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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连环巧计

2025-04-03 08:14:04

王修在林中转了一阵,到一丛乱草前面,道:小要饭的快些出来。

但见人影一闪,常明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目光一掠江晓峰,喜道:江兄弟,小要饭的又见到你了。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常明脑后和左颊上,各有一处伤口,虽包着药,仍有鲜血渗出,显是受伤不久。

王修望望常明头上的伤势,道:你伤势怎么样了?常明道:老前辈放心,小要饭的死不了啦。

江晓峰道:诸位也经历了很多凶险。

王修点点头,道:蓝天义发觉了我们借用土地庙通讯的隐密,遣人劫杀,历经数次恶战,幸好还无人死亡。

常明道:所有的人,全都受伤……江晓峰接道:常兄伤的最重?常明道:照小要饭的看法,方姑娘伤的比小要饭的还重一些,可怜她却未得片刻休息,一直忙着找你。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我那呼延叔叔呢?王修道:如非有他同行,就算我们这一群不被生擒,也将没有一人活命,他独木支大厦,力毙四强敌,但本身却不幸……江晓峰呆了一呆,道:怎么样了?王修道:不幸受了重伤。

江晓峰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王修道:我为他寻找了一处十分隐密的所在,养息伤势,七日之后,才能行动。

江晓峰道:在下可否去看看他?王修道:不行,此刻弥陀寺四周,遍布了蓝天义的人手,如若被他们瞧到,那就大为不妙了。

语声一顿,神情严肃的接道:咱们目下处境,危机四伏。

已是有进无退。

突然间,几声犬吠,打断了王修未完之言。

王修脸色一变,道:蓝天义带了很多嗅觉敏锐,久经训练的藏犬,这狗叫之声,来的突兀。

但闻犬声渐近,似是直向树林间奔了过来。

江晓峰道:这里地荒人稀,咱们很难逃脱来犬追踪,看来只有放手一战。

常明一皱眉头,道:你们躲上树去,小要饭的由林外绕过去,设法把他们引开。

江晓峰一把抓住常明道:常兄伤势未愈,要去也该兄弟去。

就在几人谈几句话的时候,大声已然进了树林。

王修道:看来,咱们无法摆脱了,目下只有一法,尽歼藏犬和来人,不要留一个活口,咱们藏在树后,出其不意,先伤他们几个人、狗。

江晓峰,常明应了一声,各自问到一株大树之后,目注大声传来的方向。

募地里,一声狮吼,起自树林一角,只震得林木摇动,落叶飘飞。

江晚峰一皱眉头,暗道:蓝天义还带了狮子。

世事微妙,物物相克,那藏犬虽然凶猛,但闻得狮吼声,立时转头向后奔去。

但闻一声乱犬狂吠,疾奔而去。

江晓峰一个飞跃,落在常明身侧,道:常明,想不到蓝天义还养了狮子,群犬已为狮子吓走,咱们只要对付狮子了。

常明摇摇头道:狮子既已找来,我们也不用去找它人了。

只见王修缓步行了过来,道:事情有些奇怪,这地方不似藏狮卧虎之地。

语声甫落,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袈裟、芒履、竹杖的老僧,缓步行了过来。

来处正是传出狮吼的方向。

王修恍然大悟,道:是了,狮吼神功。

看上去,那执杖老僧走的很慢,其实行速甚快,片刻工夫,已到了几人停身之处。

王修已然瞧出来人是谁,大步迎了上去,一抱拳道:多承大师相助。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王施主,还记得老纳?王修道:大师消失江湖数十年,武林中盛传大师已经肉身成佛,想不到,在江湖面临危亡之时,大师竟然出现于江湖之上。

回目一顾,向江晓峰和常明说道:你们快过来拜见大师。

江晓峰,常明行了过来,齐齐抱拳一礼,道:见过大师。

执杖老僧左掌立胸,欠身说道:两位都是武林后起之秀。

王修道:还要大师多多指教。

执杖老僧微微一笑,道但愿老衲对两位能有些帮助。

语声一顿,接道:老袖已查看这一路搜查的人手,都是蓝天义手下三四流的角色,就算老衲不作狮吼,惊退藏犬,他们也难是王施主等之敌。

王修道:那些藏犬嗅觉灵敏,如若被他们缠上了,只怕很难脱身。

执杖老僧微微一笑,道:大约他们觉着这林中既然藏有狮子,不会有人,倒是省了一些麻烦。

王修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该找个地方,在下还要请神僧指点迷津。

常明听王修毅然改口称叫神僧,不宽心中一动,想起师父说起过一个人来,不自觉失声说道:神僧降龙。

执杖老僧目光转动,扫掠了常明一眼,点点头道:这位是……王修接道:铁面神丐李五行的弟子。

常明一报抱拳,道:晚辈常明。

执杖老僧道:老衲和令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李五行还未收弟子,时光匆匆,弹指间,已是二十几年的事了。

