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做临时演播大厅的联邦最高会议室内,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一束白光打在一人的身上,他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上是一支笛子。
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对现场的所有人深深一鞠躬後,把笛子放在了嘴边。
悠扬的笛声从四面传来,对这首曲子,在场的许多人都不陌生。
在寒吉人来访的宴会上,这人就是以这首笛曲为芒斜联邦带来了荣耀。
这首悠扬中带著淡淡悲伤的曲子,听过的人早已记住了它的名字──《乱红》。
凡是正在观看晚会的观众们,无一不被这首他们几乎从未听过(听过也仅是一次)的曲子所震撼了。
这是芒桑梓带给他们的震撼,是芒桑梓带给他们的故乡的声音,很多人都潸然泪下。
即使这人的脚边有一只与此时的氛围绝对不搭调的小怪兽,也丝毫不影响众人沈浸其中的伤感。
曲子以一尾轻扬而又缓慢的音律结束,接著灯光全部暗下。
众人还在回味时,临时演播大厅内突然灯火通明,就见一群人从後台冲了出来,衣著极为喜庆。
紧接著,明快的音乐响起。
冲出来的演员们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
不等大家回神,其中一人唱了起来:祝福你,在每一天里,永远多姿多彩。
另一人接下:心坎中,聚满百般好,长存百般美。
紧接著,第三人接下。
从未听过的语言(粤语)让众人格外新奇,演播大厅的半空中浮现出光影屏幕,屏幕上是正在表演的演员,下方打出了歌词,这下观众们看懂了,歌词的欢快让他们立刻从思念悲伤中来到了热闹的喜庆中。
这首歌也极为符合今晚的气氛──《祝福你》。
不唱歌的演员们又跳又闹,完全是本色演出。
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们都是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
一曲很快唱罢,灯光又是一暗,接著灯光缓缓开启,五名孩子和一位女士走了出来。
现场有一位叫蜜儿的小姑娘很是紧张地看著即将表演的妈妈,尽管已经排练过了,她还是为妈妈捏了把汗。
这一回的音乐很柔和,五名孩子首先唱了起来: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立体屏幕上是一张张芒斜人的面孔。
有笑的,有悲伤的,有坚强的,有平静的。
芒斜星球、联邦总部大楼……芒斜所有的标志都出现在屏幕上,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淡蓝的光影洒下,这一刻,所有人又沈浸在了芒斜的美好中。
节奏有一个空挡,查理金上前走了一步:水千条万座,我们曾走过;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彼此铭刻……这首名为《同一首歌》的歌曲引起了全场的共鸣。
大家都不会唱,却不自禁地跟著这首优美的歌曲轻轻摇摆了起来。
查理金独唱了一段之後,五名孩子也加入了进来。
高昂的女音与清脆的孩音彼此融合,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尤其是孩子们的童声伴奏,让许多人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这些平时接受严苛教育的孩子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许多人都不禁反思。
随著轻柔的哼声,歌曲结束了。
灯光又是一暗,十秒锺後,橙色的灯光亮起,之前的那五名孩子还在台上,不过他们的周围却多了许多孩子,许多身体有残,甚至没有安装机械甲的孩子。
芒桑梓先生坐在高椅上,腿上是一个众人从未见过的东西;上官农站在他的身後。
就见芒桑梓先生拨了几下他怀里的那个东西,音乐随之响起。
大屏幕上是医院里接受治疗和每一个孩子的笑脸,不管他们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在面对镜头时,他们都笑得那麽阳光,那麽的可爱。
这首歌,《We are the word》,我要献给所有的孩子。
献给他们的勇气、他们的纯真、他们的坚强。
