他太过纵容双至,就连双至怀孕了也不去别的屋里歇着,宁愿自己忍着。
爹,姑姑,今日你们来,是要搬回府里住么?我使人去给你们收拾院子。
说着,石拓正欲唤来香芹等人。
老太爷抬手,止住石拓的话,今日我和你姑姑来,是想与你们商量一件事的,灿儿那边的我还放心不下,就先住在那儿了。
石银朱看着老太爷,心里苦笑,若不是她这个未出阁的老姑娘按俗礼规矩要跟着兄长,她也不想去那二房,看那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不知爹和姑姑有何事要与我们商量?双至温声问道。
老太爷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灿儿手上虽有两成的家产,但手上现银不多,最近生意上需要周转,所以想先与你们借些白银。
双至与石拓对视一眼,双至笑道,那二叔是需要借多少银子?十万两。
老太爷想也不想地道,仿佛这数目对将军府而言也不过是个零头般轻巧。
实际上这数目虽多,但石家的那八城家产是远远不止这个数,府里确实轻易能拿出来,但……爹,这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二叔是想借去作甚生意?老太爷顿了一下,似不太想与双至说这个话题,自然是生意上,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啊,对了,如今那生意谁人在打理?双至回道,如今还是原来的二掌柜在理事,媳妇正想将其提起当大掌柜。
然后把杜掌柜安插进去,当个二掌柜。
老太爷皱眉道,这也不是办法,生意上总要找个信得过的自己人,二掌柜虽在石家做事多年,终究不是本家的人。
是,那爹您以为该如何?双至问道。
老太爷略微沉吟,看了石拓一眼,才道,过些时日再说吧,到时候若是生意真不稳了,就让灿儿帮着管理好了。
双至心微微一沉,原来老太爷至今还不忘要为那石灿争石家这一盘的生意,这生意无论如何,她也是不会再交到石灿手中的!老太爷这话一处,石拓和双至都不做声了,就连石银朱也蹙眉摇头,这事儿老太爷可没和她商量过。
生意上的事儿暂且不说了,还是说说借银子的事吧,双至,你们先支出十万两应该不是的问题的,是吧?老太爷问道。
双至一笑,十万两虽是拿得出,可府上总也有急需用银子的时候,就不知二叔什么时候能还了这个银子?老太爷脸色一沉,做生意的哪里有个准,赚了自然就还给你们。
那也得立个借据啊,爹,不如还是让二叔亲自上门好些。
想要借银子可以,可是借据不能不立,别说那些人没把石拓当亲兄弟了,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你还担心灿儿吞了这十万两不成,还是你信不过我?老太爷有些气结,做老子的跟自己的亲生儿子拿个十万两算什么,竟然还要立字据。
爹,若是您要的银子,媳妇肯定不敢要立我们借据,可您说这银子是要给二叔的,所以……双至温声开口,尽量不去惹怒老太爷。
这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拓儿的意思呢?老太爷心中突然对双至的精明有些厌恶,却不想自己当初便是看中她的聪慧才上福家提亲的。
石拓冷声道,双至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双至心疼看了石拓一眼,老太爷实在是偏心,石拓还是他嫡亲的儿子呢,可他对石拓的关心却远远不及对石灿的,如今还想为了石灿亲自来借银子,哼,那石灿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响,让自己的亲爹来借银子,是不是算准了他们不会要和老太爷立借据,这十万两白白地送给他们二房?那还真是想都别想了!爹,银子我们愿意借的,可是得让二叔来立借据。
双至再次道。
老太爷哼了一声,我来立借据也一样。
如果是爹要的银子,我们自然是不敢要借据的,毕竟爹您才是家里的主子。
双至柔声道。
老太爷气结,他自然是不能公然从将军府拿了银子去补贴给石灿,这不禁让外人嗤笑,只怕两个儿子在京兆也难以立足。
那我便让灿儿过几日再来借银子!老太爷憋了许久道了这么一句,看也不再看双至他们一眼,甩袖离开。
155 郭侧妃上门石拓在家里修养了几日,伤口稍微收敛,便马上去处理公务了。
刺客的事情不了了之,虽然无法证明这刺客便是皇后所指使,不能对皇后定什么罪,秦子吟的孩子却因此得到皇上的万般宠爱,似乎圣上有意要将这皇子立为太子,若不是朝中大臣极力反对,只怕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难道石拓口中的那个明君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诡异吗?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都看得出这件事绝不是后宫娘娘指使的那样简单,怎么这皇上不但不彻查,还对有嫌疑的秦子吟这样宠爱,甚至封了她为皇贵妃。
这贵妃……可就和皇后之位仅仅差了那么一点了,是在为秦子吟的皇子作铺垫么?皇上究竟在想什么?不过皇帝在想什么,后宫怎样一个混不过皇帝在想什么,后宫怎样一个混乱,将来谁人是太子,谁人登基当新帝,都不是在她关心的,她只要关心石拓会不会被这些人利用,会不会在将来有什么损伤,她所求的,也不过是一家大小平平安安,平淡祥和地过日子。
倒是这两天宫里好像挺忙的,城门的守卫军也增加了,到处都有官兵在巡逻,戒备提高了,想来应该是那黎国的太子就要到达京兆了吧。
夫人,二爷和赵姑爷来了。
香芹打起帘子进耒,在双至耳边声道。
双至半躺在软榻上,这几天她越来越懒得走动了,今年寒意来得早,分明还是秋日,却已经觉得冬天了。
她懒懒起身,容兰拿了披风给双至披上,搀着她起身,夫人,二爷不是说不屑拿将军府的银子么?怎么又来了?那日老太爷回去之后,石灿使人上门来说,就算去乞讨,也不要他们半分银子。
双至冷笑一声,哪有人还嫌银子腥的,二爷只会逞一时之气,这几天他许是去银庄借不到银子,才又回来找我们了。
夫人,不必理会那二爷,分明只是的庶出,却还当自己是主子,也不怕叫人笑话。
香芹叫道,看不惯这些从来不把夫人和爷看在眼里的人。
已经答应了老太爷会借银子给他,这时候不能反悔,走吧,去前厅会会他们。
石灿和赵少飞一道来的,应该是赵少飞劝他重新来借银子的吧。
出了上房,双至走得特别懒散缓慢,似是刻意放慢了速度,到了前院大厅,那石灿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见到双至出现,马上站了起来。
二爷和赵公子今日怎么这样有空,难得到我们将军府来一趟呢。
双至笑盈盈在上首坐下,丝毫不将石灿的焦急放在眼里。
大嫂,咱们废话少说,我们是来借银子的,借据也写好了。
石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双至,急声叫着。
香芹过去接过,给双至看着。
双至嘴角微勾,眼底有冷然笑意,二爷,借据上内容是没错,可没说借据是这样立下的,咱们得找个中保人吧。
石灿一滞,大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不是还要收我们利息,直接说一声吧,别拐那么弯弯角角的。
二爷,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呐,利息便不算了,可这中保人却一定要有。
双至冷声道,目光扫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少飞那儿。
赵少飞也不回避双至的打量,对双至翩翩一笑,如此,大嫂,那请老太爷来当个中保如何?哼,找老太爷来当中保人,那还不如不要立借据了。
双至拿起茶盅,淡淡笑着喝茶,也不答赵少飞。
石灿一急,便叫道,那便到衙内去,让官府做中保。
双至将杯盖一放,爽快道,好,那就依二爷的意思,请官府来做中保人。
反正许多的人都是找官府做的担保,虽然她也不是真的非要和石灿算得这样清楚,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将军府就是金山银山,也被会掏空。
石灿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双至让人去把马管事叫来,她笑盈盈看着石灿,道,二爷,这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你这是拿去做什么生意呢?石灿张口欲言,却被赵少飞一声轻咳止住了,他扫了双至一眼,大嫂,生意上的事儿说了你也不懂,做生意的需要银子周转那是再正常不过,若不是族里的老大们偏私,我也无须这般光景。
偏私?双至一笑,二爷,这话可要小心说了。
天底下还有给庶子分家产的?若不是看在老太爷份上,石灿怎么可能得到两成家产。
石灿也自知身份不如从前,闭了嘴不再多说。
双至看向赵少飞,笑道,素闻赵公子是个做生意的一把能手,二爷有你帮衬,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啊。
赵少飞忙谦虚道着,那也是二爷自己的本事好,在下不过在旁提点一二。
双至眸色柔和,白皙纤瘦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桌面,声音悠悠扬扬的,赵公子做事不求回报,一心只为石家着想,次等心胸,教人好生佩服你当以为个个都像你一般,与家人算个一清二楚?石灿在旁冷哼道。
双至笑了笑,二爷对赵公子倒是全心信任呢。
那是承蒙二爷看得起。
赵公子睇了石灿一眼,对双至笑着莲石灿歪着头,一副流氓德行,双至也不在意,正好这时马管事也来了。
马管事,你与二爷去官府立个借据,请衙内的大人给做个中保,然后到柜上取十万两与二爷。
双至交代马管事,她自是相信马管事的办事能力,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马管事拱手,是,夫人。
石灿一甩袖,也不与双至行礼,大摇大摆便走出了大厅,那就走吧!赵少飞见了,急忙给双至行了一礼,夫人,告辞了。
赵公子。
双至声音微沉地唤住赵少飞,冷视着他,‘人总是有所追求的,你到底想要什么?夫人,在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赵少飞眼色一敛,卑谦的道。
双至浅浅扬唇,没什么,你走吧!这个赵少飞…到底想要什么?石家的家产?不像,石灿剩下两成的产业,赵少飞却依然如故地帮着他,如果刚刚赵少飞直接说出所图,为钱财也好,为其他什么利益也好,那她还觉得放心一些。
罢了,反正是他二房的事情,就是她想管也管不了。
石灿和赵少飞离开之后,双至也打算回后院去,正要起身,那夕h头的守门小厮便来传话,说是予王府的郭侧妃来了。
双至很是讶异,这郭侧妃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来了?这也太没礼貌了一些了。
疑惑间,丫环已经领着郭侧妃进来了,来的却不止郭侧妃一人,还有那郭靖。
郭靖本来就对双至心存恋慕,如今难得能见到双至,见她因为有了身份,整个人显得珠圆玉润,娇艳更胜从前,他心神一荡。
香芹见这郭靖目不转睛盯着自家夫人,心中不悦,这人可真不懂规矩,便往前一站,挡住了郭靖的视线。
双至盈盈起身,对郭侧妃笑道,不知郭侧妃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见谅。
妹妹快别这样说,是我没有提前给你送拜帖,这是姐姐的不是。
郭侧妃忙托住双至的手,笑着道。
郭侧妃请坐。
对于郭侧妃语气的热络,双至却显得有些冷淡了,姐妹相称?这到底是哪一出呢?郭侧妃坐了下来,道,我这兄弟这两天刚来京兆,方在我那儿听说我要来你这儿,就非跟着来不可,说是想来见见故人。
双至淡淡一笑,对郭靖道,郭公子原是初来京兆。
郭靖痴痴看着双至,点了点头。
郭侧妃轻咳一声,对自己兄长这样的没用有些微恼,她拉过双至的手,道,妹妹啊,之前就听说你有了身子,我心里不知多高兴,只是无奈自己身子不爽利,不好过来道贺,免得让我过了晦气,如今才来说一声恭喜,还希望妹妹别嫌弃。
郭侧妃有心了,我感激都来不及,哪敢嫌弃呢。
双至淡淡道。
如此甚好。
郭侧妃一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郭侧妃今日前来,只怕还有其他要事吧?双至本来就不愿和予王府来往,如今这郭侧妃不但自己门来了,还一口一个妹妹的,教她心里难免要有些警惕。
郭侧妃笑道,自然是有好处想与妹妹说的,听说妹妹这才分了府,手里有石家的八成生意,石家之前可算是普靖城的首富了,这八成生意可是一个不小的金山,妹妹打算怎么处理呢?双至面高微笑,心底却忍不住惊讶,难到予王把主意打到石家的生意上了?能如何处理呢,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做生意,自然是让掌柜管理着,我只管看看账本,有银子赚就行了。
妹妹就不想再赚多些银子?郭侧妃问道,她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不爱银子的人。
双至似很感兴超地哦了一声,难道郭侧妃有好帮衬?过侧妃笑道,只要妹妹将石家的生意与郭家的合作了,必定财源滚滚。
双至挑眼扫了在一旁点头的郭靖一眼,笑道,这要如何合作法,做的又是哪一行的生意?我与妹妹都是不懂生意的人,若是妹妹答应了,不如就让石家的大掌柜与我这兄弟好好商议去,妹妹你只管等着收银子,如何?郭侧妃道。
双学心中冷笑,还真当她那么好欺了,这我不好答应,我得问过将军的意思。
郭侧妃干笑几声,连忙答是,而后又想与双至聊起这话题,只是双至一直回避不谈,她也不再多说,而那郭靖几次想与双至说话,双至都不多理会,于是郭氏姐弟也不多留,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作别离开了.156 安全的地方晚上,石拓回来之后,双至便将今日石灿过来借钱,她让官府大人做中保,还有郭侧妃过来要谈合作生意的事情告诉了他。
石拓听完,目光微沉,良久都不出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二爷太狠了些?双至见他这模样,有些犹豫地开口。
石拓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沉声道,你做得很好,不必与石灿顾虑太多,他借这么多银子,应该也不会用到正处,不可有第二次了。
他停了一下,放在双至腰间的大手移到她肚子上面,温柔地抚摸着,那郭侧妃……不可不防,郭家的生意几乎要垄断了整个南方城镇,这个时候根本没必要和石家合作。
双至砸舌,惊讶道,郭家……郭家虽然富有,却绝不可能有资产将生意做的这样大的,怎么短短一年就……正是因为有可疑,所以才不能来往亲密。
许多事情他不方便在这个时候与双至明说,只怕不确定而有打草惊蛇。
我明白,我们福家和予王府本来就有旧怨,今日我不好当面拒绝郭侧妃,明日我再使人去与她说,就说我们爷不同意,这样可好?双至眨着明亮的眸子直直看着石拓。
石拓低笑出声,在她耳边低语,你拿我当箭靶使了啊。
这个时候不用上你,还什么时候能用上你?双至怕痒地侧开了头,笑着回道。
石拓压住她的脑袋,重重吻住她的唇,哑声道,那还只是不对时候。
双至略一想,便知他想到哪方面去了,羞红了脸直锤他肩膀。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很是满足地喟叹道,这孩子还有几个月生呢?双至脸上焕发出一种慈爱的母性光芒,她微笑着覆住石拓的手,还要三四个月呢。
少了现代先进的医疗设备,不能预计出正确预产日期,不过照着怀孕的时间推算,到了年底就该生了。
还要这样久。
石拓嘀咕了一声,剑眉紧皱着。
哪有你这样的父亲,还嫌久呢。
双至捏住他鼻子,笑着道。
石拓拉下她的手,有些严肃地看着她,双至,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嗯?怎么了?她睁着一双纯澈的双眸看着他。
本来黎国太子访问大齐,理应住在宫中,可是经过刺客一事喧闹,那黎国太子虽不至于取消到大齐国的行程,却不愿住在宫中,怕招惹了危险,此次随行的还有黎国的公主,黎国太子他派了使者送信过来,他想住在我们将军府。
石拓脸色有些沉重,目光紧紧盯着双至。
双至惊讶瞠眼,要住咱们府上?石拓苦笑,那黎国太子道,全京兆也只有将军府算得上安全。
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大名远播啊,石大将军,人家是慕名而来的嘛。
双至突然笑了出来,调侃着石拓,黎国太子不会无缘无故选定将军府,肯定是之前石拓这位大将军名声远传,连邻国的太子都晓得他的厉害,才以为住在将军府那刺客什么的就不敢进来了。
皇上不好拒绝他,已经答应了那使者,黎国太子这两日就要进城了。
石拓只是恼着那黎国太子怎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但同时不得不想起这次宫中有刺客的诡异事件来,不会是当初第一次将那刺客抓进吏部又被放出来,是故意要引起注意,继而将宫中有刺客一事传到黎国太子耳中的吧?如今后花园的院子都空着,明日我使人去安排一下,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我们也不能不答应。
双至拍了拍石拓的肩膀,状似轻松地道。
只是要辛苦了你,你还有着身子,那黎国太子和公主一来,难免要你接待。
石拓皱眉道,他只是担心她身子会吃不消。
我会仔细照顾自己,再说了,也不知整日要陪着,人家太子公主外面还有那样多的应酬,不会每天都留在家里的。
双至笑道。
石拓摇了摇头,你是要我放宽心才这样说,虽然是黎国的太子公主,若是有什么事儿,你也要跟我说一声,别自己受了委屈……是,我的爷。
双至抱住他,柔声道,那现在可以去休息了么?时候不早了。
第二天,双至便叫来家里几个管事娘子,分派她们事情,从采购和人事上都要安排妥当了,毕竟这是邻国的客人,她总不能怠慢。
不过未等双至听派妥当,宫里却来了人,说是要来准备黎国太子和公主在京兆一切所需所住的,其中还有十个模样俏丽的宫女,是要留在这儿侍候那两位尊贵无比的主子的。
双至听到一切都由宫里的人去安排,她自己也乐得轻松,便吩咐府里的丫环,这几天不要靠近那选出来的两座院子,什么事也不要插手,只管照着平时做事便可以了。
宫里来的那些个宫女对双至也算恭敬,其中领头管事的是一位白净的年轻公公,声音有些尖细,眉目却是清秀俊美,对那些宫女是言语严厉,遇着双至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倒是笑脸相迎,也不见摆架子。
双至对他们也多了几分的好感,宫里来的人能是好相处的,她日子也会过的舒心一些。
不必去操持着黎国太子要来的事儿,双至便让人把杜掌柜传来,让他去一趟予王府,回了郭靖要合作生意的事儿,原因也别多说,便道是石家生意无意作大,如今规模已经足以。
杜掌柜领了话便走了,他前脚刚出,那媚姨娘便进来了。
夫人安好。
她给双至一礼,低眉敛容地浅笑。
看着这个不若第一眼看到的那般妖娆张扬的女子,双至笑道,你倒是有心,还真天天来帮我绣花样了。
媚姨娘坐到秋萍身边,取了针捻线,婢妾还真是求之不得能天天来呢。
双至笑了笑,这几天你注意别去后园,黎国太子这两日就要住进来了。
突然针头一偏,刺入自己手指,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媚姨娘以拇指压住,笑容灿烂抬头,黎国太子真的要来大齐国了啊,那黎国和大齐国岂不是结为友好之邦,以后想去黎国也方便些?那是自然。
双至低敛着眉,并没有发现媚姨娘此时的异样。
157 贵客两天之后,那黎国太子进入京兆,街道两边挤满了百姓,大家都想看看黎国人生得是如何一个模样,士兵们整齐有序地站在百姓前面,阻止有人越过禁线半步。
长长的队伍从城门进来,那黎国人头发偏红,比之大齐国要长得高大健壮一些,前头是数十名身着红色劲装的护卫,紧接着是一名骑着白色骏马的英俊青年,发色显褐,眉如双剑,眼睛是很漂亮的琥珀色,像琉璃一样眼睛,他穿的是上等绸缎暗花弹纹的锦服,那服侍看起来和大齐国的似乎没甚区别。
此丰神如玉的男子自然不是别人,便是那黎国太子,纳南。
纳南太子后面跟着数名宫人打扮的女子,簇拥着一架华贵的轿子,轿身白色纱幔翠盖,上面龙凤呈祥,四角轻盈翘起,挂着白色丝穗,丝穗下方都别着一个小小的铃铛,轿身一动,玲珑清脆的声音便细碎传起。
这轿子内的人,想来就是那黎国的公主了。
礼部尚书在宫门外迎接了贵客,之后如何,便再打听不得了。
双至听着几个一早出去凑热闹的丫环叽叽喳喳地回来讲着那黎国太子进城的盛况,还有他那犹如谪仙一般的外貌,只是那公主适合模样,倒是完全看不见。
我看你们是回来了,魂却被那黎国太子给勾了。
双至笑着打超她们。
夫人,那黎国太子真要在咱们后院住么?香芹和容兰来到双至身边,面带霞光地问着。
那宫人都在咱们府上住两天了,难道还有假?双至睨了她们二人一芈,笑道。
那敢惜好,那黎国太子生得那样俊,见着都开心。
红棉掩嘴笑着。
好了,你们几个赶紧去看看那边院子有没需要帮手的,今晚那太子和公主可就要来了。
如今皇上是在宫里设宴招待两位贵客,相信再过不久,贵客们也就要到这里来休息了。
是,夫人。
秋萍和红棉几人行礼之后,便打起帘子出去了,剩下香芹和容兰在双至跟前服侍着。
没多久,便有二月的丫环来传话,香芹出去问话,回来的时候,面有喜色,夫人,敏昇少爷在门外呢。
双至闻言,急忙站了起来,三哥来了京兆?快,去请他到花厅来。
香芹急忙应声出去。
双至赶紧披上披风,搭着容兰的手到了花厅。
香芹领着福敏昇来到了花厅双至见着自己的三哥比记忆中更成熟稳重,心中感慨又激动。
三哥!双至看着福敏昇,不由得想起那个曾经一脸迷惘无助,在花园里落寞神伤的少年,如今眼前这个,已不见那稚嫩神情,眉眼间多了几分的刚毅和坚强,还有似乎历尽许多东西的沧桑。
福敏昇一身半旧衣裳,却犹如玉树临风,双至,别来无恙。
双至站起来迎向他,三哥也好么,我听娘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游学,怎么会来了京兆呢?正好一路往北来,便想来看望你,桶敏昇视线落在双至肚子上,笑容更深,看来我是要当舅父了。
三哥只管在我住个一年半载的。
双至让福敏昇坐下,已经吩咐了丫环去收拾院子出来。
我是怕到时候妹妹都要嫌我烦了。
福敏昇笑道。
三哥说的是哪儿的话,最好一直住在这儿,将来还给外甥外甥女当个免费的夫子。
双至噼他一眼,笑着道。
当了郡夫人,果然是不一样些了啊。
福敏昇闻言,摇头叹道。
三哥这一年来过得如何?双至看福敏昇比以前要开朗一些,心中好奇这一年来他是经历什么样的事情。
