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慕雪负着一颗沉重而空虚的心,出了分舵,展开绝世轻功,而向正西如飞驰去——天,早就大亮了,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爬上了树梢!太阳逐渐的上升,而雪儿的心,却逐渐的下沉……他低着头,只是一味的狂飞,向着深山峻峰人烟稀少的地方狂飞,一直向着正西狂飞——父仇,母难,沉重的压在他的心头……爱护自己如胞弟的萝姊姊,新婶婶的爱徒费晓燕,痴情的小萍,念念不忘的郝碧云,这些人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飘来飘去!沉闷,沉闷,他的呼吸被压迫得简直要窒息了!他急需要吐出来!一声清越的长啸,在这静静的深山里,飞驰而过——啸声过处,枝叶摇曳,晨露纷落……一声啸毕,廉慕雪心中的郁闷,俱随着啸声,飘上了九霄……飞,狂飞,廉慕雪的身形过处,恍如凌空虚渡……他一直到飞出了山区,才缓和了飞行的速度,向着人烟众多的镇市奔去。
几天过去了。
雪儿心急赶路,几天来极少停留。
一路上酒楼茶肆中的人们都高谈阔论著他的事。
人们说他,一掌毙了天台三老,一剑诛了天山四恶,一招出手,惊走了龙门酒丐,三招末出,苍龙客已做了掌下游魂………人们说得绘形绘色,有如亲眼看见,廉慕雪有时自己听来都听得有些入神,而不觉得人们说的他自己。
人们称他为蓝衫书生,也有人说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小煞星。
有人说他生得英俊潇洒,也有人们误传他长得巨齿獠牙……几天来廉慕雪为此事心中非常苦恼,又气,又怕!气的是这些人无聊的渲染;怕的是恩师与常叔叔知道了,定然逃不过一顿责罚!因此,一路上他总是闷闷不乐!虽然,有很多武林人物注意他,但都认为廉慕雪只是一个身穿蓝衫的文弱书生。
因为廉慕雪在外型上看来,根本不像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
是以,几天来没有人会想到,他就是近日来震惊江湖,武功盖世的蓝衫书生!这天,来到一个极大的城市,廉慕雪老远便看到城门上刻着鄱阳城三个大字。
廉慕雪笑了,心想:再走两天,飞行一个夜晚,便可到九宫山了!心念间,不觉已缓步走进城内。
城内的街道宽大,商店林立,人群熙来攘往,热闹异常……雪儿经过一家酒楼,锅勺叮当,酒香外溢……立足一看天色,红日当年,正是用膳的时候!于是,折身走上酒楼。
楼上坐满了酒客,只有靠街窗的地方还空着两张桌子,想是客人刚走。
廉慕云见有座位,也甚高兴,迳向左边一张空桌前走去。
廉慕雪刚一落座,便一连跑过两个酒保来!这些大城市的酒保,阅人最多,眼睛也最锐利。
这时见上来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身穿蓝缎长衫,头戴宝蓝文生巾,气度轩昂,英俊潇洒,一看就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爷。
两个酒保一哈腰,同时笑嘻嘻的问:爷,您老要点什么?廉慕雪随意要了一壶酒,点了几样菜。
两个酒保满意的应声是,走了。
廉慕雪游目一看全楼,几十道惊疑目光一致盯在他脸上。
几天来,他已看惯了这些,毫不觉得惊奇,如果这时再上来一个穿蓝衫的年青人,数十道惊疑目光,马上就会转移过去!忽然,一阵急乱而清脆的马蹄声,迳由街道的远处传来!紧接着,街上响起一片行人的惊呼急叫声!廉慕雪临街,探头一看,只见五个花蝴蝶似的女人,骑着五匹健马,迳由街的东端飞驰而来——。
在这种繁华的街道上,能如此放胆跑马的人,必是大有来历的人物!这时街上的行人,只吓的东闪西躲,叫喊不绝……廉慕雪心想:这是那里来的一群疯婆子?好快!就在廉慕雪心念间,五匹健马,已至楼下。
为首一匹马上,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少妇,全身鲜红,尤其那袭大红披风,红得耀眼慑人!后面四匹马上,坐着四个绮年少女,个个艳美,美得獠人!红装少妇,在驰过酒楼的瞬间,突然抬头,一声惊咦,立即将飞奔的坐马勒住。
那四健马正在狂奔,忽经少妇用力一勒,一漀长嘶,双蹄立起。
后面的四匹快马,骤被前面的马一挡,也俱都前蹄离地,连声长嘶。
这一阵紧急的刹马,的确惊险精采,只看得廉慕雪不禁脱口喊了声好。
红装少妇听到楼上的廉慕雪为她喝采,心中更是欣喜,心想:小冤家,贱妾正是为你来。
少妇心念间,未等坐马前蹄落地,右手一按马鞍,直向酒楼门前飞去!她那一件大红披风,迎风飞舞,恰似一片红云!其余四个少女,也俱在这一瞬间,飞身下马。
她们五人落马时的身法,都美极了!紧接着,楼梯一阵声响,全楼酒客的目光同时一亮!红装少妇带着四个少女,已然走上楼来!这时廉慕雪一看四个少女,比起红装少妇美多了!四个少女各穿不同颜色的衣裳,共分浅紫、翠绿、天蓝、鹅黄,各披一件同一颜色的大氅,翩翩的走上楼来!红装少妇一上楼,两只水汪汪的桃花眼,便一直盯在廉慕雪的俊脸上!那少妇的两只媚眼太厉害了,看得廉慕雪不禁低下了头!恰好,不知什么时候,酒保已将酒菜摆在桌上。
廉慕雪连忙斟酒,低头自饮起来!心想:莫非这少妇知道我是谁?继而一想,管她知道不知道,吃完了早些上路,难道她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于是便举杯自饮起来。
这时,红装少妇与四个少女,已在廉慕雪对面的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廉慕雪借着饮酒之际,用眼一瞟楼上,啊!他差点儿没叫出声来!楼上数十个酒客,这时只剩下几个白胡子老头了!怪?廉慕雪心说:年青的人呢?再看看酒保们,远远站立,噤若寒蝉,方才那个年青漂亮些的酒保也不见了!这时对面的少妇,正对着他发出荡人的媚笑。
傻了!廉慕雪让这突然的变化弄傻了!放在嘴边的一杯酒,竟忘了饮下去!噗哧一声,四个少女同时笑了!她们这一笑,廉慕雪自觉失态,俊脸窘得通红!心想:这个少妇定不是个好人!红装少妇看了,娇笑连连……四个少女看了,秋波频送……廉慕雪仰首干了杯中酒,低头匆匆吃饭。