陆不破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後幽幽唱了起来:There is a time when we should heed a certain call……随著他的歌声,孩子们做出了奇怪的手势。
那是一种已经消失的语言,是一种用手势来表达的语言。
We are the word,we are the children……唱到这里时,孩子们和陆不破一起合唱。
这些孩子里有联邦的孩子,也有反叛者的孩子,这一刻,他们不分敌我,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Child。
唱完第一段後,陆不破回头看了上官农一眼,上官农优美的声音响起:Give in you heart……今天的他穿了一身纯白色军装,脖子上是一条白色的方巾,和陆不破的招牌芒桑梓服侍(参考阿拉伯服装)非常相近。
孩子们也是统一的白色小礼服或裙子,透出干净和纯真。
这是上官农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演唱,就是欧阳龙和上官无业都惊呆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与他们认识了三十年的上官农?上官松风的眼里是伤感,同样也有自豪。
不管外人如何评价他的孙子,他的孙子都是最优秀的。
歌曲在合唱中结束,灯光没有随之暗下,而是更加的光亮。
掌声如雷,不管是在现场的还是在家的,所有的人都在鼓掌。
上官农的眼里同样是激动,他略微平静了一下,说:下面这首《相信自己》,我受芒桑梓先生所托,送给一位名叫萨米的孩子。
他的左脑出现了损伤,目前他仍处於昏迷的状态。
希望这首歌能让他早日恢复健康。
妈妈的鼓励,路上的勇气,唤醒阳光,不缓急……医院里,萨米的妈妈边哭边对萨米说:小萨米,这是芒桑梓先生送给你的歌,你快醒来吧。
掌声响起,大家的眼睛里都含著热泪,这场晚会虽然只表演了四个节目,可是太精彩了!今天晚上不会有人能睡得著。
陆不破不知道的是,他的威望在今晚得到了又一次的飞速提升。
令人满含热泪的节目结束後,场中突然涌起一阵白烟,就在大家警戒之时,大屏幕上出现了许多拿著棍子的人,或者说是虚拟人。
一阵紧凑的旋律过後,一位年轻人快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引吭高歌。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与之相呼应的是,大屏幕上的虚拟人们手持长棍做出一系列的动作,整齐划一,极有气势。
观众们窃窃私语,那是什麽?他们根本想不到,那些人物使出的是消失了不知多久的少林棍法。
在场的许多人在这样的气氛下,热血沸腾,恨不能学上一套这样的棍法。
而这首歌的歌词也让他们内心激荡──我是男儿当自强!演唱者别林更是陶醉在其中,手里拿著根棍子边舞边唱,场上的掌声没有停歇的迹象。
《男儿当自强》结束後,不给大家喘息的功夫,《真心英雄》又上场了。
除了别林外,又多了两人,正是芒桑梓先生的特别助理──三人组。
不知是谁跟著节奏拍起手来,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场内场上共同演绎起这首经典的老歌。
为了保护这座乌托邦,陆不破选择的节目全部都是励志、欢庆类的。
没有男欢女爱,没有你侬我侬,没有你死我不死、我死你要死这种无病呻吟的歌曲。
这场晚会不仅是新年晚会,更是凝聚芒斜人力量的晚会。
灯光再次暗了下来,这时出现在场上的仍是孩子,不过这些孩子的年纪都在10岁以下。
他们穿著漂亮的童装,或坐或站,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
有一位小女孩儿,刚刚安装了机械腿的她还无法正常地走路,她拄著双拐,脸上是孩子特有的纯真笑容。
春眠不觉晓,初春啼鸟,夜来风雨声,花火知多少。
她念了一首诗,大屏幕上迅速出现一行行,众人从未见过的黑色字体,屏幕下方是诗的意译。
那字漂亮极了,龙飞凤舞,令人惊豔。
那绝不是一般的笔可以写出来的!这位小姑娘念完之後,另一个孩子站了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大屏幕上的诗换了,同样龙飞凤舞的字体,却俨然与之前的字体不同。
场内的孩子们,每人都背了一首诗,大屏幕上一共出现了四种字体。