福敏昇笑了笑,简单地将这一年来去过什么地方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告诉双至,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小半天,果然如妹妹所说,这个天下何其大,以前在普靖城我占着那点才能便以为无人能比,如今才知道那能人高手,比自己不知要强多少。
双至道,三哥有这样的见识,将来必定也能成为能人。
福敏异摇头笑道,如今我只希望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双至,这次我经过平州城的时候,发现那儿有些奇怪。
嗯?双至疑惑看向他,平州城?那是在南方一个沿海大城呢。
我在平州城逗留了几日,那里的百姓极为富有,而且一一福敏昇顿了一下,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些百姓都不是一般的百姓,妇孺孩童极少,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壮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双至不明问道。
福敏昇叹了一声,这本来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在离开的时候,偶尔听到那些守门的士兵提到予王,我发觉得有些不妥。
一扯到予王,双至心中马上提高警觉,予王?那平州城偏远得很,怎么与予王有关系?再说了,予王也就是一个闲王,不至于要管辖到平州那边。
我本来想仔细打听,只是那里的人嘴巴紧得很,什么也打听不着。
福敏昇也清楚那予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把福家逼到那份上,他就明白这个于王不会是个简单的。
这事你还与他人提过没?双至问道。
福敏昇摇头,不曾提起,只是今日才想起要与你说一声,或许你能告诉将军,让将军注意些。
双至点头,石拓这几天都忙,不如你先住下,到时候你自己与他说个清楚?也好,反正我也想见识一下京兆的会客楼。
福敏昇笑道。
那三哥你还真得去见识见识,会客楼可不同一般酒楼。
双至对那儿印象深刻,的确是个好地方。
那我就叨扰妹妹几日了。
福敏昇道。
双至轻笑一声,三哥也来跟我客气这些俗礼么?我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下,啊,对了,三哥,你应该也听说了,黎国的太子和公主今日来了京兆,他们就歇在将军府后院,这几日,那地方咱们都要少去。
这个三哥明白!福敏昇给双至一个安心的笑容,他自然是不会去招惹这些贵人的。
双至唤来灵兰,让她领着福秧异先去休息,并交代府里的下人,要好生服侍三舅爷。
福敏昇离开没多久,前院的小厮已经来了二门传话,说是黎国太子和公主来了。
双至紧忙换了一套衣裳,才带着香芹和容兰一道来到前厅。
出乎意料的,那以将军府最是安全的纳南太子竟然没带半个侍卫,双至来到前厅的时候,只见到石拓和一位俊美青年在说着话,在那俊美青年旁边,端坐着一位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姑娘。
双至心中对这两位已经有了个大概,她扶着香芹的手,款步走了进来,爷,可是贵客来了?石拓见到双至进来,笑着上前扶住她的手,对她道,这位是远道而来的黎国太子。
双学盈盈行礼,见过太子。
黎国太子拱手回礼,夫人安好,唤我一声纳南即可。
石拓笑道,你不必与这小子客气,原来先前我与他已经有一面之缘,只是当时不知他是黎国的太子,我还奇怪堂堂一个太子宫里不住,骗要屈就咱们将军府,原来是他故意的。
双至差点讶异惊呼,原来还有这等渊源?纳南被石拓这样叫着小子,脸上也不恼,朗朗笑道,住在宫里太拘柬了,不是我们黎国人的作风。
夫人见谅,我这哥哥就是这样不懂规矩,分明是想与石将军叙旧,偏偏想出那么一个理由来。
一直蒙面不语的女子终于出声,脸上的纱布也取下来了。
双至看了过去,眼底掠过一抹惊艳,好个标致的小姑娘,婀娜小蛮,略带英气的秀眉,眼眸如星,生得是般般入画。
公主!双至欲施礼,却被那公主双乎托住了。
夫人,您可千万别像那宫里的娘娘一样,见个面也要行礼行个不停,我们黎国可没这样的规矩。
这公主一开口便是清清脆脆的如玲珑一样的声音,是个活泼开朗爽快的女子。
双至愣了一下,这黎国的太子和公主真让她想不到,是两个讨人喜欢的贵人呢。
夫人,您唤她纳恩就可以了。
纳南在旁边笑着道。
双至还一头雾水地不知如何应付这对大齐国的尊贵客人,石拓在旁边低声道,听他们的就是。
那我就放肆了,纳南,纳恩,你们二人舟车劳顿的,不如先作休息,我使人去准备晚膳。
双至笑道。
纳南急忙道,夫人,您不必麻烦,方才在宫里我们已经吃腻了那山珍海味,如今肚子还撑着呢。
双至掩嘴笑道,那我就不弄山珍海味,我使人做些南方小菜如何7这哪里好意思。
纳南看了石拓一眼,这恩人的夫人还是有身子的呢,即使他是黎国的太子,也不好要她亲自下厨啊。
好啊好啊,多谢夫人了。
这纳恩却不想她哥哥那般扭捏,高兴地叫好。
纳南看了她一眼,没点规矩,不怪父王非要你来瞧瞧大齐国的女子是如何贤良淑德的。
你还好说呢,若不是这个方法,父王会让我跟着来吗?纳恩哼了一声,娇憨地叫着。
双至和石拓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笑着。
卷一:重生 第一百五十八回:纳恩公主和纳南兄妹用过晚膳之后,又听说他们说了黎国一些风情物事,直到纳恩见困,才作别回去休息。
和石拓携手回上房,双至才喟叹一声,这黎国太子和公主与我想象的真是不一样。
石拓笑道,几年前我曾在边疆救过纳南一命,并不知道原来他是黎国的太子。
原来是这样,莫怪他对你是尊敬的很。
双至道。
他本来也是个爽快的人,大齐国的太多理解他都不喜欢。
石拓想起纳南的抱怨,忍俊不已,他说不是黎国不想与大齐国共通友好,而是大齐国礼节繁复,他应付不来,才一直推脱着。
他不想住在宫里也是这个原因,是觉得在将军府轻松方便得多。
双至笑着问道。
你不用去招呼他,他自己懂得照顾自己。
石拓搂着她走向床榻,今日累不累?双至摇头,靠在他怀里,今天很开心呢,三哥也来了,都忘记跟你说了,我安排他住在西北角那边的院子呢,不会打搅到太子他们。
你三个不是去游学吗?石拓撑起半边身子,低眸看着她。
她轻声道,三哥只是路过此地,顺便过来看望我,啊,还有一事,就是关于那平州城的。
双至将福敏昇说道平州城异样的事情说与石拓听,末了道,我所听来的也不全,还是明日三哥详细说给你听,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平州城……石拓含糊低语,眉心皱起。
我总觉得奇怪,这予王分明是个闲王,他自己也应该清楚,圣上在防备什么,怎么总让人轻易起疑心呢。
他若是有意要做事,理应更加低调才是啊。
你也觉得奇怪,皇上更是奇怪,予王这些年来频频动作,其心不正。
石拓叹了一声,他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不管敌人如何凶悍,他都不曾皱一下眉头,如今想到如果京兆真的有什么事儿,他要如何保得双至周全。
听到石拓这样说,双至不由得想起自家太祖爷和老予王当年的恩怨,她一直就怀疑予王不似表面只是个闲王,如今想来予王和泰府近来的种种事迹,前西天郭侧妃那些话,她实在忍不住要想到一边去,那予王不会是要……谋权夺位吧?石拓眼神一厉,对双至低声道,双至,这只是我的猜测,如今圣上对予王很是重用。
明知予王用心不纯,皇上还要重用他?双至惊讶问道,难道皇上不知道予王和泰子吟走得近吗?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准,待纳南回了黎国之后,我会亲自去一趟平州城。
石拓沉声道。
双至眼皮一跳,紧握住石拓的手,你要去平州城作甚?就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动静。
他没说出来的是,本来就已经有密探来报,那平州城里面有诡异,他原想分府之后就启程的,不料遇到黎国太子这事儿,便耽搁了。
一个人去吗?双至抬头看他,紧张问道。
石拓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定的笑容,还有别人。
双至沉默,良久才道,那就好。
一宿之后,石拓和纳南一早就进宫去了,纳恩不想去,便到了双至屋里,与双至说话。
纳恩,若不是我不方便,我真应该带你出去京兆走走的。
双至有些歉然地说,瞧着小丫头理应是个爱玩的,她却大着肚子不便出去。
夫人,你别这样说,要是我嫌闷,随便拉上个丫环也能出去走走的。
纳恩笑着道,好奇地看着香芹几个丫头在绣花样。
怎么?是不是这些花样比起你们那儿逊色多了?双至见她一直盯着那花样,便打趣着问。
纳恩很认真的摇头,我们黎国虽然织布有盛名,但花样却远远比不上你们大齐,夫人,你这几个丫头手巧呢。
你们都听到了啊,公主这是在跟你们讨礼物呢。
双至对着香芹她们道。
香芹几个丫头都笑了出来,行,公主喜欢什么花样,奴婢们一定用心绣出来。
给夫人这么一说,我还真像是要讨礼物的了。
纳恩俏脸微红,笑着嗔道。
夫人,婢妾觉得,应该给公主绣个鸳鸯,希望公主尽快遇到和可心的驸马。
已经和双至屋里丫环相处几日的媚姨娘也在一旁笑着。
媚姨娘这话说得是正理。
双至轻笑着,转头对纳恩问着,公主您说是不是呢?什么是不是,我才不理你们呢。
虽然黎国民风是开放,但终究还是未出嫁的姑娘,被双至她们这样一打趣,心里羞涩,跺脚就要跑出去。
双至呵呵笑着,急忙道,纳恩,你这是急着找如意郎君去了是不?纳恩涨红了脸,双至姐姐,你……我不理你们了。
说完,纳恩便羞红了脸跑出去,双至站了起来,香芹马上过来扶住她,走,咱们得去看看这公主,真可爱的姑娘。
嗯,我还真挺喜欢她的。
双至笑道,走出内屋。
那纳恩虽然红霞飞满脸颊,心中却是苦涩的,她今年已经十五了,别的姐姐妹妹都已经婚配了,她却寻不到自己喜欢的人,要她嫁给连见也没见过的人男子,她断不会答应的,可要真选一个可心的,谈何容易。
哎哟!只顾低着头走路的纳恩突然一头撞上一堵温暖的肉墙,她怒目圆瞪,谁走路不带眼了?被撞个满怀的福敏昇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瞧着女子衣着华丽,断然不会是双至屋里的丫环,他作揖一礼,温声道,姑娘,分明是你撞进我怀里,又怎么会是在下走路不带眼呢?你……纳恩瞪着他,有些委屈地轻咬下唇。
嗔怒道,我说是你没带眼便是你没带眼,你还顶嘴!福敏昇轻笑,姑娘这话既然要这样说,那在下也就无话可说了。
你是说我无理取闹了?纳恩娇声问道,心里却暗想,这男子究竟是何人?看他气派,像是哪家的贵公子似的。
在下绝无此意。
福敏昇态度温和地道。
不知为何,见到他这般谦和,她心中怒意更盛。
这是双至走出了二门,见到这僵持的两人,好奇问道,公主,三哥,你们这是在做甚?公主?三哥?那两人对视一眼,皆都莫名脸红。
|159 双至的打算三哥,你来找我有事儿么?看到纳恩脸上有些窘态,双至便问向福敏昇。
福敏昇笑道,我正想要去会客楼,过来与妹妹借个人。
三哥说的哪里话,还跟我客气这些么?双至好笑瞪了他一眼。
福敏昇轻笑出声,道,那我便带上个小厮去会客楼了。
你方才是冒犯公主了么?怎么这样鲁莽。
双至看到纳恩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便问福敏昇。
福敏昇给纳恩行了一礼,刚才不知姑娘是公主,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纳恩抬头瞪了他一眼,哼,谁要你赔礼了。
福敏昇苦笑,求助看向双至。
双至笑了笑,纳恩,你不是想上街去逛逛么?不如就罚我三哥给你当小厮,陪你去看看我们京兆,可好?福敏昇一愣,不明看着双至。
纳恩却马上拍手称好,就让你当我一天小厮,本公主便饶了你。
福敏昇摇了摇头,只好拱手道,是,公主。
纳恩,外面人多复杂,你切记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双至交代道。
这个姐姐放心。
能出去玩儿,纳恩已经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半点不悦,快走吧。
纳恩和福敏昇一前一后离开之后,双至才对香芹道,赶紧去和爷留下的侍卫长说一声,让他们暗中保护公主的安全,不可有半点损失!奴婢这就去。
香芹答应着,赶紧往前院去。
双至折回了上房,正想着纳恩公主瞧着三哥的神情,好像还真有点意味深长的感觉,教她一时心起,提了那么一个建议,真不知会如何?夫人,瞧着公主对三少爷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呢。
香芹扶着双至进了内室,只剩她们二人的时候,才开口低声道。
双至缓缓点头,她便是瞧出了点意思,才忍不住动了心思,三哥风度翩翩,且才华横溢,对他倾心的姑娘必是不少。
难道夫人您想……香芹微讶,她还以为夫人只是想让公主消气,才提了那样的建议。
福家需要靠山!福公当年的事情是一个隐患,不仅予王心存怨恨,只怕连当今皇上也未必真能放心,毕竟她家太祖爷当年名声过大,门下学生多为朝廷重臣,这对皇上来说是个威胁啊。
香芹闻言,不敢再多问,她是明白的,夫人有夫人的考虑。
夫人,二爷来了。
外头传来容兰的声音。
双至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怎么又来了?要不回了他?香芹问。
不,请他到花厅吧,看看这次又什么事了。
双至轻哼一声,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好事儿。
到了花厅,看着摆在桌上的贵重礼物,挑了挑眉,二爷,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们万万收不得的,你太客气了。
石灿给双至拱手一礼,大嫂无须客气。
二爷请坐吧!双至道。
石灿从下首位坐下,道,今日我是来多谢大嫂的,多得大嫂当初把手相助借我十万两,才令二房的生意不至于一败涂地。
那也是二爷你厉害,不过几日就能扭转盈亏。
双至淡淡笑道。
石灿笑了笑,看了双至一眼,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儿想请大嫂帮忙。
双至在心里暗笑,她就奇怪今日这石灿怎么这样客气有礼,原来是另有所图,不过今次没有与那赵少飞一道来,却是让她有些惊讶的,不知二爷有何事呢?石灿轻咳一声,仔细观察了双至的神情,才开口道,大嫂,我想再与你借二十万两银子,我保证,不出半年,绝对将银子都还给你。
双至一怔,目光凌厉地看向石灿,二爷,什么样的生意需要用这样多的银子去周转呢?石灿低下头,避开双至的视线,生意上的事情,大嫂你不会懂的。
既然我不懂的,二爷不如说个明白?深闺中的女子或许真不懂生意上的事,但她多少还是能了解一些的,前几天才借了十万两,今日又要二十万两,就算再做本重新开一门生意,这银子都绰绰有余了。
生意之道,岂是一时说得明白的,大嫂,你愿不愿意借,一句话吧。
石灿一拍桌子道。
我们是拿不出这么多现银的,你的生意需要周转,我们的生意也需要有现银留着备用。
双至正色道,隐约间她觉得石灿所谓的生意有些问题,如果是正当的生意,怕什么说出来,这石灿言辞闪烁似有躲避之意,想来不知是去做什么勾当了。
石灿听到双至不肯借,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不借便不借,找什么借口,你们大房会差了这点银子么?双至道,这点银子对我们府上来说却是个大数目呢。
石灿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二爷,这礼物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双至出声唤住他,她可不敢收下他们二房半点人情,免得外时候又被找到什么借口说了。
石灿气结,对身边的小厮喝道,还不把东西搬回去!双至含笑看着他,二爷慢走。
得让人去查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生意,怎么那银子用的那么大。
石灿离开之后,双至才幽微叹了一声。
夫人,要不,让杜掌柜去打听打听。
香芹在旁问道。
嗯。
虽是分府了,她也不能不管不问,老太爷如今还在他们那边的。
且说那边福敏昇和纳恩,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热闹繁华大街上,纳恩是又好奇又兴奋,这是什么?哪里有好玩的?一会儿你记得带路。
福敏昇苦笑,这是泥面人,公主,我也是初次道京兆,哪儿能为您带路呢?纳恩停了下来,杏目圆瞪,琥珀色的眼殊子如琉璃般散发着动人的光芒,不许叫我公主。
为何?福敏昇不明地问。
要是给别人听到了,那我身份岂不是暴露了,如果有人对我不利,那要怎么办?纳恩娇声问道。
福敏昇笑着答是,心里却想以这公主容貌,只怕行人心中早已经猜疑,只是不敢再定。
你不是在到处游学吗?那你去过黎国没?纳恩和他并肩走着,眼角瞄着他好看的侧脸,低声问着。
黎国岂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想去就能去的。
福敏昇道。
那你想不想去?纳恩问,俏脸微微泛红。
福敏昇侧头,正欲回答,却见旁边有人推车大叫这小心就要撞了上来,他一急,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伸手将纳恩搂进怀里,小心!那推着生猪肉车的大叔停不住车子,回头扯声道歉,公子,姑娘,对不起,这车挺不住,对不起对不起。
福敏昇低头看着纳恩,你没事吧?纳恩红着脸推开他,摇了摇头。
在暗处全神贯注的侍卫都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意外。
福敏昇也有些尴尬,鼻息间似乎还有她的馨香,那,那我们去会客楼吧。
纳恩轻轻应了一声,却是不敢看向福敏昇。
到了会客楼,本来还面带微笑的福敏昇突然沉下脸色,目光沉重看了会客楼一桌的客人一眼,才和纳恩走进厢房。
怎么了?你识得那两个人?纳恩好奇地问。
福敏昇点了点头,是故人!他怎么也来了京兆?既然来了,却为何没有去找双至呢?那怎么不去打个招呼?纳恩问。
福敏昇笑道,打招呼什么时候都可以,今日在下是公主的小厮,自然凡事要听公主的意思。
纳恩笑道,还真当自己是小厮?有小厮像你这样的么?公主的意思是?福敏昇狐疑看她。
纳恩哼道,都让你别叫我公主了,你还叫!这儿不是大街,都是公主的婢女侍卫……福敏昇抓了抓头,不叫她公主,难道要叫她名字不成?纳恩瞪了他一眼,你以后只能叫我纳恩,不许叫我公主!福敏昇有些怔忪,随即意识到什么,俊脸泛起红晕,看到纳恩俏脸也发红,他忍不住心跳加快,撇开抬头不敢去看她。
纳恩身边的几个婢女面面相觑,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
他们二人是到了日暮西斜的时候,才回到了将军府,纳恩对福敏昇道了一句明日还要出去玩儿便领着一众婢女回了自己院子。
福敏昇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笑意,但想起今日在会客楼所见,心中不安又起,他脚步一转,往上房走去。
什么?二哥和郭靖?三哥,你没看错么?听到福敏昇的话,双至不由得惊讶叫道,福敏勋何时来了京兆?又怎么会和郭靖在一起的?我又怎会看错二哥的模样,我也觉得奇怪,不曾听过二哥说要来京兆,而且,还是和郭靖一起,两人不知在商议何事,我甚觉不安,才来找你说的。
福敏昇道。
双至神情凝重,我会去打听二哥在何处落脚,将他找来问问,便知道了。
160 越来越看不明白第二日,纳南还是和石拓进宫去了,他们男子之间自然有他们的政治话题,皇后还请了纳恩一道进宫,纳恩借口将这邀请推托了,又和福敏昇上街去了,双至也不说什么,只是要侍卫们暗中保护着公主。
午后,秋日暖暖,使人昏昏欲睡。
上房花厅,双至端坐上首,眉目带笑看着立在她面前的妇人,柔声问道,刘太姨娘什么时候来了京兆,怎么不使人来说一声呢?原来这打扮华贵鲜艳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福老爷子的妾室,刘太姨娘。
听到双至的话,刘太姨娘笑了起来,笑声很是尖锐,才刚来不久,想着稳定下来,再过来拜见您的。
太客气了,你们是我娘家的人,何必这样拘礼,二哥呢?怎么没与你一道来?双至问道,心中却暗想,若不是她派人去找他们,只怕就是再过多久时间,他们也不会来找她,只是她明明交代了要福敏勋一同过来将军府,怎么只有刘太姨娘?提到福敏勋,刘太姨娘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骄傲的得意,郡夫人,如今敏勋可不同以往了,老爷看不上他,说他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一年多来,敏勋可长进了,您瞧,婢妾这行头,全是他赚回来的呢。
哦?二哥在做生意吗?听着刘太姨娘的炫耀,双至只是淡淡的笑了。
可不是么?本来我们是去了惠城,做些小本生意,不过这京兆才是遍地是金,没有不来捡的理儿,也庆幸敏勋虽得不到家里的庇荫,倒也有贵人相助,刚到京兆便寻了门好生意,将来定是大把银子地赚。
刘太姨娘咯咯地笑着,难得能让她在双至面前吐一口气,她今日便要他们正房的人看清楚了,就算她是妾,敏勋是庶子,同样也能出人头地。
二哥做的什么生意这样好赚?双至笑着问。
刘太姨娘突然愣了一下,脸色稍微收敛一些,说话也谨慎了,就是一些平常的生意,也不是说很好赚,不亏罢了。
双至心中狐疑起来,又是不能说的生意么?难道是怕她会抢了不成。
能把小生意做成功不容易,二哥这次是真的生性了。
刘太姨娘笑着道,可不是么,总不能一直给人家瞧不起。
双至淡淡一笑,那何秀君可有同你们一道来京兆?刘太姨娘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来,她呀,现在赶着都不走,眼巴巴着要敏勋给她扶上正妻的位子上来,哼,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有脸儿要求这个。
咎由自取!双至摇了摇头,当初若不是何秀君,福家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可不就是。
刘太姨娘也恼恨着她,就是因为这个何秀君,敏勋才被老爷赶了出来,说不定到时候分家还少一份。
二哥的贵人是谁呢?双至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这人您也认识,就是那郭家……刘姨娘话还没说话,马上就噤声了,好像意识到自己讲了太多的话。
