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皇上驾临翊坤宫正殿。
钮钴禄淑媛立在那里由着皇上打量。
不过十一、二岁,瓜子脸倒是标准五官细看来都挺出众,合为一体到没有过于出色,白色清白,神情无任何羞涩,倒是大方,毫不在意的任人打 量。
坐吧。
玄烨一声她便落座,也不高抬头一分。
你叫什么?她才抬起眸看了皇上一眼,臣妾淑媛。
听说你读过不少书,都喜欢什么?不过是打发时间,到没读什么正书,不过是些诗词曲赋同民间的传说。
玄烨点了头:最喜欢哪首呢?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玄烨听着这么大气的诗由一个女子口中英气飒飒地吟出,到对这小女孩升出了一股子欢心。
难得你如此年岁便有如此性气。
淑媛抬了首不过看了他一眼,也不接话。
这么一冷场,玄烨也觉得不舒服,便了身,进了内寝,见室内清简,全是淡蓝色的帐帘。
室内简单、连张榻都没有。
玄烨松了口气,转了身子对跟进来的人说:你这里还不错……那你歇着吧,朕走了。
竹韵想见着皇上来去匆匆,虽有些着话,却知道主子不爱听,便没言。
今夜,玄烨本是听了皇祖母的话存了歇在翊坤宫的念头。
只不过进屋不见另有榻,心里便有些着不自在。
他自幼一个人睡惯了,随了皇额娘,到真 不能想象床上还趟着另一个人的感觉,只想想便 有些不舒服。
出了翊坤宫,看着初冬的星空,玄烨大大吸了口冷气。
明天,怕是皇玛嬷便会不高兴了。
太皇太后低着头只顾着耍玩那茶盖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在室内,这般清晰。
玄烨立在榻前,低首沉默。
如此过了一茶功夫。
皇玛嬷,孙儿知错了。
……哪里错了?孙儿不该不顾着钮钴禄氏的脸面。
太皇太后轻释了口气,还算你知明。
放下茶盅子,太皇太后摆手让玄烨近了身,你要知道,后宫的嫔妃不是你喜欢就能进来、不喜欢便不 待见的,玄烨,你可不能像你皇阿玛那般把感情用 在女人身上而把江山给丢弃了啊。
皇玛嬷,孙儿明白……孙儿没有不喜欢那钮钴禄氏,只是……皇玛嬷,虽说她是正妃,可自从前明里便没有皇上留宿皇后以外嫔妃宫寝的先例 。
孙儿想,皇阿玛那回子这些宫例倒不是特别严谨 ,也多有随意留寝的。
孙儿现在快到成人了,不如乘着前儿把规矩都铭严了。
既可正了皇后的名份 ,亦可堵了嫔妃们的心思。
太皇太后一听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了。
这毕竟是前明时的旧例,用在清宫里——玄烨听皇祖母的口气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便依着坐下进了言:皇玛嬷,前明也不是什么规矩都是不好的,汉人能统治全国上千年,靠得就是 些儒道义,什么事情只要合了礼法便是心里不顺也 不觉得怎么不可为了。
如今后宫不过这么几个人,倒还清爽,只往后多了没个章程,在牵着朝堂上 的形势,怕是……见太皇太后点头沉吟,玄烨加了力道,以后为之古来有之,后为正妻,嫔妃不 过为妾。
正了皇后之威之声,便犹如红了她人的 眼,谁不想要那正位?皇玛嬷教过孙儿,帝制就是衡制。
皇后是利大,却也要有些数量上的制衡才行,您说呢?太皇太后只心思了须臾,便拍着玄烨的手:嗯,皇上此计可行……祖孙俩又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临了了,太皇太后说道:皇上没有另皇玛嬷失望,是个明君的样子。
玄烨见太皇太后高兴,心里也高兴,你乐我也乐,何乐而不为?反正是不用和陌生人同睡了。
几日后,保和殿大学士李霨得了皇上赏得一本善本古籍,直乐呵了数月。
礼部、内务府、敬事房等多家权威机构坐一起开会,正式商讨皇帝临幸嫔妃制度,会议在严肃严谨的氛围里举行,借鉴了多家前机构与劳动人民 的古老智慧,本着权威、公正、严谨、皇帝化的态 度圆满落幕,并于会后举行了由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并大学生等多家权威的听证会,一至于以 通过。