叭的一声,一支精细小巧的金质彩凤,恰恰插在廉慕雪面前的酒壶盖子上!两道冷电突然在廉慕雪的眼里一闪——红装少妇的粉腮骤然一变………四个少女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廉慕雪丢下一锭银子,突然立起,拂袖就要下楼!数声娇叱,人影闪动,四个少女已将廉慕雪围在一片光华中。
四只细长薄剑,蓝光闪闪,颤巍巍的已指在廉慕雪周身各大要穴前!廉慕雪傲然立在四女之中,回头一瞟江装少妇,不由发出一声轻蔑冷笑!红装少妇见春兰、夏荷、冬梅、秋菊四个侍女,自动将廉慕雪围在剑阵中,心中早已了然,知道这四个丫头已看上了这个小煞星。
她柳眉一皱,心中暗骂一声,该死的丫头,平素高傲,自命冰清玉洁,今天见了人品英俊武功盖世的蓝衫书生,也不由得有些春心虽耐了!哼,老娘偏不让你们如意!心念间,右手向着对面桌上一招,插在那把酒壶上的金质小彩凤,应手飞了回去。
于是,媚眼一瞟廉慕雪,举起纤纤玉手,将金质小彩凤轻轻插回头上。
廉慕雪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心知今天遇到了劲敌。
红装少妇是何等眼力,知道廉慕雪对她展露的这手绝技有些心惊。
四个少女,一见红装少妇如此深沉,都吓得粉脸色变,鬓角渗汗!经验告诉她们,仙子要杀人了!四个少女的眼睛,俱以祈求的眼光望着少妇!四个少女的芳心,都暗暗为廉慕雪捏了一把汗!虽然传说中,年青的蓝衫书生武功荩世,但那究竟是传说,而她们仙子的惊人绝技,都是她们亲眼见过的!四个少女的心里,同时泛上一丝悔意,心悔不该将蓝衫苕生围在剑阵中!于是,四人互看一眼,似乎在问对方:这是谁的主意?是你?是你?她们最后的答案,是她自己!但,究竟为什么?她们四人没有一个人知道。
她们所能知道的,只是不愿让蓝衫书生在她们的视线中离去!四个少女一阵呆呆出神,指在廉慕雪身上要穴的剑尖,早已变了位置!这时,红装少妇缓缓立起,媚眼一瞟廉慕雪,道:小冤家,别人认不出你是‘蓝衫书生’,但你可瞒不了我红云仙子!虽然你已练到神光内蕴,但你练不掉你眉宇间的英气!这几天,我到处找你,想不到今天果然让我碰到了。
廉慕雪微哼一声,不屑的问:碰到了又怎样?红云仙子荡然一笑,说:碰到了就要乖乖的跟着我走!我要不愿跟你走呢?那你自信能逃出我四个丫头布的剑阵?廉慕雪一听,不由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将四个发呆的侍女惊醒了,四柄低垂的剑尖,又指向要穴正确的位置。
廉慕雪笑声一敛,怒声道:莫说是四只宝剑,就是千百只宝剑岂能困住小爷?!红云仙子听了,面泛怒意……四个侍女听了心里不服……红云仙子也怒声道:不给你一些颜色看看,你岂知本仙子的厉害!害字出口,翠袖同时一拂,娇躯已然退至酒楼的中间。
数声娇叱,四个侍女的剑阵已然发动了!只见四个如花蝴蝶似的身影,快愈闪电,势若奔雷,围着雪儿团团疾转!廉慕雪突觉眼前一花,知道剑阵已然开始,惊险还在后面!他心中不敢大意,立时提气凝神,静以待变!突然,一片漫天光华,蓝电银虹闪闪,恰似银而散地般,齐向廉慕雪当头压下。
这一变化,大出廉慕雪意外,只觉周身穴道,无不在对方剑光笼罩之下!雪儿心想:这阵的确厉害,不如趁剑阵还没展开,早些出去。
心念间,疾演迅雷步,身形在漫天剑影中一阵疾走,飘忽如电!廉慕雪身形一动,四女剑势更形凌厉!漫天银花,夹杂着蓝光点点,煞是美观!剑势愈来愈猛,剑影愈来愈密!尖锐刺耳的剑啸,带着呼呼的慑风声!剑阵中的廉慕雪,已完全被剑光埋没了!红云仙子的粉脸上,己绽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她对着剑光说:蓝衫书生,现在你可知道厉害了吗?廉慕雪笑着说:仙子,小可已知厉害了!红云仙子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气得他几乎晕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廉慕雪已立在她的身后了。
红云仙子怕廉慕雪向她偷袭,闪身飘至一边。
这时她实在气极了,对着仍在疯狂演着剑阵的四女,一声怒喝:住手!剑阵,突然停止了。
四个少女,在这一瞬间也同时惊呆了!四女一定神,同声惊呼道:人呢?红云仙子微哼一声,不由怒声道:人在你们身后边!四女回头一看,被圈在剑阵中的廉慕雪,果然负手立在那儿,正用那双令少女看了心醉的星目看着她们。
四女被看得心里一荡,同时暗想道:天!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惊,喜,气,恨,一齐涌上她们的心头!惊;惊廉慕雪高绝的武功……喜;喜廉慕雪安然脱出剑阵……气;气廉慕雪的神情狂傲……恨;恨廉慕雪伤了她们少女的自尊……她们的心里却是矛盾的,她们希望将廉慕雪擒住,出出心中不服的闷气,但又怕仙子占有了他!她们希望将廉慕雪一剑点倒,刹刹他的傲气,但又怕一不小心伤了他。
于是,四女相互对望着,她们的心里似乎在说:看什么?还不是在你那儿出去的!四柄蓝汪汪的薄剑,仍在她们的手里颤巍巍的抖着……她们的鬓角间,已渗出了点点黚汗珠!红云仙子见她的四个少女,站在那儿如痴如呆的样子,只气得银牙紧咬,浑身发抖!她用手一指四女,怒骂道:死丫头们,还不把剑收起来?四个少女被骂得低头不语,个个粉脸通红!卡,卡,卡!……一阵响声过后,四柄软剑随声系在四女的腰间,没有人能看出那是一柄锋利无比的薄剑!廉慕雪因心急去九宫山救萝姊姊,不愿再惹事端,于是对着红云仙子傲然一笑,道:仙子,在下有事在身,就此失陪了!说着,迳向楼梯口走去!人影数闪,娇叱连声,四个花蝴蝶似的少女,已并肩挡在廉慕雪身前!忽听红云仙子怒喝道:让他去!四个少女满脸委屈的退后一步,俱都以怨恨的眼光望着廉慕雪!廉慕雪用眼一扫四女的粉脸,哂然一笑,急步走下楼去。
这时酒楼上,不要说几个白胡子老头没影了,就是几个酒保,也早吓得跑光了!偌大的一个酒楼,只剩下红云仙子和四个绮年少女!嗒,嗒,嗒,嗒……又是一阵群马急驰的声音。