郭靖吗?双至问道,眼神有些凌厉。
这…这婢妾也不甚清楚。
刘太姨娘懦嗫着道。
双至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当时福家便是被姓郭的所害,刘太姨娘,你回去告诉二哥,让他不必躲着我,既然来得京兆,我又怎会不知道。
刘太姨娘撇了撤嘴,忍不住道,郡夫人,您都已经不是福家的姑娘了,这家里的事情您是不是别插手了?再说了,敏昇也没做错啥事。
等他做错事的时候就太晚了。
双至冷冷地道。
刘太姨娘被双至那冷厉的眼神盯得心头一跳,婢妾回去会与敏勋说的。
如此甚好。
双至淡声道。
刘太姨娘告辞离开,双至的心好似悬在刀尖,如何也不能安然落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石灿需要的大量银子是要去作甚?福敏昇又为何与郭靖走得近了?冥冥中,似乎一切都有个莫名的指印,是谁在操控这一切吗?如此在猜测中过了几日,被双至派去调查石灿在做什么生意的杜掌柜一直无法查出个所以来,只知道那石灿的木材生意似乎越做越大,常有出城的生意,而福敏勋却一直都没有来见双至,只是托人来与双至说他忙于应酬,没空白造访将军府,同样的,双至也查不出福敏勋究竟在做什么生意。
且说纳恩这几天如何?和福敏昇几乎将整个京兆城都走遍了的纳恩,离着回黎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丫头脸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减淡,到了这两日,已经不大出去了。
双至看她恹恹的模样,便笑道,怎么了?没事!纳恩闷闷地说着。
还没事儿呢,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大齐了?双至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发。
我还有两天就要离开大齐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们呢。
这十来天的相处,她已经对这儿有了感情。
是舍不得我呢,还是另有其人?双至笑得暧昧,这几天看纳恩和三哥天天一起,傻子也看出纳恩的小心思了。
纳恩脸一红,双至姐姐胡说什么呢。
好,好,我不胡说,不过,纳恩,回去之前是不是该跟我三哥道别一声呢,他可当了你好几天的小厮呢。
不知三哥是如何想的,看他模样,好像真的只把纳恩当成公主服侍着。
纳恩紧咬着唇,谁要理那笨蛋!双至掩嘴笑着,看来我三哥是得罪公主了。
纳恩嗔了双至一眼,你还取笑我。
双至笑道,我哪敢取笑公主您呐。
我回房去了。
纳恩站了起来,难得地扭捏着,平时可都是爽朗活泼。
双至笑着没有阻止她,心里想着也许该找三哥聊聊,如果三哥能成为黎国的驸马,那么福家可就多了一层保障了。
不过,在双至还来不及找福敏昇的时候,当天晚上,将军府有刺客潜入,目标便是大齐国的尊贵客人。
那刺客似很熟知将军府的环境,挑中了本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纳恩公主,不过幸好纳恩懂些拳脚,手臂受了轻伤,只可惜让刺客给逃脱了。
161 迷雾纳恩公主受伤,这事令皇上很是震怒,下令要严加查办此事,另一面,宫里也派人到了将军府,要接纳恩进宫,皇上认为将军府不安全。
纳恩公主在大齐国被刺客所伤,皇上最担心的便是会因此得罪了黎国,黎国有许多纺织技术是大齐国、比不上的,且大齐还需要黎国来带动经济,不能因为这件事而令之前所作的努力付之一炬。
幸好纳南兄妹并没有怪罪将军府,他们表示还是愿意和大齐国保持友好的关系,但希望皇上能尽快抓到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
纳恩伤势不重,御医来上药之后,宫里的人相接她进宫休养,她婉言拒绝,道只要加强将军府的侍卫便可以了,相信刺客不敢再出现的。
宫里的人离开之后,双至便赶紧过来看望纳恩。
纳恩,哪儿伤到了?伤势如何?双至急步进来,满面担忧,既是忧心纳恩伤势,又觉得此次刺客一事太过蹊跷,将军府守卫可谓森严,怎会还有刺客能飞得进来,而且,为何刺客对将军府的布局如此熟悉,轻易便知晓纳恩的住所。
很明显,这刺客只是想要破坏大齐国和黎国两国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纳南和纳恩明事理,晓得这其中目的,只怕早已经中了背后之人的计谋,和大齐国一拍两散了,而将军府……只怕也会因此招罪!纳恩从床榻上下来,握住双至的手将她扶住坐下,你瞧我有事吗?双至姐姐,你自己要小心,可是有身子的人呢,还走得那么快。
双至看她脸色红润,虽然手臂动起来有些不自然,但确实看起来并不严重,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伤着手臂了?还有没其他受伤的地方?没有,放心吧,我黎国的公主哪是一般宵小能伤得了的。
纳恩笑嘻嘻地道。
双至的心这才安然落地,那就好,那就好。
纳恩一手摸了摸受伤的手臂,突然有些神情凝重地看着双至,双至姐姐,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这刺客身手其实比我强上许多,但他为何只伤我手臂?其实如果他想破坏黎国和大齐的友好关系,他还不如去行刺我兄长。
双至闻言,差点笑了出来,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还不如去行刺兄长呢。
那是啊,兄长是太子,他要是受伤了,父王是无论如何也要对大齐出兵的。
纳恩道。
双至皱起眉心,道,其实此事我也觉得很是不明,如果我没猜错,这人也只是想让皇上降罪将军府罢了。
纳恩轻笑一声,兄长方才还怕我会生气,也是这样与我说的。
嗯?双至一愣。
兄长刚才来过了,他说这事儿明摆着是冲着将军府来的。
纳恩道。
多谢太子和公主体谅。
双至心里感动,如果不是他们明白事理,只怕就算皇上有心要护着将军府,将军府还是要被降罪的。
双至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纳恩托住双至的手,不让她行礼。
将军已经去严查此事,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话虽如此,这两天你不要再出门了,刺客一次用计不成,怕会有第二次。
双至道。
我这院子如今只怕一只蚊子都进不来,那刺客又如何能进得来。
说罢,纳恩脸上浮起一丝落寞的神色。
别人即使要进来,只怕外面的侍卫也不会轻易放人。
双至含笑点头,很清楚纳恩的心思。
纳恩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什么,脸微微泛红,紧咬着唇瓣却是不出声了。
双至见她这表情,微微笑道,纳恩,我三哥知道你被刺客所伤,心有挂忧,今早便求着我带他过来,只是我想,公主的地方哪里是他能随便进入的,所以便让他在门外候着……让他进来!双至尚未说完,纳恩已经着急地开口,转头吩咐身边的婢女,去,请福公子到大厅。
婢女应声出门。
双至睇了香芹一眼,香芹马上道,夫人,各房管事就要来听派差事了。
我都忘记这回事儿了,纳恩,我便不陪你了,晚些再过来看你啊。
双至闻言,微微一笑,对纳恩歉然地道。
纳恩嗔了她一眼,双至姐姐是故意的。
我是真的忙,好了,你和三哥去说话吧,我回去了。
******************回到上房,双至才松了一口气,叹道,真是幸好纳恩没有出什么事儿。
香芹扶着双至坐下,道,太子和公主都是明理的人,这些天太子和爷都是同出同回的,肯定不会问罪咱们府上。
嗯,也不知太子和爷在商量什么事儿。
双至喃喃道,总觉得石拓有许多事瞒着她,他和纳南每日真有那么多应酬吗?也不见他们歇息一日,就是回来了,也是和冯军师三人在书房说话,不知在商量什么事情。
夫人,公主似乎对三少爷……您说,三少爷会不会也喜欢公主呢?香芹压低声音,在双至身边问着。
双至微微闭上眼眸,嘴角微勾,若是不喜欢,又怎会如此紧张纳恩的伤势。
那……那三少爷会成为黎国的驸马么?香芹又问。
双至沉默片刻,才道,凭三哥才华,当得上驸马,只是他性子里有些随了他母亲,怕是会自认为配不上公主,你去候着,三少爷从公主院里出来之后,让他到上房来一趟。
香芹离开之后,双至唤来容兰,今日媚姨娘没来上房么?平常这时候,媚姨娘已经来上房和丫环们一起绣花样了,今日却是不见人。
容兰道,媚姨娘今日身子不爽利,就没过来了。
可有说什么事儿?双至问。
倒是没说呢。
容兰道。
使红棉过去看看吧,需要用到什么的,就去账房支。
双至道。
是,夫人。
双至揉了揉眉心,有些倦意问道,爷和太子回来了么?在书房呢,冯军师也在。
容兰给双至送上温茶,轻声说着。
双至淡淡应了一声。
容兰继续道,夫人,奴婢一直有个疑虑。
说!双至淡声道。
当初胡夫人曾说过,是爷的兄弟告诉她,爷害死了胡副将,您看,会不会是……容兰以极低的声音说着,说了一半,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双至攸地睁开双眸,眼底迸发出夺人的光彩,容兰,你想到的事情,我怎么会想不到,我能想到的,爷又怎么会不清楚?爷信任冯军师,那么……那个人自然就不会是他!奴婢不敢再多言!容兰马上噤声。
胡家那边来信了吗?双至看了她一眼,问道。
来信了,正想拿给夫人您过目呢。
容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双至。
双至打开细读,笑意在她嘴角越积越浓,看来威儿已经适应胡家的生活了。
外头突然传来小丫环的声音,容兰打起帘子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道,夫人,二少爷来了。
双至将信放下,慢慢站了起来,冷声道,来得正好!花厅上,福敏勋一副大老爷式地坐在太师椅上,表情嚣张,眼睛放肆盯着在厅上奉茶的小丫环。
双至进来时看到他这模样,心中颇感愠怒,若不是父亲临走之前交代她多照看二哥,她也不愿管他的闲事儿。
二哥,一年不见,你似乎比以前过得更逍遥自在了。
瞧他一身肥肉,比以前整整要多出一圈来。
福敏勋看到双至出来,只是扯了扯嘴皮子,托福托福,被父亲赶出家门,我若不让自己过得好些,岂不是丢人现眼。
你以为你如今就不丢人现眼了?双至语气微沉,这二哥至今都不知悔改。
双至,别以为你成了郡夫人就能教训我了。
福敏勋眼角斜了她一眼,哼声道。
我这不是在教训你,二哥,你明知当初就是因为郭家才令我们福家陷入困境,你不吸取教训便罢了,为何还要去接近那郭靖?双至没心情和他叙兄妹情深,厉声问着他。
生意上没有绝对的敌人。
福敏勋叫道。
难道那郭靖就会真心帮你?二哥,只怕你被利用了也不自知。
双至压抑着怒气,这福敏勋做事都不用脑子的吗?没有绝对的敌人?亏他说得出口,那郭靖可是予王的人,当初如果不是石家,他们福家今日还不知是什么下场。
你叫我来就是要教训我?福敏勋站了起来,他自小到大听的教训已经够多了,他已经下了决心,不闯出一番事业来,是绝对不会回福家的,他不会再让父亲和大哥看轻的。
二哥,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在做什么生意?双至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问道。
你应该知道哪些碰不得,二哥,不要再做错事儿了!双至眼睛微眯,略带警告地道。
哼,反正你家二爷也是做这样的生意,真要有事儿,石家也逃脱不了。
福敏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双至错愕看着他,你说什么?福敏勋却道,既然没话要说,我回去了。
二哥,你站住!双至拍桌而起,怒声叫道,只是福敏勋却恍若未闻,大步离开了花厅。
|162 试探媚姨娘福敏昇从纳恩院子出来时,俊脸泛红,好像压抑着满腔情愫似的,香芹上前给他行礼,将他请至上房。
双至问了他,是否对纳恩公主有恋慕之心,福敏昇大窘,却也没有说不。
三哥,我知道你有所顾虑,我已经写信回家,将你过继到我母亲名下,你已经不是福家庶子,是嫡子了。
双至低声道。
福敏昇惊讶抬头,双眸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什么?福家乃名门世家,如今虽无人出仕,但凭着我们祖风,你当得起黎国的驸马。
双至深深看着福敏昇,语气坚定地道。
你希望我……去黎国?双至,你要我当驸马,只是想着那份好处吗?福敏昇忍不住问,心里有些发寒,眼睑低垂,不敢看向双至。
双至紧抿着唇,良久的沉默,三哥,我想替福家找靠山,找一份保障没错,但绝不会因此牺牲你,难道你对纳恩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双至今日的话,你只当没有听到。
福敏昇猛地抬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哥,予王不会放过福家,单凭将军府并不能保得住福家周全,如今的局势我也看不明白,说不定……说不定有朝天子一换……双至,不可胡说!福敏昇大惊,急忙喝道,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双至苦笑摇头,我也知道这样的话大逆不道,只是你真以为那予王是闲王吗?如果哪天他得了势,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我们将军府和福家了,但如果你是黎国的驸马,那至少他还得顾虑着黎国。
当然,如果不是纳恩对你有意,而你也心里有她,我断然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双至继续道。
我明白!福敏昇点了点头,我只是不想抱着目的接近纳恩,她是个好姑娘。
双至道,我知道纳恩是个好姑娘,我也喜欢这个小姑娘,但如果我不说个明白,你是不是要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她?福敏昇像被看透心思似的,一脸尴尬。
三哥,人家纳恩不是会看重身份的人,你这样想,反而把她看轻了。
双至将一杯热茶放到福敏昇面前,笑声道。
福敏昇站了起来,窘红了脸,双至,是我误会了你,我……我去找一下纳恩!双至一愣,尚未会过意来,福敏昇已经消失在门边了。
两日后,黎国太子和公主返程回国,双至亲自将纳恩送至大门口。
双至姐姐,我回去了。
纳恩紧握着双至的手,很是不舍。
双至拍了拍她的手,一路顺风,说不定下次回来,已经是我三嫂了。
纳恩脸一红,看了在她身旁的福敏昇一眼,却见他也是涨红了脸。
好了,上车吧,纳南在等着了。
双至轻抚她鬓角,柔声道。
纳恩眼眶微红,抱住双至的肩膀,那我走了。
嗯!纳恩看了双至身后的丫环们一眼,突然在双至耳边低语几句,双至脸色一变,不可思议看着纳恩。
纳恩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福敏昇随着上了后一辆的马车。
石拓和户部尚书亲自护送他们出城。
双至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视线里,才返身回了上房。
媚姨娘身子还没见好吗?双至一回到内屋,便马上问道。
听说还不见起色呢。
香芹道。
双至眼神一厉,想起纳恩临走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她紧紧握住茶杯,香芹,你把郑婆子叫来。
香芹应了一声,打起帘子出去。
不一会儿,郑婆子便跟在香芹身后进来,双至让香芹去外头守着,谁也不许放进来。
双至深深看了郑婆子一眼,道,郑婆子,这些日子以来,我待你如何?夫人待老奴是极尊重体贴的。
郑婆子双手交叉放在丹田处,正色回答双至的话。
那么我问你一句,你以前可是将军的属下?双至低垂着眼睫,并没有看向郑婆子,却让郑婆子感觉自己似乎被紧紧盯住,那是一种不亚于爷的威仪。
夫人为何这样问?郑婆子不敢马虎,这位夫人可是精得很,想来是有什么地方被她看出破绽来了。
你身手很好,是么?双至问道,语气虽肯定,但也只是猜测。
郑婆子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心想既然夫人问得出,应该也是看出什么来了。
你懂武艺,又懂医理,行事谨慎,林府又怎么会有你这样一号人物呢。
双至语气客气,完全没将她当作是下人。
夫人聪明,老奴确实不是林府的下人。
郑婆子低下身行了个蹲安儿,老奴虽隐瞒了出身,但对夫人绝对是一心一意。
我知道,否则今日我也不会找你来。
双至笑道,她自然是信得过郑婆子,她是石拓找来,难道石拓还会派人来害她不成,更何况这些日子,郑婆子也是尽心调养她的身子,为她安胎调气,她又怎么会信不过她。
郑婆子讶异看向双至。
我想托你办件事。
双至道。
郑婆子道,夫人尽管吩咐。
今晚,你亲自去一趟媚姨娘那儿,试试她的身手!双至声音一冷,多了几分的森寒。
郑婆子微怔。
双至道,那日行刺公主的,是个女子,肩膀受了一剑,入夜之后,你去试探媚姨娘!是夜,媚姨娘院里传来打斗声,那院里的丫环却似已经睡死了过去,竟也没有声张,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夜的静谧之中。
第二天一早,郑婆子已经来上房回话。
听完郑婆子的话,双至陷入了沉思。
夫人,还有这个!郑婆子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双至。
双至接过一看,脸色更是沉重。
她知道是你么?双至低声问道。
老奴蒙着面,她瞧不出来的。
郑婆子回道。
很好!这事暂且不要声张,我倒是想知道,她究竟是谁人派进来的!双至紧握双拳,想到石拓身边留着一个想对将军府不利的女人这么多年,心中忍不住发寒。
就连她……都几乎要相信了这个媚姨娘了!夫人,老奴去查这事儿。
郑婆子道。
双至点了点头,一切要小心!|163 断线的珍珠项链双至本来是打算待石拓回来,便与他说媚姨娘的事儿,但没等到她说起,石拓已经整装前往平州城了,这一去又不知何时能回来。
如今也只好她暗中查出媚姨娘是何人指使的奸细,不知这些年来她还对将军府做过什么?想到媚姨娘是林老太爷送给石拓的,双至忍不住感到心寒,难道林老太爷也不知媚姨娘的底细么?夫人。
郑婆子撩起帘子走进来。
香芹对双至点了点头,到外头去守着。
如何?查出来了么?双至看向郑婆子,轻声问道,已经要半个月过去了,虽然她暗中使人监视着媚姨娘,但心里始终不踏实,也不知是不是媚姨娘本身察觉出什么来,这半个月来竟然也不曾出二门一步。
回夫人,老奴查到有些眉目,媚姨娘八岁时侯被兄长卖入歌坊,十岁被收养,十五岁的时候成了林府的舞伶,林大人将她送给将军。
郑婆子将查来的信息告知双至。
双至眉心紧蹙,她十岁那年,被谁收养了?郑婆子顿了一会儿,才道,是爷身边的副将,谢全!双至一愣,攸地瞠大眼,站了起来,谢全?她脸色发白。
如果没有记错,这次去平州城,除了冯军师,还有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与石拓一道启程的,那人……就是谢全!郑婆子,把祥兴找来,要他立刻上路去找爷!双至觉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奔腾起来,耳边传来隆隆的声音。
谢全,媚姨娘……还有,胡夫人?是他!一定是谢全唆摆了胡夫人,该死的,她当初只想着冯军师是不是那个人,却忘了还有一名谢全!夫人,您怀着月子,请别动气,老奴已经使人去与爷交代了。
她虽然没有干原来的差事了,但门路却还是有的。
双至握住她的手,紧紧的,很好!说完,双至坐回太师椅,久久不说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婆子悄然无声退了出去,亲自去给双至准备膳食。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香芹打起帘子进来,对双至道,夫人,秦公子来了。
双至微微一怔,正想开口说不见,转念一想,秦子绚已经成了予王一党,此时上门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她去会会也好。
秦子绚在门厅候着,见到双至托着腰一步一步慢慢走进来,他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
郡夫人。
他起身,拱手作揖。
双至欠了欠身,秦公子安好。
与秦子绚一道来的还有石仙慧,她盈盈给双至行了一礼,大嫂。
双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原来是二姑娘,我都要不认得了。
仙慧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
郡夫人,在下今日来,是有事儿想与你商量。
秦子绚知道双至并不喜见到自己,便不打算多说客套。
双至笑道,她和他们还有什么事能商量的?秦公子想与我商量什么事情?秦子绚看了石仙慧一眼,石仙慧识趣地退了下去。
双至挑了挑眉,却没开口让厅上的奉茶丫环退下。
郡夫人,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屏退左右?秦子绚语气略带恳求地道。
双至想了想,只留下香芹,其他人都让退了下去。
秦子绚看了香芹一眼,心知双至还是在防备他,无奈,他只好开口道,香芹姑娘,可否也退开几步?香芹看了双至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疑虑。
在双至的示意下,香芹退到门边,背对着他们。
秦公子,说吧,究竟有何事?双至淡淡问道。
秦子绚却是眉心紧皱,犹豫着没有出声。
秦公子若是无话可说,那便请了。
是子吟让我来的!秦子绚听到双至下了逐客令,终于开口,目光复杂。
双至眼睛微眯,冷睨着他。
秦子绚道,双至,你父亲……与我父亲决裂的事情,你知道么?为了不让福家被予王利用,她父亲与秦大人断绝世交之谊,她是知道的。
秦子绚看了面无表情的双至一眼,继续道,子吟如今是皇贵妃,如果有石将军的支持,二皇子一定能成为太子。
双至冷冷一笑,子吟许诺我什么?你想要什么?秦子绚问道。
子吟和予王成了一派,予王要扶子吟的二皇子当太子?是么?双至低声问道,脑海里出现那个满脸倨傲的予王的眼神,那样的人甘心为人臣?如果没有予王,子吟在宫里步步艰难。
秦子绚言语略有隐瞒,没有说得太清楚。
双至道,我知道子吟向来有野心,她想要天下。
予王也想要天下,你真以为予王真会让二皇子登基么?秦子绚低敛眼睫,所以子吟才希望……你能助她。
