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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龙降虎

2025-04-03 08:14:21

龙行雨紧握着那个黄布包袱,一直纹风未动,端坐如故,但双目炯炯,没放过场中任何一宗变化。

此刻更是屏息凝神,注视着连连后退的申不虎。

他虽然没动,看来随时都可能出手。

另外右侧一席的五六个人,也都掣出兵刃。

但看了看龙行雨,又看了看刁糊涂和青衫客,似乎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申不虎肩一斜。

翻身冲出了门外,扭过头来一声的怒喝:有胆的出来。

接着巫十九,和另外一席几个人,一窝蜂般随着闪了出去。

刁糊涂大笑,笑而不言。

青衫客道:你的胆子最大,快出去。

刁糊涂使劲在额头上抹了抹,然后伸了伸舌头: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咱再也不敢了。

不敢?咱胆子虽大,手底下却不灵光。

这可糟啦!青衫客故意目光一转:这里好像没有后门。

后门?前门已被堵住,怎么出去?。

对啊!刁糊涂装模作样,急得抓耳挠腮:你难道只会喝酒吃饭?我?青衫客道:我还会作诗。

作诗管个屁用。

什么管用?打架。

刁糊涂道:凭本事跟他们干一干。

这个我不会。

不会也得会。

刁糊涂大声叫道:快,快出去,你打头阵。

你呢?咱么,刁糊涂道:当然是跟在后面。

跟在后面干吗?这个你别管。

打算一看风色不对,掉头就跑?嘿嘿,你说对了。

刁糊涂怪笑:在屋子里还可躲躲藏藏,到了外面那白虎豢可就厉害罗。

我倒要试试。

十三妹插了一句。

试不得。

刁糊涂说。

小莹,且慢。

龙行雨忽然站了起来,身形微闪,抢在十三妹前面。

门外是片旷地,路旁有几行垂杨。

申不虎气呼呼的挺身而立,站在垂杨树下,巫十九刚才乞了哑巴亏,一声不响,嘴巴翘得老高。

另外六个人形色各异站在申不虎身后。

龙行雨眉头轩动,黄布袍袱紧挟在左臂下,一步一步走去。

阁下果然是青海龟灵门下?是又怎么?几时结识萧舞阳?萧舞阳?申不虎双目一睁:你说什么?我说的萧舞阳就是一般人叫的萧大爷。

龙行雨冷冷道:阁下难道与他无关?哼。

怎么,龙某人那里说错了?姓龙的,不用多说废话。

申不虎两眼一翻:你往东,保管一路平安,向西么,哼哼……不巧的很,龙某人正是向西。

那就不妙了。

不妙?阁下此话怎讲?死路一条。

死路?龙行雨沉声道:就凭阁下几招白虎拳,就想阻挡龙某人西行之路?你瞧不起白虎拳?这倒不是。

不是?阁下未免太瞧不起中原武林了。

嘿嘿。

申不虎连声冷笑:中原武林除了一个萧大爷,还有什么出色人物?如此一说,他已等于承认,确是受了萧舞阳的指使而来,而且心目中只有一个萧舞阳。

哼,管中窥豹,以蠡测海。

龙行雨冷笑一声。

你说的什么?你不懂?不借。

那就发招吧!龙行雨眉峰一耸:当你的白虎拳一无所用时,你就懂了。

当真么?箭在弦上,何必不发。

好,看拳。

申不虎猛吸了口气,突然的身形微侧,一拳捣了过来。

刁糊涂说得不错,在这空旷之地,白虎豢果然威力倍增,相距两丈有余,只见他拳头一扬,一股刚猛的暗劲来已狂涌而到。

厉害的是虽然刚猛,却听不到一丝拳风。

这等于一记闷棍,令人防不胜肪。

龙行雨居然把捏得分寸不爽,他双足紧钉地面,身子一斜已避开一股暗劲横掠胸腹而过。

原来他刚在酒店里就已算出,这白虎拳所以刚劲无比,无坚不摧,显然将一身功力集中于一个焦点,就像箭头一般,圆周并不甚大。

因此他身形微微一偏,便已闪过一拳。