从此,大清第一部后宫侍寝法典正式诞生,并开始它多灾多难的坎坷修订史。
在此之前,皇上还是分别睡在了永寿宫、翊坤宫、启祥宫并长春宫。
十月十一,皇上初幸南苑。
在日落之后,南苑行宫问出两骑。
李德全大公公立在圣寝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扰皇上的龙眠。
在远离京城最繁华的街区里有个不起眼的巷子,一位十二、三的少年敲开了门扉,请求主子把自个儿请见给来此探友的游医。
深色并貌的说辞打动 了主人,便引了近内。
这不过是间简单的平民之家,游医姓游,不过四十出头,虽面纹深褶,却精神健硕。
见这少年虽穿着粗布却面贯良富,虽心下明然,却仍是亲接过少年递上的字条。
游大夫只瞅了数眼,便递了回去: 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便要转身回去睡觉。
大夫一一那少年拦了他, 烦请大夫无论如何相救。
游大夫十分不高兴: 又不会死,救什么救?大夫,虽说于身至今无大碍,却总是个病症,岂可言不救?游大夫瞪了他一眼: 老生要救的人多着呢人,哪有功夫替你们这等富贵之人浪费时间治这等富贵之症。
不过是一辈子不能生子而已,何来救治 之说!游大夫一推便要推开那少年,少年却是不动不让 : 你这小子还不让开,老夫要去早睡了,明日还要替人看病。
少年虽有力气,却仍不抵这医者,实在拉他不住,只好随着他: 大夫,你要多少钱?我都出。
游大夫甩也不甩他,步子都不停一下。
大夫大夫,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说了我总能满足你,只要替家母治好了病一一家母?游大夫停步转身看他是你继母?少年见他回了身,便急忙回道:是的,我一一父过逝几年了,我与继母相依为命,家母虽说没因这病根生了什么病,可为人子女的怎可明知父母有疾却只因不碍着事就不请医就治的?游大夫见了少年真诚,低头看了那少年的脚面: 令堂今天贵庚? 家母将近三十人。
大夫点了点头:你明明殷富,为何刻意扮作穷人。
少年见被识破,也不再圆谎: 晚生打听大夫也有些时间了。
听说大夫不喜富殷之家,怕大夫不予救治,这才换了装前来,但绝对真诚。
望游大 夫本着医着父母心医治了家母,全了做儿子之心, 晚生定当尽一切心意满足大夫所愿,绝不反悔。
游大夫只想了片刻,便走至门里: 那你就在门外对着那棵枣树跪一夜吧。
老夫也不能空口信了你的说辞。
那大夫说完,便关了门回去睡觉了。
少年身边的壮年一听,忙着阻止: 主子,这万万不可,已是冬天,今夜又有大风,只在外面吹一个时辰也定过了病气,何况还让您跪着?这是 万万不可的逆行。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院中,抬头就着那棵冬枣树看着渐圆的大半块月亮。
风,真得很大,云彩被快速吹过亮月。
少年想起了一首歌,在他还是幼子的年岁,那个女人唱过。
看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做今天的阳光,谁能告诉我哪一种信仰能够让人念念不忘片刻……那壮年见着主子的身子动了一动,便跟着动了准备回去,却不想那少年生生地跪在枣树前,身子挺直着。
主子——!少年也不理他,只是咕哝什么。
壮年瞧着主子神情放松、闭着双眸 ,口中似乎吟着什么松缓的曲子,尽是一派安祥……次日,天不过刚亮,别有二骑往南苑木场而去,比来时越加的迅捷、轻快。
同日,皇上午时回宫,自去慈宁宫请了安便一下午呆在乾清宫。
夕落前,宁芳在慈仁宫等来了两日不见的继子。
宁芳一见玄烨,便是皱眉: 怎么这么深的眼袋?干什么去了?玄烨坐在榻上拉了她坐下便枕在她腿怀里,由着她摸着自己的脸。
没什么,不过是从没这么快意地骑过马,兴奋过头而已。