双至笑了出来,目光润亮地看着秦子绚,柔声道,子绚,我的心装不下天下,这个天下最后落在谁手上与我没有关系。
我只要我的家,我的夫君我的孩子平安无事就可以了,子吟不会不知道的。
更何况,我们福家和予王府有前仇旧怨,子吟其实只是想利用福家对付予王,真是好心计。
被秦子吟利用一次便算了,她绝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的。
难道你以为石拓真能置身事外?如今局势越来越诡异,身为大将军的石拓不管如何避,最后还是会下水的。
至少你们如今还不敢对石拓下手。
双至厉声回道,子吟和予王勾结,你中毒一事,那刺客一事,难道不是子吟自己所为?你们真觉得皇上是昏君不成?秦子绚大惊,你如何知道?连他也是暗中猜测,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狠心至此,双至在深闺之中,又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果真如此吗?双至无奈一笑,她也只是想要试探,但看秦子绚表情,便知自己所言不差。
不要胡乱猜测,会招来多少祸难!秦子绚低声警告。
怎么?难道你想去告诉秦子吟,说我看透她的伎俩?双至冷笑问道。
秦子绚眼底有痛苦的神色,双至,你知道我不会的,我怎么会让别人伤害你,就是子吟也不行。
如果你不愿意,我去回了她便是。
双至摇头叹息,你回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秦子绚似松了口气,他对双至微微一笑,我明日便启程回普靖城。
双至微怔,不明白地看向他。
我已辞官,今日来找你,也不过是……既给子吟一个交代,也真正断了自己的念想。
双至无言以对,那……一路顺风。
秦子绚往门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双至道,双至,你还是让石二爷莫要与郭家合作生意,那……不是正当人能碰的。
双至愕然,石灿和郭家竟也有关系?再想问个清楚,秦子绚却已经离开了大厅。
石仙慧在门外对双至微微一笑,大嫂,保重。
秦子绚和石仙慧先后离开,双至还在震惊之中。
香芹过来扶住她的手,忧心唤了一声,夫人?双至缓过神来,看了看天色,低声道,明日去二爷府上,请老太爷过来一趟。
*************************翌日,双至已经在门厅亲自等候着老太爷,却没想到连余惜梦和苏尹雪也来了。
大嫂,我们听到老太爷要过来,便想跟着来看望你。
余惜梦让人把带来的礼物放下,笑着对双至道。
她今日穿着华贵,胸前缀着的珍珠项链发出圆润的光泽。
弟妹有心了。
双至淡淡看了她一眼。
老太爷道,她们都关心着你,所以就一起来了。
双至笑道,听说弟妹也有了月子,理应在家里好好休息才是。
我这不是来跟大嫂讨经验么?余惜梦笑着道。
苏尹雪嘴边带着浅笑,面目柔和地看着双至。
双至看了她一眼,看来弟妹和苏姨娘真是姐妹情深呢。
二夫人宽容仁慈,对谁都好。
苏尹雪笑着道。
那你可要好好服侍你们的夫人了,苏姨娘。
双至啜了口茶,对苏尹雪话中有话并不在意。
老太爷欣慰一笑,你们妯娌之间感情倒是不错啊。
如果不分府,想来更热闹一些吧。
双至笑了笑,低声对老太爷道,爹,我有话想与您单独说说。
老太爷微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到书房去说吧。
是!双至扶着香芹的手起身,对余惜梦道,弟妹,你且好坐,我与老太爷商议些事情。
余惜梦起身回礼,大嫂不用客气。
双至点了点头,对丫环们吩咐好生服侍着,便跟在老太爷身后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老太爷在桌案后的太师椅坐下,香芹扶着双至在下首位坐下后,退出了书房。
说吧,什么事儿?老太爷问道,突然让丫环去请他过来,断然不是来喝茶聊天的。
双至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爹,媳妇想问您一句,您知道二爷在做什么生意么?老太爷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想跟灿儿讨银子了?爹,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双至无奈道,只是我听说二爷和郭家的人走得近,所以才想问问。
郭家?老太爷一头雾水,没听灿儿提过啊。
若非没有此事,媳妇也不敢过问。
爹,郭家与予王关系不浅,且生意多为不正当的,我是怕二爷被郭家蒙骗,就如当年我二哥,也是着了郭家的招儿。
双至想着还得再警告二哥一声,不能再和郭家有什么关系了。
灿儿生意上的事情我如今也没有过问,都是他和少飞在理事儿,听你这样说,好像真有些不妥。
老太爷在这方面并不糊涂,仔细一想,也知道其中利害。
上次二爷还想来与我借二十万两白银,媳妇实在拿不出这等银子了,这边生意上的也需要现银周转,只是媳妇问起二爷究竟作甚生意,他却不肯明说,媳妇虽不懂生意,但也知道用得上这么多银子的,绝不是一般小生意。
双至道。
老太爷坐直了身板,讶异道,他还来与你借二十万两白银?双至惊讶,爹您不知道这事儿?老太爷沉声道,灿儿不曾与我提过此事。
难道二爷也不曾与爹提说过在做什么事吗?双至问道。
越来越觉得不安,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种生意才好。
老太爷摇了摇头,他是和双至想到一处去了,却都不敢说出来。
我会找灿儿问个清楚!老太爷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书房,他着急想要找石灿来问话。
双至急忙跟着出去,搭着香芹的手下了石阶,爹,请等等。
老太爷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看着双至。
双至走到他身旁,低声道,此事只可与二爷细说,切莫张扬开来,对二爷无益。
老太爷深深望了双至一眼,点着头不说话。
庭园那边传来笑声,双至等人看了过去,却是余惜梦苏尹雪还有媚姨娘几人,她们也发现了双至他们,便一同走了过来,给老太爷和双至行礼。
你们在这里作甚?老太爷皱眉问道。
我们在屋里坐着嫌闷,便到这外头来走走了,正巧遇到媚姨娘,说笑了几句。
余惜梦回道。
老太爷低应了一声,回去了。
余惜梦一愣,答了一声是。
苏尹雪扶着余惜梦的手跟着老太爷穿过铺着鹅卵石的甬道。
媚姨娘低头避开双至冷然的目光,跟在她身后走着。
苏尹雪眼角轻扫双至一眼,目光停留在余惜梦的珍珠项链上,突然,那项链不知为何断了线,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余惜梦一脚踩在断线的珍珠上,脚底一滑,啊……双至一惊,那珍珠已经滚到她脚下,她整个人往后仰。
香芹尖叫出声,郑婆子已经闪身过来要扶住双至。
但,来不及了……双至心中一痛,来不及多想,腰部突然被一双手托住,将她推倒郑婆子那里,郑婆子稳稳地将她扶住,虚惊了一场。
她惊愕看了过去,媚姨娘也踩中珍珠,摔落在地上。
余惜梦的丫环嘶声尖叫着。
二夫人见红了。
郑婆子依然冷静,她扶住双至,我送夫人回去,香芹,你赶紧使人扶二夫人回屋里。
老太爷也被吓了一跳,双至,你没事吧!双至缓了一口气,脸色苍白,我没事!快去请大夫!老太爷大吼着。
双至与郑婆子对视一眼,看向从地面爬上来的媚姨娘,沉默地回了上房。
庭园依旧乱糟糟一片,但很快的,余惜梦被扶进屋里,红棉将地上的珍珠和断线都收了起来。
苏尹雪面无表情地跟随在余惜梦身边,看她痛苦呻吟着。
上房,内屋。
夫人怎样?香芹和容兰紧张问着郑婆子。
郑婆子闭眸在为双至把脉,片刻后才睁开眼睛,只是受了惊吓,没动了胎气,我去煎一碗安胎药过来,夫人您好生休息。
双至靠在床壁上,目光内含,不知在想什么。
郑婆子出了内屋,见到媚姨娘在外头,便走了过去,媚姨娘摔得不轻,可需要我给你看看。
皮外伤,不碍事,夫人如何了?媚姨娘看了看破皮沁血的手掌,无所谓地笑笑。
夫人没事儿,多亏媚姨娘的一托。
郑婆子是真心感激她,虽然不明她为何会出手救夫人。
媚姨娘闻言,扯了扯嘴角,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在最后关头会救了福双至,那时候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出手将双至托向郑婆子了。
她心里冷笑一声,难道是这些日子不知不觉被福双至改变了心性不成?郑婆子看了她一会儿,欠了欠身,才转身离开。
香芹打起帘子,看到媚姨娘,低声道,媚姨娘,夫人请你进来。
媚姨娘应了一声,迟疑着迈开脚步。
走进内屋,看到脸色已经好转过来的福双至,媚姨娘心里滋味复杂,夫人!双至对她淡淡一笑,过来坐下。
媚姨娘移步到床榻旁边的矮几上,犹豫了一会儿,才坐了下来。
你们出去吧,我有话跟媚姨娘说。
双至对香芹等几个丫环道,顿了一会儿,又道,香芹,你去二夫人那边看看,有什么事儿再过来回话。
是,夫人。
香芹应了一声,心中想着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没了,都已经见红了,哎,这二爷不知又要如何闹了。
孩子是在将军府没了的,那边可千万别把气儿往这边撒。
等等。
在香芹走到门边的时候,双至唤住她,冷声交代,给我仔细盯着那个人。
香芹仔细一想,便明白双至指的是何人。
奴婢晓得。
待大家都离开之后,双至才直直望向媚姨娘,媚姨娘,你有话儿想跟我说么?媚姨娘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看着双至。
双至冷冷一笑,为什么要救我?媚姨娘低下头,谁知道呢……|164 小产她深深看了媚姨娘一眼,缓缓叹息。
你这些年来,可做过伤害爷和将军府的事儿?双至低声问道。
媚姨娘苦涩一笑,这些年来将军都在战场,即使回来,也在我屋里不久,我与他连话也说不上,就是他的书房,也不曾能接近过,试问我又如何能出卖他呢?那么胡夫人呢?双至扫了她一眼,问道。
如果当时我知道真相,又怎会处处与她作对?她那时候是恨不得立刻将胡夫人赶出将军府。
今日你救我,我对你很感激。
双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说道。
我没想过要你的感激。
媚姨娘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双至道,你去把我衣柜上的匣子取来。
媚姨娘微怔,但还是过去拿了过来,递给双至。
双至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一个腰牌,去黎国吧,找你的家人。
媚姨娘猛地抬头瞪着双至,又看着她手中的腰牌,那是通往黎国唯一的方法。
你要放过我?那晚有黑衣人潜入她屋里,她便知道自己身份肯定已经暴露,福双至必然已经知晓是她行刺公主,为何却要放过她?难道你还想继续当予王的棋子不成?双至冷声问道。
媚姨娘低下头,她自然是不想继续这种生活,可是她能有选择吗?要走就快点走,免得我转念一想又后悔了,到时候将你交给将军,你下场如何自当清楚。
双至将腰牌塞到她手里,这还是纳恩临走之前给她的,这是通往黎国的凭证。
媚姨娘紧咬着唇瓣,突然站了起来,咚一声跪在地上,给双至磕了三个响头。
你得答应我一事。
双至闭眼道,放走一个敌人的细作,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夫人请讲!媚姨娘哽声道。
改姓换名,不得让人知道你是将军府的媚姨娘,以后不能再回京兆!双至沉声道。
我发誓,绝不会再回京兆,从这一刻起,媚姨娘已死。
媚姨娘语气坚定地发誓。
走吧,趁这个时候乱,别让人发觉了,明日我会告诉大家,媚姨娘暴毙。
双至挥了挥手,不再看她一眼。
媚姨娘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上房。
郑婆子端进来冒着轻烟的安胎药,递给双至,夫人,把药喝了,然后躺一下休息,便没事儿了。
双至接过药喝了下去,满嘴苦涩的味道,媚姨娘这件事,就是烂死在肚子里也不可说出去。
老奴省得。
郑婆子服侍着双至躺下,夫人,您得好好休息。
嗯,一会儿那静太姨娘和二爷定会过来闹,你们仔细些。
双至轻声交代着。
是。
双至轻闭上眼睛,许是因为一番惊吓身心疲倦,很快便睡了过去,睡眠却是极不安稳,她仿佛置身一片黑暗之中,很冷,她拼命地跑着,突然又换成了红茫茫的一片,身周到处都是烈焰,她看到石拓站在烈焰之中对她微笑,她扯着声音喊着他,可是他却越走越远……而彼时,余惜梦那边也是一团乱麻。
灵兰很快将大夫请来,余惜梦捂着小腹痛苦呻吟着,裙摆已经染满了殷红的血迹,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冷汗从她额头滑落。
老太爷在屋外来回地踱步,见到香芹过来,急忙问道,双至如何?夫人没事,老太爷请放心。
香芹给老太爷行了一礼,低声道。
老太爷点了点头,赶紧进去看看二夫人怎样了。
香芹正欲走进里屋,大夫却已经走了出来。
大夫,我家二夫人的胎儿可否能保住?香芹紧忙上前问道。
那大夫摇了摇头,胎儿是保不住了,尽早给这位夫人喝堕胎药吧,干净一些,免得损伤了身子。
老太爷闻言,差点站不稳,幸好香芹扶住他,老太爷……我……我没事!老太爷推开香芹,瞪着大夫,怎么孩子就保不住了呢!大夫神情淡定,石老太爷,这胎儿还没三个月,本就不稳,这么一摔,如何还能保住。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老太爷一时也没了主意,快,快去请二爷。
已经有随余惜梦一道来的丫环马上应声出去了。
苏尹雪走向前来,老太爷,如今小的保不住,可千万不能让二夫人有了损伤,还是让大夫开堕胎药,保住二夫人要紧。
对对对,大夫,您赶紧开药。
老太爷急忙道。
大夫拱手,请府上随一个人来取药。
灵兰马上道,奴婢随大夫去取药。
老太爷点了点头,走到太师椅颓然坐下,心里却安慰着自己,总算双至没事,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香芹冷冷看了苏尹雪一眼,悄然无声地退了回去。
******************约莫一个时辰,双至睁开惶恐不安的眼,她好像做恶梦了。
屋里有些昏暗,外面的阳光被一大片乌云遮住了,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屋外传来吵闹的声音,她仔细一听,似乎有静太姨娘和二爷的叫声。
叹了一声,她才掀开软被。
夫人,您醒了?郑婆子似听到声息,打起帘子走了进来,服侍着双至穿鞋。
是不是那边有人来了?双至问。
是静太姨娘和二爷过来了,吵着要见您,被秋萍和红棉给挡在外头了。
郑婆子扶着双至下了床榻。
让他们到花厅去,不见见他们,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双至道。
郑婆子答了一声是,夫人一会儿切记让老奴跟随您左右。
双至微笑,还怕他们对我动手不成?就怕有人趁乱。
郑婆子回以一笑。
双至点了点头,走出内屋,来到花厅,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静太姨娘和石灿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福双至,你好狠的心啊,你连我孙子都给害没了,你赔我孙子!那静太姨娘一走进花厅,便鬼哭嚎叫喊着心肝儿肉的。
双至看着她,笑得风轻云淡的。
石灿指着双至,双眼通红,我们二房和你究竟有什么仇?为什么你要害我儿子?放肆!这儿可是将军府,由得你这个泼妇在这儿撒泼的么?还不收声。
郑婆子喝着那静太姨娘,声音冷厉。
静太姨娘一愣,她可是来讨公道的,竟然被个奴才教训了,心中怒火更盛,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我?那静太姨娘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将军府放肆?双至冷冷瞥向她,轻声问道。
静太姨娘一滞,却不知如何回答,我……双至冷哼一声,蔑视了她一眼,淡淡看向石灿,二爷,你说我害了你儿子,证据呢?我怎么害死你儿子了?惜梦是在你将军府摔下的,不是你心肠恶毒陷害的吗?福双至,你这个没天良的恶妇……静太姨娘哪里忍受得了被别人无视,叫了起来往前冲过来想扬手打双至。
郑婆子往双至身前一站,大嘴巴地抽了静太姨娘数下,然后对香芹道,卑贱妇人竟然冒犯郡夫人,香芹,咱们得使人把这无视天家威严的奴才拉去官府,免得有些人当咱们夫人的仁慈是软弱了。
香芹嘴角微勾,对着门外的粗使婆子喊道,还不将这奴才拖下去,使人去喊官差过来拉人。
是!你敢!静太姨娘气得颤抖,瞠大眼瞪着双至。
你们想作甚,眼里还有没我这个二爷了,放开!石灿见那些婆子已经扭住静太姨娘,心里怒惊,吼着要她们放人。
二爷,这儿可是将军府,奴婢们眼里的主子只有一人。
容兰在旁边凉巴巴地开口。
福双至,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石灿怒极,看向双至。
双至浅浅一笑,我眼里自然有长辈,只是……她斜眼瞄了静太姨娘一眼,不就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奴才么?还不拉下去,关在柴房中,请官差大人过来。
那些婆子闻言,马上扭着静太姨娘出了花厅。
老太爷,救我!静太姨娘这才知道双至是动了真格,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苏尹雪扶着老太爷正好进了二门,见到这情景,都心中大骇,急忙走进花厅,怎么了怎么了?双至起身,给老太爷让座,自己行礼后坐在下首,将静太姨娘方才那等放肆不敬行为简单说了一遍,老太爷,媳妇如此处置只是想让府里的下人知道,天家的威严是万万不能侵犯的,先前尚未分家,媳妇也不知静太姨娘的身份才一再容忍,任由他人笑媳妇软弱无能,但今日不同以往,希望老太爷能谅解。
老太爷被双至说得无言以对,哽着话一句也说不出,最后只好叹道,你处置便是了。
那媳妇就放肆了。
双至对老太爷欠身,毕竟处置的是老太爷的姨娘,面子还是要留给老太爷的。
爹,那她害死我儿子一事怎么算?石灿见老太爷都不帮静太姨娘了,他自己也不再多言,在他心里还是有些看不起静太姨娘的身份。
二爷,话我只说一遍,你自己好好去想想,我并无伤害弟妹之心,今日我只是请老太爷过来,事先并不知晓弟妹也会同来。
弟妹之所以小产,是因为她所戴珍珠断线滑倒。
我既不曾近她身,也不曾与她并肩同行,又如何害得了她?再说了,我也是差点滑倒,若不是有郑婆子扶住,只怕如今我也凶多吉少,你说,是我害的吗?双至声声犀利地问着。
石灿并不蠢,自然也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支吾问道,如果不是你,又会是何人?双至轻笑,目光掠向苏尹雪,是啊,何人呢?我也想知道,老太爷,这事儿既是发生在我将军府,我自当会查个水落石出,弟妹如今不宜移动,就且让她在此调养身子,您以为如何?老太爷点头,就听你安排的吧。
双至微笑颔首,还有一事儿,弟妹的珍珠突然断线,定不会是无缘无故,当时只有尹雪在她身边,自然是逃脱不开嫌疑。
二爷,我想好好盘问你这个小妾,你有意见吗?石灿阴狠的眼神射向苏尹雪,大嫂你说如何便如何,我去看看惜梦!双至看着顿时变了脸色的苏尹雪淡淡地笑了。
|165 教训石灿去了看余惜梦,老太爷被双至安排人送回屋里休息。
偌大的花厅,就只剩下双至和几个丫环,还有孤立在中央与双至冷眼相视的苏尹雪。
苏尹雪毫不畏惧,福双至并没有证据指明她就是让余惜梦小产的人,那珍珠断线在所有人看来纯粹是意外。
虽然她是很想一石二鸟,成了石灿的小妾是她不得已的下策,但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没有余惜梦,没有福双至……她就会好起来的。
灵兰将断线的珍珠呈到双至面前,双至仔细看着那断线头,有很大部分的断头是平整的,唯有一线像是被扯断。
苏尹雪眼底微寒,原来是被这个小蹄子捡去了。
双至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尹雪,轻声道,此事还得等二夫人醒来,问清楚珍珠从何而来才好处理,来人,把苏尹雪关到柴房。
苏尹雪怒道,婢妾做错了什么了?你有嫌疑。
双至淡淡道。
婢妾什么也没做!苏尹雪道。
双至笑了笑,谁知道呢,当时就你离二夫人最近,就算不是你所为,我也要置你一个护主不力,当时你分明扶着二夫人,为何会那么巧在那时候撒手?婢妾只是被吓到了,也差点摔倒了。
苏尹雪冷静地辩解。
那又如何?奴才就是奴才,没有保护主子就是你的错!双至冷睨了她一眼,本来她已经打算放过苏尹雪了,没想到她还敢到将军府耍妖蛾子,那就怪不得她狠心了。
你报私仇!苏尹雪气得叫道,她最恨被别人以身份压着。
你错了,公仇私怨我是一起报了。
双至勾唇一笑,眼底渗出冷冽的光芒。
夫人,官府的差爷来了,王管家让他们带到柴房了,正准备带静太姨娘回去。
这时,红棉走了进来,对双至道。
双至一笑,扶着香芹的手起身,押着苏尹雪到柴房来。
一个婆子扭住苏尹雪,跟着双至来到了柴房。
苏尹雪挣扎着,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双至在前头说道,那就放开她吧!柴房外,两个身着官服的差爷扭住在尖叫破口大骂的静太姨娘,他们听到双至走来,两个差爷急忙恭手行礼,郡夫人!麻烦两位官爷过来这一趟了。
双至盈盈笑着,对静太姨娘的叫骂无动于衷。
不敢当,郡夫人,这老妇出言不逊,损了天家脸面,我们得带回去听候发落。
其中一名差爷道。
静太姨娘一听真的要将她带去官府,竟一时收了声音,惊恐瞪着那说话的官差。
两位官爷,这本是我们老太爷的妾室,我不好做主处置,但皇家威仪不容侵犯,才不得不麻烦您二位。
双至道。
差爷道,郡夫人言重。
差爷,你看,这太姨娘若进了官府,可要受什么罪呢?双至看也不看静太姨娘一眼,提声问着。
那两官差都是有眼色的人,听到双至这样问,对视一眼,回道,轻则掌嘴八十,发配疆域,重则处于死刑。
静太姨娘脸色大骇,尖叫出声,我不要去官府,我不去……一官差喝道,放肆,这是你说了算的?静太姨娘看向双至,你不能这样对我!为什么?难道静太姨娘也要我无视律法不成?双至冷冷问道。
静太姨娘怔了怔,看了身周一眼,没有人会帮她,她不要被掌嘴,不要发配疆域,更不想死。
我是二爷的亲娘!她涨红了脸,歇斯底里地叫着。
双至风轻云淡一笑,你只是个太姨娘!静太姨娘瞠大眼,顿时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人都漠视着她,谁也没有为她开口求情一句。