申不虎眼看一拳落空,对方居然连脚步都没移动一下,不禁勃然大怒。

虎吼一声,双拳交替,连环出击。

拳影绵绵,势如急雨。

龙行雨依然没有移动半步,双足牢牢钉住地面,身形摇晃,回旋俯仰,宛如风摆杨柳。

此刻刁糊涂和青衫客早已相继而到,远远的立在三丈以外。

好,好拳法。

刁糊涂鼓掌叫好。

说错了。

青衫客立刻纠正。

哪里错了。

好身法。

不,好拳法。

刁糊涂。

育衫客道:你当真糊涂透顶,拳拳落空,还算什么好拳法?这个你不懂。

我不懂?这叫做‘病猫拳’,猛虎还没发威的时候就是这种打法。

他还没发威。

对。

刁糊涂一本正经的道:你等着瞧吧,就快发威啦!把嗓门拉的很大。

可惜的是申不虎的拳法不但已越来越乱,也越来越不济事,片刻之间,连发了二十余拳,这白虎拳显然极耗精力,人额头上已沁出冷汗。

面红耳赤,汗下涔涔。

到得后来,那支拳头只在空中弄影,几乎发不出一丝威力。

这样的拳法当然已不管用,已等于儿戏,经不起刁糊涂的冷嘲热讽,他只好摆摆样子。

龙行雨已懒得闪避,任他挥拳作势。

青衫客叫道:刁糊涂,你不说他还没发威吗,怎么这病猫拳都不像了?这个,刁糊涂故意皱起眉头:姓申的,别丢人好不好,老子替你吹了半天,你他妈的,想叫老子下不了台是不是?快,发威啦!申不虎已发不了威,连拳头都晃不动了。

龙行雨冷笑一声:住手吧,这是何苦呢,想硬撑下去,只怕更没面子。

申不虎的脸色由红变白,终于住下了手。

龙行雨冷冷的道:最好滚回西凉去,跟着萧舞阳混不出什么名堂。

申不虎的脸色由白转青,一声不响,掉头就起。

巫十九冷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龙行雨目光一掉:是不是还想露一手朱雀爪?巫十九双眼连翻,追上了申不虎。

其余六个人眼看白虎拳和朱雀爪都断了羽,谁也不敢出头献丑,呼哨一声,相继而去。

十三妹拍手大笑:哼,银样蜡枪头。

白虎拳当真是蜡枪头吗?当然不是,只不过碰上了红叶谷龙家的回风舞柳身法,拳拳落空,弄得精疲力竭,未奏虎功。

对申不虎来说,他是遇上了克星。

行变渐露。

龙行雨眼看申不虎等人业已去远,这才转过身来,面向刁糊涂和青衫客拱了拱手。

多谢两他的辈指点。

好说。

刁糊涂咧嘴大笑,指了指青衫客:他是前辈,咱不是。

为什么?龙行雨也笑了。

他跟你七姑丈聂寒云有点交情,所以勉强可以攀得上一个前辈。

不不。

青衫客立刻接道:我一向向聂先生问难质疑,聂先生不弃愚钝,也常常授业解惑,因此我只是聂先生的门人。

这样说你也不是前辈?当然不是。

这还好。

刁糊涂庆幸的道:要不然你当了前辈,咱岂不矮了半截、十三妹目光一转,横着刁糊涂笑了笑:这是说咱们该平辈论交了!没错。

刁糊涂点头。

我叫你刁大哥还是糊涂大哥呢?随意。

刁糊涂爽朗大笑:小妹子,往后咱们就携手合作。

合作干吗?闯江湖。

好呀!十三妹喜孜孜的道:刁大哥,你是老江湖,以后多提携提携小妹。

可惜日前这条路已越来越窄。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刁糊涂喟然道:如今半壁江湖已是萧舞阳的了。

他的?十三妹眉梢一剔,沉声道:咱们把他夺过来。

要得。

青衫客一翘大母指:聂先生笔下横扫千军,毕竟出了个豪气干云的女儿……他又转向刁糊涂,问道:老刁,你敢不敢撩撩萧舞阳的虎须?屁!?刁糊涂道:他算什么虎?不算?算。

刁糊涂道:壁虎。

壁虎?对,壁虎,没有须,只有一条尾巴。

刁糊涂道:那条尾巴脆脆的,一碰就断。

你是不是打算碰一碰?你问咱干吗?刁糊涂大声道:难道你不想碰他一碰?我?你怎么?刁糊涂两眼一翻:聂先生一支笔横扫千军莫非出了窝囊门人?好,我写篇文章,传交江湖,青衫客摇头晃脑道:尽数其罪,狠狠的骂他一顿。