宁芳一摸额,再用自己的一试,眉头更紧了: 有些烫,你不是是发烧了吧?李德全一一别喊他了,他咳咳……宁芳忙拍着他: 你看看你,才出去两日便如此了,怎么能让我放心。
真是的。
好了,别唠叨了,我没什么,只是有些困,你别动,让我睡会。
说着便一手环了宁芳的腰,一手扒着她的大腿,转瞬便睡了过去。
宁芳也知道发寒的人会头痛发困,便也不敢动,摆手示意素心她们取了厚被子来盖在玄烨身上,并在自个儿背后处了高枕,素心自省的去熬姜茶 。
也使了人去唤太医以备着。
还好,皇上不过睡了一夜便退了热,连太医也没用上。
只是苦了宁芳,一夜动也不动的坐着,夜里早已没有知觉,晨起时更是叫的凄惨。
玄烨又痛又恼,嘴不闲得唠叨着, 怎么有这么笨的人……皇上虽然又是在慈仁宫睡了,不过太皇太后这次到没说什么,听说她为了照顾皇上还伤了身子,到赐下许多活血的珍品同药草。
自己也不年青了,别还当自个儿是小女娃,一个夜里不动摊。
哎,上了年岁的人使要认命……哀家知道你是心疼皇上,可也不用自个儿亲自侍 侯,要那些奴才干什么的?你呀,就是不怎么知道轻 重,有哀家在还能护着你,要是哀家不在了……虽说皇上孝顺,可毕竟不是亲生的,说不定什么 时候便容不下你了,你这颗脑袋,也要想想了。
五十二 一吃十几年的药做了皇太后也有四五年的宁芳真的想好好想一想。
小三会不认她这个妈吗?……会对她不再好了吗?……善眸,你说皇上对我好不好?善眸陪着皇太后顺着宫墙往慈仁宫遛着。
好呀!奴婢还真没见过皇上对谁有对您这么好。
就在在民间,也不见有哪个孝子比得上皇的。
哦,那他就是现在对我很好。
那你说皇上以后也会对我这么好吗?善眸奇怪的看了眼太后: 奴婢虽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可依奴婢看,皇上一直对主子都是这般好的。
嗯,这到是。
不过,太皇太后说的也对,现在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妈,宫里也还没什么新人,以后随着人越来越多,真的还能涛声依旧吗?再 以后等自己有了儿女,哪里还有功夫管自己这老人?皇后晴芳虚坐在榻子上同圈坐在榻里的宁芳下着跳棋,马佳氏惜珍立在她边上看着热闹。
钮钻禄淑媛坐在边角最远的椅子上捧着本被宁芳丢弃在 边几上的佛经凝神。
纳喇氏惠怡请了安便走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还有一个独角戏。
宁芳赢了一局,揉了揉颈把棋让给马佳氏,惜珍也不坐,立着跟晴芳玩了起来。
宁芳喝了几口善眸取的茶水,便坐在椅子上观察角落里安静的淑媛 。
四位中她最年幼,听说只有十一,虽也透着股清冷,却是资性的味多些。
瓜 子脸盘,在宫里像是不怎么受待见,听容婆子说是 没有福相。
宁芳再去看榻子上的两位,皆是鹅蛋形。
宁芳一番对比,见淑媛发现了她的视线:佛经有意思吗?到是有些伦常的。
这是个十一岁的正妃能说的话吗?呵呵,还是少看些的好,这人不比物,吃得要是热的,穿的要是暖的,情要是真的……佛经也不是不好,只是未到年岁还是不开的好。
淑媛眨着眼睛,那句皇额娘到年岁了吗还是没有脱口而出,低了头,却没有放下经书:只是看两页,没的什么。
宁芳抚了抚颈部,感觉有些冷场:听说你喜欢读诗?最喜欢谁的呢?淑媛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与皇太后母子二人都爱问这个问题,难道知道了就能亲近彼此?薄衣初试,绿蚁新尝,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
宁芳听这等词从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口中吟出,突的生出一种被人俯视的感觉。
这么个小丫头,竟然拐着弯的说自己这个太后没文化还喜欢充胖 子。
一时气闷便想回几句,可是一一这词到底出自哪 到后来,只能干撇撇嘴角,连那句这词不错也不说了。