差爷对着她道,郡夫人是你能随意辱骂的吗?郡夫人是皇上亲自诰封的,你对郡夫人放肆,就是对皇上放肆,知道这是什么罪行不?静太姨娘懦嗫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看着双至。
那是诛家灭族的大罪!一官差大大声地叫着。
一旁苏尹雪的脸色也是极不好看。
静太姨娘摇着头,我不信……嘿,你不信没关系,等你进了女牢就知道滋味了,那儿的女囚可比大汉还恶心。
差爷冷笑着道。
说罢,已经过来拉起静太姨娘。
静太姨娘挣扎着,我不去,我不去……她看向双至,脸色是从所未有的惊恐,突然,她用力推开官差,咚一声跪在双至面前,夫人,奴婢错了,您饶了我吧,奴婢一把年纪了,经不起牢里的折腾,求求您,饶了我吧。
香芹和容兰面面相觑,旁边一些围观的丫环都惊愕看着眼前一幕。
双至低眸,冷视着她,不为所动。
奴婢以后再也不踏进将军府半步,再也不敢对夫人您放肆,您饶了我吧,去了那地方……奴婢,奴婢就没法活着回来了,您就算不看僧面,也……也看在老太爷份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静太姨娘继续磕头祈求着。
双至目光落在同样愕然的苏尹雪脸上,冷冷笑着,静太姨娘,我饶你何止一次了?她对当大人没兴趣,她是个小人!双至心中暗想着。
奴婢给您做牛做马,您饶了我吧。
静太姨娘妆容已毁,眼泪鼻涕全出来了。
双至叹了一声,我要你做牛做马何用,如今我就算肯放过你,也要看差爷们如何处置的不是?郡夫人,此事偏私不得,这是关乎天家脸面的事儿。
官差急忙在旁边道,眼神带笑。
两位差爷,这静太姨娘始终是老太爷的妾室,可否行个方便呢?双至默默看了静太姨娘一眼,问着那官差。
两官差愣了愣,看到双至盈盈带着浅笑的眼眸,他们才回过神来,敢情这位郡夫人压根就没想要把这老太婆押去牢里,只是想借着他们官府的手来教训她?郡夫人,您开了口我们不好不给面子,只是牢里可以不去,但这惩罚,却不可避免。
官差道。
该如何惩罚?双至问道。
掌嘴八十,我们也好跟大人有个交代。
多谢差爷给个面子了。
双至笑了笑感激道。
实际上她确实只是想教训一下静太姨娘,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老太爷的人,送去官府真的是九死一生了,如今让官差来掌她的嘴,相信她以后也不敢再放肆了。
静太姨娘听到还要掌嘴八十,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八十掌嘴终究没能逃过,由两位官差执行,自然手不留情。
那声声清脆的声音,听得所有人胆颤心惊。
静太姨娘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了,脸上红肿得可怖,嘴唇裂开,满口殷红的血。
双至看也不看一眼,冷然将目光落在别处。
还没到一半刑罚的时候,静太姨娘已经晕死过去。
掌嘴的官差停下动作,今日到此为止,余下五十掌板,我们明日再来。
两个婆子已经抬起静太姨娘,重新关进柴房中。
双至给香芹使了个眼色,香芹点了点头,上前给两个官差塞了钱袋,随后又在他们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两个官差抬眼看了苏尹雪一眼,点了点头。
苏尹雪心里一惊,不知福双至又要做什么。
两位大人,请问设计陷害自己的主子,使得主子失去腹中孩儿,此罪该如何?双至现在已经安稳地坐在丫环搬来的太师椅上,淡淡问着。
此等恶奴,应当处以斩立决!官差齐声道。
大人,我府中正巧有这样一个心肠恶毒的奴才,只是我问不出结果来,您二位看……双至唇瓣微扬,看着苏尹雪脸色瞬间煞白。
郡夫人您放心,将此恶奴交给我们,我们不到两个时辰,必然问出结果来。
官差道。
那就有劳你们了。
双至笑了笑,对那看管苏尹雪的婆子道,将苏尹雪交给两位官爷,让他们去处置。
是,夫人!苏尹雪瞠大眼,瞪着双至,你要将我押去牢里?正是!双至笑道,随后又对两位官差道,两位大人,我不急着要结果,要是这奴才嘴硬的,就关在牢里两三天让她好好反思反思。
郡夫人,我们晓得怎么做了。
官差道。
苏尹雪紧抿着唇,心里暗自发誓绝不开口向福双至求饶。
双至对她笑了笑,两位大人,那就不送了。
郡夫人安坐。
两位官差押着苏尹雪离开。
夫人,怎么这样轻易就饶了苏尹雪?那静太姨娘都被打成那样了,怎么反而苏尹雪没事儿。
双至冷笑一声,你们以为女牢是个轻松的地方吗?香芹和容兰几个丫环都不解地看着她。
郑婆子在一旁解释,女牢里的囚犯多为癫疯女子,苏尹雪进去了,必然有她苦头吃。
双至笑着,听说女牢里的囚犯都是变态的,苏尹雪进去了,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儿呢,待磨去这女人的棱角之后,她才来好好地审问!好了,回去吧,你们给静太姨娘抹点药,好好看着她。
双至对守门的婆子道。
是,夫人。
夫人,二夫人醒过来了。
一个小丫环过来回禀。
二爷还在,让他们两口子说说话吧,我们明日再过去吧!双至点了点头,走回上房。
|第一百六十七章:深冬天,很蓝,白云成丝。
整个京兆城一片雪白,树枝上的冰凌在阳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空气清冽寒冷。
双至穿得像一颗肉球,抱着手炉缩在屋里,无心欣赏外面的美景,没想到转眼已经深冬了,无人可知,她心里不安,石拓已失去消息快两个月了,平州城那边究竟什么情况,无人可知,她心里不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朝廷里似乎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听说皇后被打进冷宫,后又被送去别的行宫,好像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要废后了,秦子吟如今在后宫几乎是只手遮天。
初听这个消息时,双至觉得很不可思议,皇上再怎么宠爱秦子吟,也不该如此对待皇后的,但后来又想,后宫之事,岂是她这种平民百姓能看透的?且不说那与她无关的局势,二房那里的已经许久不曾上门来将军府了,静太姨娘开始礼佛,似乎不再理世事,石仙淑孩子早产,生了个女儿,起名石玉香,余惜梦自从失去孩子之后,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们胆心怕事,家里大小事情本来就是石仙淑在当家,可如今已经全权在余惜梦手里,倒是挺令人刮目相看。
至今让她烦恼的还有一事儿,就是福敏勋和石灿这两人究竟在做什么生意?他们都和郭靖有关系,可她又查不出郭家究竟在搞什么,表面看起来似乎挺正当的,但为什么石灿和福敏勋要这样神秘?听说福敏勋又买了一处大宅,他都快成暴发户了。
夫人,二爷是赵公子来了。
香芹给双至回禀道。
双至眉稍渲染了淡淡的笑意,终于来了。
她扶住香芹的手站了起来,离分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走起路来也非常不方便。
真希望生孩子的时候,石拓在身边。
花厅,石灿和赵少飞脸色沉重,眼底充满焦虑。
双至看了他们一眼,怎么还没捧茶上来,怠慢客人了。
大嫂不必客气,我们……我们只是来求您办点事。
石灿连忙站了起来,脸色犹豫地看着双至。
双至声音微提,什么事儿呢?是这样的,本来我们运木材出城,那城墙的守卫都不必检查便放我们离开,可这几次却都要检查我们的木材,大嫂,您不知道,这木材一上车,就不能拆开,我找守卫长说过此事,他说原来石家是将军府这边的生意,他们给大哥面子自然不会检查,可……可如今已经分府,便要仔细了,大嫂,您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嘛,就算分府了我们也是石家的生意啊,怎么就能不一样了呢。
石灿炸毛叫道,他就不明白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查货了,那些守卫真他妈的都是势利眼,要是有了将军府的腰牌,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原来是这事儿啊。
双至点了点头,这当官儿的都是这样,看着关系办事的,二爷你倒是不用紧张,不如让木材给那守卫的检查几次,下次他便不会检查了,我们这边生意要出城门,也都是要检查的。
不行啊,大嫂,不能让他们检查……石灿突然大叫,要是能让检查,他就不用来找她了。
赵少飞轻咳一声,接口道:这木材不容易装卸,检查起来麻烦。
石灿看了赵少飞一眼,急忙点头,有点像要掩饰自己刚刚的慌乱,对对对,没错,麻烦。
双至浅笑,这要做生意挣银子哪有不麻烦的理儿,我们就是有货物要出城,也是要给守卫检查的。
哎,大嫂,我们……我们这儿不一样。
石灿抓着头道。
哪里不一样?双至问得随意,心中却有了警惕。
这……石灿看了赵少飞一眼,要是能说早就说了啊。
赵少飞给双至拱手,大嫂不能通融一下么?赵公子,你真是爱说笑,我通融有个什么用,得守卫长那边通融才行啊,要不,你们去找他说说?双至笑眯眯地道。
大嫂,我们去说没用,他也算大哥的属下,您去主闰句好过我们一百句。
石灿道。
赵公子,你以为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做什么事儿呢?双至冷冷睨着赵少飞,问得冷淡。
赵少飞目光触及她的腹部,滞了一滞,大嫂,您是否能使我送个信儿,这样也成的。
我不能!没这样的事儿,让外人知道我们将军府滥用职权,绚私舞弊,那对将军名声多不利,二爷,赵公子,难不成你们这木材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不能检查了?双至半是认真地问道。
赵少飞眼神有些阴郁地看了双至一眼,这个女人果然不好应付!他真怀疑城门的守卫之所以突然对他们公事公办起来,是这个女人搞的鬼!在石家,他也只有对这个福双至不敢大意,她像一只在暗里盯视着他的母老虎,就在等着他露出破绽,她随时会跳出来狠狠将他咬死一样。
大嫂,你就不能帮一下么?石灿恳求道。
双至坚定摇头,大爷不在家,我又怎好出头,二爷,还请莫要为难我。
石灿懊恼地抓了抓头,赵少飞却已经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便打扰大嫂休息。
那就不留了,请。
石灿和赵少飞离开将军府,两个人沉默走了一段路,在较之安静的路段,石灿终于忍不住叫道,现在如何是好?如果要检查的话,一定会出事的!赵少飞脸色沉凝,我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了,那边催着呢。
催死也没用,要是被发觉了,那石家就完了。
石灿叫道。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将军府吗?你二房出事儿了,你大哥能不管吗?赵少飞不耐烦看了他一眼,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若不是还没赚到足够的银子,他才懒得他在这儿废话。
分府了!你还指望着大哥会帮我们,你瞧见刚才大嫂的脸没有,像是会帮我们吗?赵少飞,要是二房出事了,你和仙淑也逃不了!石灿没好气地道。
赵少飞心里冷笑,真要出事了,他还顾得上那个石仙淑?那大嫂的哥哥,你总认识吧,他不也是干这个吗?他也没靠着将军府的名义,怎么就能出城了?赵少飞阴冷笑着。
石灿一愣,他也是在卖……赵少飞瞪住他,石灿急忙收嘴,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当初是谁给你二十万白银的?赵少飞问。
郭靖啊!石灿道,那时候他去跟大嫂借银子,大嫂不肯借,他出了将军府,便见到那个郭靖,是他说愿意借银子给他的。
郭靖是什么人?会这么便宜就把二十万白银借给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这些货物,可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
赵少飞狭长的眼睛迸发出一抹异样的光芒,如果能和郭家合作,那他们的生意一定会比现在的好更多,到时候,他也不必再委屈自己留在石家了,他能独自闯出一番事业来,这些日子来,他也赚了不少,没必要再顾着石灿这个蠢蛋了。
没有发觉赵少飞的心思,石灿兴奋地拍掌,没错,咱们找郭靖,说不定他有办法!赵少飞冷笑白了他一眼,你想如何找?一见面便问他是干那咱要砍头的事儿?石灿微怔,那……那要怎样做?哼,从福敏勋那儿下手!赵少飞冷冷地道,福双至不是想和他们撇开关系吗?看她到时候是不是也能和自己的兄长也断绝关系!而彼时,福敏勋却在赵少飞他们离开之后,也来了将军府。
二哥,你这是……双至冷然看着那堆成小山似的礼物,不大明白地看着福敏勋。
这是送给你的,二哥现在不同往日了,再怎么说,也得给我小外甥送见面礼吧。
福敏勋一身华丽锦衣,一件上好狐皮大氅随意丢在椅上,有些财大气粗地对双至道。
双至眼神微沉,二哥,这见面礼是不是送得快了一些?福敏勋富态的脸笑得像灿烂的花朵儿,不快不快,双至你高兴就好。
双至沉着脸,二哥,你究竟在京兆做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子?我听说你和郭靖走得近,郭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双至,我不是来听你教训的,我是来看你的,是想跟你聊聊家常,我和谁来往那是我的事。
福敏勋脸色不太好看,本来嘛,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在京兆,而且快要生孩子了,他过来探望探望是他的本心,可不是来听教训的。
二哥,和谁来往我自然不会多言,但有些人会连累你,我是怕……双至皱眉,想劝说福敏勋两句。
福敏勋抬起手,愤怒叫道,行了,你和爹都是看不起我,以为我不能出人头地,凭什么大哥就可能做生意我不可以?我现在输给大哥了吗?我没有大哥的名号是嫡子可以继承家产,我也没有三弟好运能遇到个公主,我一切都是靠自己双手打下来的,你要是不稀罕,我以后不来便是了。
双至皱眉,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爹也没有看不起你,如果你现在回普靖城,爹会很高兴,不如你回去帮大哥吧。
我为什么要去当大哥的影子?我现在有何不好?福敏勋觉得自己在福家根本什么地位都没有,回去也只是个笑话。
二哥……不用主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福敏勋打断双至的话,不想再听。
二哥……双至叹了一声,她实在不希望福敏勋留在京兆,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福敏勋却站了起来,不想再多言,作别离开,双至留也留不住。
沉默看着屋外飘起细雪,双至对郑婆子道,找机会,去看看二爷那些木材里头的玄机。
郑婆子点了点头,老奴会使信得过的人去办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私盐这几天,天气特别冷,整个天空都是黑压压的,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双至几乎要觉得这京沏总有一天会被白得晃眼的雪花掩盖了。
她已经好几天不曾踏出外面半步了,京兆这几天有些乱,听说有叛军出现,到处都在戒严,听说后直昨日早朝时呕血晕倒,整个城里好像都陷入了一种黑暗的迷雾中。
夫人,二夫人来了。
香芹过来在双至耳边道,双至微微睁开双眸,从软榻下来。
请她进来。
双至淡声道。
香芹打起腥红毡帘,将余惜梦请了进来,几个丫环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郑婆子一人。
余惜梦解下染了雪花的大氅交给丫环,让随她一道来的两个丫环也退下去了。
大嫂,您这么急着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余惜梦见了礼,便在双至对面坐了下来,郑婆子给她捧上冒着热烟的茶。
双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是有些紧要的事情与你商量,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余惜梦挑了挑眉,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无知怕事的余惜梦了,看到双至这样凝重的神情,她也猜出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心提了起来,大嫂请说?你待二爷心意如何?双至认真严肃地问。
余惜梦脸色一红,大嫂何以这样问?在赵少飞与二爷之间,谁在你心中重要些?双至顾不上这问题是不是太突兀,太没礼貌了些,如今她要做的事情是十万火急,由不得她顾及太多。
余惜梦眼色一沉,警惕地看着双至,大嫂,你这样主是什么意思?双至道,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想确认一下,在你未嫁给二爷之前,你不是心系赵少飞吗?那如今呢?你不必担心我会害你什么,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没分辨得出谁才值得你去相信?余惜梦一惊,想不到双至会知道她和赵少飞曾经有过去,她现在对福双至虽然谈不上全然信任,但在某些地方,她对这个大嫂是打心里佩服的,也知道她不是个会在暗里陷害别人的人,但她这样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嫂,我失去孩儿一事,赵少飞虽不是凶手,但他却逃不了干系,您以为我对他还有想法吗?余惜梦低着头,冷笑道。
如此甚好!双至松了口气,如果赵少飞做出伤害石灿甚至整个石家的事儿,你当如何?余惜梦迅速抬头,眼底迸发出浓烈的狠意,他敢!你知道二爷他们在做什么样的生意么?双至叹了一垢,问着余惜梦。
余惜梦狐疑看着双至,她怎么觉得今日大嫂是话里有话。
我不与你多废话,赵少飞怂恿二爷卖私盐,你要知道,这若是让人查了出来,是要抄家斩首的罪,本来与我们将军府无关,但我也不想看着二爷出事,所以才找你来。
双至沉声道。
这是她刚查出来的,得知石灿他们卖私盐的时候,她真的很吃惊,真想立刻把他们抓来痛骂一场,在古代卖私盐和现代贩毒几乎差不多同样严重的,虽然石灿他们出事也未必影响将军府,但老太爷还在他们那边,将军府就不能坐视不理,而且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对石拓也是大大不利的。
余惜梦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惊呼,不可能!如何不可能?如果不是卖私盐,为何需要那么大的成本,为何能有那么大的盈利,你真当以为二爷是做生意的天才吗?双至咄咄逼问。
余惜梦摇头,可是,我看过那帐本,那盈利根本不多。
那就是了,二爷根本被赵少飞利用了!那木材都是空心的,里头装着都是私盐,想来进城出城都是这些木材,如果不仔细看,只怕谁也瞧不出内有乾坤,连郑婆子都差点被忽悠过去了,二爷自己肯定不知私盐盈利有多大傻傻被赵少飞利用。
双至皱眉道。
我不相信,大嫂,这决不可能,私盐如何能那么轻易得到,二爷他……他……余惜梦有些六神无主,这该怎么办?双至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如今都要想办法帮石家度过这一难。
你……你要帮我们?余惜梦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双至所说的,只是潜意识希望这是假的,卖私盐是个什么样的罪她很清楚,就算不砍头,也要抄家入狱的,她可不想下半生在牢里度过。
她只是不想将来石拓被连累罢了,更何况老太爷年纪也不小,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今日你回去之后,我便会使用人接老太爷过来。
大嫂,你想和我们二房撇清关系?余惜梦惊呼,急声叫道,这关系撇得清吗?撇不清,但不能让老太爷被二房连累,你放心,我没说不理,你听着,若想保住二爷,你只能利用一人!双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润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余惜梦。
余惜梦不自觉地已经相信着双至,依赖着她,利用谁?赵少飞!双至眼底精光一闪,冷声说出人名。
余惜梦怔愣住,但很快眼神一狠,大嫂,我该如何做?双至嘴角累勾,低声教着方法,窗外的雪似乎已经有将要停下的兆头了。
翌日,大雪初寒,双至已经使人去将老太爷接到将军府,老太爷虽犹豫,但想也是媳妇一片孝心,便搬了回来。
而同时,双至也将福敏勋再次叫到将军府,劝诫他放弃生意,她已经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事儿了,只是福敏勋利欲熏心,哪里肯放弃这赚钱的机会,双至便宣布从此他福敏勋与福家再无关系,是生是死,平穷富贵都与福家无关,并代替福老爷与他堂前三击掌,绝了所有的亲情。
福敏勋离开之后,双至立刻修书回了福家,与福老爷交代了这件事,她放肆赞赞颂斩后奏,一切只是为了福家着想,福家已经经不起再一次被推到刀尖风浪口了。
且说老太爷接到将军府之后,石灿竟大病了一场,余惜梦为了照顾石灿,便将家里的事情交给石仙淑去打理,生意上的大小决策也让赵少飞自己决定便可。
石灿顾不上生意,赵少飞好几次都想老太爷出面作主生意上的事情,但都被挡在将军府之外,就算进来了,也会被双至三言两语拒绝了,如今老太爷难得享福,怎么还能让老太爷烦心别的事情?赵少飞心中疑惑,猜想难不成双至看出什么了,但后来又觉得这不可能,他做的事情都很隐秘,不会被发现的。
罢了,如此也好,没有石灿拖累,他办事也能爽快些,利润得到的也大一些,有郭家为他打好关系,很快他就能离开石家,不必再仰人鼻息了。
转眼到了年下,石灿的身子依旧不见起色,家里的生意一直都是赵少飞主理,几乎整个家业如今都落在他们夫妇手中了。
石灿有病的事情,这边一直都是瞒着老太爷,当然,双至知道石灿其实并非真的有什么大病,所以才让人不许对老太爷提起半句,就是老太爷的两个太姨娘也为不敢多嘴,她们可是见过静太姨娘被抬回家去时的情景,得罪郡夫人就是那样的下场。
但,事情并不能完全掌控在双至手里。
这日,家里上下已经都在打点过年的年货,老太爷使人将双至唤到书房,道是有话要说。