呸,写什么臭文章。

刁糊涂浓眉一翦:江湖上拳头第一。

要用拳头?还要打的准,一拳打中他的鼻子。

用别的成不成?别的?你会不会别的?老刁,别小看了。

青衫客像背流水账的念道:一路落花流水剑,两袖清风明月刀,三阳开泰盘马弓,四大金刚降魔杆。

五狱朝天霸王锤,六合纵横霹雷掌。

七弦夺命焦桐琴,八……且慢,且慢……怎么?七弦琴有个屁用。

听说没用?青衫客道:我司马啸就凭这一琴一剑起遍江湖,邀游四海……哈哈!露底啦。

刁糊涂大笑:说了半天,原来你只有一琴一剑,那些什么银什么杆,全是吹的。

霹雳掌可不是吹的。

可惜还少一样。

少什么?胆子,你没胆子。

没胆?‘有是有,就像麻钱胆,很校刁糊涂说:所以你虽然走遍江湖,绝不敢碰碰萧舞阳。

你不说他是支壁虎吗?不错。

这有什么不敢碰的,青衫客道:刁糊涂,就算你用的是激将法,我已打算中你的计。

好,这就走。

刁大哥。

十三妹忽然叫道:要找萧舞阳,咱们一起走埃不。

刁糊涂道:桥是桥,路归路。

什么桥就是桥,路就是路。

说清楚点好不好?好,咱说清楚。

刁糊涂道:龙公子来自红叶谷,凭他的家世名望,要找萧舞阳应该堂堂正正,咱们可不同啦。

有什么不同?咱们是两个老无赖。

刁糊涂笑道:有时明里不行就来暗的,甚至使坏水,出鬼点子,什么事情咱们都干的出来那好呀!十三妹欣然道。

好什么?正好跟我臭味相投。

不行。

刁糊涂道:此时不能相投。

为什么?小妹子。

青衫客接道:刁糊涂的意思是不能让龙公子落单。

以后呢?以后?刁糊涂咧嘴大笑:女娃娃,你对老糊涂蛮有兴趣的。

对,很欣赏。

好,知已难逢。

刁糊涂天真地笑了起来:以后咱们好好的合计合计,干几宗惊天地动、鬼哭神嚎、轰轰烈烈,叫人头痛的事。

好呀!十三妹兴奋的连脸都涨红了。

刁糊涂。

青衫客忽然叫道:你好大胆子,你想到一件事没有?什么事?你不怕玉貉蝉龙七姑知道了剥了你的皮。

啊呀,刁糊涂大叫一声:糟了,这可不曾想到,咱真的是老糊涂啦。

习大哥,你别怕。

十三妹连忙道:我娘不会怪你。

不会?当然不会,我娘一向疼我。

十三妹道:她还说要我长大了替她露脸。

真是这么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十三妹怕刁糊涂不信,连声道:我娘说知女莫若母,要我爹少管。

她以前剥过人家的皮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龙行雨一声不响,口角含笑,他知道这个老糊涂绝不糊涂,只不过逗逗乐子。

这样咱就放心啦。

刁糊涂道:女娃娃,下次见面别叫女娃娃,难听死了。

好,小妹子,你放心,保管忘不了。

刁糊涂拉着青衫客,一阵嘻嘻哈哈,健步如飞,向西而去。

萧舞阳一向不大喝酒,今夜居然破例。

他本来极注重享受,喝酒当然也要讲究情趣,美酒佳肴不说,连酒器都是十分精致。

陪他的当然是朱额。

灯影摇红,人面如花,朱颜几杯落肚,粉脸生霞,娇滴滴越显红白。

今夜你干吗忽然想起喝酒?壮壮胆子。

壮胆?朱颜微微一怔,关心的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没事,里面倒有点事。

里面?所以我要喝点酒。

萧舞阳虽然喝的不多,却像有了七分酒意:喝酒壮胆。

有这样严重吗?的是。

据贱妄所知,你生来豪气干云,目空四海,什么事都难不倒你,还要喝酒壮胆?此胆非彼胆。

哦,这是什么胆?色胆。

萧舞阳说出这两个字,看来已有九分醉意,他两跟直视,红红的,变成了一个色狼。

你……你……朱颜有点惊慌失措。

协…美人。

萧舞阳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我可不愿提个虚名。

忽然探手一把,像老鹰抓小鸡般已把朱颜搅到怀里。

当他的手臂探出之时,朱颜五指一弹,像是有股柔劲扫出,但玉腕一沉,忽然消失无踪。

收发自如,这是极不简单的事。

萧舞阳心头微凛,只当不知。

你猴急什么,朱颜吃吃笑了起来:我反正已是你的人啦。

这语气像顺水推舟,千肯万肯。

早知如此,萧舞阳又何必借洒装疯,借酒壮胆?但萧舞阳却不是好打发的,他心里知道这种话未必就能作准。

既然动了手,他就得装下去。

其实他并不是急色儿,目的是在试探。

本来他打算守株待兔,如今忽然觉得待不下去了。

他不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要等朱颜自己露出马脚,等到什么时候?那……就好,协…小美人儿,那……就好。

