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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明路

2025-04-03 08:12:45

三人入了暖阁,将小厮家人都摒退了,说话间,冯渊忽然向着冯紫英行了大礼下去,一刹那将冯柳两人惊得双双跳起来。

冯紫英急忙向前,也做个半跪之状,顺势扶住冯渊双臂,将他扶起来,说道:哥哥,为了何事,这怎么使得?柳湘莲也转过桌子,将冯渊手臂握住,说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大家好好地说便是了。

冯渊闻言,右手握着冯紫英的手,左手执着柳湘莲,三个重回了座儿,冯渊望了冯紫英一眼,皱眉说道:愚兄心中有一件事不能开解,没奈何,只想请贤弟帮忙。

冯紫英问道:不知何事?哥哥勿要着急,慢慢说来。

冯渊便问道:不知贤弟可还记得先前相聚时候的蒋玉菡?冯紫英眉头一动,说道:是琪官,我怎会不知,只是听说他最近……看了冯渊一眼,欲言又止。

柳湘莲此刻也知道一二,便不说话,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

一边看着冯紫英同冯渊。

冯渊见冯紫英欲言又止,就知道他早就听说了蒋玉菡之事,就点头说道:玉菡他是个温顺的性子,白白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对方是王爷,我们自然不能跟他们争竞什么,只是愚兄心想,玉菡这一次受伤颇重,倘若日后再有个逢迎传唤,一个不慎,恐怕连性命也送了。

我有心替他谋个活路,只可惜,两位贤弟也知道,我不过是新来京城,谁也不认得,更不知门路。

说着,又看向冯紫英,说道:贤弟你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愚兄心底最是明白,只有来相求贤弟,给个主意。

冯紫英听了,略微沉吟,说道:琪官为人甚好,我也知道,先前在忠顺王爷面前,十分吃得开,不料一遭失手,竟成如此……原先他也去过北静王府几次,北静王爷也还对他惦念着,最近知道他伤了,也颇有怨念。

说着就叹了口气。

冯渊见他不说,就又说道:愚兄虽然初来乍到,刚刚立足,但因同玉菡交往一场,不忍心他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无论如何,还请贤弟帮衬则个。

柳湘莲在旁,见状也说道:哥哥你没见,琪官这一次伤的着实严重,地都下不了,两条腿差些儿废了,他是个名角,倘若真的腿脚受损了,日后怎么过活?冯紫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说道:不是我不帮忙,要知道,琪官是乐籍,这个是需要门路去疏通才能削除的,既然哥哥开口,小弟也不同哥哥虚与委蛇,小弟在京中的确也认识几个人,若论起此事,找些要人,送上些银子打点打点,倒不是不可行,只不过……冯渊急忙问道:银两之类的,自没问题。

不过如何?柳湘莲也停了杯子,双双只是看着冯紫英。

冯紫英说道:换作别人,这样就可以,但偏偏是琪官……他顿了一顿,说道,琪官是个有名的,先前忠顺王百般的宠爱,最离不开的,北静王爷也喜欢他,虽则这一回子触怒了忠顺王爷,日后不知如何。

但是北静王爷那边,还巴着琪官养好伤呢……你说,倘若我们将琪官的乐籍给疏通削除了,王爷岂不觉得不乐?一番话说完,冯渊同柳湘莲的心也都凉了大半。

柳湘莲脾气急,当下焦躁说道:说来说去,难不成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这次是命大,万一下一次,怕是要抬死尸出来了。

冯渊也是这个心思,一时悲凉。

冯紫英沉思了会儿,终于又说道:只不过,承蒙哥哥青眼,看得起我,哥哥既然提起了,我又怎能一推二脱,袖手旁观这般干净,这其中,其实还有一条活路可走,然而,紧要的却不在我身上,只在哥哥身上。

冯渊见状,又是疑惑,又是惊奇,急忙问道:贤弟,这话是怎么说,需要愚兄做什么不成?请尽管说。

冯紫英点了点头,说道:哥哥请先跟我说,最近北静王爷要莲记替王妃做衣裳对不对?冯渊点头,说道:不错,先前是说过了的。

为何提及这个?冯紫英看着他,忽然说道:哥哥为何不直接去求北静王爷?冯渊一怔,说道:这个……其实是有个缘故,你嫂子跟我说过,本来迫于无奈,也想去求北静王爷的,只不过,最近王爷才叫下来裁衣裳,这个时候去求,未免叫王爷觉得咱们托大。

冯紫英呵呵而笑,说道:我就料到,哥哥娶得好嫂子,端的是心细如发。

柳湘莲不解看着,说道:你们只在绕圈子,我怎地听不明白?冯紫英却不理,只看着冯渊,说道:哥哥,我再问你,嫂子先前进王府,可有什么奇遇不曾?柳湘莲越发糊涂,也看向冯渊,冯渊想了想,知道冯紫英是个有名的耳精目明,于是说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北静王的王妃似乎对她特别另眼相看,赠了一串什么珠子给她。