常明心中暗道:二十多年,那时我还没有出世哩,口中却接道:晚辈常听家师谈起老前辈神迹,想不到今日竟有幸拜见。

话说完,当真的向下拜去。

降龙大师右手一拂,立时有一股潜力,阻住了常明下拜之势,道:不用多礼。

目光转到王修的脸上,接道:就老衲所见,蓝天义派出的各路人手,缘已经开始向弥陀寺集中,大约时限已到,如若咱们离开此地,很可能碰上他们。

王修道:大师如此吩咐,自然是不会错了。

语声一顿,接道:大师想已知晓那蓝天义倒行逆施的一切了。

降龙大师点点头,道:老衲本已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是非,但蓝天义挟一世侠名和丹书、魔令为恶江湖,老衲实在不忍再独善其身,不闻不问了。

王修喜道:那是苍生之福。

降龙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天义在武功上的成就,老衲恐已非其敌手。

王修道:如此说来,当今之世,很难找到可与蓝天义一搏的人了。

降龙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就事而论,世间确无人能抗拒丹书魔令记载的绝世武学,但大义。

大仁之中,自有勇者聚浩然之气,夺其先声,可与之一决胜负。

常明听得心中大为不解,暗道:不行就是不行,纵有大仁大勇的人,也无法使其武功进人炉火纯青之境。

但闻王修说道:神僧语含禅机,使我等茅塞顿开。

回顾江晓峰一眼,低声接道:神僧请瞧瞧这位江少侠的才质如何?降龙大师目光移注到江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微笑说道:中岳奇秀,将帅之才,骨格、禀赋、都是上上之选。

王修道:神僧看他的气色呢?降龙大师道:英气内蕴天庭,逢凶化吉之徵。

王修抱拳一揖,道:神僧既然看上了,还望慈悲慈悲。

降龙大师抬头望望天色,道:老衲送他三掌。

只是时间促迫,能否有成看他造化了。

王修喜道:好,我们为神僧护法。

牵着常明,转身向前奔去。

常明一皱眉头,道:老前辈,我小要饭的很少被人装到门葫芦里,但这一次,却是被闹的灰头土脸,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你和降龙大师,打哑谜似的,听得小要饭的似懂非懂。

王修微微一笑,道:那降龙大师,数十年前,就被武林中人视为神僧,武林绝世,胸怀玄机,你能听得似懂非懂,那已经很难得了,不知你要懂些什么?常明道:老前辈要考我么?王修道:武林之中,都说一向行事正大的铁面神丐李五行,收了一个诡诈多智的徒弟,你们师徒的性格,完全不同,今日我掂掂你有几许斤两。

常明笑道:诡诈多智,实不敢当,只怪小要饭武功不成,有时只好和人动动心眼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那降龙大师答应了传江兄三招掌法?王修点点头,道:难得呀,猜的不错。

常明道:夸奖,夸老前辈和神僧降龙,似乎在商量一件事,那件事,和江兄有关?王修道:你能否说出什么事?常明道:这个,小要饭的不敢夸口,似乎是要江兄弟去冒个很大的危险。

王修点点头,道:你已经知道的很多了,可惜李五行已经收了你。

常明道:艺不压身,老前辈如若肯指点晚辈一二,家师决不会责怪。

王修道:你不要打蛇顺棍,等我见过老叫化之后,先问问他再说。

伸手指着―一棵古树,道:你爬上那棵大树,如若发觉可疑之人,学三声鸦叫示警。

常明道:看来,老前辈已经把晚辈伸量的很清楚了。

小要饭的学的一点口技,也无法瞒过你老人家。

转身而去,爬上大树,王修虽知常明为人精细,不致误事,但他仍然不敢稍存大意之心,不停在降龙大师附近巡视。

直到夜幕低垂时分,仍不闻降龙大师传声相招,忍不住行了过去。

只见江晓峰闭目盘坐在夜色之中,满脸大汗如雨,滚滚而下,哪里还有降龙大师的踪迹,不禁心中一震,暗道:这老和尚的轻功,果然已到了飞行绝迹之境,我一直在附近巡视,竟不知他何时离开了此地。