萧舞阳醉的很厉害,他一把抱起朱颜,穿过走廊,走廊尽头就是卧房。

他的手臂就像两道钢箍,紧紧的连朱颜两条雪白似的藕箍住了。

他一向对待女人并不如此粗鲁,除非他是醉了。

酒后无君子,什么事都千得出来。

酒能乱性,纵然做错丁什么,事后也会有人原谅。

所以他才喝酒,喝了酒才动手。

朱颜像是已经屈服,她面红如火,吐气如兰,像头驯善的小绵羊。

好人,你轻一点啊!我……我知道,我……我轻……轻一点。

萧舞阳口里咿咿唔唔,手臂箍的更紧。

对付这样一个小美人,为什么用柔情密意?不,他怕阴沟里翻了船。

火……火……庭院里忽然有人大叫:失火啦……,失火啦只听劈劈啪啪,火势说起就起,熊熊火光已从走廊外花丛隙中照射过来。

花丛那边是几间下房,与这边正房相连,从檐廊下本来可以绕行过去。

这是把怪火,竟然如此凑巧。

但若不立刻抢救,这片房舍可能化为灰烬。

萧舞阳忽然哈哈一笑,放下了朱颜,笑声爽朗,语音清亮,连半分酒意都没有。

我过去瞧瞧就来。

我怕。

朱颜的身子像在发抖。

怕?萧舞阳大笑,放心,烧不到,这只不过提醒萧某小心火烛。

说话中身形一闪,人已越过廊外一簇花丛。

他并不担心这把火烧起来,也不担心毁了这片房舍,只想找出这个纵火的人。

此刻他至少已明白一件事,朱颜还有帮手。

火是从一间堆积杂物的下房里烧起来的,杂物不该起火,没有引火之物,也没有火种。

房里没有住人,找不出纵火的人是谁。

但火起之时却充了油脂和硫磺味,要是没有油脂之类东西,火不会烧得那么快。

这些杂物中哪里来的油脂?火已灭了,四名守了庭院的黑衣人并排垂手而立,神色肃然,就像四根木头。

萧舞阳神色自若,安详地坐在那张流苏软椅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谁先发现起火的?小的。

排在第三的那个黑衣人应了一声。

瞧见了什么?火,瞧见了火。

除了火以外。

烟。

烟,里面有什么?烟里面?那人怔了半天,忽然双目一睁:大爷,烟里面好像有一溜烟。

那熘烟呢?一晃就不见啦!谁是第一赶来救火的?这个,小的得想一想。

那人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忽然道:对了,厨房里的赵大娘,她提着一桶水很快就赶来了。

真亏了她,要不是那桶水……萧舞阳笑道:好,没事啦,以后当心就是。

萧大爷居然如此宽宏大量,这是少见的事。

莫非他已问出了什么?赵大娘年纪并不能很大,可能三十还出头。

因为她整天窝在厨房里,整天系着一条油腻腻的围裙,连头发的懒得梳理,实叫人看不起眼。

若是仔细瞧瞧,她不但脸庞儿生得十分俏丽,还有双灵活的大眼睛。

可惜没有人仔细瞧过。

萧舞阳已经算得是一个很精细的男人,居然连他也没注意,这个整天窝在厨房里的女人。

赵大娘本是雇来烧饭的,因为她烧得一手好菜。

一个烧饭的女人整天窝在厨房里,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是一种合情合理的事,大都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就算她有几分姿色,若是不好好打扮,没有像样的衣服,蓬着一头乱发,整天系着一条油腻的围裙,谁会多唯一眼?所以她叫赵大娘。

一个女人叫成了大娘,就表示她已不再年青,不再好看,只是一个平庸的妇人。

但萧舞阳却已发现,她不是个平庸的妇人。

至少她的身手不凡。

赵大娘此刻就在厨房里,一支大木盆盛满了水,她正低着头洗洗碗筷。

她很勤劳,很忠于自己的职守,凡是自己份内的事,每一件都做的很好。

忽然有个人走了过来,就在木盆前面停了下来。

这个人居然就是萧舞阳。

萧大爷走到厨房来这还是第一次。

他手下好手虽多,对这件事他不想假手别人,他自己来了。

因为他已料到这件事很棘手。

赵大娘怔了一下,站起身来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大爷,是你……她蓬乱的发丝掩盖了半张脸,也掩盖了那双灵活的大眼睛,她垂下头来,有点忸怩不安。

你就是赵大娘?是的,小妇人姓赵。

说的不错,是个小妇人。

萧舞阳笑道:不到三十吧!三十五啦。

你保养得真好,萧舞阳双目如刀道:若是换件衣裳,好好梳洗梳洗,只怕会年轻十岁。

大爷说笑了。

这不是说笑,从你脸上看得出。

萧舞阳笑笑说:我一向不会走眼的。

这……你甚至还是个大美人。

大爷,你……赵大娘的头垂得更低了。

她是羞怯还是故意做作?难道是怕这位萧大爷有意调戏于她?抬起头来。

萧舞阳说。

大爷,你……你……我拾到了一样东西。

萧舞阳从衣袖里掏出一方白绫手绢,手绢一角,绣着一朵盛开的菊花,绣工十分精巧、别致。

大爷在哪里拾的?这不重要,我只问是不是你的?萧舞阳神色拎然:这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朱颜,一个就是你,朱颜没有这条手绢。