廉慕雪刚出酒楼,便见五个彪形大汉,一式黑色劲装,骑着五匹黑色大马,疾驰而至!在一阵马声长嘶,蹄声急乱中,五个黑衣大汉,已在酒楼门前飞身下马。
五个黑衣大汉一声吆喝,擦过廉慕雪身边,风涌般跑上楼去——忽听街上有人说:‘鄱阳五虎’一来,就有热闹看了!廉慕雪心急赶路,那还有兴致看热闹,出了酒楼,迳向西门走去。
突然数声娇叱,接着惊叫连声,一阵楼窗破碎的卡嚓声,迳由酒楼上传来。
廉慕雪回头一看,只见‘鄱阳五虎’的五条庞大黑影,正由酒楼的窗口被抛了出来!廉慕雪心说:这几个疯婆子真不讲理,在我这儿受了气,发泄在人家身上。
数声暴喝,在街道上爬起来的鄱阳五虎,又扑上楼去——廉慕雪一直向前走着,他再也没有回头,但他心里明白,鄱阳五虎仍然是由楼梯上进去,从窗口里被抛出来!片刻工夫,廉慕雪已出了鄱阳城。
城外官道宽大,行人如织,廉慕雪虽负一身绝世轻功,也不便施展了!在万分焦急的心情下,他只能耐着性子大步前进。
半个时辰过去了,廉慕雪才走了三四十里,这时也渐近了山区。
当然,这速度较普通人已不知快了几倍,但以一个身负极高轻功的人来说,不啻是蜗牛举步。
于是,他想到了马,心说:有一匹马该多好呢?就在这时,一阵马嘶蹄奔声,迳由身后隐约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数里外,红云仙子带着四个如花少女,迳由官道上电掣驰来——五匹健马之后,尘土滚滚,飞扬上升……红云仙子一马当先,红衣,红马,红披风,在飞扬的尘土中,名符其实的像朵红云!这时五马的速度,较在城内大街上,不知又快了多少倍。
眨眼之间,五马距廉慕雪身后已不足百丈了!忽听一个少女喊着说:仙子,我猜的对吧?看,他已在前面了!一丝冷笑,掠过廉慕雪的嘴角……一声冷哼,出自廉慕雪的鼻中……廉慕雪已决定给她们一点苦头吃了。
五匹健马,带起一片呼呼风声,飞驰而至……四个少女一瞟路边的廉慕雪,齐声发出一阵嘻嘻哈哈的戏笑。
笑声中,齐挥马鞭,一阵破空的鞭啸,叭叭叭,连连打在马股上。
五马痛声长嘶,四蹄翻飞,如狂风般与廉慕雪擦身而过——滚滚鹿土中,人影一闪,廉慕雪已忽地飞身纵至鹅黄少女——秋菊的马股上。
秋菊转头刚要叫喊,突觉麻穴被点,整个软绵绵的娇躯,已倒在廉慕雪的怀里!一阵男子特有的气息,只冲得秋菊芳心猛跳……一股少女具有的处女幽香,只薰得廉慕雪摇摇欲坠……秋菊的粉脸上,由惊惧变为羞红,甜蜜的微笑,已绽在她的樱唇上,她再也不愿喊叫了!廉慕雪的俊面上,由微怒变为温和宽恕的意念起自他的心里,他再也狠不下心给她们苦头吃了!秋菊——四个少女中最美的一个。
她偎在廉慕雪的怀里微扬着芳首,樱口微张,双目微闭,呼吸已有些急促了。
她似乎渴求着什么,又似乎期待着什么!此刻的廉慕雪,被一股少女诱人的烈火,已烧得意乱神迷了!他的额角渗汗,鼻翅起伏,他的两手,已不自觉的搂在秋菊的腰间。
秋菊的娇躯,紧紧的依在廉慕雪的怀里,樱口中发出祈求的低吟!廉慕雪低头看着她那吹弹可破的粉脸,星目中射着惊人的光辉……秋菊强忍着周身的酸痛,尽全力将头抬高了一寸……终于,她温柔红润的樱唇,印上了那张每个少女梦想一吻的朱唇上!秋菊在心里默默的喊着:天!但愿这不是梦,我该多幸运,我竟吻了武功盖世,震惊江湖的蓝衫书生?天!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已得到了世界上的一切!马,疯猛的奔着……山脚下的一片广大丛林,遂渐接近了……第五匹马上,显示着两个拥吻在一起的人影!突然一阵哇哇的怪叫,迳由马后远处传来。
秋菊一惊,全身一松,穴道自动的开了!再看身后,已没有了蓝衫书生的影子。
她的心一阵剧痛,神志一晕,娇躯直向马下栽去——前面三女听到怪叫,同时回头,一看秋菊,齐声惊呼:秋妹小心!秋菊急忙一定神,一拧腰身,立将几乎坠地的娇躯,又翻上马鞍。
穿天蓝色的少女春兰问:秋妹,你是怎么了?秋菊摇摇头,苦笑一下,说:没什么,兰姐姐。
前面三个少女,茫然的互看一眼,都没再问。
红云仙子在马上,一直向前飞弈着,她听到怪叫声,头也不回的问:是那五个不要命的又追来了吗?穿翠绿色的少女夏荷说:是的,仙子,他们的马看来要比我们的快呢!红云仙子冷冷的说:到前面树林里,给我把他们废了。
四个少女没有说什么。
秋菊,眼含泪光,不断的向着四野扫望着……其余三个少女,俱都以迷惑的眼光望着她,她们觉得秋菊似乎丢掉了她最心爱的东西!是的,她刚刚丢掉了她最心爱的蓝色影子!红云仙子又冷冷的问了:秋丫头,你在最后面,看到蓝衫书生来了吗?秋菊心里一惊,吓得几乎跌下马来,她立即颤声说:没…没有…仙子!红云仙子突然回头,冷电般的两道眼神,直射在秋菊的脸上。
秋菊不敢直视,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久久,红云仙子才问:秋丫头,怎么啦?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穿浅紫色的冬梅立即说:秋姐姐有病,方才差点跌下马来!红云仙子一听,蓦然一扬玉手,一道红光,夹着嗤嗤响声,直向秋菊的面门射来,同时,低喝道:把它吃下去!秋菊在马上伸臂将飞来之物抄在手中,低头一看,竟是仙子秘制的赤血丹。
在八只眼睛注视下,秋菊仰着首,立时放进嘴里,赤血丹立化津液,顺喉而下。
五匹健马,箭射般飞进了林内——又是一阵哇哇怪叫,迳由后面漫天飞扬的尘土中传来!紧接着,五个如土人似的彪形大汉,骑着五匹浑身尘土的大马,也电掣般飞进了林内。
廉慕雪这时,早已隐身在浓密的枝叶中。
红云仙子一马当先,就在她飞马进入树林的同时,俏目已向着廉慕雪隐身之处瞟了一眼,同时微哼一声,轻声道:娃娃果然有两手!廉慕雪见红云仙子一进树林便向他瞟了一眼,心下不由一凛,如今再听她自语,更是大吃一惊。
廉慕雪心说:红云仙子果然厉害,对手之时,千万大意不得!红云仙子一举手势,四个少女同时飞身下马,而红云仙子却仍坐马上。
就在四女飞身下马的同时,五个彪形大汉也同时飞身纵落地上。
廉慕雪定睛一看,竟是鄱阳五虎。