淑媛刚出了口便有些后悔,太后毕竟是太后,又确实不会这些汉人的东西,自己怎么可以以此轻了她的脸面?低了眉想着说几句软话,又怎么也 道不出口,见太后转了头去看杀棋中的二人,也便舒 了口气罢了。
此时,外帘挑了起来,三人见皇上进来起了身行了礼。
玄烨尽自坐在宁芳的边椅子上打量了她: 怎么了?向是不高兴。
淑媛一听皇上这么说便惊了心神,低道偷瞥了太后一眼。
宁芳看见了,怎么也不忍心怪了这么个小丫头,便立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皇上也不多说,站起来再仔细打量她一番: 太后不舒服你们便跪安吧。
宁芳见三人走了,便回到榻上歪着,夹着一枚棋子点在棋面上。
玄烨移开几子取了那枚棋子,拉着她的手就着坐下:钮钻禄氏惹你生气了?宁芳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是瞟了他一眼。
要不要我给皇额娘出气?宁芳见他嬉皮笑脸的,便给了其一个白眼:同小孩子有什么气好生的。
玄烨一摇首:她可不是孩子了。
就算是进了宫成了你的妃子也仍是个孩子,你不也是孩子?玄烨也不想为这个问题同她争什么,便叫了人来备上洗脚水。
宁芳直到水来了小三试过了水温才起了身,却见那水是黑色的: 这里加了什么?活血清神的。
若是平日,宁芳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刚刚受了点气,早间就莫明其妙被太皇太后烦恼了一把,这会子还有些火气:没病下什么中药。
玄烨见她不想动,便提起她腿弯子挽过替她除了线袜子。
水温刚好,一时间舒服的宁芳重倒了下去。
玄烨拿了枕子给她送在头下,便去忙另一支。
恍惚间,宁芳便睡了过去。
热水一直往里加着,恒温的情况下怎能不令人放松。
等着宁芳被移动着腿脚弄醒了,盆已经撤下。
玄烨把她的腿完全放在 上,接过佳儿送上的被子盖上,善眸扶了她起来背后放了靠垫子。
嗯一一我还想睡。
玄烨取了那碗,尝了一口: 吃完药了再睡。
宁芳再囫囵,也闻到浓重的药味了: 这什么?我好好的干嘛吃药?不要。
玄烨一见她那架式,便知道今天好讲是没用了,便遣了人都出去。
这药得来不易,皇额娘真的不喝?没事我为什么要吃药?被个丫头轻视,再被人扰了觉儿,现在还被人逼着没病吃药,宁芳的脾气也上来了。
转了身子面向里儿不再打理他。
真的不吃? …………皇额娘,知道这药方小三是怎么求来的吗?……背后一时没了声音,接着传来一阵唏唆,宁芳止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小子退了长衣,挽起了裤腿子。
宁芳不觉得怎样,正要回头,却 发现他膝间分明的红印,立马坐起身下了床: 怎 么弄的?这么严重?你怎么都不说呢?宁芳推了小三坐下,小心碰了一下那降紫色的印迹,心里突然痛了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玄烨只是笑,抚着宁芳的肩头: 没事的,不过是那大夫比较古怪,怕玄烨不是为皇额娘来讨方子,只当是为小三的媳妇呢,便让我跪了一夜。
什么? 玄烨见宁芳眼里已闪了泪花,拧着眉忙道: 皇额娘要是心疼我便快喝了那药,凉了就失效了。
果然,见着宁芳取过那碗,一口气喝了,虽面有苦色,却也没有如往日般嚷着苦: 素心,素心一一,浓血露呢?玄烨也不阻她,只硬拉着她坐在边上,不知从哪里变出块桂花味的龙须,逼着她吃了。
接下来自是慈仁宫里一番忙碌,玄烨也不说话,含笑着看她忙。
等两人移到了床上睡下,已是大半个时辰后。
皇额娘,你不问我让你喝什么吗?什么?总之是对身体好的东西。
嗯。
那就行了。
不过,皇额娘能答应小三一件事吗?什么?你先答应了。
宁芳只皱了一次眉头便散开:好。
呵呵,玄烨亲了下宁芳的脸颊,两臂搂着她的颈脖。
这药可要吃几年呢。