小妇人不懂大爷的意思。

不懂?是不是小妇人不配用这种手绢?配,当然配,绣上这朵菊花就更配了。

萧舞阳大笑说:你承认是不是?不错,是小妇人的。

好,你拿去。

萧舞阳将手绢递了过去。

赵大娘接在手里,目光中闪过一抹迷惑之色,她记的很清楚,绝没遗失这条手帕,但这条手绢的确是的,莫非萧舞阳搜过她的住处?但也还是沉住气,因为还是估不透,这条手绢上有什么破绽?大爷真好,为了小妇人这条手绢……赵大娘说:谢谢大爷。

先别谢。

别谢?因为我还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这样一条好手绢,照说应该香喷喷的才对。

萧舞阳目闪棱芒:怎么充满了硫磺味……赵大娘怔了怔,神色为之一变。

她万没料到萧舞阳如此精明,只怪自己百密一疏,竟然在这件小事上露了马脚。

这个——赵大娘后退了一步。

看来昨夜纵火之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萧舞阳纵声大笑。

是吗?赵大娘一惊之后,立刻定下神来。

你有什么解释?有。

赵大娘道:只看我愿不愿。

语气变了,居然很硬。

哈哈。

萧舞阳笑了一声:萧某人早就知道,赵大娘非省油的灯。

萧大爷要审问我?怎么说都可以。

萧舞阳脸色微微一沉:总之一句话,萧某人不愿蒙在鼓里。

萧大爷就请问吧!你当然不是赵大娘。

就问这个?不必,你是粉菊花薛夜儿。

啊呀!赵大娘一惊,萧大爷真不含糊,一下子就掀了小妇人的底。

她承认了,她就是薛夜儿。

其余的你自己说吧!说什么?照直说,一字不瞒。

总得有个题目。

别打马虎,说什么你应该明白。

萧舞阳冷冷的道:至少凭你粉菊花薛夜儿,还不至论落到替人家帮佣烧饭吧!说的也是,可惜……可惜什么?萧大爷也许不信。

薛夜儿吐了口气,可惜我也是蒙在鼓里。

嘿嘿,你不觉得这种话听来好笑了。

萧舞阳眉蜂一耸:薛夜儿,你该不是吃错了药吧?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胡言乱语?萧大爷,你别逼我。

薛夜儿忽然道:我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便你颇有点来头,对不对?这薛夜儿又是什么来头,就他所知,粉菊花薛夜儿是个神秘的女人,在他一册私藏的江湖名人录里面,只约略记载了薛夜儿三十五岁,名号粉菊花,门派不详,亦侠亦盗,身手不凡。

至于他如何知道她就是薛夜儿,完全是凭那条手绢上绣的一朵菊花。

想不到灵机一动,误打正着,一口道破,对方果然就是薛夜儿。

我跟萧大爷还是初会,交浅不言深。

薛夜儿忽然笑道:只能点到为止。

这真的是在打马虎,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未免太小看萧舞阳了。

她没有想到如何脱身?哈哈,有意思,哈哈,有意思。

萧舞阳真的在笑:好一个交浅不言深。

不对吗?什么都对,只是时刻不对。

时刻?此时此刻,想谈交情已晚,若想施用,恫吓,就必须言之有物。

萧舞阳冷笑一声:当今武林能唬住萧舞阳的只怕为数不多。

他迟迟没出手,显然是想迫使对方说出背后撑之人。

多少总有几个。

当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萧舞阳道:不过这些值得萧某人敬仰的高人,多半是超然物外,早已不愿插手江湖是非之争。

这个并不尽然。

此话怎讲?萧大爷所说的只是那些芒鞋竹杖、闲云野鹤,自命品格清高之辈,其实这些人徒托虚名,未必个个都是绝世高手,只不过装模作样而已。

高论。

萧大爷莫非有点兴趣?兴趣是有,却不在此,话扯远了,只怕萧某人没有耐性。

哦。

畅论天下英雄,应该青梅煮酒,此刻此时移事易,萧某人不喜欢听弦外之音。

萧大爷要听什么?你当然明白。

要我说同为何来此帮佣?要我供出为何纵火?要我指出一个人来?薛夜儿笑道:这爽快吧?对,很爽快。

好,我说。

薛夜儿忽然目先一抬,向萧舞阳身后望去:有人来了。

那有这样巧,这种事骗得过萧舞阳吗?她是不是想趁萧舞阳回头查看之时,乘机使出一记杀手绝招?这当然是极为可能的事。

但这一计并不高明,萧舞阳怎会上这种当?再说凭萧舞阳的精细,加以手下高手众多,附近庭院自是早有防范。

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苍蝇飞进来,也得鼓动一下翅膀,岂能不惊动守卫之人?好主意。

萧舞阳冷笑一声:可惜……岂料笑声未了,忽然觉出不对,凭他敏锐的听力,已察出有缕劲风直向脑后疾袭而来。

人未照面就居然发出了暗器。

这种背后下手的行径,也不见得是什么高明人物。

萧舞阳冷冷一哼,居然还没回头,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股,身形微侧,两指虚空一钳,已然夹住一物。