行近江晓峰的身侧,轻轻咳了一声,道:江世兄。

江晓峰似是陡然惊醒。

睁眼望了王修一下,道:天黑了。

敢情,心有所专,这天黑也不知晓。

王修道:天已黑了很久。

江晓峰啊了一声,转口四顾一跟,道:那位老禅师呢?王修道:走了。

江晓峰道:几时走的,晚辈怎么一点也不知晓?王修摇摇头,道:降龙大师一向如此,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江晓峰站起了身子,伸展了一下双臂,缓缓说道:咱们走吧。

王修奇道:到那里去。

江晓峰道:去会君不语。

王修微微一笑,道:现在还早的很。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降龙大师要在下奉告王老前辈一件事,在下几乎忘了。

王修对降龙大师一语未留就悄然满去一事正感不解,听得降龙大师留的有话,急急问道:他说些什么?江晓峰道:他告诉晚辈,他已和蓝大义动手搏斗过一次了。

王修道:胜负如何?江晓峰道:一百招时,降龙大师伤在了蓝天义的手中。

王修道:那只有一百招,你没有听错么?江晓峰道:没有,晚辈听得很清楚。

王修道:唉!如若降龙大师,接不下蓝天义一百招,夭下再无一人能和他打上一百招了,世间如是真有第一高手,那蓝天义当之无愧。

江晓峰接道:他挨了蓝天义一掌,伤的很重,所以,他无法多留,再和你见面了,不过……王修道:不过什么?江晓峰道:他和蓝天义动手时,经过了易容之术,蓝天义虽然胜了他,但却不知他的身份。

王修道:那也好,你再仔细想想看,他还说了些什么没有?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还说了一句,似乎无关紧要的话。

王修道:降龙大师博闻广识,天下无出其右,每一句话,都应仔细推敲,快些告诉我,他说了些什么了?江晓峰道:他说,此地事了之后,请老前辈带我到武当山走走。

王修凝目沉思了良久,道:他没说明要咱们会见什么人?江晓峰道:没有。

王修嗯了一声,道:这一块地方,白昼之间,已经过蓝天义属下的仔细搜索,晚上,可能不会来了,你先坐息一阵,二更之后,会过君不语再作道理。

言罢,当先盘坐调息。

时光匆匆,一阵坐息,已到了二更时分。

突闻呱呱呱,三声鸦鸣划破静夜。

王修首先站起,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两人倾听了一阵,不闻动静。

但却见一条黑影,直向两人停身之处行来。

来人并未放腿疾奔,高抬脚,漫放步,似乎是走的十分小心,生恐发出一点声息。

王修道:是小要饭的。

这时,江晓峰已瞧出来人正是常明。

常明行到了两人身侧,低声说道:我瞧到了一条人影行入了林中茅舍之内。

王修道:定然是君不语,你再去守在林边的大树之上,如是四更时候,未见我,你就自行退走,不用管此地之事,咱们在白羊角见。

常明点点头,转身轻步而去。

江晓峰低声道:老前辈,白羊角是什么所在?王修道:是我们订下的暗语。

江晓峰啊了一声,不再多话。

王修道:我走前面,如是局势有变,你就全力出手,必要时,不妨使用夺命金剑,不能留下活口。

也不待江晓峰答话,举步向前行去。

江晓峰随后跟进。

行至茅舍,王修依约装出三声蛙叫。

茅舍中,传出君不语的声音,道:是王兄么?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不错!轻步行入茅舍。

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确定室中只有君不语一人时,才举手一招,江晓峰飞身而入。

王修低声问道:君兄如何打算?可以说出来了。

君不语答非所问的道:王兄可是在林中埋下暗桩?王修心头一震,道:何以见得?君不语道:兄弟入林之时,听得三声鸦鸣,声音虽是很像,但却缺少回应。

显非宿乌受惊。

王修道:君兄果然利害。

江晓峰运足目力,四顾了一眼,发觉室中只有君不语一人,忍不住问道:那人没有带来么?君不语道:兄弟恐怕事情有变,不能带他同来。

王修道:君兄可是改变了主意。

君不语道:没有,那人现在林外等候,咱们同去瞧瞧。

王修一皱眉头,道:距此多远?君不语道:不足二里。

王修道:好,君兄带路。

君不语道:兄弟有礼了。

举步向前行去。

王修紧随在君不语的身后,却要江晓峰走在一丈开外跟进。

君不语带两人行入一座乱坟之中,指着一座青砖砌成的坟墓,道:那人就在这砖墓之中。

王修道:嗯!君兄果然是很细心。

君不语蹲下身子,掌推指拨片刻之间,在那砖墓上挖了一个洞,低头钻了进去。

王修四顾无人,也跟着行入墓内。

江晓峰略一迟疑,也跟着行入进去。

只见君不语取过一块很厚的黑色布幔,掩起入口,然后才晃燃了火折子,燃起一盏油灯。

王修道:君兄准备的果然齐全。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墓中放着一具白木棺材,棺盖半启,似是留作通风之用。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武林任何一代的危亡凶险,都没有这一代大,单以武功而论,在下还想不出滔滔人间,何人能是他的敌手,全命之道,难求于智谋了。