双至心中已猜出三分老太爷找她是为了何事,她披上大氅,摆着手炉上了轿,来到老太爷的书房,丫环们已经在地上铺上一层地毡,香芹扶着双至下轿。
书房里,只有老太爷一人,脸色不太好看。
爹。
双至欠身行礼,心中有些忐忑。
老太爷叹了一声,沉声道,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双至依言坐下,低眉顺耳,不敢多言。
双至,我问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老太爷直截了当地问着,目光炯亮地看着双至。
双至微微笑着,一切安好,爹您放心。
安好什么?拓儿两个月来没有半点消息你不曾说过,灿儿病得一个月起不来床你也没有提,双至,你是不是想以后无人给我送终啊,啊?老太爷大怒,拍着桌案叫道。
双至心一沉,提起石拓,她的心就像被钝刀狠狠割着,她也担心石拓,她也希望得到石拓的消息,可是……什么也没有,爹,媳妇已经使人去一趟平州城了,很快会有夫君的消息。
那灿儿呢?为什么不跟我说灿儿病了?老太爷问道。
媳妇只是不想您老人家担心。
双至低头道。
我看你根本就是独揽大权,想要我以后没人送终,我知道的,你讨厌二房嘛,你就这么恨不得灿儿病死是不是?老太爷痛心的看着双至,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的人。
双至咬了咬牙,爹,媳妇不敢这样想。
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老太爷叫道。
爹……双至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时候如果跟老太爷说明一切,怕是言之过早,狼虽是套住了,可还不到时候收网。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要搬回去,以后你这将军府我一步也不来!免得将来惹你的嫌!老太爷重哼道。
不可以!双至急声叫道,看到老太爷瞪圆的眼,她急忙缓声解释,如今天寒地冻,二爷有卧病在床,不能尽孝,不如爹您过了冬再……再什么?不就几步路的事儿,我还冻不死!说罢,老太爷已经挥袖想要离开书房,正在此时,石银朱却进来了。
大哥,出事儿了!石银朱看到老太爷急忙叫道。
老太爷一惊,难道是灿儿……灿儿这孽子竟然卖私盐,刚刚惜梦已经全数和与我说了,这可是大罪啊,大哥,这要该怎么办好啊。
石银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问着老太爷的意思。
老太爷瞠大眼,转头看往双至,双至,这事儿是真是假?双至蹙眉,知道是瞒不住了,轻轻点了点头。
老太爷脑口一滞,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气绝身亡老太爷突然倒地不起,石银朱吓了一跳,叫了起来,大哥……双至也被吓到,急忙走过来,快,把老太爷抬到软榻上,使个人去请大夫。
郑婆子已经过来按住老太爷的人中,片刻之后,老太爷才睁开有些浓浊的眼,呆滞无语。
爹,您放心,事情还可挽救,二爷不一定会出事的。
双至站在软榻边,安慰着老太爷。
老太爷闭上眼,笑声若哭,卖私盐是什么样的罪行,双至你难道不清楚?还能如何挽救?媳妇很清楚,但是,二爷并不知情,只是有人有意趁着二爷生病,暗中卖私盐。
双至微微一笑,对老太爷低语。
老太爷愣了一愣,一时之间竟想不透双至话里的意思?老太爷,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双至皱眉,声音有些抽气。
老太爷点了点头,是我惹祸上门,如果没有赵少飞,灿儿不至于……如今灿儿那边都是他们夫妇在作主,仙淑都把自己当是主母了。
石银朱怒道,真想不到赵少飞夫妇会这样不识好歹。
爹,姑姑,你们不必担心二爷,有弟妹在,他不会有事的。
双至道。
老太爷心灰意冷,神情很萎靡,嗯,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静。
双至和石银朱对视一眼,才行礼出来,石银朱不放心老太爷,便在门外候着,生怕有什么事情。
双至被郑婆子扶上轿子,回了上房。
夫人,您没事吧?看到双至额头沁出汗珠,香芹担忧问道。
双至喘了一声,我……我怕是要生了!几个丫环闻言大惊,幸好郑婆子比较冷静,快,去把稳婆请过来。
好在前几天就筛选了两个稳婆留在府里,灵兰已经急忙无能为力请稳婆了。
郑婆子将双至抱进了内屋,快让小厨房烧水!双至抓着郑婆子的手,忍着阵痛,暂时不要让老太爷知道!其实刚刚在书房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小腹有下坠的感觉,但这个时候老太爷实在不宜大惊大怒,刚刚她看到老太爷嘴角都有些抽搐了,这并不是好现象。
老奴记住了。
郑婆子赶紧将双至的大氅脱下,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稳婆很快过来了,整个上房的丫环都忙碌了起来,却有条不紊没有惊扰了老太爷那边。
夫人,吸气,吐气……放轻松……双至满头大汗,脑海里好像空白一片,只能潜意识听着郑婆子在旁边给她指示。
她想见石拓。
她多希望这个时候他能在身边。
好痛!双至尖叫,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
夫人,用力·两个稳婆一个在催生,一个在顺势轻抚着双至的肚子。
且说另一厢,石银朱在门外候了一会儿,突然有丫环跑来低语几句,她吃了一惊,看着老太爷的屋里,又看看院子外头,咬了咬牙,甩袖来到后院门口。
后院门外的巷子里,听着一辆破旧的马车,石银朱来到马车前,灿儿,惜梦?马车的车帘被撩起,露出石灿的脸,脸色虽然很难看,但看起来不似大病在身,姑姑。
石银朱急忙让人扶着他们夫妇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被赶出来了?余惜梦紧咬着牙,是我们自己要离开的,再不离开,我们都连个奴才都不如了!石银朱皱眉叹息,先回屋里再说。
事到如今,石银朱也不好再隐瞒石老太爷,便将石灿和余惜梦带到老太爷那儿,正巧老太爷醒来,正在喝药。
简历到石灿夫妇出现,老太爷很是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石灿抓了抓头,恼怒道,都是那赵少飞,我不过是将生意交到他手里一个月,他竟将我所有家产霸占了去,虽没有赶我出门,但……但言语上已经暗示我们只是吃闲饭的,爹,明日我一定待人去将他们赶出去。
是了,那大宅还是大嫂给咱们买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那赵少飞!余惜梦附言道。
宅子的事儿是小事,有房契在手,不怕他们耍横,但是石灿的生意呢?那是石家的生意,怎么说是赵少飞霸占就霸占的?他还真当自己是石家的入赘女婿了?石银朱道。
可如今那柜上的掌柜都听着赵少飞的话,我怎么作主啊?石灿没好气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爷突然用力一拍床榻,瞪着石灿,怒喝道逆子,你给我跪下!石灿被吼得一愣,见到老太爷气得浑身颤抖,不敢多言,跪了下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拿着石家的生意卖私盐?老太爷瞪着他问。
声音充满了失望。
石灿道,爹,那是赵少飞开始唬我说卖私盐能赚得多,可我没想到他会从中贪黑,我根本没有赚到多少,而且……而且后来我也没再卖私盐了。
石灿和赵少飞不一样,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又是个意志力不坚定的人,且还有个父亲看依靠,他根本不可能会为了银子让自己被砍头还是入狱,所以在余惜梦质问他的时候,他已经感到害怕了,后来也就同意了惜梦的方法,装病不再和赵少飞去卖私盐,谁晓得那赵少飞竟然这样狠绝,将他一切都吞了去!你有没有带脑子的,私盐是你能碰的吗?你老子是靠着自己双手打出天下的,你倒好,和一个外人将家业败去不说,竟然还碰这种抄家灭族的东西,要是没有双至,你现在怎么死还不知道!老太爷重喘着气,声音已经显得中气不足。
就……就两成,大哥才是得到石家家业的。
石灿低声辩驳。
老太爷瞠大眼,突然大笑出声,我竟生出你这样没担待的儿子,幸好当初没将所有的生意交到你手中,否则将来我也没脸去见石家的列祖列宗!爹,您主得那么严重作甚,现在不是没事吗?又没别的人知道我以前卖私盐。
他真是不明白了,现在不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只不过被赵少飞夺去家产而已,只要大哥出马,还怕有拿不回来的?灿儿,怎么这样说话,等到出事了,就太迟了。
石银朱斥住石灿,担忧看着脸色铁青的老太爷。
石灿叫道,难道不是吗?如今只会怪我,当初若是不分家,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斯田地,你只偏心大哥,因为大哥是嫡子,所以就占了八成的产业,这些年来都是我留在你身边,为何最后却只得到那么点家产,大哥却能当上大将军?老太爷面无表情地看着石灿,屋里突然寂静得有些可怕,只剩下呼吸声了。
大哥……石银朱看着老太爷,对他如此平静的反应很是担扰。
噗!突然,老太爷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直躺在床上。
爹……石灿大惊,急忙跪走着来到床沿,脸色攸地煞白。
石银朱尖叫一声,快去把大夫追回来!余惜梦惊恐看着已经闭过气的老太爷,慌乱地来到屋外,快,快使人去上房把夫人叫过来。
大哥,大哥……石银朱摇着老太爷的手,老太爷全然没有反应。
石灿已经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爹……爹……石银朱一巴掌落在石灿的脸上,你这个畜生!石灿哭了出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余惜梦脸色苍白地跑了起来,姑姑,大嫂……大嫂要生了。
什么?石银朱站了起来,顿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要让双至知道老太爷的事儿,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
姑姑,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石灿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
石银朱叫道,你现在会问如何是好了,当初卖私盐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后果!石灿紧抿着唇,脑海里一片空白。
刚离开没多久的大夫又被将军府的丫环追了回来,一看老太爷那脸色,心中大骇,马上捻须为老太爷把脉。
石银朱和石灿等人都紧张地看着大夫,只盼老太爷能平安无事,如今家里无人能做得了主,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大夫皱眉站了起来,怎么突然气血攻心了?本来就已经不能受得大惊大喜大怒大悲,被这么一气,哎……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石银朱问得胆颤心惊的。
大夫摇了摇头,回天乏术,你们准备后事吧!石灿如被雷击,整个人软坐在地上。
上房这边,香芹几个丫头在来回送着热水,听到老太爷那边传来消息,都大感惊愕,却不敢跟双至多说一句,只好等夫人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折腾到第二日中午,双至才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正打算让人去回禀老太爷时,却听到老太爷已经病危,想见到老太爷已经病危,想见她一面。
双至大惊,顾不上什么坐月子习俗,急忙忙地往老太爷屋里去,只是她身子还很虚弱,一路上都要郑婆子和香芹搀着。
老太爷见到双至来,已经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闪过一抹光芒,孙子……双至眼眶发红,爹,是个孙子,是个大胖小子。
老太爷欣慰地眨眼微笑,吃力地继续开口,我……我死后,将……将赵少飞赶出家门,不,不许他戴孝!双至吟着泪水,点头答应着。
老太爷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浓浊的泪水,去了。
||第一百七十章:不许戴孝双至刚生下孩子,在月子里,不能参加丧事,老太爷的###又余惜梦和石银朱在操办,而长子石拓消息全无,只好让人抱着还未睁眼的小少爷代捧香炉放在灵堂上。
设灵堂,等寿,入殓,却设定下出山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石拓的消息。
而这时正值年节,整个京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大家都欢欢乐乐过新年,却唯有将军府一片愁云惨淡。
怎么会还没有拓儿的消息呢?这派去平州城的人也都失去了联系,这……这可怎么办好啊。
石银朱和余惜梦都来到双至屋内,大家心里都一片焦急。
双至低敛着眼,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微微泛白。
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这老太爷还得等大爷回来才能出山的,大嫂,您说这该怎么办呢?余惜梦搅着手帕问道。
二爷呢?双至低声问道,她已经将那日在老太爷屋里的事情问得清清梦梦了,如果不是石灿,老太爷不至于被气得吐血。
在灵堂守孝,大嫂,您也别怪二爷,他知错了。
余惜梦小声为自己的丈夫求情。
双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爷若是知错,何来有今日?当初你还是以性命相逼,他才肯装病不去卖私盐,他败尽家产不说,如今气死老父,连累家里将来要受罪,石家已经容不下他了。
大嫂!余惜梦脸色一白,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双至。
就算大爷能原谅他,族里的长辈能容得下他吗?弟妹,你自己斟酌斟酌。
双至声音很平淡,从这次老太爷的丧礼中,看到门可罗雀的大门,便可知如今将军府在朝庭的地位,如果石灿卖私盐一事被揭露出来,将军府必遭连累。
你……你要赶什么出将军府?余惜梦胸口激烈起伏着,如今他们二房已经什么都失去了,如果再被赶出石家,那他们该怎么办?离开京兆!不管去哪里,都不能出现在京兆和普靖城!双至抬眼,目光坚定冷然地看着余惜梦。
石银朱皱着眉,对双至这个决定竟无法反对。
不……余惜梦摇头,她不要变得一无所有。
不?双至提了声音,你们还有说不的权利吗?石家和将军府不能因为你们出事,你们不走,我要如何对付赵少飞?如何保住二爷?余惜梦怔住,与石银朱对视一眼,您的意思是?双至笑了笑,静观其变吧!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打了起来,灵兰起来道,夫人,二爷在门口与赵少飞打了起来。
石银朱站了起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灿儿是不是嫌家里还不够烦啊!双至也从床榻下来,让香芹给她穿上大氅。
夫人,今儿风大,您还是别去了。
郑婆子道。
是啊,双至,我们出去把那赵少飞打发走了便是,既不让他戴孝,也没必要与他说什么了。
石银朱道。
双至想了想,这几日在郑婆子的调养下,她身子已经恢复了,没有她们想象的虚弱,无妨,我今日非要去会一会他!郑婆子本来就没指望夫人会听她们的劝,已经准备了手炉和帷帽,将双至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血色红润的小脸。
来到前院大宅门外,石灿与赵少飞正在互相僵持着,石仙淑站在自己丈夫身后,尖声喝斥着石灿。
双至盈盈从石阶走了下来,以一种高傲的碑睨之态看着赵少飞和石仙淑,这是怎么了?老太爷的灵柩尚未出山,二爷你怎么就和外人在门口打架了?石灿回过头来,看到是双至和石银朱等人,马上收敛了气焰,姑姑,大嫂!石银朱瞪了他一眼,怎么了,在门外丢人啊? 是爹临死前说不给……石灿口快想要说出老太爷不让赵少飞戴孝的事儿。
双至提声打断,既有客人要给老太爷上香,二爷怎么能拒绝?赵少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双至,郡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外人,二爷又不说不许我们戴孝,这是不是该给我们夫妇一个解释呢?石仙淑道,没错,少飞是入赘女婿,是爹的半个儿子,怎么就不能戴孝了?双至盈盈一笑,大姑娘,你莫不是忘记了,石家族长可没答应让赵公子入赘,既然不答应,又如何算是石家的人?石仙淑气结,就算不入赘,那也是女婿,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这就要问问你们夫妇究竟做了何事了,怎么会气得老太爷临终之前也不允许你们戴孝呢?双至冷声问道。
赵少飞脸色一沉,目光阴郁地看了石灿一眼,心里暗想,难道石灿将卖私盐的事情说了出去了?怎么可能,他自己不要命了?石仙淑有些心虚,我们……我们做了什么了?双至哼了一声,你们二人霸占二爷家业不说,还将二爷夫妇从大宅里赶了出来,试问老太爷如何能原谅你们,那大宅房契写得清清楚楚是二爷的名字,你们充其量也不过是客人,凭甚赶人?赵少飞哈哈一笑,心里轻松下来,原来只是这事儿,郡夫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大宅已经被二爷当了出去,如今房契在我手中,谁是主人还不知道呢。
双至冷冷瞥了心虚的石灿一眼,如此,又如何?老太爷既不让你们戴孝,我们也不能不听,赵公子,大姑娘,请吧!石仙淑愤愤不平,我祭拜我爹都不行,你……你怎么可以……蛮不讲理,这分明是不让我给我爹上香,你太狠心了。
将军府门外已经来了些要吊唁的客人,见到这一幕,都停下来观望,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老太爷临终前说过,你们夫妇往后是升官发财也好,贫穷乞讨也好,是生是死与我们石家一族再无关系,就算你们杀人放火,做尽天下坏事,或是日行百善,成了世人敬仰之人,都与我们无关,你,石仙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欺兄赶嫂大逆不道,石家从此与你一刀二断,你嫁给姓赵姓李谁都好,石家大门不许你再踏进半步!和石仙淑切断关系,也就是和赵少飞从此两个相干,这下全京兆城的人应该都知道将军府与赵少飞再无亲戚关系了。
赵少飞脸色微变,从双至话里似听出了什么端倪来,待他全部听完,仔细一想,心中才大惊,他被双至算计利用了!她想要他承担石灿所有的罪!她想把卖私盐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来!她已经都知道了!郡夫人,好深的计谋啊,在下佩服佩服!这下他明白了为什么石灿会突然病倒,为什么余惜梦会突然将家里大权交到石仙淑手中,又处处隐忍仙淑的刁难和奚落,甚至将所有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中,这都是福双至的算计啊!双至没有理会赵少飞,她环视周围一眼,眼底闪出泪花,我夫君几个月来无半点消息生死未卜,老太爷被女儿所为活活气死,入殓也不得出山,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遵从老太爷临终遗言,不计你这不孝女儿戴孝,何错之有?石仙淑动了动嘴皮子,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人群中已传来遣责之声。
赵少飞脸色越来越难看。
郡夫人,你以为真能保住二爷?做过就是做过,我出了事,自然要将二爷咬出来!赵少飞咬牙低声道,眼神阴狠。
双至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声音硬咽,赵公子,当初分家,多得有你教导二爷做生意,本来二爷什么都不懂的,有你在旁边指点,生意自然做得大了,可如今你都霸占去二爷的家产,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大小吧!赵少飞脸色攸地铁青,这福双至还真把什么事儿都泄得干干净净了!他狠狠看了石灿一眼,对双至一笑,郡夫人,咱们走着瞧!不送!双至颔首,欠身送着赵少飞夫妇离开。
二爷,有客来给老太爷上香,还不去回礼。
双至淡声对石灿道。
石灿这时候对双至已经不敢再有二言,马上点头,将来吊唁的客人请进屋里。
双至等女眷走回后院,再无人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石银朱不禁赞叹,双至果然聪慧,这下就算赵少飞被抓到卖私盐,别人也只当是他的事,不关灿儿的事儿了。
双至摇头,她才没那么放心,赵少飞不会那么容易罢休的!他是绝对会拉着石灿下水的!那……那到底该怎么办呢?余惜梦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元宵节过后,大爷要是还没回来,便出殡吧,你们将老太爷的灵柩送往普靖城,之后便立刻离开,去哪里都好,都不要和任何人联系!双至道。
余惜梦沉默不语,似乎,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住石灿和石家。
双至吐出一口白气,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双至心无比沉重,石拓,你到底在哪里?夫……夫人,予王爷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祥兴焦急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一章:火烧平州城听到予王来了,双至心中有些不安。
如今这予王在朝中可说位极人臣,皇上已经几日没有临朝,听说都是这予王在代之处理奏折,只主间只手遮天了。
重新来到大厅,灵堂上老太爷的灵柩孤单地立在中央,香炉中轻烟袅袅。