冯紫英闻言叹了声,点点头,沉思了好一会不言语。

冯渊只好耐心等着,柳湘莲却问道:这也没什么的,赐点东西下来,不是寻常么?冯紫英闻言才一笑,说道:柳二弟,你只道是寻常的,那珠子,普天下却仅此一串,再寻不出第二来的。

柳湘莲不解,问道:如此珍贵?什么做成的稀罕物件?冯渊说道:似乎是和田美玉……冯紫英笑道:这材料虽然难得,满天底下要寻,却也不一定找不出,我所说紧要的是……咳,总之王妃肯把这玉串给嫂子,果然是对嫂子别有不同的,这就好了。

这回连冯渊也怔了,不晓得他先前所说那云山雾罩的何意思。

冯紫英又静静想了一会,才又对着冯渊笑着说道:哥哥,倘若你信我,就听我下面这番话,其实嫂子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有些太过谨慎,所以只想到避嫌其一,没想到其二,如今我便同哥哥说,要解决此事,关键便在嫂子身上。

他手敲着桌面,酒也不喝了,便同冯渊说了一番话。

冯紫英这一番话说完了,冯渊点了点头,想了片刻,说道:此事果然可行?冯紫英说道:哥哥自回去同嫂子商议,看嫂子肯不肯就是了,也是因这做衣裳的一番奇遇。

天下除了嫂子,也没有第二个更合适的了……另外,我便在外面疏通着,只要王爷那边松了口,这边上立刻干净利落,给琪官脱了籍,到时候天下皆知,也没有人敢来为难他。

三个人酒足饭饱,冯渊相送了冯紫英同柳湘莲离开。

便匆匆地回到里屋,也来不及换衣,却见莲生正在灯下,拿着毛笔写写画画,见他来到,就搁了笔,问道:得了法子了没有?冯渊进来之前已经漱了口,此刻便匆匆地换衣裳,生怕酒气熏了她,一边说道:好说歹说,他终于说了个法子,不过这法子,却还要劳动夫人。

莲生问道:是什么,你且说说看,我看可不可行就是了。

倘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为了叔叔,也是要试试的。

冯渊将衣裳换好了,才回过身来,望着莲生,说道:他对我说,倘若要救叔叔,只看在这玉珠串上。

莲生一怔,冯渊低头,莲生顺着他的目光向下,也看自己手腕上那串玉玲珑,自得了这珠子,她便一直都戴在手上,只因无论在多寒凉的天气,这玉珠一点儿的冷意都无,反而是种都温温润润,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莲生便不舍的除下。

这日天晚,第二日早上,莲生起身,梳妆打扮齐整了,就准备去北静王府,正低头抚摸手上的珠串。

冯渊慢慢到她身后,低声说道:夫人,劳烦你了。

莲生说道:哪里话,倘若我这一行,能够让叔叔脱了那苦海,那也是值得的。

冯渊将她紧紧一抱,说道:夫人,我真不知要说什么好。

莲生伸手握了他的手,说道:好了,你在那外人面前,也是一副堂堂丈夫气概,不言不语不笑的时候,也一派威严冷静,怎地在我跟前,就腻的如孩童一般了。

没得只叫我笑你。

冯渊将脸贴在她的脖颈间,低声说道:我怎知道……这大抵是如老鼠见猫,不由自主便要臣服,纯属于天性罢了。

莲生又是想笑,又是感动,捉了他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说道:好了,快放手,猫儿如今该出动了,稍晚再回来……冯渊抬头,望着她的脸,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亲,莲生推开他,说道:好好涂得胭脂,这下又该重新弄了。

冯渊说道:夫人不用涂那些劳什子,自然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最爱的就是你这样。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莲生心头微微一动,出神想了一会儿,冯渊见她发呆,就去亲她耳垂,莲生觉得痒,就将他推开,说道:总是胡闹。

冯渊才停了,问道:你方才想什么?莲生微笑看他,说道:我在想……你真真常就能歪打正着。

冯渊不解,皱皱眉说道:我从不歪……每次都正着……莲生情知他故意扭曲自己意思,羞得脸红起来,说道:没正经,青天白日的就胡说。

将冯渊推开,莲生笑着,终于又在唇上薄薄地打了一层胭脂,转头看他,说道:可还不算浓妆艳抹罢?冯渊说道:妙极,好的很,淡妆浓抹总相宜。

又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莲生说道:要出门了,别耽搁,回头再说。

冯渊嗯了一声,到底不舍的放,一直握着她的手将她送出了门,丫鬟拿了披风来,冯渊亲自抖开披了,又送莲生上了轿子,站了久久才也回来。

冯渊自家中换了衣裳出来,上马便去铺子,见掌柜的在,就问起他昨日找人之事,掌柜的便说,那人嫌年关要到,只闲在家中,不肯轻动,掌柜的说着,就怕冯渊不悦。

不料冯渊说道:敢如此托大,定然是有几分能耐的,岂不闻‘刘玄德三顾茅庐’典故?说着便笑起来,掌柜的见他不恼,才也笑着说:可不是么,起初小人便也是他带出来的,着实是个能干的,人也可靠。

冯渊说道:既然如此,自然要郑重相待。

说着,便叫个小厮去跑腿买了点礼品回来,才叫那掌柜带着,亲自上门去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