口中说话,右手已推开了棺上木盖。

这砖墓空隙,能有多大,三人就紧旁棺木一侧而立,只一转头就可看消楚棺木中的景物。

那棺木中躺着一个身着天蓝色劲装的少年。

王修仔细望了一眼,道:他还活着?君不语道:是的,如若他早已死去,血色早变,岂能瞒过蓝天义的眼睛。

王修道:这人的身材和江少侠相差无几,但面孔却一点不象江少侠。

君不语道:所以,要请江少侠一同来这砖墓中一行。

王修道:君兄要……君不语接道:我要修正他的脸形,使他有江兄的特征。

王修讶然说道:原来君兄还会易容之术。

君不语道: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

一面伸手揭开了棺中人脸上的人皮面具。

接道:王兄认识他么?王修还未来及答话,江晓峰已抢先说道:血手门的二公子高文超。

君不语道:不错,此人不但和蓝家风已有了夫妻名份,而且也甚得蓝天义的宠爱,用他来移花接木,也可使江兄混入之后,就成了蓝天义的心腹。

王修道:很高明,但也使江少侠的处境很凶险。

君不语神情凝重的道:不人虎穴,焉得虎子,所以,在下请江少侠来,由他自作决定。

江晓峰道:如若两位都觉着如此有助武林大局,在下极愿尽力。

君不语道:那很好,你还有十几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心中不愿,还可以改变主张。

口中说话,人却取出一方白绫,两道目光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瞧看,似最要从那江晓峰的脸上找出什么一般。

王修道:君兄似是言未尽意,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吧!君不语道:为了要使蓝天义确认这人的身份是江少侠,必需把夺命金剑,放在他的身上,因为,天下再无人能造出第二把守命全剑。

王修点点头,道:十分有理。

江晓峰一语不发,摸出了夺命金剑,递给了君不语。

君不语接过金剑,道:两位可以去了,在下还要半夜时间工作。

王修道:君兄可有要兄弟效动之处?君不语道:不用了,应用之物,在下都已准备停当,只要两位记住这基所在,如是江兄愿意混入蓝天义的门下,明晚二更时分,两位再来此墓,江兄的应用之物,在下都会放在这棺木之中,如若是江兄不愿涉险,那也不用勉强,他已有代死的替身,诸位可以暂时蛰伏一段时间,特机而动,那就不只再到这墓中来了。

江晓峰道:如是在下同意呢?君不语道:那两位一定要在二更之前到此,三更以前离开,因为兄弟已经设下火棒,明晚三更时分,这墓里棺材,和棺材中备下的应用之物,都将开始燃烧。

王修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我等别过了。

江晓峰伸手去掀黑布,准备离开,但却为君不语伸手拉住,道:慢着。

呼的一声,吹熄灯火,掀开黑布,道:两位可以去了。

两人钻出了砖墓,仰脸望去,但见浮云掩月,大约有三更时分。

王修牵着江晓峰疾行了一阵,才放慢了脚步,道:幸得有这么一位茅山闲人君不语,助咱们一臂之力。

苦笑一下,接道:目前,咱们是凭仗着智计,苟全性命,不知几时才能使武林中正义伸张。

江晓峰道:唉,武林中代有枭雄,但想今日的局面,只怕是不多见了。

王修道:何止是不多见,而是从未有过,就在下所知,每当武林遭到剧变时,总有一部分正义力量,未受破坏,虽有消长之别,也不似今日之局的黯淡,几乎天下找不着任何人和任何门派,能和蓝天义一战。