这是双至来到京兆之后,第一次正嬗胗柰跫妗?她微微眯起眼,这个予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虽然觉得予王有野心,狂傲不羁,但那股锋芒并不太威,但今日所见,他却犹如已经出鞘的利剑,散发出令人惊悸的锋利冰寒。
王爷。
双至款步而来,领着石银朱和余惜梦给予王爷行礼。
予王深幽不见底的眼睛直直看向双至。
虽然低着头,但双至却感觉到头顶有两束阴沉的目光在盯视着她。
郡夫人,请节哀顺变,本王今日亲自来给石老太爷上一炷香,望他老人家一路走好。
深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双至欠了欠身,不敢当,王爷乃尊贵之躯,先翁岂能受您一香。
予王低低地笑了出来,郡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胆色。
双至抬起头,目光是恰到好处的哀切,嘴角似是勉强维持的微笑,王爷过奖。
予王微微眯眼,灼灼盯着双至,似笑非笑道,郡夫人,方才大门外那一幕,很精彩。
让王爷见笑了。
他看到了?这个予王究竟在大门外站了多久?予王哼笑一声,围着双至走了一圈,突然道,不知道郡夫人可有后悔当初嫁给了石拓?王爷为何这样问?双至目视前方,不去看站在她身侧的予王。
看着她优美的侧脸,予王笑道,如果当初本王要娶你为妃,你还在嫁给石拓吗?闻言,双至猛地侧头,目光森然地看着予王爷,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予王笑了笑,微微低头,在双至耳边低声道,本王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易让你嫁给石拓。
王爷不觉得说这样的话有失身份吗?双至退开一步,冷冷瞪着予王。
予王仰头大笑,笑声充满了倨傲和不可一世,如今谁人敢议论本王?天子也罢,平民百姓也好,谁有资格说本王一句不是?灵堂上此时只剩下将军府几人,其他来吊唁的客人不知何时已经被予王的手下请了出去。
双至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几可预见接下来将军府所要面对的艰难。
王爷您高高在上,又怎会与我们这些无知妇孺计较呢。
双至微笑,看着予王笑得狂傲的脸。
无知妇孺?郡夫人,你说这话是不是谦虚了?能轻易让石家和卖私盐脱离干系,可真不容易啊。
予王冷笑着道。
双至脸一沉,王爷这话的意思真让人听不明白。
听不听得明白无所谓,不过,今日我来与郡夫人说的事儿,郡夫人可要听个清楚想个明白了。
予王在扩背椅坐了下来,含笑看着双至。
双至面对着他,心中莫名地感到惊慌,并不是害怕予王,而是怕他即将说出来的话。
王爷请讲。
她冷静问道。
予王嘴角勾起一抹笑,郡夫人还没收到消息吧,三天前,平州城被烧了。
双至一震,平州城……被烧?这是什么意思?平州城暴民起乱,围城屠城,火烧平州城,城中夫半人生还。
予王好像说着故事般,平静而月趣。
双至只觉得耳畔一阵嗡鸣,予王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虚无缥缈。
听说当时石将军就在平州城中……予王继续道。
双至觉得全身冰冷,忍不住颤抖着。
全城成了灰烬,本王正要调兵前往镇压暴民,如果有石将军的消息,定当第一时间告知郡夫人。
予王似是很欣赏此时双至脸上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更威。
双至深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石拓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出事的!她听三哥说过,平州城的老百姓有古怪,根本不像一般百姓而且其中可能还和予王有关,而且,这次暴动为何先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如今大齐国虽谈不上是繁华盛世,但也国富民强,到处一片祥和,为何有暴民?这说不通……她看向予王,在他狭长的眼眸里看到从不曾收敛的阴狠,这件事和他一定脱不了干系!忍!冷静!这是她脑海里不断涌出来的字眼。
她扯了扯嘴角,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镇定下来,只有上前托住她手臂的石银朱知道她抖得多厉害。
那么……就麻烦王爷,如有我夫君的消息,请告知我一声。
她甩开石银朱的手,上前盈盈一礼,她绝不会被这个男人三言二语就打倒的!石拓虽然不会有事,他还没见过儿子,还没和她一起看日落日出到白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抛下她不理?予王阴沉的眼有抹幽光流动,他站了起来,不客气地勾起双至的下巴。
你要作甚?石灿和石银朱等人都站前一步,警惕惊慌看着如今这个他们对付不了的男人。
予王看着他们冷冷一笑,低眸看着双至。
本王从不曾做后悔之事,而今却有些悔意了。
深深看了双至秀美绝伦的脸庞一眼,他声音软了下来,愿意当本王的女人吗?双至眼睫低敛,王爷,慢走!予王眼底蕴起怒火,但对双至这个回答似并不敢意外,松开手,他负手大步离开将军府。
双至眼前一黑,脚软了下来,幸好有郑婆子马上过来扶住,夫人,仔细身子。
被扶着坐在椅子上,香芹已经端来参茶。
抿了一口,她缓了一口气,眼睛红得可怕,似凝结无数的泪水,却一滴也落不下来。
拓儿他……石银朱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动了双至的痛处。
双至微微一笑,笑容却很苍白,夫君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石银朱僵硬点了点头,是,是啊,拓儿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呢?但其实除了双至意外,所有人心中都没有抱希望了。
那……那爹出山还要等大哥吗?石灿不合时宜却又不得不说出大家都在关心的问题。
双至目光落在袅绕的香烟和老太爷的牌位上,闭上眼,过了元宵节,便出殡吧,去让人选个时辰。
所有人都提忧看了双至一眼,答了一声是。
回到上房,双至便让人把孩子抱了过来。
看着尚未睁眼的幼儿,她心里空空的,所有的思绪全部搅成了一团。
白皙柔嫩的肌肤,充满希望和朝气的生命,这是她和石拓的孩子,可石拓却一眼还未曾见过,怎么就……热气涌上了眼,她急忙仰头,将那股热流逼了回去。
她知道这件事不会是假的!一定是予王的计谋,他想趁机除掉石拓,屠城烧城……他好狠的心啊!夫人……郑婆子等人都担忧地看着她。
双至睁开眼,将孩子交给奶娘,我没事儿,找个人去城门,看看皇榜出来没有?如果石拓在平州城出事的消息一出,必然会引起不小的喧哗,只怕连人心也要不稳,还不知宫里那位贵人会如何?突然,双至眼神一厉,石拓的事……和秦子吟有关系吗?郑婆子,宫里最近可有什么消息?自从秦子吟成为皇贵妃之后,双至一直对她很是关注,虽不至于能派人到宫里打听她的消息,但也有使人打听。
宫里如今什么都打听不到。
郑婆子道,这也令她觉得十分奇怪,本来宫里的消息她向来灵通,但这阵子好像宫里所有渠道都被封锁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双至皱眉,问道,将军的大军向来都在哪里扎营?郑婆子道,在离京兆城三百里之处的百草坡。
你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事情。
双至已经全身放松下来,眼神一片宁静,纤细的手指在杯盖上来回打转着。
是!虽不知夫人要她打听军营是何意,但郑婆子还是领命出去。
入夜,将军府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天上无半颗明星,今夜,大概也无人能入眠。
双至是在几乎要天亮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睡意,但如何也睡得不安稳,想象着平州城的大火呢屠城的景象,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紧紧抓着,痛得四肢都没了知觉。
夫人,夫,夫人,不好了……外头,传来一道惊慌的叫声。
双至眼皮一跳,哪里还有睡意,急忙翻被下了床榻。
得芹和容兰撩帘进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发生什么事情了?双至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问着。
容兰已经走过来服侍双至拭脸梳发。
香芹道,赵少飞被官府抓了,把二爷供了出来,那官差现在正要来抓二爷。
双至大吃一惊,站了起来,什么?方才是二夫人房里的丫环过来,大呼小叫的,想来也是被吓到了。
香芹道,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将军府的劫难快些过去,怎么事情都是一件叠着一件的。
双至缓缓吐了一口气,二爷呢?还在屋里,官差也算给面子,没有强行进来抓人!香芹道。
双至站了起来,走吧,去二爷那儿一趟。
看来石灿这一次是逃不了的。
……||正文172 出城相会匆匆来到石灿这边的院子,已经见到他们夫妇正急得六神无主,和石银朱在紧张争议着,见到双至过来,都像见到救世主似得紧紧抓住她的手。
大嫂,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要来抓二爷了,您救救我们,求您了。
余惜梦抱住双至手臂,呜咽哀求着,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双至叹了一声,弟妹,官差已经到了家门,还要如何逃得去?余惜梦怔怔看着双至,嘴唇颤得厉害,难道……难道任由他们把二爷抓去?惜梦,你先冷静一些,让双至想想,她会有办法的。
石银朱扶开余惜梦,同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双至。
双至在心中苦笑,如今她也需要有人能依靠能为她解决所有难题,可家里每个人都将她当做支柱,以为她是万能的么?石灿脸色发白,看着石灿,什么也没说。
石灿他们见到双至这样的反应,心被提到喉咙口,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二爷,你和官差走!双至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道。
什么?余惜梦惊呼。
这不是要灿儿去送死吗?石银朱叫道。
我不要,我不要去送死!石灿摇头,倒退着到了门边。
如果这个时候你不跟官差走,只怕罪名就坐实了,赵少飞这只疯狗咬你出来,无非也是想借用将军府的势力能帮他过了这一关,昨夜里城门守卫查出赵少飞卖私盐,必然是受了郭家指示,如今他肯定不会轻易二爷。
双至分析着,却始终想不明白郭家为何要这样做,如果她没猜错,赵少飞的私盐肯定是在郭家那边入货,郭家如今有予王当靠山,私盐这生意应该越做越大,为什么会突然对赵少飞下手?是想借着赵少飞打将军府吗?予王这是想把他们逼入绝境了。
大嫂,难道你这要老太爷没有儿子送终么?石灿哽咽叫道。
双至一怔,瞥了石灿一眼,想到石拓又是一痛。
石银朱锤了石灿一下,你在说什么,你大哥才不会有事。
双至轻声道,你跟官差回去,不要认罪,若是说之前你有接触私盐生意,你便反咬赵少飞一口,说他瞒着你利用石家的生意门路贩卖私盐,还谋夺你家业,你一定一定要咬定自己并不知私盐这一回事,这样赵少飞想拉你下水也不容易,他并没有证据。
要是……要是他收买了官府的人呢?余惜梦担心道。
赵少飞无权无势,能收买就不会被抓进去了。
她担心的是官府的人被予王收买,故意盯着石灿不放。
官府这边我们自会打点,只要你不认罪,便不会有事!双至语气轻软,却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了信心。
真的?石灿语气不确定地问了一次。
卖私盐何等大罪,必然是要由吏部尚书亲自审问,素闻礼部尚书为人清廉公正,只要你不认罪,是赵少飞瞒着你对生意无知才被连累,吏部不会将你定罪的。
双至道。
石灿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石灿被官差带走了,将军府的气氛顿时跌到了最低点。
可纵使这样陷入困境,双至也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在人前落下一滴泪水,她必须以一种坚强勇敢的心,面对着所有的一切打击,她还要等着石拓回来的。
郑婆子从外面回来,神情很凝重,夫人,皇榜出来了,予王已经派人出城去平州。
这已经是预料中的事情,双至反倒没那么吃惊。
军营里呢?可有什么动静?双至低声问道。
郑婆子摇了摇头,什么动静也没有。
双至眼角一扬,什么动静也没有?怎么可能?夫人,京兆城怕是要落在予王手中了。
郑婆子忧心道。
双至点头,只怕整个大齐都要被他控制。
只怕予王会对将军府不利。
郑婆子道。
双至皱起眉心。
你们先出去,让我想想。
郑婆子和香芹对视一眼,都无声叹息着,退出了内屋。
双至躺在卧榻上,辗转难眠,她不知该如何护住家人平安离开京兆,如今予王已经势起,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但福家与石家与他都有过节,想他也断不会轻易放过头他们。
屋外,天空如墨的颜色,月华微挑,寒风凛凛。
有道黑影突然从围墙之外跃了进来,落地无声。
守在屋外软榻的郑婆子却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杀气,她下了卧榻,走出屋里,警觉看着四处。
郑婆子!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郑婆子一震,马上回身。
冯军师,您怎么会……她惊愕,冯军师不是和将军去了平州城吗?怎么会在这里?将军呢?难道将军真的……嘘!冯军师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一道来到屋外隐秘之处。
我和将军在平州城遇到袭击,谢全已经身亡,将军如今不方便回城,你听着,尽快带夫人离开京兆城,这里不安全。
冯军师低声对郑婆子道。
听到将军没事,郑婆子马上松了一口气,您在此稍后,我去唤夫人起身,您与夫人说?也好,但必须支开其他丫环。
不是他信不过将军府里的丫环,而是只怕万一。
老奴明白,您稍后。
说罢,郑婆子已经回到内屋,让守夜的灵兰回屋去睡觉,这里让她看着就好,这些他丫环们也累坏了,听到郑婆子这样说,灵兰也不多推托,便回去了。
郑婆子走进内屋,轻唤着双至,夫人,夫人?双至睁开惺忪睡眼,心中大惊,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冯军师来了,想与您见上一面。
听到冯军师的名字,双至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她想明白,已经马上下了床榻穿上衣裳,快带他进来!郑婆子到门外作了个手势,冯军师已经悄然无声进了屋里。
双至见到冯军师,马上问道,将军他……他……原来她胆怯至此,竟不敢问出一声石拓究竟是生是死?冯军师与双至保持三尺距离,压低声音道。
夫人请多保重,将军并无大碍。
双至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念着,他没事,他没事……冯军师看了看外头天色,急声道。
夫人,在下来不及解释,只是将军如今还不能进京兆城来,怕会引起予王注意,将军让您和家人尽快离开京兆城,不可再次多留。
双至一惊,离开不难,只怕有人跟踪。
她不会认为予王如此轻易放过他们。
不怕,只要能离开京兆就行了,出了城门,夫人往西行,自有人接应。
二爷如今还在狱中,怕是二夫人不愿意离开。
郑婆子在旁边道。
冯军师道,二爷不会有事的,吏部有将军的人看着。
他在哪里?好……好不好?双至沉默了片刻,才哑声问道。
冯军师眼神有些躲闪,低头道,将军生命无忧。
双至眼中泛出泪花。
时候不早,在下还得赶着出城,告辞!冯军师听到外头传来打更声,便知道不能再多说了。
双至点了点头,冯军师小心些。
冯军师声影消失在夜色中,双至深深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
石拓……**************天刚刚微亮,雾气尚未退去,咿呀一声开门,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紧接着,是阵阵窸窣的脚步声,各房各事活动了起来。
上房,花厅,双至将要离开京兆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离开京兆城?去哪里,二爷怎么办?听到双至的话,余惜梦第一个开口。
双至并没有跟他们说石拓没事的消息,只是说想借着老太爷出殡,一起离开京兆城,家里留着给王管家看着,不会有问题。
就我们几个女眷,能护送老太爷的灵柩回普靖城吗?石银朱问道。
京兆城不能再待下去,我们必须离开,二爷在狱中不会有事,顶多也就关两天,到时候再让他出城与我们会合。
双至说的是最乐观的情况。
余惜梦坚决摇头,大嫂,你们离开吧,我留在这儿。
惜梦弟妹石银朱和双至都想再劝她,谁知她却道,大嫂如此做也只是想避开予王,但我却不能将夫君一人留在京兆。
双至无奈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色坚定,便道,你留在京兆可是会有危险的。
余惜梦微微一笑,我与夫君共患难,又有何好怕。
双至眼底有一抹赞赏,对这个余惜梦首次另眼想看。
如此,我也不多劝,但你不能住在将军府,城北有别院,你到那里去吧。
避免引起怀疑,我还是等你们离开京兆之后再走。
余惜梦道。
双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老太爷要何时出殡?石银朱问道。
这两日太赶会引起怀疑,两天后吧,正好有个吉时,到时候趁着人多,我们可跟着出城。
他们也只有这个机会可出城不引起猜疑。
其他人出城倒是没什么,大嫂你还在坐月子,理应不必送行,这会不会……余惜梦问道。
如今大爷和二爷都不在家,我这长媳若是不去送行,成何体统。
双至淡声道。
石银朱沉吟片刻,终于道,今日得让人安排马车在城外,一旦出城,双至你立刻上马车先我们一步离开,我们在后头护送老太爷的灵柩回普靖城!这怎么行,我怎能弃你们先离开呢?双至坚决反对。
你得抱住孩子啊,这可是拓儿的血脉。
说着,石银朱忍不住红了眼眶。
双至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石拓没事的话。
她们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而后才各自回了自己院子去安排事情。
屋里只剩下双至和上房几个丫环,双至低声与她们交代着事情,几个丫环都是面色凝重,面露艰难之色,虽不同意夫人的安排,但也知道如此最是妥当,只好答应下来。
转眼到了正月初七,这日,京兆大雪纷飞,明明已经入春,却依然酷寒,将军府的石老太爷在今日出殡。
队伍很壮观,在一片低声饮泣中缓缓前行。
双至身穿斩衰,头戴粗麻布制成的帽子,抱着孩子走在人群的中央,孩子腰间束着子孙袋,约有二寸来长,其意为代代相传,她身后是石银朱和郑婆子,却不见她身边几个丫环。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道鬼祟的身影,似在寻找着什么,在看到双至等人之后,便向同伙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双至,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要出城门了。
石银朱在身后低声道。
双至目光沉重,越是轻松她越觉得有问题。
在城门出,双至抱着孙子回头下跪,对那些相送的世交好友谢礼,再前进时,队伍已经只有寥寥几人,出了城门,烧了画圈和灯笼,他们也踏上普靖城之路。
虽然出了城,双至依旧不能安心,总觉得一切太顺利了。
双至,前方有杜掌柜在等,你快走吧!石银朱在双至耳边道。
双至看着她,姑姑,您与我一道上马车离开。
石银朱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护送灵柩回普靖城,官道上人来人往,予王不敢如何的。
双至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姑姑,夫君无恙。
石银朱猛地抬头,眼中含泪,好,好!上天保佑,上天保佑……郑婆子突然过来,夫人,后面有人跟踪!双至闻言,只是震了一下,却没回头去看,她对石银朱道,姑姑,上了官道之后,你们只管向前走,夫君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一切保重,我引开他们。
石银朱慎重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您放心,我和孩儿都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石拓就在这周围,只是不方便露面罢了。
他们上了官道,有西南两条大路,石银朱上了马车,送殡的队伍往南而去。
双至和郑婆子亦上了另一辆马车,赶车的却是冯军师。
夫人,杜掌柜被跟踪,在下已使他回城了。
冯军师戴着笠帽,将他整张脸都遮盖住了。
双至轻应一声,扶着郑婆子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快速地往西面而去,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外头传来凌乱的蹦跶声。
是予王的人!郑婆子撩起窗帘,对双至道。
哼,果然还是跟上来了。
双至冷冷一笑,这么轻易将她们放离普靖城,其实是想借着她们找到石拓吧。
如今他们是着急了,见他们只是一路西行,根本不见石拓身影,所以终于要动手了?可她还是觉得奇怪,总觉得这么轻易离开京兆城是有人在暗中帮忙似的。
夫人,坐稳了!冯军师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双至马上便听到外头刀剑相击的声音。
马车又突然提速,在一片喊打喊杀中快速地前行。
是将军的人!郑婆子欣喜道,原来有侍卫在途中保护着她们。
郑婆子话音刚落,车上突然插进一把染血的剑身,双至吓得叫了一声,随即外面又传来一声哀嚎。