鄱阳五虎下马后,一字摆开,中间一个蓄有长须的大汉,一指红云仙子,大声说:妖妇,昨日你在乐平城,一日杀了数名俊美少年,今日在鄱阳城,又一连杀了两个,明天你到都昌,又不知要有多少俊美少年死在你手里,我们兄弟五人,虽知武功不济,但为了拯救无辜的少年,也不得不舍命除害了!红云仙子在马上只气得粉面苍白,杏眼圆睁,不由厉喝道:闭嘴,本仙子自十六岁闯荡江湖以来,十年中已废过无数人的武功,但还尚未伸手杀过一人。
不错,本仙子确是专擅采补,但那些人皆是出于自愿,事后仍留他们的活命。
实对你们说,这次外出,全是为了天孙甲藏珍图。
至于是谁杀了那些俊美少年,我定要把他查出。
你们五人,三番两次前来胡缠,前次可恕,这次定然不饶!说着,翠袖一拂,厉喝一声:废了他们!们字刚刚脱口,人影闪处,数声娇叱,四道如电蓝光,疾向五虚的前胸刺去——鄱阳五虎一听是武功高绝的女魔头红云仙子,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再见四女四剑闪电刺至,更是大吃一惊。
于是五人同时大喝一声,身形闪电暴退——五虎身形后退如风……四女薄剑追刺似电……眼看五虎一身武功就要毁于剑下……突然四道黑线,破空而至——叮叮四响,四女的剑尖,俱被震偏了!嗤嗤连声,五虎的前襟,俱被划下了一道长缝……九人,全呆了!红云仙子冷冷一笑说:蓝衫书生,还不下来吗?蓝衫书生四字一出口,出神发呆的九人,立时惊醒了!一爽朗的大笑,由林顶浓密的枝叶中飘来。
九人突然转头,同时望向发笑的枝叶中……就在他们转头的同时,一条人影,已由数丈外的大树上,缓缓斜飘过来……久久,才落到场中。
廉慕雪已展开绝世轻功凌空虚步了!轻功不难快,难在缓缓飘飞;下跃不难疾,虽在徐徐而落……就在廉慕雪刚刚落地的同时,马上的红云仙子,突然一声厉喝道:秋丫头,还不快将蓝衫书生废了!愕了!廉慕雪愣了,秋菊愕了,其余在场的人都愕了!厉害!红云仙子果然厉害!残酷!红云仙子够得上残酷!不用说,廉慕雪与四女中最美的秋菊——一身鹅黄劲装大披风的少女,一马双骑的拥吻镜头,全落在红云仙子的眼里!红云仙子又是一阵冷笑,说:死丫头,心疼吗?泪,由秋菊的大眼里,早已流到了唇角……其余三女,茫然看看发呆的廉慕雪,又茫然看看她们的仙子,最后又将茫然的目光落在哀痛欲绝的秋菊身上!她们心里都在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呆立一傍的鄱阳五虎,看了眼前的情景,更是一头雾水。
他们觉得这个女魔头,完全是强人所难,一个随身少女能将武功盖世的蓝衫书生废了吗?他们心里也同时在说:怪不得那少女被难得落泪了!因此,他们五人俱都用怀疑的眼光望着红云仙子,意思是说:你有把握?红云仙子又是一声厉喝道:死丫头,还不动手,想死吗?红云仙子的话声未落,蓝电疾闪,秋菊的剑尖已点向廉慕雪。
秋菊被迫,已向廉慕雪下手了!廉慕雪的心是痛苦的,秋菊又何尝不痛苦呢!就在廉慕雪闪身让剑的刹那,一个意念,闪电掠过他的心头……于是,立即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秋菊说:秋姑娘,请你细心注意,我要把我妈教我的一套‘八卦排云掌法’转教给你,并请记住我讲的掌诀。
昔年湘江女侠仗以成名的八卦排云掌法自今以后,又要在江湖上出现了!八卦排云掌开始了。
招式,由缓转疾……掌影,由稀变密……眨眼,掌风带啸,掌影如幻……剑光,掌影,已将廉慕雪与秋菊的身形完全淹没了!廉慕雪的嘴唇,微微的启翕着。
但却没有声音。
上七一,踏坤位,可攻可守,下六三,进中宫,可进可退……无声的音波,一个一个清晰的送入秋菊的耳鼓里……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双方仍然打得难分难解!一声冷笑,又自红云仙子的口里发出。
接着厉声道:死丫头,你今天如不能胜他一招半式,你就与我死!冷颤!所有在场的人听了,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狠毒!这女魔头的心,确实狠毒!突然响起一阵隐约的风雷声……红云仙子的粉脸骤变,迅雷步三字,几乎由他的嘴里脱口呼出来。
三个侍女,左顾右盼,疑心林中有虎……鄱阳五虎,昂首看天,恐怕天气要变……嗤的一声,剑光骤失……隐约的风雷声也没有了!秋菊,闪着泪光的两眼,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廉慕雪的俊面。
大家再看廉慕雪,竟在他的蓝衫左胁上,多了一道长约四寸的口子!傻了!鄱阳五虎看傻了!他们确没料到,一掌毙了天台三老,一剑诛了天山四恶的蓝衫书生,竟然打不过女魔头身边的一个侍女?呆了其他三个少女全惊呆了!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她们的秋妹妹,竟然打败了三招未完震毙了苍龙客,一招出手,惊走了龙门酒丐的蓝衫书生!廉慕雪嘴哂冷笑,面露杀机,缓缓向着红云仙子的马前走去……红云仙子再也不能安然坐在马上了!于是,她一长身形,恰如一朵红云般,已飘落在地上。
这时,她心里已呈怯意,但她仍声色俱厉的问:站住!你要做什么?廉慕雪剑眉一剔,摄人的冷电,在星目中闪闪射出!一声冷笑,缓缓的说:我要杀你!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叫了!他们都在心里说:连女魔头身边的少女都打不过,还要杀女魔头?牛吹得真惊人!红云仙子好像有恃无恐似的,挌格一阵荡笑,远远而立的鄱阳五虎,被她笑得都不禁怦然心动!看她笑得那样花枝招展,全身荡样儿,谁还敢相信她是一个武功高绝的女魔头?一阵荡笑之后,淡然说道:你不要说杀我,只怕连我身上一根汗毛你都摸不着!廉慕雪钢牙一咬,同时恨声道:红云仙子,不信你看,我只要一招,马上叫你掌下做鬼!啊!又是一阵惊呼!这次三女与五虎,都用力闭上眼睛,狠狠的摇了摇头……他们已经怀疑他们的头脑是否清醒?他们已经怀疑他们的耳朵是否还管用?她们已经在怀疑廉慕雪这时是否因被秋菊的剑尖划破了一道缝而气疯了?是的,在那种状况下,没有人会相信廉慕雪的豪语的!只有一人深信她会在廉慕雪的一招之下,丧命。
谁?——红云仙子自己。