回目一顾江晓峰,接道:你是否准备混入天道教中呢。

江晓峰道:晚辈已决心混入,但不知老前辈对此事看法如何?王修道:除非我们退出这场纷争,永远息隐深出大泽中不再出现江湖,否则,蓝天义决不会放过我们。

江晓峰道:如其亡命天涯,那就不如混入天道教中,一查内清了。

王修微微一笑,突然改变了话题,道:江少侠,似是用不着和在下一起奔波了。

江晓峰道:我想看看呼延叔叔,唉!这一分别,不知哪年哪月才能会面。

王修摇摇头道:在下觉着,江世兄如若决心投入天道教中,最好是不用会见呼延啸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晓峰道:那么晚辈……王修接道:君不语虽然未说明,但我想蓝天义留他在此,必然会有一番用意,那墓地之外,有几株高大的古柏,江世兄瞧到了么?江晓峰道。

‘瞧到了。

王修道:那很好,你再悄然的回到墓地,爬上那巨柏之上,找一处枝叶密茂的所在隐身,暗中也好监视那君不语的举动。

江晓峰微微一怔,道:老前辈不信任他?王修道:并非是不信任,我觉着你如多对他有一份了解,日后和他相处时,也可多一分准备。

江晓峰心中暗道:如若论智计谋略,比起君、王两位,我实是相差太远了。

王修不闻江晓峰回答,淡然一笑,接道:那君不语,似乎是具有着多方面的才能,而且其智力之高,设计之密,在下亦有些自叹弗如,似这样一位人物,江湖上竟然是甚少人知,武林中也很少传扬他的事迹。

江晓峰道:正因如此,蓝天义才对他甚少防备。

王修道:我只是觉着他太过深沉了,他设下的计谋,完全叫人无法拒绝,也无选择余地。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好!晚辈这就回去。

王修沉声说道:小心一些,别让君不语瞧到。

江晓峰道:老前辈也多保重。

转身重又行了回去。

他走的很小心,速度也慢,双目却神光炯炯的四下流顾。

原来,他已被王修说的大生警惕之心,觉着那君不语心机深沉难测,实在应该对他小心一些。

江晓峰小心翼翼的行近古柏,又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他深深的感觉到,在目下这等强敌追索,险象环生的境遭之中,自保之道,谨慎用智,似乎是重过武功。

他选择了一处能够看到那砖墓的方位,静观变化。

这时,天上的密云转淡,星光隐现,江晓峰目力过人,借一点闪烁星光,已可见那墓中情形,直到五更过后,才见君不语抱着一团东西行了出来。

他不用看清楚,已知道那是个人,王燕子篮家凤的未婚夫高文超。

君不语很沉着,他回顾了一眼之后,放下了高文超。

然后蹲下身子,把揭下的青砖一块一块放好,才抱起高文超快步而去,消失不见。

江晓峰望着君不语消失的去向,长长吁一口道,暗道:此人行动沉着,充满着自信,似是早已成竹在胸,如是追踪于他,不但可能被蓝天义的手下发觉,而且也可能破坏他的计划,看来只有留在这古柏之上了。

一天的时间虽不算长,但如要坐在株大柏树上,静静的等上一天,而且身上既无干粮,又无饮用之水,这一日就觉着很漫长了,江晓峰极力克制了下树走动的欲塑,等到了二更时分,一切按照那君不语所嘱,推开青砖,行入墓中。

只见火光隐隐,由微启一缝的棺益中避了出来,敢情那君不语思虑周密,早已在棺中留下灯火,江晓峰推开棺盖,只见棺中高燃着一盏灯一套衫裤,折叠的十分整齐,正是昨晚高文超穿的衣服,一件封好的密函,放在衣服下面,江晓峰拆开封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衣服之内有一张人皮面具,乃在下仿照高文超的脸型精制而成,如若能小心一些,当不致露出马脚。

江晓峰取开折叠的衣服内中果然有一件人皮面具,君不语为人精细,不但在函中说明了那人皮面具的用法,而且说明了高文超的习惯,和见着蓝天义时应对之策。

列说详尽,细微不遗。

江晓峰看完函件,易容更衣之后,已是决近三更时分,出得砖墓,还未把洞口封好,那木棺已开始燃烧起来,江晓峰加快动作,匆匆把青砖砌好,急急转身而去,一口气跑出了四五里。

行上了大道,才放缓脚步,长长吁一口气,伸展一下双臂,辨识一了弥驼寺的方向,正待举步,突闻暗影中,传过来一个消冷的声音,道:什么人?君不语棺中留函,说的虽然极为详尽,江晓峰也―一记于心中,但那留函上却未提到途遇拦劫的应付之法。

变出计算之外。

江晓峰只有凭籍个人的才慧,随机应变了,一面提气戒备,一面反问道:阁下什么人?但见两丈外,树后暗影中,缓步行出一个黑色劲装,手执长剑的人来。

江晓峰神凝双目,发觉了来人竟然是一位女子。

只见那女子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笑道:小妹千手仙姬祝小凤,不知高姑爷是否记得?江晓峰道:祝姑娘深夜当值,定然是很辛苦了。