但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薛夜儿。

手指夹住的是宗什么暗器?他只感觉到毛茸茸,软绵绵,赫然是片红色羽毛。

羽毛当然不是暗器?当然没有杀伤力。

但一片羽毛居然能当暗器发出,而且能够带起一缕劲风,这就不是常人所能及了。

至少他萧舞阳办不到。

萧舞阳办不到的事,放眼江湖,谁还有这份能耐?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人并未现身,打出这片羽毛至少不在改丈以外。

萧舞阳不禁脸色微变。

能让萧舞阳变色的事当然是件大事。

这片羽毛代表什么,他当然知道,这就是江湖上盛传一时的飞羽令。

没有人知道飞羽令的主人是谁,但这飞羽令却在江湖上时隐时现,经历了三十年。

抗拒飞羽令的人,结局都很悲惨,也就是说很少有人活出命来。

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碧萝山红叶谷的龙比干。

据说他不但抗拒过飞羽令,甚至不只一次见到过飞羽令的主人。

他的结果呢,人虽没死,打从那时起,他就没再跨出过红叶谷一步。

他虽没表示过封剑归隐,但事实上已成一个废人。

甚至有人传说,他已失去武功。

当然,这些传闻之言都没获得证实,但他不出红叶谷一步,已等于失去了武功。

不能叱咤风云,行侠江湖,空有一身武功何用?萧舞阳手中拈着这片红色羽毛,脸上神色数变,一时间显得十分困惑。

萧大爷,放我一马吧!薛夜儿微微一笑。

好,你走。

这就是萧舞阳的答复,他从来没有这样爽快过,如今居然一口应允。

谢谢萧大爷。

谁都没提起过红羽毛的事,这片羽毛又轻又微,也许不值一提。

但这又轻又微的羽毛却能令萧舞阳慷慨放人。

如果你肯留下来,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

萧舞阳忽又想到了什么主意。

留下来烧饭?薛夜儿的眼珠乌溜溜的一转。

这个……萧舞阳怔了一下。

他虽然机智敏捷,一时间竟也答不上来,留下薛夜儿做什么。

他已有的朱颜,难道还想一箭双雕?当然,他并不是这个意思留下薛夜儿,只不过想深一层了解飞羽令的主人。

可惜他找不到留下薛夜儿的籍口。

除非他想强留。

但飞羽令还在手里,这种念头他已打消,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薛夜儿当然没有留下的意思,因为也行藏已露,自己作不得主。

萧大爷,后会有期。

薛夜儿说。

这话当真?萧舞阳居然要把对方一句客气紧紧抓祝山不转路转,总会碰上的。

但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况?至少不在厨房里。

对,对。

萧舞阳纵声大笑:那时候你也不是赵大娘。

三号、五号、八号、十二号、十九号。

五个人高矮不齐,衣饰相貌各异,分别报上名号,规规矩矩站成一排。

萧舞阳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神色显得十分凝重。

五个人屏息凝神,萧舞阳没有吭声,这五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萧舞阳目光一转,又从尾扫到头,然后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

有谁知道一个外号叫粉菊花的薛夜儿?小的知道。

这是三号。

小的也知道。

这是八号。

小的几乎栽在她手里。

十九号皱起眉头。

只有五号和十二没响,五号是胡铁拐,他来自西凉,对中原武林人物知道不多。

十二号瘦小枯干,肤色幼黑,却生的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他叫呼延楼。

三号身躯伟岸,面如淡金,神态威猛骡悍,此人来头不小,原是西南三十六寨总寨主,擅使双鞭;外号龙虎鞭王的秦七鼓。

本来称霸称王,如今居然在萧舞阳面前自称小的,真不知人所为何来。

八号和十九号却是两名武林新起之秀,一个叫史明,一个叫乔景,都是名门高徒,因仰慕萧舞阳的才华武功,而投在麾下。

乔景之所以屈居十九,址囚为年纪太轻,顶多不过二十出头。

只不知他是为何几乎死在薛夜儿手里。

他没说,萧舞阳也没问,因为此刻无暇谈到这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就是厨房里那个赵大娘。