什么?宁芳想推开他却不行, 你不会是学那汉武帝,信那什么长生不老术吗?那些丹药里可都有巨毒一一我能这么糊涂吗?宁芳想想也是:那是治什么的?太医们都说你身子寒……这方子便是医你寒症的,只不过你寒气过重,便要积年累月长期食用。
宁芳一想,自己到如今这个年岁还没来月事,怕就是这个缘固:可这天天吃,不会有副作用吗?你放心,这味药只吃三个月,以后便改为食疗。
三个月?……勉强还能接受,在说也是小三这么不容易得来的,要是现在说不吃,岂不是便宜了那什么没品的大夫?于是乎,大清皇太后自此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药罐史,到最后,不要说药,就是膳里加了药这个字都能让她打几个颤子。
至于原本想着要问问小三关于今日困惑的问题也完全不知道被丢弃到哪个次空间里游离。
风韵雍容未甚都,尊前柑橘可为奴。
谁怜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一一谁教并蒂连枝摘,醉后明皇倚太真。
居士擘开真有意,要吟风味两家新。
钮钻禄淑媛凭在廊栏上正吟着半首诗,皇上便无声的进了翊坤宫,接了下句。
淑媛一时惊诧,到不是皇上突然驾临的因故。
皇上尽知这首诗 。
玄烨揭了袍底坐在她对面: 李易安的瑞鹧鸪双银杏,到是读过。
淑媛这才来小心地盯着皇上,把他看了个仔细。
你似乎很喜欢李易安的诗词。
玄烨直入她的目光,却只换来她的低首。
宫里女人的羞涩,他从小便见。
宫妃故作羞怜,宫女自态涩意。
见得女人多了,却总爱对着男人羞涩面粉,千篇一率看来,到不自觉想问:干嘛 总羞涩干嘛总脸红?皇额娘孔红过脸色出过丑儿,却偏偏还抬高了下巴冲自己恶视,少不了外加一阵拧耳朵的。
虽然看起来彪悍,却有着那么一股子自己乐于被虐时 的享受趣味。
所以,在玄烨的视线里,女人羞涩时的低首红面已经成为一种讨厌的定式,虽然讨厌,却也知道改变不了什么。
钮钻禄氏。
淑媛愣了一愣。
皇上明明问过她的名字,为何还这么叫她呢?臣妾在。
玄烨见了她福下,却没叫起:你既然知道李易安的诗词,可见是个饱读诗书的,可知道百善何为先? 原本还打着鼓的淑媛一听这句,便明白皇上是知道了她一时口快冲撞了太后,更是羞愧,便跪了下去:臣妾知错了。
不让宁芳受委屈是玄烨对自己的最低要求,至从他上了位,便一直觉得没过了这低线。
那事过了几日他才来翊坤宫便是想了许久要如何处置钮钻禄氏。
一直想却总没个适应的法子。
便想今日来看看,说不定就能寻个由头。
可见这比自己还小的十岁小妹妹涩涩地跪在廊下,突然便止住了要发作的态势。
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到底是鳌拜指使着这么做的还是不暗受冷了的,都还是未知数。
如若现在发作了出来,被鳌拜寻了根由,只怕往后便能 时常找了皇额娘的晦气……玄烨如此思量,便定了火气。
你起来吧。
这宫里除了皇后便是以你为尊,你又是有才之仪,岂可自己领了头被人看了错处?这话一说,淑媛便是一股子感动,满意识里皆是皇上为她着想的意念。
湿了眼眶子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李易安虽是才女,可那诗还是少看的好,各人有各自的经历,不相同的感触反挫了自个儿的心性,未必有好处。
人,还是本份点好。
前面那 一长段不过是话头,这最后一句才是玄烨想给的提 醒。
可淑媛早已听不进去。
要不怎么说女人的感情动得太快亦莫明,往往只是男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看在她们的视线里便有了异样的闪光,触动了爱情的引子。
不再 需要眼睛,不再需要理智,只愿这么无路可退地走下 去,头破血流亦不悔。
淑媛 ,感觉这个冬日的午后,从未有过的甜蜜,而原本所然无味的人生,也开始有了无数种温暖的憧憬。
爱情是一个人的事吗?玄烨真的能如此放过了钮钻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