祝小风笑道:为教主效劳,理所应当。

怎敢当辛苦二字。

语声一顿,按道:有件事,只怕高姑爷不知晓。

江晓峰道:什么事?祝小凤道:江晓峰已然伏诛……江晓峰接道:他死在何人之手?据说那神算子王修,是一位诡计多端的人,有他暗中主持其事,只怕不会让江晓峰落人咱们手中。

祝小凤笑道:神算子王修确然最一位诡计多端的人物,但他独木难支大厦,除了江晓峰外,他再无可造之将。

江晓峰道:在下问姑娘江晓峰死于何人之手?祝小凤道:死于蓝总护法之手。

江晓峰道:是蓝福么?祝小凤道:是的,蓝总护法。

江晓峰心中暗道:君不语果然有惊人的才慧,不知他如何安排,竟使蓝福亲手杀死了高又超。

心中暗暗赞佩,口中却问道:教主知道么?祝小凤道:教主亲手在那江晓峰身上,搜出了夺命金剑,当场赐给蓝福,自然是不会错了。

江晓峰道:那江晓峰的尸体呢?祝小凤道:现停在陀弥寺中。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停尸不葬,不知为了何故,难道蓝天义心中已经动疑了么?此人武功,智计,都承继了武林先贤大成,只怕很难瞒得过他。

祝小凤不闻江晓峰回答,又接口说道:高姑爷从此也减少了一个情故,小妹为高兄贺。

伪扮高文超的江晓峰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很难强求,蓝家风有她的自主看法,在下么?也不会把其些事放在心上。

祝小凤侨媚一笑,道:高姑爷实是好风度,不过,拘小妹所知,江晓峰停尸未葬,并非是教主之意。

江晓峰道:那是谁的意思?祝小凤道:说出来,希望你高兄不要生气?江晓峰道:不要紧,祝姑娘清说吧。

祝小凤道:那是蓝姑娘的意思。

江晚峰微微一征启:蓝家风,她……祝小凤接道:听说是蓝姑娘请求教主,晚一天埋葬江晓峰的尸体。

江晓峰道:那又为什么呢?祝小凤微微一笑,道:详细内情,小妹就不清楚了,高兄回去一问便知。

略一沉吟,接道:好像蓝姑娘要奠祭那江晓峰吧!唉!小妹多口,希望高兄不要见怪才好。

江晓峰一挥手,道:承蒙多赐教益,兄弟感激不尽,岂有见怪之理。

祝小凤闪身退到一边,道:小妹还未到换班时间,高兄请吧。

江晓峰道:姑娘偏劳。

大步向前行去,。

动中暗暗忖道:这姑娘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会称我高兄,一下子又叫我高姑爷,当真是叫人难测。