但,她却有恃无恐,她好像已握有使廉慕雪不敢杀的胜券!是以,媚眼一瞟廉慕雪,同时微哼一声淡然道:未必!红云仙子的话音方落,廉慕雪的身形已然纵起,脱口厉喝道:纳命来——纳字出口,双掌骤合,命至唇边,两掌倏分,来字还在喉中,追魂第三掌的魂归地府已闪电打出——追魂三掌乃是旷世绝学,尤其第三掌魂归地府穷武林怪杰一鹤仙翁数十年之心血,研究而成。
一鹤仙翁的追魂三掌,震惊武林,独步江湖,除终南圣僧一人外,鲜逢敌手,从无一人能在他的三掌下逃出活命!这招魂归地府,出手在身动之先,身动掌已到,它的掌诀是:凶、猛、疾、准、狠。
诡异神奥,变招可在心意之间,确是天下无敌的一招绝世掌法。
红云仙子虽然知道厉害,但她从没遇到过武林怪杰一鹤仙翁,这追魂三掌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她也是听老一辈的人物提起追魂三掌,个个颤栗色变而已。
这时见廉慕雪动了真怒,追魂三掌已然打出。
一声诡笑,闪电转身,双手一拉秋菊,直向慕廉雪的前身推去——秋菊变成了红云仙子的救命法宝,变成了使廉慕雪不敢杀她的人质。
红云仙子果然阴险,诡诈,狡滑,毒辣!廉慕雪身形已动,追魂三掌已然打出!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谁会想到红云仙子会把秋菊推向廉慕雪呢?廉慕雪一看,惊叫一声,心胆俱裂,周身毛孔顿时如针刺般!惊骇间,杀机再度掠过他的心头,神功,已然发动……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廉慕雪沉掌垂肩,利用追魂三掌的掌势飞花八式的变化,排云掌的绝招……左掌以神功的柔字诀挡住秋菊倒来的身躯,右掌闪电擦过秋菊高耸的双乳,顺势在秋菊的胁下,右掌猛吐,神功的震字诀,已然拍出——廉慕雪不愧被称为武林小煞星,这招变化,的确变得快,变得狠!在如此惊险动变中,仍能抽隙击敌,毫不放松,也够得上手辣,心狠!红云仙子一见,尖声惊叫,花容失色,身形疾向地面伏去——秋菊被推过猛,身形无法立稳,高耸的双乳已紧贴在廉慕雪的前胸上,鲜红的樱口,几乎吻上廉慕雪的俊面上,吓得也尖叫了一声……廉慕雪恐伤了秋菊,已顾不了再伤红云仙子,左手一拦秋菊的纤腰,右掌神功立收。
就在这扶腰收掌的刹那,廉慕雪拍出去的神功掌风,已扫中了红云仙子的大红披风!一声裂帛声响,近百片如树叶大小的碎布片,如飞花似的撒向空中——红云仙子的一件艳丽大红披风,已被廉慕雪的掌风震得粉碎,远远看来,美极了,就像近百只鲜红的蝴蝶,飞舞空中!红云仙子吓得又是一声惊叫,腰身一挺,如脱弦之箭,疾向五丈以外纵去——她的粉脸腊黄,樱唇已无血色了。
一双媚眼,闪着惊恐的绿光,鬓角已渗出了点点冷汗,心里不断的喊着厉害!廉慕雪对红云仙子看都不看一眼,他扶着全身重量都倾在他身上的秋菊。
她已惊得晕了过去。
一丝白气,由廉慕雪的嘴里吹进了秋菊的樱口中……三女与五虎,在他们的脸上,毫无一丝惊奇的表情!他们只看到廉慕雪一扑,红云仙子一闪,秋菊被人一推,三条人影一合,如红蝴蝶似的碎布片,突然飞向了空中……红云仙子一声惊叫,已立身五丈以外了。
这动作太快了!快得像电光石火。
鄱阳五虎一看红云仙子的狼狈像,这才惊觉到蓝衫书生这一招,果然差点要了红云仙子的命!其余三女,已无心去看她们的仙子如何了,六双眼睛,直盯在廉慕雪与秋菊的脸上!她们看着秋妹妹倒在人见人爱的蓝衫书生怀里,该多幸福,该多甜蜜!看,他的手还搂着秋妹妹的腰呢,一缕白气,一直吹进秋妹妹的樱唇里。
三女看得如痴如呆,不知是妒?是羡?廉慕雪怀中的秋菊,咭嘤一声,醒了……睁眼一看,天!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在这么多人面前,倒在人家的怀里,该多难为情?只羞得粉脸通红!正拟飞身离开,忽听红云仙子急喊:秋丫头别动,让他为你将三十六大穴道打通!秋菊果然不敢动了。
只觉一股柔和的热气,由口里,直入腹中,不由芳心窃窃私喜!又听红云仙子对着鄱阳五虎说:蓝衫书生救了你们五人一身武功,有恩于你们,你们应该在此为他护法。
我这里有一粒‘赤血丹’,事后给我的秋丫头服,功力必然大增!说罢,一道红光,夹着嗤嗤破风之声,已飞向五虎的面前。
仍是中间蓄胡子的大虎,伸手接住,并粗豪的大声道:放心吧,误不了事。
红云仙子又关怀的对秋菊,道:秋丫头,这是你的福缘深厚,你要好奸把握机会,我在原地方等你,我们先走了!说着一停,又对着廉慕雪怒声道:蓝衫书生,今天念你传我秋丫头名震江湖的排云掌法,暂时饶你一条小命,以后不要欺负我的秋丫头,否则,哼,我定要你肩上的人头。
不过,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罢转首,又望着其余三女怒声道:三个死丫头,还没看够吗?一阵衣袂飘风声,红云仙子与三个少女,同时纵上马背。
匹马一阵低嘶,缓缓向西跑去……五虎与秋菊仍听到红云仙子的叹息声,说:春丫头,今后合你们三人之力,恐怕也未必是你秋妹妹的对手了!仙子,秋妹妹与蓝衫书生,是什么时候相爱的?唉!所以我骂你们是死丫头,你们还不高兴,等你们秋妹妹回来你们自己问吧!一阵鞭响,数声马嘶,红云仙子与三个侍女的四匹健马,突然放蹄如飞,绝尘而去——廉慕雪虽在凝聚真气,给秋菊打通穴道,但他的耳朵依然灵敏。
这时他觉得红云仙子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而他竟违背师言擅用了追魂第三掌魂归地府。
这一想,深觉自己任性,再一想到费晓燕的叹息,不禁一阵寒栗!廉慕雪深信红云仙子的武功,果然高绝,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她的两眼。
但他也深信,红云仙子仍接不住他的追魂第三掌。
方才如非诸般凑巧,红云仙子此刻恐怕早已倒在血泊中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廉慕雪的面色逐渐苍白,额角,已渗出了油油的汗珠……又过了片刻,廉慕雪巳缓缓睁开了失神的两眼,嘴角,挂着成功的微笑。
仍偎在廉慕雪怀中的秋菊,看了心上人那付萎靡样儿,芳心实在不忍!想想,心上人为自己打通穴道,损耗真元,只感激的一双大眼睛,深情的直望着廉慕雪。