是她?众人齐是一惊。

她已经走了。

走了。

立刻分头追查。

萧舞阳掏出五枚早就摺好的纸卷儿,每人给了一个:照计行事。

凡是重大机密之事,他—向不用口说,习惯用这种方式发号施令,他说过分头追查,这五个人当然不能联手,任务也不尽相同,因为那是五枚纸卷儿。

到底他要把薛夜儿怎样,这五枚纸卷儿就是胡芦中的药,也就是锦襄妙计。

五个人走了。

萧舞阳来回踱着方步,皱眉寻思了一阵,忽然转向门外说道:传唤宋牵牛。

是。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

唤他作什么?一条纤瘦的人影忽然闪了出来,竟然是朱颜。

你不是在后庭赏花吗?萧舞阳怔了怔,他奇怪暗里派去监视她的人怎么没争先传报。

我不是赏花。

朱颜娉娉婷婷走了过来,笑盈盈的道:我只是走马看花。

不错,你的人比双马还快。

是吗?朱颜笑道:这些时我跟你学习武功,身子轻灵多啦!你学得真快。

我聪明嘛。

朱颜两颗晶亮的眼珠乌溜溜一转:你怕不自我青于出于蓝?也许吧。

也许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猜不透一颗女人的心。

哦。

朱颜笑了:你不是说最了解女人,而且一向引以自豪吗?这要看什么女人,萧舞阳道:像厨房里那个赵大娘我就看走了眼。

怎么啦?你不知道?萧舞阳微微一笑。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去厨房。

朱颜若无其事的道:那女人做起事来像是蛮利落的。

对,萧舞阳道:身手也很利落。

身手?你是指武功吗?我想是的。

你想?你在说什么?朱颜笑道:一个烧饭的女人有多大的武功?她就是粉菊花薛夜儿。

粉菊花?这名字蛮好听的埃你难道没听过?萧舞阳笑了,几乎是一种狞笑,目光眈眈,盯在朱颜脸上。

奇怪,我哪里听过。

朱颜嫣然含笑没有丝毫异样。

难道说她跟粉菊花真的没有关连?粉菊花放起那把及时火,难道不是为了解脱她的困境?萧舞阳盯着她,笑意转浓。

他笑的很古怪、很冷酷、很滑稽,是种令人心悸的笑,令人发毛的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笑。

朱颜却不发毛,她也在笑,是一种甜笑,一种蜜里和糖的甜笑。

这两种笑成了强烈的对比。

显然,萧舞阳落败了,禁冷狞恶的笑遭到了漠视,没收到预期的效果。

宋牵牛大概就快来了。

他要改换一个方式。

哦。

朱颜反而冷淡了。

也许我做错了一件事,但还来得及改正。

萧舞阳无可奈何的道:你们夫妻可以团圆。

他居然作了这样一项决定,并且故意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团圆??朱颜并不惊异。

是的,你跟宋牵牛原本是一双两好。

萧舞阳欣然道:我不该横刀夺爱。

你不考虑一下?考虑什么?听说一个做大事成大功的人,背后都有位贤淑的好妻子,你是本是认为我不够贤淑?你……舍弃了我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本来想帮助宋牵牛,可惜他资质太差,所以我选择了你。

朱颜眼一掠:你虽勉强称得上一代霸才,可惜气度不够恢宏……话中有褒有眨,萧舞阳不禁一怔。

这一代霸才四个字听了当然舒服,加上勉强两个字应当不够意思了。

你找宋牵牛干吗?朱颜嘟起小嘴,继续道:你当我没人要了。

这个……别这个那个,朱颜笑容已敛,冷冷的道:我要找丈夫还得找个真正的丈夫,的确有把握,让他一夜之间成为武林盟主……会有这种事吗?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这个玲珑剔透的女人显然不可小觑,而且充满了神秘。

神秘就是力量,一种令人不可捉摸的力量。

萧舞阳虽然不信她能在一夜之间捧出一个武林盟主;但已感觉对方也并非信口雌黄,普通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怎敢说出这种话来?朱颜是凭什么?显然,她背后一定有个厉害人物,这个人也许就是飞羽令的主人。

对萧舞阳来说,这是宗很大诱惑,他并不翼望有人能把他一夜之间捧成武林盟主,却想利用朱颜揭开这个经历了三十年的隐秘。

他敢确定,关键就在朱颜身上。

虽然朱颜没说出什么,至少地已表明了态度,暗示她手里有张王牌。

她也没展露什么奇功异能,却已隐隐约约显示了她不是个弱女子,画龙点晴,一切都恰到好处。

事实上已不用他此刻表明,那个在半途上救了宋牵牛怪老头不是她还有谁?萧舞阳审度情势,发现刚才要撵走朱颜,委实大错持错,撵走了她于自己有什么好处,只不过又多树下一个强敌。

不管怎么说,这个算盘打的不精。

照目前的情形,虽然不能肯定朱颜能为己用,至少可以保持一种微妙的关系。

甚至在这种关系中,可以找出朱颜的真正意图。

主意打定,脸色也立刻变得缓和起来,但还是保持几分矜持,因为他是武林瞩目的萧大爷。

好,我考虑。

也不必过于勉强。

朱颜。

萧舞阳笑道:你真会说话。

女孩子就是一张嘴,其实心里软得很。

朱颜美目一盼:还望萧大爷多多包涵。

怎么,越来越生分了?这还算好。

朱颜意味深长的道:若是萧大爷不考虑,只怕就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弦外之音,暗示有反目之意。