弥陀寺距古墓不过十余里,江晓峰一阵紧跑,已到了弥陀寺外。

只见重重殿院,静静的卧在夜色中,寺门紧闭,一片寂然。

江晓峰早已得君不语留函所示不能飞越而入,当下行近寺门,举手扣动门上铜环。

寺门呀然而开,应门的竟然是君不语。

君不语微微一笑,欠身说道:原来是高护法。

江晓峰思了一声,道:教主在么?君不语道:教主休息了。

暗施传音之术,接道:你可记得卧室?江晓峰微微颔首,一面大声说道:本座遇上了祝小凤,告诉我江晓峰已然伏诛。

君不语也高声应道:不错,那小子死在总护法的剑下。

江晓峰心中暗道:原来他是死于剑下,口中又道:听说江晓峰的尸体,还放在寺中,未曾下葬。

君不语道:是的,那小子的尸体,现存在大殿后面一座厢房之中。

一面又用传音之术,道:蓝家风二更时分在那里,但此刻已近四更,不知是否还在那里,你要去多加小心。

江晓峰一抱拳,道:多承指教。

大步直奔大殿之后。

果然,一间厢房中索烛高烧,但却未听得任何声音。

江晓峰心中忖道:蓝家风告诉我她要回镇江去瞧瞧,怎的又回到弥陀寺来。

心中疑窦重重,人却举步向行前去。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婢,拦住了去路。

那小婢看清楚来人之后,立时退到一侧,低声说道:姑爷回来了。

江晓峰点头,举步行入室中。

目光转动,只见一口白木棺材前面,摆着了四包供品。

两只白烛,已然点去一大半。

篮家凤坐在一张竹椅上,头依棺木,沉沉陷去。

江晓峰重重的咳了一声,缓步走近棺木,伸手抓住了棺盖,正待用力揭开,却被一只滑腻玉手,抓住右腕脉穴。

转眼望去,只见蓝家凤星目圆睁,脸上隐隐泛起怒容,冷笑一声,道:你要干什么?江晓峰微一笑,道:我要瞧瞧江晓峰的尸体。

蓝家凤道:不必了,他已经穿好衣服,只等天一亮,就要下葬了。

她放了江晓峰的脉穴,接道:你远行归来,很丰苦,也该早些休息。

语虽说的很婉转,但语气却最肯定,坚决,毫无商量余地。

江晓峰道:我看你依棺而息,定也很累,也该回房休息一下了。

蓝家凤道:多谢关心,天已快亮了,我要守到天亮。

江晓峰道:那江晓峰和你非亲非故,姑娘何苦为他守灵呢?蓝家风道: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姑娘忘了,咱们已经有了婚约。

蓝家凤道:可是我还没嫁给你,而且,你这一生也别想娶我过门。

江晓峰心中一动,道:这个只怕姑娘作不了主吧!蓝家风冷笑一声道:我爹爹可以逼我嫁给你,但如果我拼死不从,他也许不会硬逼死他的亲生女儿。

江晓峰看她情绪激动,心中暗道:如是我再用语激她,她可能会泄漏出一些隐秘。

暗里打定主意,故作伤感,默然叹一口气,道:教主未答应咱们婚姻之前,姑娘对在下……蓝家凤冷冷接道:不要提过去的事,提起了过去,我很恨……江晓峰道:是恨在下么?蓝家风道:你一定想知道,那也只好告诉你了,你猜的不错。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暗道:想那高文超定然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才使她心中余恨不消,两人虽然已有了名份,仍无法消去她心中的恨意。

当下点头说道:姑娘但请放心,在下当不会强逼姑娘。

蓝家凤恨声接道:我永远不会再信你的话了,你口蜜腹剑,心地恶毒。

江晓峰接道:在下坏到这种程度么?蓝家凤道:我再告诉你一句话。

江晓峰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凤道:你不用再妄想自作多情的感动我。

江晓峰不再答话,转身向外行去。

蓝家凤目睹江晓峰去远之后,才举手一招,那女婢应声而人,道:姑娘有什么吩咐?蓝家凤忽然流下泪来,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好么?那女婢道:姑娘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小婢万死不辞,这帮忙二字,叫小婢如何担当得起。

蓝家凤低声说道:我要离开这里。

那女婢道:你是教主之女,各位护法,那个不识,你要到那里,他们难道敢拦住你不成。

蓝家风道:他们奉有我爹爹之命,不许我离开弥陀寺。

那女婢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知要小婢如阿帮忙?蓝家凤道:咱们换过衣服,你装作我,在此守灵。

那女婢呆了一呆,道:这个只怕……蓝家凤接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为我送命。

女婢黯然接道:如若只是一剑把我杀了,小婢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怕教主不会一剑杀死我,小婢不怕死,但却怕活罪难受。

蓝家风道:你穿上我的衣服,坐在棺木前面,我临走之前,点了你的穴道,他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好办法,不错。

蓝家风不用回头瞧看,只听声音,已知来人最准,不禁为之一呆。

那小却婢急急拜伏于地,道:婢子见过教主。

敢情来人正是天道教主蓝天义。

蓝天义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你出去。

那女婢站起身子,娇躯微微颤抖,缓步而出。

显然,她心中还有着无比的恐惧。

蓝天义轻轻咬了一声,道:凤儿,你搬到那里去?蓝家风缓缓回头去,望了蓝天义一眼,道:女儿想回镇江。

蓝天义任了一怔,道:回镇江?蓝家风道:是的,女儿想回去看看母亲,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娘了。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孩儿前天已准备回镇江一趟,但路上遇到了爹爹。

蓝天义道:你不用回镇江了,你母亲已经离开了镇江。

蓝家风只觉心头一凉,暗道:这么看来,那江晓峰说的不是谎话了。

心中念转,口里念道:我母亲到那里去了?蓝大义道:你娘为了练习一种武功,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练功去了。

蓝家凤道:爹爹可知道我母亲现在何处么?蓝天义义道:这个,你暂时不用问,你母亲武功练成了,自然会来看你。

蓝家风道:爹爹可是也不知道母亲现在何处么?蓝天义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凤儿,就算是为父的知道,难道一定要告诉你不成?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爹爹,女儿有几句话,说出来,希望爹爹不要生气。