右手握着香帕,轻轻的为雪儿拭着汗珠!娇躯在雪儿的怀里,偎得更紧了。
廉慕雪一面提神运功,一面静静的享受着这甜蜜的温存!他俩这时已忘了一切,已忘了一切的存在。
世界上就有一些不解情趣的浑人,就有一些专煞风景的莽汉!鄱阳五虎,这五位心地憨厚的彪形大汉,见他们的小恩公廉慕雪已醒,五人便连忙过来躬身立在廉慕雪与秋菊的身边。
还不错,他们十目低垂,俱都眼看脚尖。
但,那有屁用!吓得秋菊赶紧挣开廉慕雪的怀抱……害得廉慕雪也俊脸通红十分的不好意思……秋菊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于是,秋菊香肩一晃……啊!她竟脱口惊叫了!因为她的香肩一晃,身形竟然飞出五丈以外。
这较她往日的身法,已远了不止一倍,她怎能不惊?怎能不喜?鄱阳五虎一看,俱都心中大惊,他们认为秋菊要走了!五人同时大喊一声,一齐向着秋菊扑去,同时急急的说:恩公夫人别跑,还有仙丹在此没吃呢!秋菊一听,又好气,又好笑。
心说:这真是五个浑人,怎么胡乱喊了起来?但她的芳心,却是甜甜的!她红晕着粉脸,在大虎的手里接过了赤血丹,举手放入口中。
灵丹入口,立化津液,顺喉而下……秋菊看了一眼五个彪形大汉,憨直的浑人——鄱阳五虎,笑着说:谢谢你们!五人听了,同时一阵哈哈大笑,看来高兴极了!人影一闪,大笑骤停。
廉慕雪,已站在他们六人面前。
大虎一见廉慕雪,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他撮口一声尖锐的口哨,哨声直上云霄——哨声仍然荡在空中,一声马嘶,接着传来一阵马蹄急奔声。
林外,一匹黑如墨染的高头大马,昮首飞步,电掣驰来——好快!眨眼已到了几人面前。
一声吆喝,身影起处,大虎已扑向黑马,急抓马缰。
马缰应手被大虎抓住了。
黑马一声长嘶,又把大虎带出数丈,才停下飞奔的步子!廉慕雪见那匹黑马,双耳煽动,两眼有神,昮首四望低嘶连声,果然神骏异常,确是一匹宝马。
大虎牵着马走了过来,向着廉慕雪一抱拳说:小恩公救我们兄弟五人一身武功,我兄弟无以为报,特将这匹‘追风乌龙驹’赠给小恩公代步!廉慕雪听了心下大喜,但这种罕世宝马,似乎又不好意思接受!鄱阳五虎见廉慕雪面有难色,急忙齐声道:小恩公莫非不喜欢这匹黑马?廉慕雪正待解释,身边的秋菊已对他说了:……蓝……喂,你需要有一匹好马!廉慕雪笑了!他用感激的眼光望着五虎,说:我很喜欢这匹黑马,不过……五虎未待廉慕雪说完,同时一阵哈哈大笑,道:小恩公喜欢此马,正是此马的福气,正所谓英雄宝马,相得益彰!在一片欢笑声中,廉慕雪将那匹高大神骏的追风乌龙驹,接了过来。
林中,渐渐黑喑,红日,已被林后的高山挡住了……廉慕雪与秋菊离开五虎,已是暮色苍茫,归鸦阵阵了!树林的尽头,是一条绕山大道,路面铺满了碎石……廉慕雪心急赶路,转头对秋菊,说:秋菊妹,你看天色不早了,我们向前赶一程吧!一声秋菊妹,喊得秋菊粉脸一阵绯红,轻轻一笑,轻快的应了声好。
廉慕雪初骑宝马,心情自然高兴,一抡马鞭,叭叭叭,连连打在马股上。
一声颤抖高吭的怒嘶,追风乌龙驹的马鬃,根根竖立了!廉慕雪毫无驭马经验,宝马性烈,岂能鞭打?只见追风乌龙驹,四蹄翻飞,长嘶连声,马腹几乎擦着地皮……马影如烟,急奔似电……风声呼呼刺耳,景物向后掠飞……追风乌龙驹,直向山上加飞驰去——廉慕雪坐在马上,有如腾云驾雾,高兴极了!叭,叭,叭——又是两三鞭……一声凄惋娇呼,迳由身后极远处隐约传来……廉慕雪蓦然想起了秋菊,回头一看,那里还有秋菊的人马影子?连那座广大的树林都看不见了。
宝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如今这一阵飞奔,早把秋菊丢在十里以外了!忽然,马身突然腾空而起,廉慕雪低头一看,吓得不禁脱口一声惊呼……正待施展轻功向而纵去,乌龙驹已越过一道深不见底,宽约数丈的山涧。
在乌龙驹飞越山涧之际。
廉慕雪尚听到脚下山涧中,澎湃的水声!蹄声嗒嗒,有如骤雨,乌龙驹仍如闪电般,又向着山下俯冲下去——廉慕雪虽然身负一身绝世武功,这时也不免有些害怕了。
夜,不知何时已经来临。
一钩弯月,斜挂天边,更显得四野凄凉,寂静!乌龙驹,仍然向山下飞奔着……飞下了山脚,又奔上官道……廉慕雪已无法驾驭它了!前面官道上突然现出三个黑点,正与廉慕雪向着同一方向前进着……乌龙驹好快!三个黑点,渐大渐大……三个黑点,是三个骑马的人……三个骑马的人,是两俗一道……两俗一道的坐马,也向前飞奔着……廉慕云的乌龙驹,实在太快了!眨眼已追上了前面的三人。
乌龙驹一声高吭长嘶,吓得前面三马,直向道外奔去!乌龙驹在三马中间,闪电般擦身而过——廉慕雪无意间转头一看……突然,一张难忘的面孔,一张终生难忘的挣恶面孔,闪电般射入廉慕云的眼帘——廉慕雪的眼神,冷光电射……廉慕雪的热血,疯狂沸腾……杀机,突然掠上了廉慕雪的心头……神功,骤然凝聚在廉慕云的双掌……一声厉喝:恶人纳命来——廉慕雪的身形如电,离马腾空,双掌一分,幻起漫天第一掌厉鬼追魂,迳向那张难忘的狰恶面孔,闪电击下——慕雪在喝声中:喝,身形业已腾空离马——马——追风乌龙驹,仍疯狂的向前飞奔着……廉慕雪这腾空一跃,恰如一缕青烟上升,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身形——因为,太快了。
廉慕雪上升的身影一顿,双掌突分——漫天掌影,挟着呼呼风声,向着那张难忘的狰恶面孔——一个白马灰衣的劲装大汉,闪电击下——官道上的两俗一道,三匹健马,本来默默的向前飞驰着……蓦然,一声烈马长嘶由身后传来!自己坐下的三匹健马,突然惊得疾向道侧窜去——三人大吃一惊,同时突然回头察看——。