萧郎成路人之后,会不会祸起萧墙?萧舞阳居然大笑,但他笑的并不自然,只是在掩饰眼前的尴尬场面。

这很难说,看你怎么应付,若是应付的好,就不会萧墙祸起了。

朱颜并不退让。

怎么才算应付得好?萧舞阳当然懂得她的含意,他微微一笑道:朱颜,这些话好像都是哑迷能不能坦诚相见,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能。

你说。

先得确定我们之间关系。

关系。

对啊!朱颜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是你的部属,还是侍候你的下人?部属?下人?这太言重了。

萧舞阳笑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你怎么想?好像外人都把我们看作夫妻。

我是问你。

我也这样想的。

真的吗?至少我们住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啦。

朱颜道:从现在起,你主外,我主内。

好哇!别答得这么爽快。

朱颜眼珠一转:须知我们不是普通夫妻,我说主内并不是管些油盐柴米。

那是什么?这要看你干的什么行业。

无业。

这不对吧?朱颜笑道:若是真的无业你怎么生活?你又不是家财万贯,也不是南庄有田,北庄有地,骡马成群……朱颜。

萧舞阳笑了:你要掀的底?你刚才不说要坦诚相见吗?不错,我是说过。

萧舞阳道:我也并非无业,只不过这业与常人不同。

怎么不同?你当然明白,这是武林霸业。

萧舞阳眉峰耸动,神态忽然变得豪迈起来。

好。

朱颜道:我总算找对了人。

说你的吧。

还是老话一句,我主内,你主外。

朱颜道:我运筹帷幄,你决胜千里。

萧舞阳呆了一呆,忽然大笑。

你笑什么?你的意思是由你设谋定计,我去厮杀?这有什么不对?朱颜道:欲成武林霸业,自是难免刀头舔血,剑底惊魂,就连古代盛德之君,有几个不动干戈得来的天下。

话倒是不错。

还有哪里错了?先说说你怎样运筹帷幄?这个我要先问你,你知不知道你想雄霸武林,当前第一敌是谁?这个……不要支吾,说出来。

一定要说出来?当然要说。

你。

萧舞阳当代枭雄,一向心机深沉,他当然知道当前第一号劲敌是谁,不过很含蓄,只说了一个字,这个字当然不仅汉说的一个人,朱颜只是代表。

朱颜笑了,灿然一笑。

她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不过话却说得越来越明朗,越来越露骨。

有了我替你运筹帷幄,你已没有第一劲敌,目前只有第二号……第二号?是淮?红叶谷。

红叶谷?萧舞阳道:你是说龙比干?我说的是红叶谷,你要说龙比干也好,说他那些龙子龙孙也好,反正都是一样。

朱颜顿了一下,又道:如今就有个龙孙子找上来了。

是的,他叫龙行雨。

你打算怎对付么?我本来不想跟龙家作对,如今……不想?朱颜笑道:你不是不想,只是不愿硬碰硬,想慢慢地蚕食江湖……萧舞阳脸色微微一变,没有作声。

说下去。

既然人说第二号劲敌就是红叶谷,这就得好好计议计议了……跟谁计议?当然是跟你。

萧舞阳居然不计朱颜刚才顶撞之言,脸上又泛起了笑意。

荣幸之至。

你说说看,至于这个小龙孙子,难道还用得着萧某人亲自出马?千万别轻敌,这小龙孙子颇有大将之凤。

是吗?至少你第一批派出去的人已经全军尽没,灰头土脸,弄得十分狼狈……你都知道?萧舞阳怔了怔。

这回派出的人只怕也不怎么灵光。

这回?萧舞阳又是一怔:朱颜,这回我派了什么人?就是刚才那五个人。

不错,刚才萧舞阳的确派出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就是龙虎双鞭王秦七鼓,以及胡铁拐、呼延楼,还有两个江湖后起之秀史明和乔景。

但五个人临去之时,萧舞阳已说的明明白白,他们的任务是追查粉菊花薛夜儿。

既然朱颜知道这回事,显见她就藏身附近,莫非她的耳朵出了毛病?她难道没听清楚?你好精明。

萧舞阳居然没有否认。

他知道这件隐秘已被揭穿,强词掩饰是最愚笨的行为,她当然不笨。

你的花招真不少。

朱颜吃吃笑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你怎么知道的?这很简单,你若是要对付薛夜儿,凭你之能,擒住她易如反掌,若是只想追查她的行踪,派一两人就已足够,何必大张旗鼓。

哦。

再说要追查薛夜儿,也该派出身法还轻灵之人,何必派出一员大将……大将?龙虎双鞭王秦七鼓不算大将吗?他很不错。

这就对了。

朱颜继续道: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当然不会派上这个龙虎鞭王去追踪一个行踪飘忽的女人,此人鞭法虽然精绝,轻功提纵之术却非所长,你难道不懂得量材适用?真瞒不过你。

萧舞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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