蓝天义道:好!你说吧?为父的也觉着咱们父女之间的情意,愈来愈淡了,借此机会,咱们父女间,也好好的谈一次,你心中有什么话,全部说出来吧!蓝家风突然流下泪来,道:爹爹啊!两年来,你都没有和女儿这样说过话了。

蓝天义缓缓坐了下去,道:这一年多来,为父的事情较为繁多,元暇和你多谈,今天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为父的心情也很好。

蓝家凤接道:爹爹,心情好可是因为江晓峰死去之故么?蓝天义微微一笑,道:你好像很关心他,是么?蓝家风道:女儿觉着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

篮天义道:唉!可惜他已经死了。

蓝家凤道:爹,他如不死,您还不是要想尽方法追杀他。

蓝天义望天打个哈哈,道:其实,我也不一定要杀死他,年轻轻的,炼成了一身难得的武功,死的也实在太可惜!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世间还没有一种药物,能够使死了的人,再活回来,是么?他语气缓和,说来颇有仁慈之感。

篮家风道:其实,那江晓峰和女儿,也没有什么,我今夜替他守灵,那也不过是为了报答他昔年相救女儿之恩。

蓝天义点点头,道:感恩图报,那也是应该的事。

蓝家风似乎对父亲今宵慈爱的神情,似是大感意外,眨动了一下星目,缓缀说道:爹爹,今宵对我……蓝天义接道:一年多来,我对你太严厉了,想一想心中也觉着难过,从今之后,为父的要对你好些,世人都说我蓝天义有一个绝世无论的美丽女儿,为父的难道就一点不爱惜么?蓝家风道:唉!人说世上没有不疼儿女的父母,看来果然不错了。

蓝天义笑道:你能知晓为父母的心,足见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

蓝家凤在蓝天义慈和父爱之下,几乎要把救助江晓峰,和听得母亲死去一事讲了出来,但他最后仍是强自忍了下去。

说道:爹爹霸业将成,手下高手如云,女儿追随身侧,也对爹爹没有多大帮助。

蓝天义啊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蓝家风道:女儿想先回到母亲身边,替她老人家护法却魔。

蓝天义皱皱眉头,道:凤儿,你母亲的去处,为父的实也不知,不过,你娘说过,多则三年,少则两载,一定会回来看你。

语声一顿,接道:风儿,我知道你不愿追随在父亲身侧的原因,唉!你一向在江湖上走动,自不似深闺少女一般害羞,这厢房中又无外人,你有什么心事,尽管对为父的说吧!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儿没有什么心事。

蓝天义略一沉吟,笑道:你好像对那高文超有点不满,是么?蓝家凤道:女儿觉着他没有骨气。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当年你们互相爱慕,彼此情投意合,如今怎的竟会极不相容?蓝家风道:那时女儿,为他甜言蜜语所欺,不知他的为人。

蓝天义颔首笑道:凤儿!你的婚事,为父的决不强你所难,你再仔细的想想再说,你坐了一夜,想必很累了,回去休息吧,好好的睡一觉。

伸出手去,轻抚着蓝家风头上的秀发,神态间流现出无限慈爱。

蓝家风缓缓抬起头来,道:爹……蓝天义接道:回去睡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谈。

蓝家凤微微颔首,道:女儿去了,爹爹连日奔走劳累,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缓缓举步向外行去。

那女婢侍候在数丈之外,目睹蓝家风出了厢房,快步迎了上来,道:小婢……蓝家凤接道:不关你的事,我爹爹武功卓绝,咱们自无法防到他,不过,今后你要特别留心一件事。

那女婶原想难逃小姐一顿鞭打,那知不但一顿鞭打免去,而且,连一份责骂也不曾受,实是喜出望外,急急说道:姑娘但请吩咐,小婢万死不辞。

蓝家风道:我要你从此之后,留心那高文超的举动。

那女婢略一沉吟,道:监视他么?蓝家风道:那倒不用了,只是不要他进入我的房中,向我纠缠。

那女婢似是大感为难的说道:小婢尽力,但只怕开罪了姑爷。

蓝家凤冷笑一声,道:我爹已答允不再坚持婚约,你自然也不用怕他了。

话声一顿,接道:除了教主之外,暂时,我不想见任何人。

小婢道:蓝总护法呢?蓝家凤道:一样不见,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举步向前行去。

那小婢追随身后,直待蓝家凤行入暂居的闺房,才停下脚步,盘膝坐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