好快!就在三人回头的同时,嗖——的一声,一缕黑烟,一道蓝影,一阵雨点般的马蹄声,闪电般擦身飞过——红花大马上,穿火红道袍的老道,不禁脱口怪叫道:好快——白马上的灰衣大汉和黄马上的黄衣老人,也同时发出惊呼道:好马——怪叫惊呼中,三人转首再看,那缕黑烟,那道蓝影,早已飞奔到十丈以外了……突然两道冷电般慑人心神的绿光,迳由那道蓝影中向着三人射来——三人,又不禁同时打了一个寒战!蓦然一声厉喝,蓝影突然冲天而起——空中的蓝影一顿,立时幻起漫天掌影,挟着刺耳掌啸,迳向三人闪电击来——白马上的灰衣大汉看得最清楚,这漫天掌影,正是冲着他劈来!灰衣大汉的白马,疯狂前驰……廉慕雪如幻的掌影,闪电击至……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刹那,灰衣大汉惊骇中,暴喝一声,猛勒坐马……那匹狂飞的白马,一声怒嘶,双蹄突然立起——灰衣大汉的身手确也不凡,就在坐马人立掌风已至的一那间,顺势一堆马鞍,身形暴退五丈——杀机,已迷了廉慕雪的心!他的心,已经疯狂了!在这一刹那,他只知道!杀了那个白马上的恶人!是以,廉慕雪脚尖一点人立的马面,双袖猛然后拂,冷哼一声,身形电射,再向灰衣大汉飞身扑去!灰衣大汉也够得上狠!就在廉慕雪刚刚扑至的同时,他的右腕突然一扬,数点寒星,直向廉慕雪的面门打来——廉慕雪一看,脸色骤变——这距离实在太近了!廉慕雪一声大喝,双掌遥空推出,身形闪电向后倒了下去。
嗤,嗤,嗤——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数点寒星,擦面飞过——灰衣大汉果是久历江湖之人,一声暴喝,急上两步,呼的一掌又猛向廉慕雪打出!廉慕雪心惊之下,身形续向地面倒去——一阵如剪的掌风,又贴胸而过——冷汗,在廉慕雪的鬓角间,已冒了出来!灰衣大汉确有丰富的打斗经验,他见一掌落空,立即上步横扫一腿——。
廉慕雪却左掌一击地面,脚跟为轴,身形疾向右旋,举世震惊的迅雷步法迳自展开了!——蓝影闪处,雪儿已到了灰衣大汉的身后面。
险极!这一刹那简直险极了!灰衣大汉一见蓝影骤失,心知不妙,正待转身……一声厉喝,白光电闪——一声惨叫,血光四溅——灰衣大汉,由胸至腹,已被那道白光划开了!心、肝、肠、胃,如倾的鲜血,迳由那道划开的血口里爆泻了出来!凶狠的灰衣大汉死了!他死的样子很惨!他没机会问对方一句话,他也没有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在他说,他死得不明不白,他死得糊里糊涂。
但他死得并不冤枉。
狂笑!廉慕雪手持着雪亮的白金匕首,仰天狂笑了!他怎能不笑呢?一个围攻他父亲的恶人,被他杀了是用他父亲——金刀大侠给他的白金匕首杀死的!但是,他的星目中却滚动着泪光!在就这时,两道人影疾扑而来——那是刚刚拨转马头,急奔而来的红袍老道和黄衣老人。
他们是来看灰衣大汉打斗的,他们是来看他们的狠心朋友杀人的。
但是,他们迟了!不,应该说廉慕雪的动作太快了!蓦地一缕黑烟,电掣般飞驰而来——那是廉慕雪的宝马,追风乌龙驹。
它回来找它的小主人来了一声烈马怒嘶,惊醒了狂笑的廉慕雪。
廉慕雪突敛狂笑,闪电转身,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瞪祝着两个疾奔而来的红袍老道和黄衣老人。
廉慕雪知道,这两个人不是围攻他父亲的人。
因此,他心中的怒火减低了不少,那柄白金匕首,也顺势纳进怀里。
参于围攻他父亲的恶人——那些狰恶的面孔,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也永远不会认错。
他只须看一眼,仅仅是一眼……倒在他脚下的灰衣大汉,不是在他仅仅的一眼之下认出的吗?红袍老道和黄衣老人,来势奇快,眨眼间,已到了廉慕雪身前二丈之外……两人突然停住身形,同时瞪着倒在血泊中的灰衣大汉……他们的脸色骤然大变,四目缓缓抬起,用惊异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廉慕雪!他们怎会相信?这才多大工夫?这仅是他们前冲十数丈,拨转马头,飘身下马再纵到这儿的一刹那……他们听到了那惨声,但他们没想到那是他们朋友的惨叫!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毒鼠范永西,竟在这刹那间被眼前蓝衫的少年给杀死了!而且死得是这么快!这么惨!红袍老道突然举手一指廉慕雪,同时怒喝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杀了‘五毒鼠’范……廉慕雪未经红袍老道话完,也嗔目怒喝道:闭嘴,我为何不敢杀他,就是你两人肩上的人头,惹恼了小爷,我照样敢削下来,不信你两人尽可试试!红袍老道气得哇哇怪叫……黄衣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人同时暴喝道:小子好狂——暴喝声中,两人同时呼的一掌,猛击廉慕雪的前胸。
这两掌是红袍老道和黄衣老人,在惊怒之下协力劈出,威势可想而知!立见两道排山倒海的掌力,卷着地上的尘沙,疾向廉慕雪扑来——。
廉慕雪不屑的冷哼一声,切齿恨声道:你们找死——死字尚在口中,双肩微晃,双掌已同时推出——轰隆一声大响,沙石横飞,尘土飞扬……蹬,蹬,蹬……红袍老道和黄衣老人,竟被震得连连后退五个大步!呆了!两人被廉慕雪这奇猛绝伦的掌力惊呆了!两人四目,狠狠的瞪着廉慕雪,但是,他们怎么也看不出这个少年——这个看来年甫二十的少年人,竟是一个身怀高绝武功的人。
黄衣老人与红袍老道,心里当然不服,但事实又令他们不得不服!于是,黄衣老人一指廉慕雪,怒声问:小子手下果然不凡,你可敢将你的师承门派说出来?廉慕雪冷冷一笑,说:不是不敢,而是你们不配知道。
黄衣老人只气得干瞪眼,又指着倒在血泊中的五毒鼠,厉声问:你认识他?当然认识。
你与他何仇?这与你无关。
你可知道他师父是谁?管他师父是谁?!黄衣老人一想到了五毒鼠的师父,他的胆量似乎立时壮了不少!于是,微哼一声,傲然沉声道:哼,我不说你当然不知道,告诉你,他师父就足大名鼎鼎的‘疤面尊者’……突然,蓝影电闪,一声惊呼,黄衣老人的脉门已被廉慕雪扣住了!黄衣老人怎会想到呢?他原想搬出疤而尊者的大号,唬住对方少年……谁知?疤面尊者四字方自出口,眼前一花,脉门已被对方少年扣住了!这一下,只惊得黄衣老人,心胆俱裂,冷汗直流!廉慕雪一声厉喝:疤面老鬼现在何处?黄衣老人虽被这突来的变化惊呆了,但他却不愿在强制下说出疤面尊者的住处来。
廉慕雪见黄衣老人不肯说,微哼一声,扣在脉门上的左手正待加劲……近在咫尺的红袍老道,竟暴喝一声,一掌劈了过来——。