夫人,您没事吧?冯军师着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没事,冯军师您放心赶路。
双至缓了一口气,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
厮打的声音越来越小,双至悬在刀尖口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始终相信,不管在哪里,石拓都会保护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冯郑婆子撩起车帘,看到冯军师染血的脸,双至吓了一跳。
冯军师……她声音变了调,以为冯军师为了救她们身受重伤。
冯军师咧嘴一笑,是对方的血,我没事。
双至脸色不太好看地笑了笑,抬眼看向前方,眼睛攸地瞠大,这是……将军的大军都在此扎营!冯军师解释道,已经放下踏板让双至下来,这本来是个没落的小村庄,在这里扎营不会引起注意。
不是在百草坡吗?她问道。
冯军师神秘一笑,脸上虽染有血迹,却不损他俊逸潇洒的气质,半年前将军已经暗中转移地点了。
双至顿了一下,将军呢?冯军师脸色变了一变,道,夫人不如稍作休息,将军可能在操练士兵,一会儿就回来了。
心中虽有疑惑,但双至还是跟着冯军师来到一座四合院,虽破旧,但东西还是应有尽有。
四合院里有两个年幼的小丫环,是冯军师带来服侍双至。
双至稍作梳洗,本来想眠会儿,但心中挂念着石拓,深怕他来了之后,自己却睡了过去,她一直等,等到天黑,也不见石拓来找她。
他很忙吗?入夜了,她在郑婆子的劝说下,才上了炕上休息,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似觉得有人在她身边低声叹息,可她却睁不开眼,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第三天……不仅石拓不见人,就是冯军师也好像消失了。
郑婆子,去把冯军师找来。
如果她再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那她就是天下第一号傻子了!石拓,你在躲着我吗?正文173 生活在继续(结局)石拓,你出来!双至来到一座半旧的四合院,周围有几个副将见到双至气势汹汹走来,已经识趣地避开了。
冯军师一脸为难地站在远处,不是他有意透露将军在这里的,是郡夫人实在太精明了,几句话就套了出来,当然不否认他也是有一点点的故意。
郑婆子站在冯军师身旁,含笑道,您要倒霉了。
冯军师脸色一僵,转头看她,将军要倒霉了吧?关我什么事儿?将军会知道是您说的。
郑婆子笑道。
冯军师轻咳了一声,我去看看兄弟们准备得怎样。
郑婆子继续悠哉游哉看着远处令人觉得温馨的情景。
姓石的,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是吧?你连你儿子也不想看了是吧?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小三,我告诉你,你别想丢下我这个如花似玉的糟糠之妻,你出来!双至双手插腰,一副泼辣的模样,瞪着那紧闭的房门,她知道石拓就在里面。
门,依旧没有动静。
好!很好!她咬牙切齿叫道,我再给你半柱香时间,你要是再不开门,老娘带着你儿子改嫁去了。
她在心里默数着,一分钟过去了,再一分钟……那扇门,依旧紧闭。
泪水一下子涌上了眼眶,她哭叫了出来,石拓,你混蛋!门后,一抹高大的身影抵在门上,深湛的眸中蕴满不确定的犹豫。
她……哭了?心一疼,听到她要走的宣言,门闩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他不是不想见她,只是他还没准备好,他怕!他怕在她脸上看到惊惧的神情,他怕她害怕他。
石拓,你……你这么希望你儿子认别的男人为父是吧,我这就走,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啊,我记起来了,那予王不是还想我当他的女人吗?那正好,我也不愁下半生没人养了,他如今比你有势力,人长得又比你帅,就算是给他当妾,我也……你敢!轰啦一声,那扇门脆弱地倒地,石拓怒火冲天地站在门后,全身紧绷着,似蓄着无尽的力量,眼底一片肃杀之色。
双至看着那个站在阴暗处的男人,心口被狠狠一撞,她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拉进一个漩涡中,全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石拓……微弱的阳光只照亮他半边冷硬的脸,任何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大概都会被吓得没了三魂吧。
那是一个……有着一张狰狞且凶恶,犹如厉鬼般的脸的男人。
自眉骨而下至下颚,一道猩红的伤疤残忍地横亘在他左脸,虽不伤眼睛,却仍能从那外翻的肌肉中看出,这伤有多重。
她紧咬着唇,眼泪不停地落下。
将军府面对那么多困境她不曾落泪,听到石拓在平州城出事的时候,她也忍着不哭,可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了自己。
她是多么想他!原来这种思念早已经刺入了骨血。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脸上伤疤的痛,他当时……是怎么忍过来的。
石拓目含痛苦地看着她,却不敢往前一步,深怕吓坏了她,可是她在哭……那泪水几乎灼伤了他的心。
他艰难地迈开一步,狰狞可怕的脸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
双至一手捂住颤抖不停的唇瓣,呜咽声从指缝溢了出来。
他来到她面前,指尖微微发抖,细细抚摸他的脸,他那道狰狞的伤疤,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她心一疼,双手捧住他的脸,痛不痛?痛不痛?石拓紧抿着唇,望入她那双只有心疼没有惊惧的眼,心里所有的不自信和害怕一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他紧紧将她抱住,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滚烫的唇迫切地寻找她的唇,汲取她甜蜜的味道。
舌尖有她泪水的苦涩,他的心涨得发疼。
良久,他才停止了这个缠绵深长的吻,却舍不得离开她的唇。
她将他温热的呼吸吸入自己肺中,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
为什么?她声音还有重重的鼻音,充满委屈,在他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撒娇想把自己只当是个小姑娘。
他轻啄着她的唇,哑声道,会吓到你的。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不悦道,那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要见面了?石拓苦笑,我……还没准备好。
那现在呢?是不是再去躲起来不见我了?她推开他,哽咽问道。
将她重新拉回自己怀里,笑道,不会了。
双至这才满意地笑了。
须臾,他突然沉下脸,你说予王爷的那是什么意思?双至怔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别过脸,谁叫你不开门,我乱说的。
石拓微微眯起眼,予王爷去过将军府了?双至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他冷哼一声,已经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了。
双至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问道,这些日子来,你一定很难受,是不?石拓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心,已经过去了。
平州城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双至问道。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屋里,里面的摆设很简陋,只有几张椅子和一张卧榻。
平州城是予王练兵的地方,我们刚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了劫杀,对方人多势众,我受伤和正亭藏在地道中,之后谢全也跟着消失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平州城只剩下空城。
似乎不想讲太多,石拓顿了一下,他们放火烧城,却不知我们早有准备,去平州城不止我和冯军师,还有一支暗卫,予王为了要对付我们,竟然将平州城烧了,他们私造的兵器和私盐都毁了。
为了杀你,予王损失可真惨重!我先前就怀疑二爷和我二哥的私盐到底从何而来,想来是从郭家那边入货,郭家想利用他们挣银子铸造兵器啊。
听到私盐,双至丝毫不觉得惊讶。
石拓怜惜看着双至,家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双至,辛苦你了。
她含笑靠在他胸膛,你说过,这是我们的家,我这点辛苦算什么呢?石拓拥着她,满怀的感动。
啊,那予王会不会对姑姑那边下手?双至突然惊呼道。
我派去的暗卫都是一流高手,不会有事的,而且予王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对付我们了。
石拓眼神一厉,冷声道。
什么意思?双至问。
平州城那些暴民这几天就会到达京兆,如果我没猜错,予王是打算谋反了。
暴民?哼,不知情的人才会这样以为,那根本是予王养在全国各地的精锐。
谋反?双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没有想到,那皇上还在宫里,会不会有事儿?石拓笑得有些神秘,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真以为皇上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双至嘴巴微张,久久反应不过来,你,你们故意设局,要予王进套?石拓含笑看着她。
你早就知道那个谢全有问题?双至不确定再问一次。
石拓点了点头,早在胡夫人那件事之后,我就有所怀疑了,后来又查到他和予王的属下有联系,一切就明白了。
双至心里暗叹,幸好不是发觉了谢全和媚姨娘的关系。
那……皇上将皇后赶出宫里,又专宠秦子吟,是故意的?双至问道,突然觉得秦子吟有些可怜。
石拓抚着她的脸,这些朝局的事情太过复杂,你不懂也好。
双至叹了一声,那如今我们在这里到底在等什么?等蛇自己出洞!双至站了起来,耸肩笑道,我才不管什么阴谋什么计划的,如今你已经回来我身边,而我,也会和孩子一直在这里陪你,等你,直到你将我们带回家。
石拓有些激动,站起来搂住她,你还在坐月子呢,这样让你到处奔波,我……我们去看看孩子,你还没给他起名呢。
双至捂住他的唇,含笑柔声道。
石拓吻了吻她的指尖,嗯!*******************正月十五,团圆佳节,予王起兵逼宫。
宫门前,予王身着明黄龙袍,兵临城下,手中长矛一挥,破门。
王爷,不对劲,九门皆有重兵防守,我们攻不进去。
宫门竟比想象中难破,予王心中大感疑惑,已有身着战袍盔甲的将军面色沉重过来回禀。
予王一震,领兵者何人?那将军沉默片刻,是皇上!撤兵!予王大惊,才觉得自己被设局。
王,王爷,石拓领着大军进城了!另一名副将过来惊慌回报。
予王紧抓着长矛,咬了咬牙,阴沉的眼睛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如今已无退路,将士们,今日我们要是不拿下这个昏君,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我们了,冲进皇宫,取下狗皇帝的人头,天下就是我们的了!杀死狗皇帝!杀!这日,京兆城血流成河,城中百姓闭门不敢出,听说予王带领大军冲进皇宫之后,被皇帝领军包围,听说那日那些叛兵全数死在剪下,听说予王身中数十箭也不肯倒下,死不瞑目。
数日后,本来听说得了重病的皇上神清气爽临朝,与之前昏君的形象大相径庭并亲自接皇后回宫,重掌六宫。
皇上下旨,予王暗中私造兵器,贩卖私盐,剥夺其世袭王位,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中原,郭家与予王勾结贩卖私盐,抄家灭族,判斩立决。
秦贵妃勾结朝臣陷害皇后,杀害皇子,夺其封号,赐毒酒,其皇子交由皇后抚养。
二月初四,皇上寿诞,大赦天下。
彼时,普靖城,洪山下庄子里。
双至与石拓手牵手漫步庭园中,周围百花盛放,一派生机勃勃。
皇上怎么什么也没赏你?怎么说你也救国有功呢?她依偎在他怀里,甜蜜笑着。
不是赏了,吗?给他两年假期,已经是最好的赏赐了,而且,再赏下去,他就要面对功高盖主的危险,皇上是在护着他。
等沂儿周岁,我们便去走遍天下,看尽风景,你说好不?双至搂住他的脖子,媚声问道。
他低头吻住她,呼吸逐渐粗重,好!二爷经过这次的事也生性了,以后可放心将生意都交给他,且有姑姑看着,也能放心了。
她闪躲着,不让他吻她。
嗯!他索性将她抱起,大步走进屋里。
在外厅做事的几个丫环都面红退了出来,香芹和容兰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她们几个丫环是前几天才从京兆那边赶回普靖城,当初为了她们的安全,双至并没有将他们带出城,而是让她们躲在杜掌柜安排好的小院里,躲过了予王的杀害。
被石拓抱进屋里,双至咯咯笑着,春色满室。
另一边,因为大赦天下,苏尹雪这种罪不至死的囚犯被放出女牢,出了那地狱般的监牢,她却发现走进无处可去,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又哭又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普靖城卖唱的时候,那时候虽然穷,身份虽然低微,但至少她还有尊严,而如今,她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疯子,疯子!一群孩童从她身边跑过,拿起小石丢着她,一边嬉笑着。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她痴颠叫着,可如今她不是疯子,又能是什么?卷缩在街角,她闭眸低头,布满污垢的脸有两道泪痕。
而赵少飞虽然逃过死罪,大概也只能在牢里度过了。
福敏勋因贩卖私盐数量不多,被抄家之后,判入十年。
春暖花开,每个人的人生都在继续,是不是死罪的生活从此无忧无虑毫无挫折呢?其实生活总是需要一些调剂,在往后的日子里,双至要面对的还有许多的问题,但至少不必担心会有女人接近石拓了。
________完结__________小番外1更新时间2010-9-3 17:38:35 字数:1171某对在普靖城度蜜月的夫妇,在甜甜蜜蜜度过几天的二人生活之后,才猛然想起,他们还没有给宝贝儿子取名字呢。
于是,这对夫妇只好一起来到福家,与长辈商量着该取个什么名字。
石拓的脸色很臭,见到儿子的时候,脸色更臭了。
生的人见人爱的小宝贝儿子见到双至,马上扯开喉咙大哭起来,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教人好不怜惜。
双至心疼地从福夫人手中接过孩子,轻声细语地哄着,宝贝乖啊,不哭不哭,娘再也不丢开你了啊,一会儿就把你带回家。
小宝贝似听得懂一般,哭声小了一些,但圆溜溜的大眼仍含着两泡眼泪,脸颊不断地在双至胸口蹭着。
石拓轻轻地哼了一声,这臭小子真的是他儿子吗?有儿子和老子争老婆的吗?好不容易平息了战乱,正准备于双至好好温存,弥补这些日子以来的分开两地的思念,谁知道这儿子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一样,每一次他才抱住双至,就啼哭不止,非要双至亲自哄着才肯安静下来,而双至又舍不得儿子哭,每天晚上都抱着他睡在身边。
折磨的只有他,明明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进一步……儿子不愿意和奶娘一起睡没关系,他还有丈母娘,怂恿丈母娘把外孙抱回了福家,他和双至享受二人生活还没两天呢,哎。
就叫石头吧!石拓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颊,哼声道。
双至嗔了他一眼,不好听!福老爷和福夫人也笑道,何来有人起这样的名字?石明。
石拓很明显是在敷衍,他看到这臭小子在双至温软的胸前一直蹭啊蹭的,实在……很羡慕嫉妒!俗!双至瞪向他,认真点!石拓被双至那样似嗔似怒的眼神瞪得心神一震荡漾,他叹了一声,说出其实一早就想好的名字,就叫石曦吧。
宝贝儿子有了名字,自然就要安排进族谱的事情,石曦是长子嫡孙,在石家而言身份尊贵,如此又忙了几天,双至又忽略了石拓,待她发觉时,这位大爷已经满脸怨气,看着双至的眼神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为了安抚亲亲丈夫,双至只好忍着不舍再次和儿子分房睡觉,把儿子哄睡着之后,她悄悄回到头房。
刚撩帘进门,身子已经被抱起来压在窗墙上,细密温热的吻落在脸颊,很快呼吸也被夺去。
石拓几乎是迫切地吻住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吸吮搅动着她的丁香小舌,大手探入她的衣襟,握住她一方柔软,用力地揉捏着。
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体也燥热滚烫。
石拓……双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微仰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颈。
石拓在她脖子和胸前留下如花一般的印迹,他抱起她,温柔放在床榻上,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他正准备进入释放这些天来的压抑时,隔壁传来石曦清亮的哭声。
双至本来妩媚充满情欲的眼顿时清明过来,推开石拓,孩子哭了。
石拓一把将她勾进怀里,不给她任何机会迅速进入她的身体,哑声道,让他哭,一会儿就好了。
双至深喘一声,身子不由自主随着石拓的律动而发出轻颤。
可是……他要是再敢哭,我明日就把他送到京兆!哭声静了下来。
石拓满意地笑了,开始专心地让身下的人儿也投入到两人世界中。
春色无边。
小番外2更新时间2010-9-3 18:15:24 字数:1284半年之后,小石曦牙牙学语的时候,最爱黏着的人竟是石拓,为此,双至吃醋了好几次,儿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最亲近的人却不是她?于是,变成了小石曦黏着石拓,石拓黏着双至,双至努力地让小石曦回心转意……这日,他们一家三口准备到镜湖去野餐,双至暗自决定一会儿到了那里,一定要告诉儿子,当年他爹就是在这里对他的宝贝娘亲进行恐吓,还在这里对她可爱的娘亲一见钟情,哦呵呵。
到了镜湖,小石曦被石拓抱在怀里去钓鱼了,可怜双至以为坚持这是家庭日,所以坚持不带丫环,所以……她只好一个人张罗野餐,服侍两位大爷。
等双至记起该给儿子从小进行回心转意教育的时候,儿子已经躺在他老子怀里睡得口水直流了。
两父子就这样在大树下优哉游哉地睡着。
双至走了过去,嘴角不自觉露出幸福甜美的笑,她坐到石拓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嗯,生活真美好。
石拓伸出一只手,将她也搂到怀里,低头在她唇边浅啄。
多美好的画面……回去的时候,夕阳已经西坠,天空红霞满布。
经过大街时,双至坚持要下去逛一下,石拓只好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她走进人来人往的大街。
石拓,我要买这个。
啊,这个小鼓很可爱,儿子一定会喜欢。
哇,好漂亮的小裙子,石拓,我们也买了好不?……那是小女孩穿的。
让儿子装女儿一天吧。
……我们再生个女儿吧?不是女儿怎么办?……如果不是女儿,就塞回去吗?……石拓又无语又宠溺地看着这个越来越孩子气的双至,偏偏自己就喜欢她这样在他面前毫不保留地撒娇。
咦,秦子绚和仙惠在那里呢。
双至突然惊讶指着前边的面摊,是秦子绚和仙惠在那里吃面。
石拓挑眉冷冷看了一眼,回去了,不要多事。
双至对他微微一笑,嗯。
其实这样也好,秦子绚辞官回了普靖城,当了私塾的先生,虽然生活不如以前华贵,但也安稳平和,只是没想到仙惠对他会如此情深意重,秦子绚的正室夫人在秦家败落之后,便与秦子绚和离回了娘家,只有仙惠对他始终如一,秦子绚对仙惠应该也日久生情了吧。
石拓提着双至买来的许多没实在用处的东西重新上了马车,怀里的儿子也揉着眼睛醒来了,看到车上多了许多玩具,马上被转移注意力,自己一个人玩得不亦说乎。
双至抱着石拓的腰,低声道,石拓,你真好。
石拓嘴角泛起一抹笑,嗯?要不是你当初力保秦家,秦子绚又如何能有现在安稳生活。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着令她钦佩的胸襟,她一直感谢老天,能让她遇到他。
就这个?石拓很不满地哼了一声,为了别的男人才说他好?当然不止,还有许多许多,总之,你是最好最好的了。
石拓搂紧她的腰,笑容掠上眼梢。
不知道仙淑如何了,赵少飞入狱,家产全都没收了,仙淑一个人带着孩子会去哪里呢?姑姑一个月前已经找到她了,她在帮人家洗衣裳。
石拓淡淡道,对这两个妹妹他是没多少感情,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已经被姑姑接到二爷那儿了?双至问道。
嗯,一会儿回去把姑姑的信给你看。
啊,如此一来,就真的没什么遗憾了,仙淑应该收敛了不少吧?嗯。
经历了那样的剧变,再不检讨自己,石银朱也不会接她回石家。
石拓……双至突然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甜糯似的,我们到江南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