最後一个孩子走到最前方背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时,大屏幕上除了出现这首诗的意译外,还出现了芒斜人的脸、切达人的脸、反叛者居住的森林,以及他们和陆不破在一起合影的笑脸。
场上的很多人都沈默了。
接著,孩子们齐声歌唱:河山只在我梦里,联邦已多年未清净,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芒斜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芒斜印;麦卡、麦加,紫星、紫海,在我心中重千斤……麦卡森林、麦加湿地,紫星群山、紫伊尔海,这都是联邦的孩子们从小就要铭记的属於联邦的象征。
掌声再一次雷动,许多有些年纪的芒斜人都哭了。
这一首意义极重的演唱结束後,一位小女孩留了下来,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走了上来,音乐再次响起。
那位老爷爷很是紧张,一副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样子。
现场的一位观众眼里含著热泪笑了,那不是他儿子维拉吗?来,嗯,来来,小蜜儿,来和爷爷,啊,做运动。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郭蜜儿扔了拐杖,脚步不稳地做起了运动。
轻松的气氛让大家拜托了刚才的沈重,可小女孩的坚强再一次感染了他们。
只不过老人家的笨拙和紧张,让他们好几次都哄堂大笑。
唱了一半,之前表演过的孩子们都跑了出来,跟著郭蜜儿一起做运动,晚会达到了又一次的高潮。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当郭蜜儿喊的时候,台上的许多观众竟然都站了起来,跟著一起做运动。
接下来的节目更精彩,尤其是《吉祥三宝》,拉近了许多家庭亲人间的关系。
而修改过歌词的《童年》则把众人带回了他们已经遗忘了许久的童年时光。
晚会渐渐进入了尾声,灯光不知第几次地暗了下来,不过这次暗的时间却很长,就在众人以为要结束时,灯光亮了,全场惊呼声起。
那不是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吗?就听一阵急促的,从未听过的乐器声响起(鼓声),行动队的队员们一起开口: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巨大的立体屏幕上,一幕幕芒斜联邦的军人们作战的场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所有人全部起立,戴著军帽的人则摘下了军帽。
陆不破走了出来,手里是一根毛笔,有人抬来了一张桌子,铺了一张极长的白纸,放了砚台。
行动队的队员们继续演唱,陆不破手里的毛笔蘸取了墨汁後,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屏幕上也随之出现了这些字,正是行动队的队员们正在演唱的歌曲的歌词。
陆不破写得很快,一个个字犹如一把把锤子,敲在众人的心头。
当行动队的队员们唱完最後一遍时,陆不破正好写完最後一个字,全场寂静无声。
行动队的队员们把那幅字展开,全场掌声轰动。
这时,议长白善神情激动地走到台上,清了清嗓子後,他宣布:经过委员会特别会议商议後决定,从明年也就是芒斜历389年开始,每年的月1日为新年。
从今年,也就是芒斜历389年1月1日开始,每年的月8日为母亲节、5月1日为父亲节、6月1日为儿童节、8月15日为团圆节。
整个联邦为这一规定而欢呼,从此之後,芒斜人逐渐拥有了各式各样的属於他们自己的节日,也从这一天开始,芒斜人有了属於他们自己的表演风格。
在白善宣布完之後,所有的演职人员全部冲上台,在《明天会更好》中晚会正式结束。
大家载歌载舞,更有不少观众也冲到了台上。
晚会以圆满结束而告终。
只不过在这些人中,却少了一位身份极其重要的主角。
当直播结束後,大家发现陆不破不见了,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他的贴身护卫轩辕上校、跟屁虫小九。
当白善拨通轩辕战的通讯器时(陆不破的关闭了),轩辕战只说了句:他睡了。
白善立刻下令,一个星期内谁都不要去打扰芒桑梓先生,让他好好休息。
躺在光荣的熊舱内,陆不破睡死在轩辕战的怀里,小九安静地缩在他的腿边,透过胸舱数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