廉慕雪冷眼一瞟,斜跨半步,右掌闪电劈出,同时大喝一声:去吧——砰的一响——紧接着一声闷哼,红袍老道的身影,疾向数丈以外飞去——就在廉慕雪出掌之际……黄衣老人已举掌抓向廉慕雪的面门!这招果然厉害,出手如电,近在眼而,黄衣老人自信必然得手。
可惜,廉慕雪比他更快!只见廉慕雪上身微仰,右手闪电一翻,又将黄衣老人的左腕扣住了。
廉慕雪双手一加劲力,突然下压,厉声问:说不说?疤面老鬼现在什么地方?汗,流满了黄衣老人的老脸……他的老脸上,正在不断的作着痛苦的扭动。
但是,他仍紧紧咬着牙关。
这时,廉慕雪的两眼,已被怒火烧红了!他的眉间充满了煞气!他心里唯一的,也是迫切需要知道的,就是疤面尊者的踪迹——那一掌击毙他父亲的恶人。
他要杀疤面尊者,为死去的父亲报仇!他要杀尽所有围攻他父亲的恶人,以慰他父亲在天之灵。
哇——的一声,由两丈以外传来!廉慕雪与痛苦的黄衣老人同时转头,只见两丈外伏坐在地上的红袍老道,全身颤抖,面色苍白,他的两手抚在胸上,正不断的按犘着,看来痛苦极了。
哇——又是一口鲜血,由红袍老道的嘴里喷了出来!黄衣老人看了,不由打了个寒战,两眼惊悸的望着廉慕雪。
廉慕雪看了,冷冷一笑,说:如果你再不说出疤面老鬼现在何处,我立刻废了你的双臂。
说着,两手劲力骤加。
黄衣老人突觉两股热流逆血而上,他的心,如万蛊钻动。
泪水,早流出了他的一双老眼。
他实在忍不住了!久久,黄衣老人才由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来:祁连山……这声音是颤抖的,是低微的,低微得令廉慕雪几乎听不清楚。
但是,黄衣老人,却是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量!廉慕雪又厉声问:这话可真?黄衣老人仅痛苦的点点头。
廉慕雪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说谎……谎字方自出口,突然一声凄厉刺耳怪啸,破空传来。
这声怪啸,显得有些阴森,吓人!廉慕雪怵然一惊,举目向着怪啸方向望去——在靠近山麓的官道上,正有一条奇快的人影,向着这边闪电飞来——廉慕雪注视着那条飞来的人影,将两手握着的黄衣老人,默默的向外一推——蹬,蹬,蹬——黄衣老人一连后退六七个大步,扑通一声,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那条来势奇快的人影,挟着极速的衣袂飘风声,已来到了廉慕雪面前!廉慕雪一看,来人竟是一个胖大独眼和尚。
独眼和尚手中拿着一根又粗又重的方便铲,铲头精光四射,被朦朦的月光一照,显得耀眼生辉。
他的那颗胖大秃头,被铲光反映的,显得更光,更亮了。
独眼和尚立定身形,用他那只炯炯有神的独眼,傲然的一扫全场,他心里立时明白了。
但,当他看到面前傲然立着的,竟是一个二十年纪,丰神俊逸的文弱书生时,他不但心惊,也有些不信!可是,地上血泊中倒着的五毒鼠,正在狂吐鲜血的红袍老道,还有坐地一旁运气调息的黄衣老人,这又令他不得不信!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狂傲粗暴的人,平素自恃武功极高,一根方便铲,又鲜逢敌手。
当然,他是不会把年纪轻轻的雪儿,放在心上的。
于是,他不屑的看了地上坐着的红袍老道和黄衣老人一眼,又傲然一指廉慕雪,粗声粗气的问:小辈,他们几人……一声怒喝:住嘴——蓝影一闪,叭——的一声!独眼和尚的脸上,竟被廉慕雪着着实实的打了一个耳光。
廉慕雪立定身形,继续怒声问:你喊谁小辈?独眼和尚被廉慕雪打得一愣,本能的举手去摸那半边热辣辣的脸,那只又大又圆的独眼里,被打得只冒金星。
看来,廉慕雪这一耳光,打得还真不轻。
独眼和尚是出了名的火懪性子,早气得三神暴跳,七窍生烟……一阵哇哇怒吼之后,猛的一矮身,一轮方便铲,一招横扫千军,呼的一声,疾向廉慕雪拦腰扫到。
这一铲是独眼和尚挟怒扫出,全身功力俱已聚集铲上……只见镀带风声,有如惊雷,精光闪闪,幻起一片轮影……方圆一丈之内,休想靠近独眼和尚一步!廉慕雪这时心急赶路,尤其知道了疤面尊者在祁连山,一刻也不愿在此多留。
是以,一声清啸,疾演迅雷步法,身形不退反进,跃身进入铲影之中。
廉慕雪身形,紧跟铲影疾转,觑定铲头去势,一招飞花八式中的绝招妙手掠花疾出右手,一拨铲柄,神功的震字诀已然打出——嗖——的一声,方便铲带起一溜青光,直向五丈以外飞去——当——的一声,方便铲已击在一块大青石上。
只见火星四射,碎石纷飞……独眼和尚一声惊叫,虎口震裂,鲜血直流……一个庞大的身躯,直向道外冲去——忽然人影一闪,黄衣老人纵身而起,恰好将独眼和尚前冲的胖大身体扶住。
否则,独眼和尚少不了要来一个狗抢屎,说不定,门牙也侏不住跌落几颗。
独眼和尚傻了!这时,他才真的相信,面前的少年人,确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突然吹来一阵夜风——夜风,吹动了雪儿的蓝衫,也吹醒惊昏了头的独眼和尚与黄衣老人。
啊!蓝衫书生——两人同时发出惊呼,两人同时缓缓后退,两人又同时停住身形!两人心说:我们日夜奔走了几天,为的什么?不正是为了寻找蓝衫书生吗?而且,一定要擒住蓝衫书生,一定要将藏珍图夺过来。
如今,蓝衫书生就在面前,藏珍图就在他的怀里。
可是,如何才能擒住蓝衫书生,怎样才能得到那张藏珍图呢?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接着一声烈马长嘶,一阵雨点般的蹄声,追风乌龙驹,像一缕黑烟般,直向廉慕雪飞奔过来。
眨眼间,追风乌龙驹,擦着廉慕雪的身边电驰而过——蓝影一闪,廉慕雪已闪电般飞上了乌龙驹的马鞍!又是一声长嘶,追风乌龙驹,四蹄翻飞,沙鹿滚滚,电驰而去——正在为藏珍图沉思的独眼和尚和黄衣老人,惊骇中,急定心神,两人同时大喝一声:追——但,独眼和尚的方便铲,仍插在大青石内。
两人急忙纵身过去,协力将铲拔出……抬头再看,在遥远的官道尽头,在朦朦的月光下,只剩下一点缓缓飞扬的尘影了!---------------炽天使书城 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